楚恒犹豫了,这些沈妙妙都看在眼中。
她也不逼着楚恒做决定,但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于是,便极力争取道:
“其实,你对苏蓉也并非铁石心肠,身边之人也不是非我不可。”
楚恒诧异,抬起头愣愣地看向沈妙妙,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些。
“若你真的非我不可,也不会舍近求远给邵元拓送信。哪怕会牵连自己,你也会进宫救我。”就如,邵元拓那般,哪怕知道会有危险,也选择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说服陛下去慈寿宫救场。
“可你没有,因为你还有其他在意的,重要的。楚家,你的母亲,苏蓉。这些东西你割舍不掉,也放不下。你会放任苏氏和齐彬肆意妄为么?那么结果可想而知,我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听到这里,楚恒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沈妙妙猜想,他定是想到上辈子的事情。上辈子楚恒的遭遇她了解不多,她先去一步,后来发生的事她并不知晓。
不过,能猜到的是,不论是楚家还是苏蓉,最后都没落什么好下场。
“我们联手,扳倒苏氏,杀了齐彬!以后太子登基,你也是功臣。楚家、苏蓉也不会成为夺嫡的牺牲品。他们会跟着你,有前程,有富贵,有尊荣。”
楚恒叹了口气,沈妙妙会找他联盟,这件事他早就料到过。这一世沈妙妙没得选,他也没得选。
齐彬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他也必须除掉他。不然,似的就是他,是沈妙妙,还有其他他们在意的,重要的亲人,朋友。
“虽然危险,但值得一试。”楚恒,同意了。
沈妙妙他们分开后,天下起了瓢泼大雨。不过,就算如此恶劣天气,也丝毫不影响谣言蔓延的速度。想来,苏氏和齐彬定在背后下了大功夫。
沈妙妙几人前脚刚离开皇宫,后脚太子李秉文,和奉阳公主沈妙妙在太后偏殿私会的事就传了到处都是。
一茶馆内,有几个人凑到一块,正说起这件事。
“太子和公主是兄妹,是皇后娘娘一手带大的,共处一室又有什么稀奇的。你们家哥哥妹妹的,难道不能在同一个屋里么?”
有人立马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说到底也是名义上的兄妹,到底不是一个娘胎里亲生的。”
又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这太子刚刚订婚,公主又准备成亲,紧接着就传出这样的事,他们之间能使清白的么?”
“这奉阳公主也真是厉害,先是和楚家二公子成亲,新婚当夜就和定北侯共处一室。眼看着好事将近,又和太子殿下闹出这事。怕不是故意为之吧?”
“不好说,奉阳公主说到底也是个孤女,不是皇室正统血脉,不过是顶着公主尊贵罢了。我瞧着,她就是拿他们当垫脚石呢,开始觉得楚二公子前程不明,便缠上了定北侯。如今这淳王成了太子,便是以后的陛下,又有哪个女子放着皇后不当,去当定北侯的。”
“没错,我觉得你说得不错!”
“瞧着这俩人早就勾搭上了,只是现在被人撞见……”
众人越说越离谱,说到最后就成了。沈妙妙祸国殃民,是个红颜祸水。
这件事影响颇大,次日早朝有人说太子失德,百姓们怨声载道。
李晋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解决完要事后就匆匆下了朝,可半路还是被苏太后堵住了去路。如上辈子一样,苏太后给太后施压了。
公主府内,听到消息的沈妙妙眉头紧皱。
“我的人只打听到了这些,至于陛下有没有向太后妥协,我就不得而知了。哦,对了,扶柳他……已经倒戈了。”
“是我太自信了。”沈妙妙叹了口气,“也太过天真,以为只要给扶柳足够的好处,他就会听命于我。”
“罢了,虽然他已经背叛,但这步棋好歹发挥了些作用。”最起码,齐彬急了。
“你真的打算……刺杀崇王么?”李筱似乎有些担忧。
“嗯。”沈妙妙回答的很坚定,“唯有如此才能换回一线生机。筱筱,你回祁王府吧。我也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不成功便是万劫不复。有祁王府在,就算我出了事,你也不会被牵连。”
“说什么呢!”李筱突然提高了声音,“我们不光是姑侄,还是好姐妹,是一辈子的朋友!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既然是朋友,是姐妹,那就该同甘共苦!”
听了这话,沈妙妙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哽咽地应了声好,但心中还是做了决定,打算在计划实施当日,送李筱离开。
眼瞅着就快到沈妙妙大婚这日,她起初想着,大婚这日崇王一定会现身,到时候请君入瓮,崇王有命进,没命出。
可转念一想,若是失败,折的是整个公主府,还要连累定北侯府的人,风险太大。
一时间也没个头绪,于是沈妙妙便把大家喊了过来,凑在一块出谋划策。
“我记得你们办唱月楼和教坊司时,并没有用张家的名义,也没有牵扯到公主府。”邵元拓突然道。
张云菱点点头:“没错,因为当初打着把扶柳送进宫的念头,怕被查到我们头上,所以托了人代为经营,关系也摘了个干干净净。”
“我知道了!”李筱似乎想到了什么,情绪变得激动,“李秉诚那厮可是教坊司的常客!”
邵元拓点点头,又接着道:“没错,所以我们可以在教坊司动手。”
“那教坊司岂不是……”张云菱说着,语气都有些发颤,“岂不是要毁了!戏楼也得被牵连。那可是我的心血,花了好多银子,好多银子的呀!”
张云菱捶胸顿足,感觉心肝脾肺都要碎了。银子,她的银子啊!
沈妙妙自知亏欠,毕竟教坊司和唱月楼是她扯头经营起来的。现如今要拿它们出去牺牲,她自己也有些心疼。
但是……
“胖姐,你放心,等事情过后银子我会补给你的。”
一直不说话的王景言突然一展折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便听他笑道:“是了,崇王倒台,以后若是太子殿下登基,那咱们的奉阳公主便是襄黎的长公主,在封赏里随便抽出一点,也就添上这个窟窿了。”
李筱瞪了他一眼,嗔道:“就你嘴贫!”
萧屠走上前来,拍了拍胖姐的肩膀,安慰道:“人是活的,钱是死的,以后我们一起挣回来就是。”
张云菱妥协了,一咬牙,一跺脚。
“行吧,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这戏楼和教坊司,以后再开就成了!”
剩下的人齐齐对视一眼,都看着萧屠和张云菱两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近了一步呀。
京城最近新开的教坊司,春风阁,崇王殿下可是这里的常客。
今日,他照旧在太阳刚落山时进了大门,被一众姑娘们簇拥着往二楼走。
对面酒楼内,乔装打扮,面带黑巾的邵元拓站在二楼雅间,长弓拉满,羽箭直直对准李秉诚。
眼看着李秉诚搂着两个姑娘来到二楼,身影从走廊经过。
就是这个瞬间,邵元拓松开弓弦!羽箭破空而去,箭尖直戳李秉诚胸口。
春风阁传出姑娘们声声惊恐地尖叫。其他宾客仓皇而逃,一时间里面乱作一团。
崇王侍卫们冲了进去,一些人赶紧将受伤的崇王抬进马车,扬鞭打马火速赶回崇王府。
另外几个侍卫似乎注意到了箭射来的方向,精准确定了邵元拓的位置,朝着酒楼而去。
可当他们到达时,只看到一块黑色面巾,和一把普通长弓,人已经跑了!
崇王李秉诚遇刺,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京城各个角落。听到消息后的苏贵妃差点就晕了过去,最后强撑出宫去了崇王府,亲自守在李秉诚床边。
没过半个时辰,苏太后居然也出了宫,亲临崇王府。可见,这次李秉诚伤得不轻,情况不容乐观。
“一夜了,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公主府内,沈妙妙低声询问邵元拓。
邵元拓摇头,说道:“我们的人也只看到太后和贵妃先后进了王府,其他的不得而知。府上被围的像个铁桶,什么消息也传不出来。”
说罢,他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沈妙妙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询问道:“你可是在担心什么?”
“我那一箭用了全力,且我瞧的清楚,直中心脏,绝对不会偏离……”邵元拓顿了顿,倒也不敢完全笃定,“应该是必死无疑才对。”
沈妙妙心中惴惴,不安道:“也难保他随身带些什么东西,亦或是在里边穿了软甲……”
若是李秉诚没死,那就有些麻烦了。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楚恒面带急色。
“你怎么来了?”沈妙妙大惊失色,她怕苏氏发现楚恒背叛,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都尽量躲着。现如今他直接来了公主府,若是苏氏的人看见,那就糟了!
说完,沈妙妙这才注意到,楚恒身后还跟着一个神情惊恐,面色惨白的老妇人,且二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染了血渍!
第49章 事发 事发突然。
“事发突然。”楚恒进了屋,喘匀了气又接着说,“我昨夜得知,崇王中箭身亡,齐彬弄了个和他长相一样的人,打算冒名顶替。如今他们是狗急跳墙,准备先一步实施计划,逼供造反推假崇王登位。苏氏,同意了!”
听到这个消息,屋内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那个齐彬也就罢了,苏氏居然有胆子推假皇子上位!
“苏氏到底在想些什么,苏辰那样一个精明的人,怎么会同意这样的事?推假崇王上位虽可解燃眉之急,但之后呢?这无疑是被齐彬握住了一个把柄,以后齐彬若要称帝,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沈妙妙喃喃自语,觉得很不可思议。
楚恒道:“苏辰本来是反对的,可太后被齐彬说服,贵妃也怕失去儿子后没了依仗。他们二人执意如此,甚至不惜将苏辰打晕关进柴房。齐彬厉害的不是谋略,而是算人心,他是捏住了太后和贵妃的七寸!”
这个世上女子殊为不易,后宫女子富贵尊容,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困在皇宫里的困兽。千百年来又有几个如前朝万皇后那般的奇女子,多的都是像苏氏姑侄两人那般,入宫为妃依靠皇帝,依靠子嗣得来尊贵,权力。
崇王一死,她们便乱了。
沈妙妙突然苦笑:“也不知我们刺杀崇王,是帮了我们自己,还是帮了齐彬。”
楚恒道:“无碍,只要我们手中有证人,证明崇王是假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逼他滴血认亲,齐彬便掀不起什么风浪。”
说着,楚恒指了指那个老妇人。
“这就是那假崇王的生母。”
这时,李秉文突然站了起来,他似想到了什么,神情紧张道:“事不宜迟,孤即刻调兵保护父皇母后安全……”
齐彬做事狠辣,既然要推假崇王上位,那么皇帝和皇后便留不得!
见李秉文打算出门,王景言赶紧将人拉住。
“殿下,若是我们现在私自调兵闯进皇宫,太后反咬一口,我们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你是让孤将父皇和母后置于险地!待到假崇王逼宫造反,再带兵镇压叛贼,揭露其假冒身份?”李秉文声音嘶哑,肩膀颤抖。在场哪个人瞧不出,他是在强烈压制心中的怒气,“若是有个万一……”
王景言没有说话,这的确是最安全的法子。
“不成!太危险,若是如此,那么我宁可不做这个皇帝!”
沈妙妙静静的在旁看着,情不自禁的看向楚恒,又看向邵元拓,他们两人始终都没有说话。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朝她看来,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那一刻仿佛都明晓了对方的心意。
上辈子城楼上,亦是如此两难境地。有人可能会觉得李秉文优柔寡断,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