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到了,我感动地简直要热泪盈眶了,连忙把手电筒从怀里掏出来,冲着远处摇晃道,便摇晃边喊,“冬瓜,我在这儿……”
话音刚落,便听到下面有人戒备地道,“大哥,他们的人要到了,怎么办。”
得到我的回应,远处的手电光径直冲我过来了,他们已经到达了怪树林的边缘地带,很快便会到我这里,这就意味着万常石这一次必然要栽了,笃定了这一点后,我长出一口气,现在我要做的,便是呆在蛇头上静静地等待。
尚来不及去思考师爷和于教授的事情,我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一幕,我望向冬瓜等人的目光,竟然不是高高在上的俯视……
也就在这时,我意识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阳守树以及蛇王是在缓缓下坠的,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不知不觉下坠了很长的深度,我心里一紧,连忙趴在蛇头上向下望去,地面,竟然竟然出现在了视线内,而且万常石等人所在的蛇脊背,居然很快要靠近地面了。
我的心绪一下子又慌乱了,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了诡异的一幕,蛇王所处的位置,居然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这在之前分明是没有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这样的变故。
万常石,以及两个军大衣又回到了蛇脊背上,他们没有管死去的人,而是仰着头朝着我看。看到他们的手缩回到袖筒里,我意识到了他们要做什么,身子飞快的缩回到蛇头后面,与此同时,“嘭、嘭、嘭”三声枪响惊出我一身冷汗。
三发子弹,有一发擦着蛇头边缘飞入了半空,另外两发射进了蛇头上,这个动作,无疑惹怒了蛇王,惹得它不断地嘶鸣,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这一次的动作之大,居然连蛇头上都无法站稳了,我当机立断,半爬着从蛇头的位置跳到蛇王空荡荡的眼眶里,这才勉强站稳了身形。
我意识到以我的力量是无法阻止万常石,连忙冲着逐渐逼近的灯光吼道,“冬瓜,你们要抓住万常石,他们只有三个人了。”
这一声吼,也是震慑万常石,让他们慌了神,也容易露出马脚,果然下面便有惊慌的声音出现了,“大哥,他们人太多,咱们敌不过。”
“不要怕,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早过够了,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万常石阴辣的声音响起来,这是真准备拼命了。
连命都不要的人是最可怕的,很有可能会被这种人咬上一口,我不禁为冬瓜等人的处境捏了一把汗,不过我心里还是有底气的,毕竟那些人里有山神爷,有他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就在此时,我忽然意识到蛇王的嘶鸣声变了,竟然从愤怒逐渐地变成了可怜,甚至是一丝丝的乞求,说出来也很怪,我同时也能感觉到整条蛇身的气质都变了,尽管它仍在疯狂地扭动着。
我有一种直觉,这种乞求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我跟蛇王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所以我稍有犹豫后,从蛇王的眼眶里走了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我一现身,蛇身疯狂的动作居然大幅度的平息了,只剩下它身体上痛苦的痉挛,我几乎可以断定了,蛇王的乞求的确是冲我来的。
我扶着蛇王的眼睑,缓缓地走到它的上颚,它的另一只眼睛果然在盯着我看,这是我第一次跟蛇王对视,它的眼睛很大,甚至有一部小汽车那么大,青蓝色,犹如一个生遍苔藓的千年井口,瞳孔是赤红色,里面倒影出我完整的影子。望上这颗眼睛的一瞬间,我就呆了。
并不是因为这颗眼睛的大,而是眼睛里藏匿着太多的话,更是从那个井口里渗出来的点点水滴,蛇王在流泪,在冲着我流泪。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瞧见这一幕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脑后,只是紧紧地盯着那颗眼睛,想明白蛇王在乞求什么。
人与蛇,始终是没有办法沟通的,但是蛇王的一个动作,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它不断地开合蛇口,以一种固定的频率。
我犹豫了一下,冲着那双眼睛问道,“难道是你口里的东西?”
蛇王的眼睛破天荒地眨了一下,我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加快了,意识到蛇王真的能听懂我说的话,而这一点,比蛇王的乞求还要让我震惊。
它怎么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呢?我不可思议地盯着蛇王的眼睛,它同样在盯着我,而且眼神儿越来越乞求。
从我问出问题的那一刻,我已经猜到了蛇王的目的,是它的那颗蛇蛋,它不知道蛇蛋早已经石化了,根本不可能孵出来幼蛇。
蛇王的身体被阳守树困住,它无法离开,只能是乞求着我带着它的后代离开,这也是它最后的期望,我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犹豫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你,带着它离开。”
一丝雀跃的火苗,在蛇王的眼睛里窜开,甚至连它的身体都随之起了反应,跟着兴奋地律动起来。所以我没有戳破活死人欺骗它的谎言,只希望它能一直开心下去。
后背忽然有了被人搔动的感觉,我扭头一看,不禁有些诧异了,蛇王巨大的蛇信子居然托着蛇蛋出来,一直送到我面前,我盯着暗紫色比手机还要宽的蛇信子,缓缓地把蛋接了过来。
暗黄色地蛋壳已经具有了一定的温度,这是先前不曾有的,但是上面的温度,很快又会散去,变成冷冰冰的石头。
蛇王忽然又嘶鸣一声,身子扭动起来,我很清楚,它是希望我再回到它空荡荡的眼眶里,我刚走进眼眶里,抓牢站稳,蛇王又传来一道嘶鸣,这一次的嘶鸣,跟以往完全不同,充斥着一种骄傲,还有一种自信。
还没等我回过来神儿,便觉得身子一抖,手上连忙抓得更牢了些,透过眼眶,我意识到蛇王在向下扑去,算算时间,现在应该也是万常石到达地面的时刻了。
“嘭、嘭……”几道枪响,伴随着不成话语的哀鸣,以及蛇头的一段蠕动后,蛇头又回到了半空中,放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尽管这一刻,昆仑仙苑里仍旧是轰鸣不绝,我却觉得世界忽然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