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关度弦被他这称得上是淡定的反应勾出了兴味,主动问道:需要我拿结婚证或者我们家的照片给你证明一下吗?
言逾有点想看,但最后还是伸出小圆手摇了摇:倒是也不必。
这种事儿只要关度弦敢说,那百分之九十九就是真的,毕竟如果撒谎的话实在太容易被拆穿。
应完之后言逾又不说话了,只是看向关度弦的眼神里仍有些掩饰不住的探究。
此时言逾头上缠了一圈纱布,只露出一张小圆脸,再配上他现在这幅表情,惹得关度弦不合时宜地想,还真挺可爱。
可与此同时关度弦也明白了,或许比起从他口中得知一些言逾已经忘记的事情,他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私人空间。
于是关度弦起身说:那你先休息,我去处理点事情。
言逾目送关度弦离开病房,等病房门彻底关上,他这才真正松了口气,放松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
片刻之后,表情才逐渐苦涩起来。
他妈的,他怎么就结婚了呢??他今年可还不到二十二,连毕业证都还没拿到手呢!英年早婚是他的人生目标吗?这不能吧!!
而他刚刚当然也不是真的心态良好,纯属是一时之间被整懵了。
但他那会儿脑子里也想了不少,他代入了一下关度弦的角色,如果是他对象忘了他们之间的经历还不愿意相信他们的感情的话,那他估计能气死。
所以当时他尽量在关度弦面前表现得平和一点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此刻单方面的错觉,他总感觉他和关度弦之间有点怪怪的,就好像其实并没那么亲密?
虽然他之前倒是听护士姐姐说过关度弦这两天守着他基本都没合眼,凡事也都亲力亲为,反正看起来还挺在意他的。
但是他二十岁之前的事基本都还记得,可那之前的记忆里面并没有关度弦,所以归根结底,他和对方认识应该不超过两年。
可他们居然就结婚了?
当然了,对方长得确实带劲,言逾清楚自己的颜狗德行,但是他应该也不至于狗到这种程度吧?
怎么就火急火燎地结婚了呢??
脑仁子疼。
可是这样干想也不是办法,最后言逾破罐子破摔,干脆不想了,反正依目前对方那条件来看,这事儿他看起来也不吃亏。
而他昨天到现在睡多了,此时毫无困意,但他又不知道他自己的手机在哪儿,便只能躺在那里干瞪眼。
突然就有点想关度弦。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响动,言逾惊喜望去,却发现进来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单手插兜,另一手拿了一束包装精致的百合,一跟言逾对上眼便笑了起来。
他好像跟言逾挺熟的样子,兀自走过来把花放床头,一边放一边说话: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言逾瞧着他,顺嘴回答:还可以,问题不大。
那人上下打量了言逾一圈,笑说:那怎么把你包成这样?
有擦伤。
许是察觉了言逾这两句话语间的简短,还以为他是受了伤心情不好,便没再跟他闲聊,只问:你老公呢?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嘴欠,又忍不住打趣道:我跟你说,昨天我们正去法院路上呢,给你打了电话之后他掉头就往你这儿冲,当时他那表情你是没看见,给我吓得,没想到啊小言,你俩这感情培养得出人意料啊。
言逾没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既然都结婚了,那感情肯定好啊,便反问道:有什么没想到的?
廖以潇见他神色认真,倒是顿了一下,片刻后笑道:你这是逗我玩呢?
言逾迷惑了:我逗你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廖以潇终于觉出了不对劲,真的假的?
我失忆了。
言逾说这话时不像玩笑,廖以潇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眼底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吧?真的假的?
嗯。
全忘干净了?这下廖以潇也惊了,连关度弦也不记得了?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跟他
言逾正听着,下意识里觉得这人要说个什么出来,可就在此时,那边病房门忽然又开了,关度弦从外面走进来。
言逾没管他,追问道:我跟他怎么?
不过这次廖以潇还没有开口,关度弦就朝他看了过去:廖以潇,你话太多了。
廖以潇:???
廖以潇闻言眼睛立刻瞪大了一圈,一脸的脏话,不过在触及到关度弦目光的一刹那,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
言逾眼睁睁看着他俩打眉眼官司,心底越发迷惑:什么跟什么啊?
廖以潇只好回说:我怕你不记得他,到时候你把他给踹了他来找我闹。
这话一说完,廖以潇又感受到了关度弦的死亡目光。
之后廖以潇也没再多说什么,关心了一下言逾的病况,让他好好休养,再附带叮嘱关度弦早日回去上班之后便走了。
他走之后,室内便安静了下来。
言逾拿他的小圆粽子手摸着下巴,心想,这感觉不对劲啊!
不过这会儿关度弦已经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开了电脑,好像是要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在此之前他赶紧就问:你能帮我拿一下我手机吗?
关度弦闻言走过来,从抽屉里拿出了言逾那在车祸中幸存的手机递给他:还没来得及给你买新的。
没事没事,我先看看能不能用。
但是言逾接过之后却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他这手机是指纹和密码解锁。
可他右手被包得严严实实,根本用不了指纹,至于锁屏密码他不记得了!
于是他只能求救眼前唯一的人:你再帮我开下手机呗。
言逾目前基本是已经接受了关度弦是他对象这个设定,而在他的认知里,对象肯定知道手机密码,指纹多半也是录入了的。
可谁料关度弦听完他这个回答之后却顿了一下,然后从旁边拿过他自己的手机解了锁递给他:你先玩我的吧。
言逾对此愣了一下方才接过,然后在玩手机的过程中越发感到震惊,心想他对象居然不知道他的密码吗?
这合理吗?他妈可是连他爸日记本的密码都知道!
这真不对劲啊!
言逾蹙起了眉头,一边疑惑一边瞅关度弦,但他见关度弦那八风不动的样子,又怀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与此同时,关度弦忽然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我手机里软件不多,你可以下载。
言逾以为被抓了现行,有点心虚,应了之后赶紧专心玩手机去了。
关度弦没骗他,这手机里除了几个必要的通讯软件之外还真的什么都没有,于是言逾一边下app一边回忆密码登录。
好在他各大app的密码一直是那几个没有变过。
除了有些需要旧手机验证的登不上去之外,其他的社交账号他基本上都挨着逛了一圈。
而他之所以这会儿要玩,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无聊,更是因为互联网不会失忆。
言逾觉得他能从手机里得知不少事情,说不定还能找到点他和关度弦爱情的痕迹呢。
可大半个小时之后,他这一圈看下来,除了知道他自己上大学后拍了几部十八番网剧甚至差点因此挂科等等鸡毛蒜皮的破事儿之外,关于关度弦的事迹居然寥寥无几。
不过其他涉及个人及家庭隐/私的事也基本都没提到就是了。
出于家境原因,言逾从小隐/私意识就比较强,一般不会在公共平台上发布带有家人信息的内容,所以这也没什么。
可是他恋爱而且结婚了诶?在这方面他是这么沉稳的人吗?真的不会想主动秀恩爱吗?他素质居然这么高?
对此言逾心里疑虑愈重。
最后他灵光一闪,想起他以前常去的一个匿名论坛,于是又赶紧顺着网线摸了过去。
谁料这回刚一点进后台,飘在顶上的那个帖子就吸引了言逾的目光。
那个帖子的标题是其实我特别喜欢你,你不信就算了!
这一看就有点东西的样子,言逾有点兴奋,还以为终于发现了什么他和关度弦爱情的蛛丝马迹。
然后他点进去一看,发现里面果不其然断断续续记录着一些生活中的甜蜜片段,比如什么在云顶对着日出许愿、发烧了抱着吹头发、半夜去买他爱吃的蟹粉小笼包等等。
而这帖出现在言逾的账号后台,那肯定就是他自己编辑发送的,而且更新时间就在最近,那帖里的主角是谁不言而喻。
至少言逾目前是这么认为的。
也是看到了这里,言逾才终于有了些他跟关度弦是一对的实感,而且有些情节看得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跟那儿红了一圈脸蛋子。
他就说他以前屁大点事儿都想跟全世界分享,恋爱结婚这种大事怎么可能悄无声息!
至此言逾心里的那道防线可算是松了下去,他又抬头仔细打量了坐在一旁认真工作的关度弦一眼。
此刻关度弦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烟灰色的细边眼镜,衬得整个人的气质又沉静了几分。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他做那些事诶,就感觉还挺甜的。
言逾心想之前估计是他自己想多了,关度弦应该只是沉默寡言了一点而已。
而那边关度弦依稀感觉到了言逾的目光,抬眼看过来,问道:怎么了?
言逾回神,而他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当然不可能跟关度弦说,就胡乱找了个借口说:手、手机熄屏了。
关度弦说:密码是1225。
不过言逾却说:我不玩了。
他右手包着,只能左手单手玩,久了就有些累,而且他现在心里也算落了颗石头,就没那么想玩手机了。
那好,放着吧。关度弦说,可以闭眼休息一下。
嗯嗯。言逾笑眯眯地应了,然后又乖乖跟关度弦说,刚刚你微信上好像有工作找你。
关度弦听他说着,自然察觉到了言逾态度上的一丝变化,对此他有些疑惑地看了言逾一眼。
不过到底还是过来拿了手机。
言逾闭上眼躺着,脑子里却还在回味刚刚看见的帖子,却没意识到好像忘记了什么。
而那边关度弦滑开主页面、输入密码、解锁然后一跳进去就是一个粉红色的论坛界面。
关度弦乍然扫了一眼,没多看就按了返回,谁料返回之后,那帖子的标题便直接出现在了他眼前。
关度弦看见这一行字眉心一跳,然后手指不由自主地,又点进了这个帖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等关度弦再度抬眼时,发现言逾呼吸逐渐平缓,显然已经睡着了。
他再度回看了一下这个帖,神色越看越淡,眼神也逐渐锋利起来,周身气质居然显出几分凛冽,就好像他的领地受到了威胁一般。
第3章 出轨
等言逾真正再清醒的时候,已然是隔天清晨。
此刻屋里没人,关度弦不知道去了哪里。
言逾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了昨夜看见的一幕。
他昨天半夜其实迷迷糊糊醒了一回。
那会儿病房里的大灯关了,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当时他依稀看见关度弦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未曾打理的额发滑落额间,在眉眼处覆上一层阴影,而关度弦眸子微睁,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某个地方,好像是在发呆。
他那会儿在恍然中都觉得惊讶,虽然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感觉,但就是觉得,走神这种事好像并不应该发生在关度弦身上。
然后他没注意动了一下,床铺突然发出咯吱一声响。
关度弦闻声眼神顿时便扫了过来,在那瞬间,他目光里竟暗藏着一些几乎快要掩饰不住的侵略性来。
言逾怕被抓包,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不过许是他输的液里面有镇静药物,一闭上眼还真就又睡了过去。
以至于他现在想来,都不知道昨晚是不是他在做梦。
不然那会儿关度弦怎么会是那种情绪?那感觉就跟被绿了似的?
正想着,关度弦便提着早餐和一个盒子进来了。
这会儿关度弦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明显整理过了,就好像昨夜真是言逾的错觉。
关度弦把早餐打开,见言逾睁着个溜圆的眼睛看他,便开口问道:喝粥还是豆浆?
言逾这会儿是真有点恍惚,随口答:粥。
关度弦点点头,然后在他面前放了一个小桌子,把粥和小菜放在上面。
可言逾右手不能用,左手只能舀粥却夹不起来菜,关度弦见状,便坐他对面,言逾舀一勺粥就夹一点菜在上面。
除了他爸妈,以前还没有人这么照顾过他呢。
言逾也是没想到,自己喝个粥也能喝得心软软,也越发觉得自己之前质疑关度弦真是不应该。
关度弦对他这么好,要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多半也是他自己不对劲。
吃完早饭之后,关度弦把那个盒子递给他,里面是个新手机。
这两天言逾那旧手机就没响过,估摸着是哪儿坏了,而且反正他也没密码,干脆换一个。
谁料关度弦这边刚把电话卡上进新手机递给他,手机铃声顿时就响了起来,吓得言逾差点没把新手机又摔了。
然而接通之后,电话那边一来就是一阵咆哮: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言逾你要上天啊?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声音大得言逾下意识就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然后顺带看了一眼屏幕,发现上面的备注是萱姐。
言逾记得她,萱姐全名罗萱,是他拍大一第一部 戏时签的经纪人,脾气急,但对他还不错。
于是言逾赶紧回:我手机坏了!
坏个屁,你手机一坏两三天?你是买不起手机吗!罗萱语气抓狂,我告诉你,你这两天掉大事了你知道吗。
不是,萱姐。言逾犹豫了一下,最后到底还是说,我出了个小车祸,这会儿在医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