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渺渺按了内线电话，让谢雨进来一下，她有工作要吩咐。
谢雨立即乖巧应道，笑意嫣然。
与此同时，肖蔷也接到了表姐聂小芬的电话。
“蔷蔷啊，你要帮帮我们，帮帮行风。你们不是律师么。我们绝对没有乱用药，我们的一切都是合法的。一切程序也都是正确的。”
人怎么突然就瘁死了，聂小芬觉得，这是家属故意闹事，要赔偿。
一开始陶行风觉得人死不能复生，出于道义，答应赔偿十万块。他并没有认为错在他这里，只是觉得，对方也不容易。
这个男的是家里的主力，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正应了那句话，越穷越生。
老婆没有工作，是家庭主妇。就靠男的工资来养活。全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那三个孩子，陶行风也见过，又黑又瘦，脸总是看起来像脏兮兮的。
死者的老婆哭着在他面前求的时候，陶行风心软了，说给他们拿十万块补偿。
结果，第二天，对方的小舅子，也就是女人的大哥，就找上门来了。
十万块，打发叫花子呢。
一百万，少于一百万他们不会干。
他们会把这事捅得人尽皆知。
现在就是知讯时代，网络时代，记者肯定会感兴趣的。
医患纠纷本就是一个热点。
陶行风这人也是硬气，吃软不吃硬。你这样逼我，我干脆一分钱也不拿了。
本来就不是他的错。他出十万是出于仁义，医者仁心。
结果，对方还蹭鼻子上脸了。
双方就闹了起来，陶行风也被抓走调查，诊所这两天关了起来。
所以，一开始扬帆还说，陶行风下午会来亲自拜访，现在根本来不了了。都闹大了。
诊所外面，被泼了红色的油漆，触目惊心的。
地上还用鲜红的油漆写着大字：无良医生，诊死病人！还命来！
在推搡中，聂小芬的肚子也不知道被刘松请来的哪个人踢了一脚，她可是孕妇啊。
结果夫妻俩，一个被关，一个住进了医院。
聂小芬经医生检查，幸亏聂小芬本能的往后躲闪了一下，对方着力不是很大，胎儿无恙。
聂小芬的心一放下来，就给肖蔷打电话了。
肖蔷接了电话，到许渺渺的办公室来找她。
谢雨得了吩咐，接了任务就出去了。
出来的时候，看向肖蔷的目光，眼里的鄙夷一扫而过，呵，知道了许渺渺的身份，一个个的来巴结了。
肖蔷被谢雨的目光看得有点莫名，但现在她比较急，也顾不上深究。
“渺渺，我表姐和我表姐夫的诊所出事了，一个病人在他们那里打点滴，死了……”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不过，因为你跟你表姐和陶学长那里有亲戚关系，这件事情你得避嫌。”
许渺渺脸上不见一丝慌乱。
肖蔷的嘴角有了点淡淡的苦涩。
“是吗?你知道了，是扬帆给你打电话的吧？”
她这个女朋友也在许诚律师事务所，扬帆却直接绕过了她，跟许渺渺联系。
肖蔷觉得自己最开始说要跟扬帆试一试，真是一时冲动，也是一个错误。
“嗯。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下午我就过去了解情况，你放心。我会接手的。”
许渺渺并不知道肖蔷心里在想什么。
她跟肖蔷关系比一般的同事要亲近一些，毕竟最开始就是肖蔷跟了她。她也没有想到肖蔷现在是柔肠百结。她对扬帆从来没有过想法。
她的世界很简单，除了学习，现在就是工作。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嗯，还有，跟阿远好好在一起，有时斗斗嘴玩，就是无穷的乐趣了。至于其他人，如果不跟她说，她神经有点大条的，这些方面。
*
仁爱医院里，得知聂小芬住院了，扬帆结束手里的工作，特意去病房探望。
“小芬，怎么样？身体好点没有？胎儿没事吧？”扬帆一进来就是关切的话语。
聂小芬忙说：“帆子，你怎么过来了。工作不忙吗？我没什么事。医生说我还是住院观察一天比较好。”
两人聊了一会，聂小芬问：“过年你跟蔷蔷去哪里玩了？”
过年她比较忙，回了一趟娘家。再加上她怀着孕，除了早晚的散步，她也不太爱动。
扬帆弯腰替聂小芬倒水呢，闻言一愣，说：“可能她比较忙，我们过年没联系。”
“哈？”聂小芬在当初得知两人一相亲之后，就相上了，还成了男女朋友，可高兴了好一阵。一直以媒婆自居。
可是有这样的男女朋友吗？
要知道她和陶行风刚恋爱那一会，真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粘在一块。
“你也真是，蔷蔷这孩子性格独立，又比较清冷。她是很懂事的，因为之前只顾着学习，没顾上谈恋爱。其实追她的男孩子可不少呢。只是不是她喜欢的，她宁缺勿滥。要不然哪轮得到你。她不联系你，你就不知道主动联系她吗？……”
扬帆被训得尴尬的笑，除了笑，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他对男女情事也是比较淡。不然的话，他也早就谈恋爱了。
出了病房，扬帆抬头看向天空，天空明亮。
z市就是这点好，就连冬天也是这样的阳光灿烂。
他将手伸进自己的医生袍方口袋里，碰到了手机，心念一动，想拿出手机给肖蔷打电话。
还没等他把手机拿出来，脆生生又带点甜美的声音响起，一时间让他还有点恍惚，以为听到了许渺渺的声音。
不过细细一辨认就知道并不是的。
许渺渺的声音虽然也是清脆的，但不嗲。史依云的声音里透着那么一股子娇。
她笑得眉眼弯弯。
扬帆不由看向史依云的双眼。
史依云落落大方地笑：“扬帆哥，好巧，来查房？”
扬帆主攻的是内科。他性子沉稳，能静得下心来研究病例。
“是，依云，你真转过来上班了?”
“你看我这一身还有假吗？”她的身边有助理。
扬帆倒是听了一耳朵，史依云虽然年轻，但已在国外当了一年的主刀医生，仁爱医院对她的到来，持热烈的欢迎态度。
“史医生，我先过去。”
“好。手术一个小时后举行，一些相关准备你先去准备。”
扬帆在走廊里走着，史依云走在他的身边。
“我听妈妈说，她年轻的时候，跟伯母和高姨都是好朋友？只是妈妈失去姐姐之后，怕触景伤情，渐渐联系少了。”
扬帆点点头，说：“以前史阿姨是经常跟我妈出去逛街约会。她们那时关系是很好。”
只是，在七年前，失去女儿之后，史博易夫妻干脆就出国了。
七年之后，再大的伤痛，至少外表看起来已经平静了吧。
史博易夫妻丝毫不掩饰对史依云的喜爱。
扬帆深深凝视着史依云的双眼，看得越多，越有点心惊。世界上人都有相似，但眼睛能相似成这样的，也是世间少有。
“扬帆哥，你好像很喜欢我这双眼睛？怎么样，我这眼睛好看吗？”史依云微偏了头，娇笑着问他。
扬帆自知失礼，收回目光，说：“不好意思。只是你的眼睛跟某个人太像了。”
“那个人是渺渺小姐吧？”史依云幽幽地说。
扬帆没有否认也没有出声。
史依云突然又说：“你喜欢她吧？只是不知道这喜欢，是曾经还是仍在进行中？”
扬帆一愣。他对许渺渺的感情藏得很深很深。
陶行风在大学里的话，到底让扬帆心里留了痕。
当得知许渺渺才是许家真正的大小姐之后，那真正与他有婚约的，才是许渺渺。
当时心里好像有点淡淡的雀跃。
如果是许渺渺，好像也不讨厌，甚至有一些隐密的欢喜。
但，许渺渺对他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许渺渺早已被宁远给吸引了。
史依云才回来多久，才接触过他几回，结果却一语中的。
此时，扬帆却想起了肖蔷。
他想到那天晚上，肖蔷耳朵悄悄泛红，结果却强自镇定，主动对他表白：“扬帆，我们试试吧。”
也许，会觉得她很不错呢。
扬帆觉得，肖蔷却是很不错。
她既不娇也不媚，她长得也不算很漂亮，但那是独一无二的肖蔷。尝试着在男女感情上勇敢的肖蔷。
想到这里，扬帆抬起头，看向史依云，笑了。
他一笑，天地万物都像失了颜色，眼里都是他的笑容。
史依云愣愣的，这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声，那样大声。
原来有人不笑的时候，和笑起来的时候，差别这么大。
她才来就已知道，医生和护士提起扬帆，总说扬医生不常笑，谁能看到扬医生的笑，就无异于看到昙花一现一般的惊喜。
现在史依云终于明白，为什么扬帆不怎么笑。
他的笑，应该是要留给家人朋友，留给深爱的人的。
他的笑，实在是太过好看，太过动人了。
扬帆的笑容很快又收了回来，他说：“那是曾经。现在，我有一个我想试试，想要去了解，想要去喜欢的女孩子。”
史依云听到自己的声音问：“是肖蔷吗？可是，肖小姐既不美，也不媚。肖小姐，长得很普通呢。”
扬帆说：“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是丑八怪你也爱。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喜欢，她是天仙你也不会动心。”
史依云勉强笑了笑，说：“没想到扬帆哥也有动心的一天。”
两人在走廊的尽头分开。
史依云从自己的衣领上取下那只笔，那是一只录音笔，她按下，听到扬帆的声音。
这样听扬帆的声音，好像又比当面听扬帆的声音不同，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但一样让人觉得好听，听着扬帆说话，好像心灵都沉醉了。
*
肖蔷开着车，去见委托人。
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手机支架上的手机，看到来电号码是扬帆。
肖蔷下意识伸出手指按了挂断。
按完，她咬着唇，有点懊恼。
好像按错了。不，她是想接的。
可是，她挂了电话，扬帆会不会以为她不想接他的电话？
他还会不会打过来？
扬帆看着挂了的电话，想了一下，肖蔷不接，应该在忙。
他把手机放好，开始工作。
肖蔷等了好一会，没等到，也就放弃了。
想了一下，肖蔷觉得，如果扬帆真的不喜欢她，到时两人还是说清楚吧。
不能做男女朋友，做朋友也行。
而办公室里，许渺渺一头的黑线。
花，又是花，更大束更鲜艳！
卡片却如出一辄，还是司宇送的。
许渺渺现在不知道司宇要干什么！
她可没这么自恋，觉得司宇是喜欢自己了。
这一次，许渺渺一把撕下卡片，扔进垃圾桶，对谢雨说：“这花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分给大家，或者扔垃圾桶吧。”
于欢从座位里抬起头来，说：“谢助理，哎呀，又是许律师的花呀。谁送的啊？”
谢雨眼里闪过什么，抬起眸子，笑得天真无害：“不知道，许律师保密呢。不该打听的，我当然不能打听，你说呢。”
“你们要吗？许律师说是老规矩。”
“当然要，鲜花能让人心情美丽，为什么不要。”于欢毫不客气的抽取了几支又大又漂亮的，还帮在外的几位律师也选了几枝，插在瓶子里，风景一下就不错了。
“许律师的爱慕者真有耐心。难道不知道许律师结婚了？”
“结婚了也可以送。有些男的就是这样。谁叫许律师长这么美，家境还这么好。”
谢雨的心里渐渐有点失衡。
不过是仗着一个好家境而已。
可是，再想想她自己，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家人都是拖后腿的！
*
许渺渺看着案子，低垂着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手机响个不停，许渺渺接起：“喂，你好。”
“许律师，今天的花怎么样？”
许渺渺冷淡地说：“不怎么样。司律师，我想这样的玩笑很不好笑。你何时能够停止这么幼稚的游戏？”
司宇伸出大长腿，搭在办公桌上，背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闲适却透着霸道。
“何时能够激怒你，何时能够影响你的情绪，我就会停止了。”
“很好，你已经激怒我了，我已经很生气，而且，我也很烦，现在，你可以不用再送了。”
许渺渺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一脸的平静，哪里有生气的样子。
反倒是司宇怔了一下，许渺渺刚刚那样子，算是给他找了台阶下。
她有没有生气，司宇不可能听不出来。
嘴角轻轻翘了翘，许渺渺啊，许渺渺，快点成长起来吧。
他期待哪一天，两人可以站在一个法庭上，正面交锋，这样的日子，隐隐让人有了期待，想起来，好像都热血沸腾。
似想到什么，司宇按下内线电话，找到助理小凡。
“司总，您有什么吩咐？”
“通知花店那边，往许渺渺那边送花的计划取消了。”
小凡连忙应下，只是有点困惑。
本来还以为老板可以多玩久一点呢，结果这么早就放弃了呀，还真不像老板的作风。
不过，不送了，小凡也松了一口气。不送才好。
许渺渺身份摆在那，还是有夫之妇，小凡怕司宇玩脱了，哪天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小凡只是这样随意的一想，哪里知道，未来的某一天，一语成谶。
许渺渺挂了电话，此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随着几天的假期，工作堆积如山。
事务所虽然是新开的，但案子却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她的身份公开之后，家里的人脉关系摆在那里，各种委托都找上门来。每个人都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