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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霞带彩, 袅袅炊烟腾空, 京都城开始了新的一天。
  今日京都城的街道张灯结彩, 每家每户门口都挂着一抹红绸, 往来行人亦是喜气洋洋, 皆因今日是大喜之日, 太后娘娘圣诞日。
  丞相府今日格外的喜庆, 每个人都眉飞色舞,谈笑间都带了一抹骄傲,他们刚刚送走王家现今的贵人, 王家昔日的嫡女,如今的淑妃娘娘。
  “婉儿,刚淑妃娘娘和你说了什么悄悄话?”王丞相夫人恭送了淑妃娘娘, 笑容满面得挽着王婉的手柔声问道。
  王婉面色有些不好, 抿着唇眸光轻闪低声道:“姑姑刚刚问了武亲王世子,问我是不是还喜欢李世子?”
  “咦——她怎么知道?”王丞相夫人面色有些惊异, 眯起眼睛蹙眉。
  她手掌拍着王婉的手背, 思忖了一瞬继续道:“淑妃娘娘平日里放话不让王家的人找她办事, 今日怎么还关心起婉儿你的私事了?”
  “我也不知……”王婉两弯纤眉紧蹙, 眉目里带着一抹轻愁, 看着王丞相夫人低声道:“刚,刚我好想得罪了姑姑。”
  “怎么回事?”王丞相夫人面色有些紧张, 一把抓住了王婉的手腕急声问道。
  王婉眼睛里划过一抹水光,贝齿在唇瓣咬出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眨了眨眼小声道:“姑姑像是晚上有什么打算, 撮合我与李世子,可母亲——”
  王婉顿了一瞬,不自觉紧握着王丞相夫人的手诚恳道:“母亲我已经放下了,我不想再介入李世子与唐姑娘之间,我也不想再……如此低三下气,丢了脸面。”
  她眸光中晶莹闪现,瞳仁微微颤动,声音里也带了一丝颤音,她不知不觉纤纤素手将王丞相夫人的手腕上抓出了一抹红痕。
  王丞相夫人抽出手,抬手抚了抚王婉的发顶,温声安慰道:“婉儿莫担心,京都城好儿郎多了去,你父亲自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至于你姑姑淑妃娘娘,”王丞相夫人丹凤眼微微眯起,眸光有些深邃,倏尔,眸光深处划过一抹轻嘲。
  她眼珠子一转,刚送淑妃娘娘时挂着的热切的笑容尽数卸了下来,目光慈祥得望着王婉道:“婉儿尽量避开着淑妃娘娘,有些人啊,看着风光,其实……”
  王丞相夫人懒洋洋曼声叹了这么一声,话只说了一半。
  “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是姑姑?”王婉有些惊疑得注视着王丞相夫人,拉着王丞相夫人的衣角征询道。
  王丞相夫人含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声道:“没什么事,婉儿莫想那么多。婉儿你多出去走走,别一直闷在家里,今日天儿好可以逛逛首饰胭脂铺子。”
  王婉三月数次表白李枢瑾,不果,后又当众被李枢瑾以“你是谁”“不认得”回绝,她自觉失了颜面,便这三四个月来甚少出丞相府,也不和京都的贵女们交际了,让王丞相夫人甚是担忧。
  “好,谢谢母亲。”王婉望着王丞相夫人担忧的目光,握了握手心轻声应下。
  一晃已至申时,武亲王府。
  唐媱身着一身坠珠拽地番石榴红广袖留仙裙,手里把玩着一尊栩栩如生的核桃木雕,乖巧得坐在梳妆台前任百合为她梳妆打扮。
  丁香小手灵活得将唐媱坠地的青丝抬起,分股编发,弯曲成鬟,最后抬起一抹鬟置于额心,作乌蛮髻,发型固定她轻轻梳了一口气。
  “小姐,今日您用什么发簪?”丁香抬眸正视梳妆镜,从梳妆镜里映着的唐媱细细得整理发型,小声请示唐媱。
  唐媱放下手中的核桃木雕,水润的杏眸打量着梳妆奁,小手漫不经心得巴拉着金贵、精致、流光溢彩的玉石头面和首饰。
  她不经意的态度仿佛手心刚拨开的金镶和田玉簪不值分文,岂不知,她梳妆奁中的每一样首饰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有价无市。
  她在梳妆奁里拨了许久,百合以后她在精挑细选一支能今晚惊艳全场的簪子,谁知唐媱从梳妆奁最深处拨出了一支木簪,抬手递给她曼声道:“这一支吧。”
  “这一支?”百合望着手里的桃木簪,疑惑得望着唐媱轻喃了句。
  簪首嵌玉,玉清透莹润雕刻成花团簇锦的绣球花,簪子很是精致却比着梳妆奁里的其他玉簪还是稍有逊色,所以才被她今日放到了下面。
  百合转了转手中的桃木簪,心念一转,突然笑开了眼,捂着唇弯腰贴着唐媱耳边轻声道:“小姐,这支簪子是世子送您的吧?”
  “哈哈——”说罢她兀自笑开了,声音清脆,笑声撩在唐媱耳边。
  唐媱觉得刹那热气扑面,耳垂烫得厉害,她嘟着唇瞪百合,蹙着眉俏声道:“时辰快到了,我还赶着出门。”
  百合望着唐媱酡红的双颊,雾煞煞的杏眸,和唐媱难得罕见得含羞带怯的样子,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却顺着唐媱的话岔开话题:“奴婢这就好。”
  她将手里的桃木簪插在发尾,恰恰露出精致清透、栩栩如生的绣球花瓣,花团锦簇的花瓣与乌蛮髻细细端详竟是意外得相称。
  百合眨了眨眸光,细细端详后,又从梳妆奁中拿出李枢瑾曾雕刻的另一只绣球花簪插在另一侧发尾,又帮唐媱选了一副白玉流苏耳坠。
  “吱——”房门轻轻被推开,李枢瑾缓步走到唐媱跟前,弯腰望着梳妆镜中颜如舜华
  的唐媱,与她目光对视,笑吟吟赞道:“媱儿,真美!”
  他进来时唐媱已然从梳妆镜中看到他,他着一身樱草紫的锦服,星目含光,郎艳独绝,向着自己款款走近时唐媱心中“砰砰砰!”乱跳。
  听了李枢瑾赞叹的话,唐媱美目流转嗔目望了他一眼,却雪腮上不知为何薄染春色,荡着一圈儿浅浅的湘妃色。
  李枢瑾抬眸扫了一眼,大致的妆容已成,他轻声吩咐道:“百合,你下去吧。”
  “是。”百合弯腰朝他行礼,轻声应是,轻手轻脚退下,并将房门缓缓关上。
  唐媱歪着小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波光流转似嗔含娇,拉着软甜的嗓音曼声道:“我妆容还没完,你将百合遣了下去,你来给我画?”
  “我来。”李枢瑾贴近她,装模作样得目光灼灼在她面容上巡视,看得唐媱有些面红耳赤他才含笑飞快得轻啄唐媱的唇瓣,缓声道:“是不是只有口脂没涂?”
  唐媱皙白的软腮气得鼓鼓得,双颊的湘妃色更深了些,不知是刚才百合涂得胭脂还是她羞红了脸蛋儿。
  她生气的样子也是顾盼生辉,其中那抹含羞带娇让李枢瑾心头酥酥麻得,李枢瑾慢慢蹲下身,唇角漾着清浅的笑容,摇了摇唐媱的小手温声道:“我来给糖宝描妆。”
  唐媱唇角情不自禁弯了下来,抬手拿了一盒百合已经选好的淡蕊香红的口脂递给李枢瑾:“画不好我可捶你。”
  “好,任你处置。”李枢瑾接过口脂,宠溺纵容得望着唐媱温柔和缓道。
  他敛眉垂眸,抬手得顺着唇笔,动作细致认真。
  唐媱自上而下望着他,他眉目如画,精致的妙容柔和下来,眉目间纯真、诚挚又温柔,抬眸略略望自己时的目光中有疼惜、宠溺和深情。
  唐媱抿唇笑开了,杏眸微微眯起,弯成浅浅的月牙,她不知她盈盈一笑间顾盼生辉,瑰姿艳逸,让李枢瑾心中一悸。
  李枢瑾情难自禁抬身噙住了她的唇瓣,舌尖一下一下润着她的樱唇,倏尔,放开她,望着她莹润的唇瓣严肃道:“不许动,我开始描唇了。”
  “捶你!”唐媱才不管他,抬起小拳去捶他,却不知她的拳头重量像小猫咪挠爪子。
  李枢瑾笑弯了腰,又扶着她怕她摔倒:“哈哈哈——别动,别动,妆真花了……”
  宫门口,慢慢停下一辆奢华的马车。
  马车中,唐媱重重踩了一脚李枢瑾,哼了一声,瞪他道:“让你闹,看迟了吧。”
  “哪有迟。”李枢瑾抬手大掌包着她的小拳头,放下心口轻笑道:“开席还早着呢,来早了我怕糖宝无聊。”
  唐媱又瞪了他一眼,气鼓鼓不搭理他,李枢瑾凤眸里滑过如水的笑意,抬手撩开了马车的帷幔,轻快得跳下了马车。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申在车幔旁作邀约状,微微弯腰朝着马车恭敬行礼,缓声道:“我尊敬的世子妃,请下车。”
  唐媱一手拎着裙角,一手放在李枢瑾的大掌中,被他托着缓缓下了马车。
  唐媱站在巍峨的宫墙外驻足了一瞬,才慢慢挽着李枢瑾的手踏入长长的甬道,直达御花园。
  走过绚丽的玫瑰花径,转角便看到了高朋满座,却很实寂静,唐媱目光扫过面容端肃的一桌桌大臣、家眷,歪头贴着李枢瑾小声道:“确实不怎么好玩,幸好没来那么早。”
  李枢瑾笑了笑没答话,圣上设宴,臣子们自然不敢迟到亦不敢高声喧哗,这种宴会除了显示身份外并无太多乐趣。
  御花园另一侧甬道上,淑妃娘娘翘着涂着艳红丹蔻的兰花指,目光幽深得望着李枢瑾与唐媱的身影。
  她死死盯着两人挽着的手,目光闪过黯然、嫉妒和轻嘲,倏尔,她目光一厉,唇角勾起一抹大大的弧度。
  小太监骤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好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搓搓了手小声得请示道:“娘娘,要不要奴去请武亲王世子夫妇过来?”
  “不用。”淑妃弹了弹手指,轻轻吹了一口气,漫不经意应了一句,唇角勾起低喃:“一会儿便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