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想着简玉留白的那句结尾,视线无意识往窗台方向看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魏钊的电话。
几乎是在响铃的一刻就被接起,温声先开口,问他在哪。
“……在家。”
“骗人。”
温声是在将这两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才意识到的,简玉至少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她好像确实很了解魏钊,居然只从他沉默的气口中就能判断出,这是一句谎话。
魏钊重新纠正答案,“在医院。”
她明知故问,“生病了?”
“没,只是……”
“只是什么?”
“很想你。”
温声笑出声,想问魏钊嘴巴这么笨以后要怎么办啊,一点也不懂得捏造情话的技巧,坦诚到近乎赤裸的程度。
再开口的语气却放软了,“现在过来吧,我在公寓等你。”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温声正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电视播放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那道清脆盖过去,她踩上拖鞋,挪步到门边。
在见面之前千丝万缕的情绪,此刻都像是被打散般,开门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四目相对的瞬间,魏钊好像在此刻放松下来了。
温声往门侧让了一步,“进来吧。”
魏钊的身形压下来,几乎是将重心全放在了她身上,迫使着温声连连退步。脚踝猝不及防绊在沙发脚上,下一瞬,两个人就一同倒下去。
肌骨隔着衣物紧贴,不痛,却砸出不轻一声响。温声拧着眉,抬手推了他一下,“起来,很重啊……”
魏钊不吭声,将下颌抵在她颈窝里,熟悉的依恋姿态,好像和记忆里某个片段重合在一起。温声凭模糊的记忆拼凑,最后定格在魏钊叫她主人的那个夜晚。
她泄气般停了动作,将话语拉回电话里未完的那个语境之中,“你去医院是在等我吗?”
“不是……”不假思索的语气,魏钊回答很轻:“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
“那为什么还去?”
“那里有你的味道。”
他将语义补充完整,“床上。”
温声哑然失笑,掌心揉在他额前的碎发上,又可怜又乖,真是小狗一样的。
腕骨被握住,魏钊身子往沙发外侧倾斜,翻身时传来布料摩挲的声响,在逼仄的沙发间将她圈入怀中。
整个客厅里只开了一盏不算明亮的落地灯,光线影影绰绰,将气氛也剪裁得暧昧。
温声其实并不好奇昨夜魏钊来找她的那个答案,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你站在楼下抬头的时候,能看到什么?”
魏钊摇头,将怀抱又收紧了些,“什么也看不到。”
“那还看那么久。”
瞳孔里映着他欲言又止的唇齿,魏钊缓缓开口,“声声……”
确实什么也看不见,也是真的看了很久。
久到他现在还清晰记得窗台上摆放了几盆植物,久到脖间传来酸涩,他下意识地想如果就这样一辈子仰望下去,是不是也还不错。
好像只有在她身边,才能暂时压抑下起伏不定的心跳,像现在这样。
什么也不想,只是将真心全盘托出而已。
“学校保送名单下来了。”
“我会留在本市读书,以后我们还像现在这样,每天在一起,好不好?”
温声张张口,想说好。
可脑海中却浮现出系统不算冰冷的提示,打断了她的思绪。
「宿主,世界女主角出现时间提前了。」
重迭上魏钊的声音。
距离高考不过一周的时间,魏钊说结束那晚会有场同学聚会,班里大部分人一起组的局,算是传统,半强制性的,他推脱不了。
他说:“陪我一起去吧。”
温声抿着唇,注意到房间角落的加湿器,薄雾弥漫、黏稠,将她的思绪也蒸得发昏。
一开始系统的预测是大学之后,却没有想过这个不定数会提前,本来以为还有时间的,连说好要一起逃跑的机票她都挑选好了。
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啊。
温声在怀抱中抬手,不动声色地抚上胸口位置,想压抑下一切不明的悸动。
她轻轻笑起来,臂弯圈揽住魏钊脖颈,“好啊,可是我们是什么关系。”
“别人问你,你要怎么说。”
她故作为难地思考,无名指处的戒指银环若有似无地摩挲在他颈后。
魏钊眉梢微动,唇瓣贴近,附在她耳边,“声声,你知道的。”
对于关系的定义,他好像总是更恳切的那一方。温声从来没给过他一个确切的答案,只好让他猜测、忍耐,或者无休止地等待下去。
她是别人的妻子,却夜夜留宿在他的怀中,魏钊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贪心了,以至于他想要真真切切地问一句,那他呢?
他又算什么。
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温声很狡黠地去咬他的唇,逃避掉问句。
她说,等到那一天,你也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