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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轻轻模棱两可的道:“不必麻烦赵姨了,改天我自己去警察局销案就行。”
  季连城嗯了一声:“这样也好……你赵姨平时也忙,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为好。”
  打扰?一个丈夫想要见自己的妻子一面,却要用打扰这个词?
  季轻轻忍不住看了季连城一眼,试探着问:“父亲,您知道赵姨平时都在忙些什么吗?”
  季连城笑了笑:“她应该在为心妍的未来奔波吧。心妍那孩子向来心高气傲,季家这一倒,对她的打击不知有多大,我这个当父亲的无用,不能继续为她提供优渥的生活,就让她母亲替她谋划前程吧,我,是无能为力了。”
  说到这里,季连城叹了口气,眼底有些黯然。
  季轻轻看着心底一痛,曾经像大树一样为她们季家姐妹遮风挡雨的父亲,如今却不再被他的妻女所需要,他的心情,应该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无能为力”这四个字,不知隐藏了多少心酸。
  季轻轻执起季连城的手,真挚的道:“父亲,您不要这么说,您永远都不是无用的父亲,别忘了,我还需要您呢,您可一定要振作起来啊!”
  季连城拍着季轻轻的手,哽咽的道:“好孩子,好孩子……”
  大半年的囚禁生涯,日复一日的孤单无依,让季轻轻愈加渴望温情,也愈加明白亲情的难得可贵。
  当年季连城狠心将她拒之门外的事,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渐渐释怀了。
  尤其是在今天看到父亲苍老病弱的模样时,以往的那些意不平,都轰然崩塌无踪,只剩下浓浓的心疼和愧疚。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也许父亲当年也只是一念之差而已,后来,他不是又从孤儿院里找回了她么?
  这么多年里,父亲也一直在尽力补偿她,平心而论,很多时候在她和季心妍的天平中,他都不自觉的偏向了她。
  他是她世上仅存的两个血亲之一,与其怨恨,不如珍惜。
  父女俩又抱头痛哭了一会儿,说了很多心里话,父女的心贴近了很多。
  季轻轻为了缓解悲伤的气氛,故意不着调的问:“父亲,那赵姨不在您身边的时候,您有没有觉得寂寞?我看这小区里有很多风韵犹存的寡居老阿姨,您跟我说实话,有没有对哪个上过心?”
  季连城先是一愣,而后一张老脸腾的红了,故作恼怒的瞪她:“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你把你父亲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没有老伴在身边,就寂寞难耐,为老不尊的不正经老头子吗?”
  “噗嗤……”季轻轻被这话逗笑了。
  以前季连城在她的印象中,是一个很严肃,不爱开玩笑的人,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幽默的时候。
  “不过话说回来,”季轻轻正了正脸色,认真的问,“现在,赵姨没陪在您身边,您也不能回去工作,这种日子过久了,您真的不会感到寂寞吗?”
  她担心季连城的心理健康,毕竟人生落差太大,事业家庭两头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季连城笑了笑:“我奋斗半生,不过是为了你们姐妹俩能过得好,现在你姐姐有你赵姨看顾,没有我她们母女也能过得很好,我反而落得一身轻松,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寂寞……自从知晓了方子悦的死讯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死了,早已随着她埋入地下,无所谓寂寞不寂寞。
  季连城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并没有什么抑郁不得志的阴霾,反而有种把一切都看开了的淡然。
  季轻轻忽然觉得,其实父亲,并不是对赵倩做的那些事全然不知,也许他心里一清二楚,只是看在季心妍的份上,没有跟她计较而已。
  季连城摸了摸季轻轻的头发,充满爱怜的道:“如今,父亲的责任只剩下你,希望老天爷不要过早的收去我这条老命,能让我亲眼看到你平平安安的毕业,结婚,生子,死之前抱一抱我的外孙,这辈子就可以死而无憾了。”
  “父亲,您不要这么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季轻轻紧紧抓着季连城的手,慌乱的道,“别说是外孙了,就是外孙的外孙,您也一定能抱上!”
  “哈哈……”季连城笑起来,刮了刮季轻轻的鼻子,“还没结婚呢,就说外孙,大姑娘真不知羞。再说,我要是真活到抱上外孙的外孙的年纪,那还不成满身树皮的老妖怪了?”
  想到那个画面,父女俩都忍俊不禁,相视着笑起来,气氛温馨了不少。
  “对了轻轻,你去我房间,把我藏在床头柜后面的那个保险箱拿出来。”
  季连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季轻轻吩咐道。
  “好。”
  季轻轻依言去了,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只精致小巧的保险箱,不过两个巴掌大,不知道里面能装什么。
  季连城温和的道:“把它打开,密码是你的生日。”
  季轻轻心中疑惑,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咔嚓一声,箱子自动弹开了。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套精美绝伦的钻石首饰,流光闪耀,熠熠生辉,一看就知价格不菲。
  “父亲,这是?”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毕业礼物,准备等你明年大学毕业时,送给你的。”
  季连城又从珠宝底下拿出一张银行卡,微笑着递到季轻轻手上,“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嫁妆,从你成年开始,我就一年往里面存一笔钱,打算一直存到你订婚为止。到今年为止,刚存够八百万,还以为可以多攒一些,没想到,季家就出了这样的事……季家落败后,我在国内的资产全部被银行冻结,还好,这张卡是以你的名义办理的,否则它也保不住。”
  说到这里,季连城叹了口气,声音中含着一抹歉疚,“以后,父亲恐怕没能力再帮你了,你将来的生活,还要靠你自己去打拼。这是如今父亲仅能给你的一点心意,拿着吧,密码也是你的生日。”
  季轻轻眸光颤抖起来:“父亲……”
  手中的保险箱,仿佛有千钧重。
  季连城满目慈爱:“拿着吧,孩子。”
  又冲她眨了眨眼,“放心,钱是我瞒着你赵姨偷偷存的,她不知道这事。”
  季轻轻哽咽一声,珍而重之的将银行卡放回保险箱:“谢谢您,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