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殚这一天过得兵荒马乱,工作就很忙了,还得安抚老爹,处理监控。星光四溅,银月低垂,堪堪得以喘息,坐车上给时渺发信息:“要回家了,别锁房门,等我。”
发完翻出复制下来的监控,他中午回办公室前,她一个人,绕着办公桌打转,翻翻这儿,看看那儿,末了戴上他的眼镜,对着玻璃照镜子。戴久了,晕了下,喝醉了似的,晃到沙发边,笔直躺下。
有点可爱。
循环播放好几遍,看得专注,半天回过神来,才察觉嘴角发酸。
距离给她发消息过去半小时了,跳回聊天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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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给江悬发:“渺渺睡了吗?”
江悬有一大篓子的企业财报、行业信息要看,还要现学各种数据模型、分析软件,初二从倒数往前排追都没这么崩溃过,一天至少有十次想和江殚、电脑、裴韶润同归于尽。
他怒怼:“你问我我问谁,真是谢谢你,我他妈还没下班!”
江殚不安起来,半小时的车程都不知不觉走完了,剩下的十分钟路忽然变得无比漫长。再发一次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
到了家直奔她的卧室,站门前又打了遍腹稿,想着好好解释,然而,房内空无一人,被子平平整整铺在床上,没有任何人回来过的迹象。
他走出去,找了几间房,把别墅翻过来都见不着人,最后又回到她的卧室。
这么晚不回家,会去哪?她说过,要翘班去和裴嘉木玩。
不会吧……
他晚饭还没来得及吃,一阵眩晕。坐到她床上缓了缓,又一次拨去电话,毫无意外,打不通。细语声从楼梯处传来,他听出是时南雁的声音,赶快走出时渺房间。
关好房门的一刹,时南雁拐过来,江家岳也在,两人身着休闲装,大约刚散步回来。
江家岳看到他,眼里难以掩饰的尴尬,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嫌恶。他顾不上,若无其事迎上去。
“您看见渺渺了吗?”
时南雁反问:“不在房里吗?吃完晚饭就上楼了,没看她下去过,是不是去影音室了?”
江殚捂着空荡荡的胃,微微颔首,准备直接去车库开车出去寻人。
时南雁叫住他,让江家岳先走。江殚不情不愿转过身来。
“渺渺进公司快一周了。”
“是。”他心不在焉应和。
“小殚,我不和你打哑谜,你老实告诉我,你不是有什么想法吧?”她笑得仍旧和蔼,但语气已透露出不悦。
江殚恍惚了下,这些年,他和时南雁这位继母的相处,堪称重组家庭的典范,他几乎没听过时南雁用这种绵里藏针的音色和自己说话。
“中午渺渺找过你。”
江殚挪了两步,完全正对时南雁了,沉声答:“是。”
“然后你就去把你办公室的监控删了。”江殚张口要解释,时南雁抬手截住他话茬,低声说:“家岳和我说了,他是你爸爸,可他一点都不了解你,是不是?性瘾,我不信。”
江殚胃紧张地抽痛,咬咬牙根,忍着不接话。
“渺渺都和我说了。”
时南雁短短一句话,让他从震惊中抬头,瞪大了眼睛。
“你们吵过架,她不喜欢你安排的工作,你硬要她做下去。”
江殚怔愣着眨眨眼,一颗心过山车似的上下飞窜。
“她……咳,她说不想做了,要回家放假,哪有这么半途而废的。”
“可你给她安排的那个组是不是太边缘了?既不给她换组,又不让她呆在家里好好学习,我信任你,才摊开挑明和你说我的疑虑,希望你不是把她当竞争对象,刻意压制她。”
原来是这种猜忌……江殚三魂七魄彻底归位,真心实意辩解道:“我怎么会……”
“小殚。”时南雁向他宽慰一笑:“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防备着我们母女,我也知道江寅江莘和其他几个江家小辈,或多或少都受到你打压,你不用和我伪装。”
江殚敛了敛神色,说:“我不会那样对渺渺。”
“好,我信你,你也记住,我和你父亲结婚那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信不信都好,我把你当亲生儿子,我希望你也把渺渺当亲妹妹。”
江殚张了张口,想如以往那般虚以委蛇,做些冠冕堂皇的保证,却一个字也说不口,喉咙上仿佛卡了个枣核,酸酸的,堵堵的。
皆因那句:把渺渺当亲妹妹。
他不想做她亲哥,哪怕是在一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谎言里。
“小殚?”时南雁忧心忡忡等待他的保证。
“这周事情太多,明天很多要忙的,下周一我给她换岗,让她有事可做。”
他把保证落到实处,但绝口不提亲情的事,时南雁并不满意,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江殚一边下楼一边给裴嘉木打电话,他打了三遍,从起居区走到地下车库,坐进车里,电话才被接通,他仅剩的耐心也被耗光。
“为什么接这么慢?”
裴嘉木愣了愣,反复确认来电显示,才呆呆道:“因为你不是我老板?”
江殚问:“渺渺在哪?”
裴嘉木沉默良久,慢悠悠道:“我要是说在我这里呢?”
“裴嘉木……”江殚念得咬牙切齿,“她不在你那对不对?”
“在或不在,我都不会告诉你。她愿意让你找着,自己就会告诉你了,她没理你,我当然帮她。你猜猜,她在不在?”
江殚冷笑:“帮她……你以为你是她什么人?不如你也猜猜,我现在为什么找不着她?”
裴嘉木:“因为你太烦人?”
“……”
这么明晃晃的找茬,反而不像和时渺在一起。
江殚放心多了,二话不说挂了电话,给她留信:“在哪都好,我不去找,回个信让我知道你安全。”
这回消息来得可快了。
时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