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渊拆下头顶扎人的金孔雀,端在手中把玩,看似云淡风轻说道,“东厂的人倒是对皇后忠心,这件事朕竟不知晓,上回皇后出宫的牌子,想来也是过东厂的手。”
薛燕歌以前怎么没觉得厉沉渊疑这毛病很烦人,短短一句话中,已对东厂起疑心,这可不能,要让兰君办的事可还多着,于是使力朝他腰拧下,厉沉渊吃痛,薛燕歌趁机躲开,“皇上直说是在怨本宫自作聪明就是了,何必猜来猜去试探本宫!”
厉沉渊疑神疑鬼,薛燕歌直来直往,一个锅配一个盖,两人即便成了怨偶,也算互补长短。
倘若薛燕歌再周璇,时间一久这疑心再难消。
她抢回金孔雀,作势要砸他,大抵是肌肉记忆,厉沉渊下意识闪躲,等半天东西也没砸来,她气得胡乱拆开头上饰品一股脑往桌上放,长发散身后,杏眼圆睁瞪住他,“这么好的东西砸你是浪费了!”
厉沉渊见状,心想明明是薛燕歌捨不得伤他,这故弄玄虚的小动作,着实娇嗔可爱,像她养的胖橘,就是性子顽劣想攻击,可那小胳膊小腿的也伤不了什么人,顶多留点血罢了。
都说宠物性子虽主人,想到此,厉沉渊低着头嘴角微扬,难得笑了。
下刻突然有果子飞来,还是往老地方砸,厉沉渊巧妙的接起,一看是发霉的果子,又听她说道:“这东西砸你还差不多,都是内里腐败的坏东西!”
厉沉渊也没在乎,只当她说气话,可这么个游刃有馀的态度,却惹恼了薛燕歌,反手送个茶盏,也被厉沉渊接住,茶一点也没洒出来,尔后戏谑称赞道,“力度得宜,皇后投得这般准,不若明年中秋,也去参加宫里办的投壶比赛?”
然后看她瞪着脚一步步走来,她仰起头,哼了声,看他一手拿茶盏另手举果子,指了头上,“抬头看看有什么惊喜。”
厉沉渊抬头,看半天也没心得,于是便问道:“有什么惊喜?”
“再看仔细一点。”然后薛燕歌绕到厉沉渊背后。
“朕实在看不...嘶...”厉沉渊话说到一半,膝盖后侧给人重踩下,疼得单膝跪地,人是肉做,纵是武功高强之人,被刀砍也会痛。
“接东西的本事,比那街头卖艺的猴还好,怎么不去街上卖!”薛燕歌抢过他手中的茶盏,将冷茶浇灌在他头顶,“厉沉渊,本宫警告你,黎霜霜的事还没过去,你现在在本宫眼里,特别惹人厌,所以没事别来挑衅本宫!”
被攻击的人是厉沉渊,他都还没生气,薛燕歌倒是先发怒起,也不知她脾气怎么来的,像吃了炸药般,对着厉沉渊又打又骂,又哭又喊,也不在意形象,乱了发像个叫骂泼妇。
薛燕歌情绪来得太快,以至于厉沉渊无法招架。
突然咒骂声戛然而止,她煞白脸,怒极攻心咳了大口血,当场晕倒,任凭厉沉渊呼唤,她也没有反应,像是死了般,这一齣是一齣的还比那不入流的戏曲更千回百转。
倘若其中有半分迟疑,让那厉沉渊有时间思考,情况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滑稽。
实际上是皇帝跛着脚一路将皇后送去找孙禾规,幸好走几步路就在御花园拐角处碰着孙先生,否则这让人看去,肯定会闹笑话。
往常孙禾规只是看一眼就能对症下药,这次竟然在长乐殿呆上叁个时辰,长乐殿内死寂的叫人心惊。
孙禾规柱着拐杖走出长乐殿,厉沉渊立刻迎了上来,“孙先生,皇后如何了?”
孙禾规有自己的脾气,那脾气来了谁也劝不得,他板着张脸,看到厉沉渊立刻摇着头直叹气,然后掠过厉沉渊。
小药童左顾右盼很为难,满肚子话的,直到听见厉沉渊揉着眼说:“说罢,朕不会为难你。”
“孙先生说皇后差点死了,真的就差一步而已。”小药童食指与拇指夸张的比出一毫的距离。
果然厉沉渊震怒,那双眼要剐了小药童似的,那怒气有山雨欲来前的压迫感,“皇后现在是什么状况?”
小药童缩着脑袋怯生生说道:“娘娘身子从小就不好,近来又忧思成疾,连叁个月吃不好、睡不好成日忧心忡忡,一下伤心难过,一下怒发冲冠,这情绪大起大落,是个正常人也吃不消!”
小药童跳着脚说得一个激动,还不忘来个黛玉捧心,“上次也有徵兆,就是咳血那日,只是娘娘心念皇上国事繁忙,不想让皇上多心,孙先生本不愿隐瞒病情,可娘娘态度坚决,还说以后不会再动气了,因为她跟皇上和好了,于是孙先生只能再叁叮嘱娘娘切勿动气,否则这脆弱的心脾将会承受不住压力要了娘娘的命,谁曾想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