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她瞎编的。
但她的确认为正常情况下女性对她的吸引力比男性大,如果现在要她真正去爱一个人,她很可能还是去选择一个女性,而且不会涉及肉欲。
聂桓沉默地凝视她有几分钟之久,终于他确定她是在撒谎后在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天哪,要不是他足够了解她,差点他就因为她那番话而发疯了。
他还以为自己要被她踢出局。
迟樱也知道自己露馅了,忍不住侧过脸把头靠着一边的抱枕闷声笑了起来,肩膀都在抖。
“很好笑是吧,啊?”他掐她的下巴板正她的脸,眉毛拧在一起,看起来很是不快。
“是。”她眼睛弯似一钩月。
他把她从沙发捞起来扛在肩膀,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阴恻恻地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我能学计算机了吗?”她语调柔软地询问。
她感到臀部一疼,是他掐了一把,他没有说话,意思就是他妥协了。
聂桓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在他心里随意地播去一颗怀疑的种子,就算这种子活不成,它的枯萎依然能引发骚动。这使他开始重新斟酌自己的打算,他忍受不了任何人亲近她,而女生确实要比男生更不好提防。
他们倒在床上,迟樱攀着他肩在他耳畔吹风:“我们买一对订婚戒指戴,在学校里就不会有人过来找不自在了,好不好?”
虽然她这话一说出来他就被哄好了,很想高兴地回答她,但他依然装作怒意未消的样子脱光她的衣服,忍着不开口。
迟樱看他挺能装。
她搂住他,轻轻地说:“老公别生气了。”
只需这一句话他便立即缴械落败,而后他的整颗心脏因为强烈的喜悦而鼓动得几乎要震破胸腔。
她从来都是对他直呼大名,聂桓这聂桓那的,用夫妻关系的称呼少之又少,喊他老公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每回她一这样喊他他就什么都听她的了。
在聂桓的意识里他们是夫妇,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很重视婚姻相关的各类形式和仪式,而迟樱知道他这一想法,也明白自己的肯定和回应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她利用这一点来对他进行安抚、奖励或者煽动。
“什么?我没听清。”他笑着又朝她来要这份奖励。
因为他答应她不会干扰她的志愿填报,所以她才喊他的,她想哄他。
“好话不说二遍。”她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光溜溜的上身,马上又被他扯掉,他贴上来用大拇指摸她的唇瓣,心情急切:“再多喊几遍给我听听,宝贝,我的好老婆,我的小乖。”
“那叫一次收你一百万。”
“没问题。”他重重啃了下她白嫩的脸颊。
“你不怕破产吗?”她那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不怕。”
迟樱莞尔一笑,她是不会为了让他破产而叫他个几百遍的,喊太多次恐怕他就免疫了。
她压低眼眸,伸手解他裤子的拉链,用膝盖缓慢地蹭他大腿根部,把他撩得心痒难耐,欲火焚身,等他自发行动起来时她在他耳边唤他:“老公。”
于是他今天格外凶猛,以至于她下不了床,说好的电影约会也取消了,改在家里用电视看恐怖片。
聂桓此刻怀里是温香软玉,沉浸在幸福中,眼里瞧着那龇牙咧嘴的丧尸都是那么美好。
他觉得他被赋予了真正的人性,他的生命尊严、价值、以及存在得到了极大的认可,这都归功于她对他的爱。
因为她爱他,她总像一个仁慈的神明般对他有无限的包容,哪怕他的罪恶已是罄竹难书,她也会伸出手拥抱他,像孩子那样报之顽皮而率真的一笑。
他可以尽情地凶残、暴虐、下流、肮脏、卑鄙,让自己的本性毫不遮挡地暴露在她面前也没关系,她一样会爱他,用她甘甜的身心哺育他贪得无厌的灵魂。
为什么他会这么幸运呢?这世上许多人和他一样,一降临在世界上便只有漂泊无依的空壳。
他们带着与生俱来的阴暗虚无,在浮生百相里东躲西藏,战战兢兢地混迹于人类的秩序里,违心而迷茫地做一个正常人,被迫接受自己的不完整然后稀里糊涂地过完这一生。
但他不一样,他被眷顾了,他把她塞进自己的缺口发现他们竟是那样完美地契合在一起,随后他觉得自己的潜质、才能都被大大地开发,只要她这块核心在他机体里运作,他永远都不会沦为平庸之辈,他行凶作恶,与人争夺,但他所向披靡。
他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从一众暴晒在光明里麻痹痛苦的同类里出列,大步迈进了光在善恶共生这堵墙投下来的阴影里。
我的旗帜,我的信仰,我寄生在你身上汲取你的生命而活,而你只会朝我眨眨眼睛,告诉我你困了,要趴在我的胸口上睡觉。
他想他这次终于能直面死亡了,他会挽着她的手一起消失,融于恶的概念,然后成为时间的一部分。
实在是太完美,太幸福了,他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他只能是将她的手再握紧些,感受那份热度。
……
……
大学的八点钟早课,还有十分钟打上课铃,整个第一排除了迟樱还坐着那个顶着张逆天的帅脸冲她勾唇献媚的谢垣。
她往旁边挪一个座,他就也跟着移过来,于是她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当界河。
谢垣把她的学校专业都打听来了,他拒绝了母亲送他回国读书的提议,留在这里找到迟樱然后黏了上来。
迟樱摸出糖往嘴巴里塞了一颗,她刚才看见谢垣,发现他这身衣服从颜色到搭配上都模仿了聂桓平时的穿衣风格。
然而他这并不是东施效颦,因为他本身条件太好了,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这一套在他身上也很适合,只不过他并不因为穿着和聂桓相似的衣服就成为了他。
他是想通过相似的事物和感觉让她放松警惕而已。
“给你一个。”她把手里晶莹剔透的汽水糖递到界河上,对他说话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哇哦,对我这么好啊,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糖了吗?”他笑着接过来,指尖轻轻蹭了她的掌心。
谢垣视线落在她左手无名指那枚戒指上,眼底笑意渗入些许幽森。
她低头翻开教材,“吃了好东西,就给我放老实点。”
“你说话的语气像黑手党威胁那些接受贿赂还有点不服气的人似的。”谢垣没舍得拆开那精致的包装纸,把它装进兜里。
“你居然会学计算机,真了不得。”他说。
迟樱扫了他一眼,平静地告诉他:“谢垣,你回头往后看看,我们班里面有十个女生,不是只有我一个。”
“别人我不知道,我也管不着,我只关心你一个,”谢垣露出温柔的笑容说,“我喜欢你。”
“你很轻浮。”
他听了后依旧是神色自然,压低嗓音靠过来一点问她:“你最喜欢什么体位?”
她懒得看他一眼,但用那波澜不惊的语调给了回答:“不好说,下次我们做的时候你可以在旁边给我们递水,这样你就知道我什么时候最兴奋了。”
谢垣知道,在古代干这个活的一般被称为太监。他不由得摸了摸下巴,她真是一点便宜都不给他占啊。
他鼻腔里充斥着她身上散发的淡雅的芬芳,她姣美的侧脸映入他眼中如明月跌落碧色深海,而那股冷意和疏离叫他愈发地想要征服她。
他压制住方才因为她的几句话而在心头泛起的那点不快,拄着下巴思考着怎么样能惹她生气,好让她在乎他。
打铃了,讲台上的老师把课件全屏展示到大屏幕,进行导论的讲解。
谢垣发现迟樱听课的时候非常认真专注,她会及时地做笔记,把一些值得思考的地方都记录下来,还积极地和老师互动,提出许多可深入探讨的想法。
“这个女同学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微笑着回答:“老师,我叫迟樱,迟到的迟,樱花的樱。”
老师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今年咱们省的状元吧。”
迟樱点点头。
“很好,要继续努力,你有空多向咱们系主任讨教学习,她对你肯定大有帮助。”老师收回欣赏的眼神,点开下一页PPT。
下课后谢垣把她书包拎走了,他腿长步子迈的自然大,也不等她就是往前走。迟樱想了一下书包里都有什么东西,几本教材,水杯,笔记和两支中性笔。
算了,给他吧,她看他上课也不带东西来,也许他最近生活不易,只好抢劫了。
她慢悠悠地晃出教学楼,谢垣在门口这等着,他单侧肩上背着她的书包,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无奈地伸腿踩在墙上把她堵到墙角,说:“亲爱的,至少追过来骂我两句啊。”
“你们外国人也喜欢搞这种偶像剧的套路吗?”
迟樱话不等说完便迅猛地绷紧脚背抬脚朝他裆部踢去,而他反应更快,在她抬上来前便收腿侧身躲了过去。
他这样便让开了条路,她自顾埋头稳步走下台阶。
“Jesus……你真凶,”谢垣又缠了上来,他走在她身边,“你不要书包了?”
迟樱没有睬他,随手在路边灌木摘下片叶子放在掌心吹了口气看它扑向空中,然后她轻轻地唱:
“Rain,rain,go away.
Come again another day.”
谢垣扬了扬眉毛,这是他熟悉的一首儿歌,跟着接了两句,伸手摸摸她的发顶,他感慨:“你太可爱了,宝贝。”
她忽然停下脚步,仰起脸凝视着他的面孔,抛出一个如利刃般的问题:“你父亲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他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哎呀,这可真是。
正午天气正好,蓝天白云使人心情格外舒畅,谢垣打量了头顶那明晃晃的太阳,目光又回到她身上,他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开口道:“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哈哈哈,其实我知道,我就是想吓唬你玩。”她那灿烂的眉目耀眼无比,说完后她扭头就走了,一点机会都不给。
谢垣站在原地,他听着自己体内那清晰的血液流淌的声音,强烈的躁动感奔向肢体的四端,他低头看自己的下半身已经起了反应。
他好想,好想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