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明珠是想来凑凑热闹看花灯的,但看到这人挤人的场景也没什么兴致。带着玛瑙在街边的几个小摊贩处逛着,听叶晗昭的话并不往里走。
明珠正随便看着,一转头觉得被人撞了一下。对方故意的企图太过明显,明珠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问道,看到明珠抬起了头,眼中惊艳的神色更甚。
明珠嫌弃的用手在肩上掸了两下,看对方那副自命风流的样子,真想把旁边摊子的米酒都泼到他脸上去。
明珠懒得理他,结果他倒是不依不饶,堵着明珠不让她离开。
“这位姑娘,刚才是小生无意冒犯。不知道姑娘家在何处,我送姑娘如何?”说着伸手就要来扶明珠。
明珠躲开他的手,看他脸上褶子都铺开了,还自称“小生”,受不了的撇了撇嘴。
“你这是在,调戏我?”明珠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小生也是情难自禁。”那人自命风流的笑了笑,痴迷的看着明珠,真没想到上京竟然有如此好颜色的姑娘。
“玛瑙,你看到了吗,竟然有人调戏我!”明珠有些兴奋地说道。
“......”
玛瑙无语的看着自家公主,决定以后还是不给她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了。
“在上京城里竟然还有人敢调戏我,这事儿也是新鲜啊。”
明珠知道不远处就有暗卫,倒也不怕眼前这个看起来就体虚虚胖的书生。上京城里向她表明心意的公子不少,但这样拦路调戏的却还是第一个。
“不是上京人吧?”明珠问道。
“小生祖籍兖州确实不是上京人士,这次上京为了会试。不过小生家里祖父官居二品,父亲马上就要升迁,小生也是……”
“啧,二品啊。”明珠摇了摇头。看他那样子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转身想走,那个书生伸手就要去抓,结果手腕被人攥在手里疼得他挣扎着大叫。
周围的路人看到这边的情况赶忙躲开,生怕自己被误伤。
明珠看着面色阴沉抓着那人手腕的叶晗昭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那个,表哥,你回来了。”明珠看他一手制着书生,一手端着汤圆,赶紧上前两步接过瓷碗。
叶晗昭一个用力将书生推在地上,抬头看向暗卫蹲着的几个地方。
“一会儿好好跟我说说,你爷爷是个哪位,父亲又是哪位。”
说罢抓着明珠的手腕就向旁边走去,明珠身子一晃,赶紧稳重手里的瓷碗,好险汤圆汤没有洒出去。
明珠就这么被叶晗昭拉到一旁的巷子里,环境幽暗,左右无人。明珠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把好不容易来的汤圆放到一旁,省的被误伤。
叶晗昭看她到了如今还只记挂着那碗汤圆,都被她气笑了。
“太子哥哥我错了。”明珠看叶晗昭表情有些松动,紧跟着说道。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还抽了抽鼻子,看起来别提多招人疼了。
“我就是,好奇……”明珠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
“好奇什么?那种人被不让暗卫出来收拾了,跟他费什么话,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我这不是没被人调戏过,有些好奇嘛......”明珠偷偷看着叶晗昭的神色,看他脸色越来越沉,声音也越来越小。
“那你知不知道,他那样可算不上调戏。”叶晗昭笑着勾起她下巴。
明珠看到他笑得如此温柔,本能的觉得有些危险,颈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太子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啊。”明珠推了推他,想要逃离他的束缚。可惜叶晗昭手臂撑在她身侧,毫不动摇。
“你不是好奇被人调戏是什么样的吗?”叶晗昭曲起了手臂,整个人都靠在了明珠身上。明珠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退无可退,看着他俯下身看着她含着一汪水的眼睛,含住了她的嘴唇。
明珠一僵,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叶晗昭抬手挡住了明珠的眼睛,含着她的嘴唇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明珠的手抓着他腰侧的衣服微微收紧,身子轻颤。
不知过了多久,叶晗昭直起了身子,看着红唇微启,比往日更加诱人的明珠,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知道什么是调戏了吗?”叶晗昭低着嗓子问道。
明珠使劲点头,眼睛一眨一眨的不敢跟他对视,像只受惊的小鹿。
“还去逛逛吗?”叶晗昭知道明珠为了逛夜市都没用晚膳,再看一旁被小心呵护的汤圆已经凉了,怕她吃了伤胃。
明珠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碗里已经黏成一片的汤圆,不开心的扁了扁嘴。虽然珍馐阁的汤圆哪天都能吃,可就今天吃起来最有氛围,她期待了好几天呢。
“离我远一点。”明珠被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弄得心颤,故作凶狠的看着他说道。
“真是说翻脸就翻脸。”
叶晗昭看她刚才还是羞羞怯怯小鸟依人的样子,这么快就对他如此不耐,只能感叹女人果真翻脸如翻书。
“你还敢说我?我没把你当登徒子打了就不错了。”明珠气道。
叶晗昭看着她抵在自己肩膀上的纤细手腕,干脆一闭眼。
“打吧,要是还不解气的话,你来调戏我好了。”说着还将两只手伸开,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明珠恨自己没能继承家学,否则现在肯定把他打得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老栎树的梦”送的营养液~
加快了节奏,明天就成亲了。但是我不大会写成亲戏,之前写的就是直接第二天天亮,毫不拖泥带水~
第60章 大婚(上)
上元节看过灯会后, 明珠和叶晗昭各自忙着少有相见。
这短短三个月里,镇南王府的嫡长孙出生, 谢文骁迎娶魏澜音进府,都是让人开怀的大喜事。
明珠坐在闺房梳妆镜前, 竟然在出嫁前一夜才生出将要离开家的惶恐。前些日子一直是忙忙碌碌的,她要学着算账管家,清点名下的嫁妆、产业。帮忙操办二哥的喜宴,跟着忙活侄儿的满月酒。这么一忙就这么一忙就忙到了今天, 她才终于感受到了一份待嫁女的不安。
“睡了吗?”门外有人问道。
明珠听出是母妃的声音, 赶紧披了件衣服起身开了门。母妃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头发也是梳的整整齐齐的,看到她开了门,冲着她温和的笑了笑。
“母妃......”明珠觉得自己这情绪来的也太快,太汹涌了一些。才觉得心里惶惶的, 现在看到母妃一下子就绷不住眼里的泪。
福安长公主爱怜的摸了摸女儿散在肩上的头发, 就像是小时候她第一次掉牙吓得抱着她的大腿痛哭时一个样。
“母妃,您要不要喝茶?”明珠抽了抽鼻子缓了缓自己的情绪, 侧开身子请长公主进了屋。
“傻孩子, 母妃这个年纪这么晚喝茶怕是会睡不着的。”长公主笑了笑, 握着女儿的手坐在了里屋的软塌上。
“怕不怕?”长公主问道。
“其实还好,”明珠捏着帕子擦了擦眼睛, 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人了还说哭就哭,平白惹母妃替她担心。“反正宫里也是熟悉的,就是想起要离开父王、母妃, 心里还是舍不得。”
福安长公主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仿佛她还是刚出生时身体孱弱的婴孩。当年她救下叶晗昭时尚不知自己有了身孕,结果动了胎气差点流产。她躺在床上休养时连咳嗽都不敢太用力了,生怕会伤害到腹中本来就不稳的胎儿。她在姜皇后宫里看人眼色小心生活时就学会了冷漠与薄凉,学会了在别人可怜她本来是天之骄女被命运捉弄时,淡然处之,赢得对方一个欣赏的赞叹。
她就叶晗昭不过是顺势而为,如果早知有这个孩子在她腹中,就算遇险的是皇帝,她也会作壁上观。她所有的感情,都给了她的丈夫,还有与他们血脉相连的孩子。
长公主指尖轻触着女儿的面庞,明珠今年十九岁,旁人都说他们夫妻两个眼高于顶养出来个老姑娘,但她真希望她能永远不要长大,可以留在他们身边。她希望能永远将女儿纳于羽翼之下,护她一世的周全,可是皇宫......
“这是母妃送你的贺礼,打开看看。”长公主递过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明珠接过,想着里面或许是金银首饰、翡翠玉佩,却没想到打开盒子看到的是一枚令牌。
“母妃,这是......”明珠有些慌张的看着自家母妃,饶是她自小初入宫闱,这东西也还是第一次看见。准确的说,连听说也就听说过几次,它代表的意义太重,连提都很少被人提起。
这是大夏开国第一任皇帝时传下来的龙鸣令,见此令牌,如君亲临。这么一块可以代表着皇帝君命的立牌,自然是该被留在皇帝身边小心保管着的。龙鸣令在史书中出现的几次,无一不是帝王遇上乱臣贼子,手持令牌的忠臣带来了远方的兵马救驾。
明珠知道陛下对自家母妃的感情非比寻常,却没想到连龙鸣令都交到了她手里。
“看到你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长公主笑问道。
明珠咽了咽口水,难得有些紧张。“听说过。”
“正好,那就不用我教你怎么用了。”长公主笑了笑,“拿着吧。”
“不好吧,这是陛下送给母妃的,我......”
“既然是他送我的,那再送给谁自然是要随我的心意了。”长公主笑的淡然又笃定。
“这东西不能老在咱们家人手里。你拿着,如果你们在宫里一切顺遂,等你的孩子登基继位那天,你把这个给他,也算是又还到了他们叶家人的手里。如果你在宫里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长公主喉间一哽,只是想到那种可能就觉得心里承受不了。顿了顿平复了情绪又继续说道:“如果你遇到什么,就拿它出来自保。不管是皇位还是其他什么,都没有我女儿的性命重要,知道吗?”
“母妃我知道了。”明珠接过这份重逾千斤的贺礼。
“那母妃就放心多了。”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这些天她夜夜的睡不着,总是想起明珠刚出生时小小一团的样子,哭都不会哭,总是哼哼唧唧的。
后来她在自己百般呵护下总算顺利长大,身子也一天比一天的康健。虽然偶尔也会生病,但总算不是生来时那副随时都要夭折的揪心样。再后来呢......她成了上京城最明媚的少女,最漂亮的姑娘。而明天,她就要离开自己的庇佑,开始她新的人生了。
“母妃别担心,我嫁的也不远。母妃想见我就传句话,我马上就出来见母妃,陪母妃说话。”长公主眼中的不舍太明显,让人看着心里发酸。明珠忘却了心里的彷徨,小心的宽慰着母妃,也安慰着不安的自己。
“我永远都是母妃的女儿,镇南王府也永远都是我的家。”明珠将头轻轻地靠在长公主肩上,眨了眨眼睛想要让眼中的水汽散去。“母妃放心吧,我会过得很好的。母妃也要好好的,好不好?”
“好好,我们都要好好的。”
这一夜,长公主像以前一样陪着女儿,就这么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看了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时,明珠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先是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然后突然想到今天就是她跟叶晗昭大婚的日子。
明珠被一群婢女还有宫里来的女官们围着,一会这个请她抬脚,那个请她低头的,忙而不乱的帮她收拾妥当。
这是明珠第一次穿上只属于皇太子妃的礼服。头冠上有四只金凤,配着翡翠、东珠的点缀装饰,比公主的规格高了不少,礼服也是更加的庄重、华贵。
明珠看着镜子里的人也有些陌生。似乎是一夜之间褪下了少女的跳脱,竟然看起来端庄了不少。
“我的明珠真是好看。”长公主看着上妆后的女儿欣喜又惆怅。
周围来送亲的小姐们也都跟着附和着,今天不管她们是真心还是假意,明珠都淡笑着收下了她们的祝福。
一家人先是跟着镇南王去了祠堂祭拜了先祖,然后又回到正堂。镇南王夫妇坐在上首,由宫里来的女官引着明珠向父母行礼。
明珠才跪下磕了一个头,镇南王就差点没忍住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最后强忍着心酸看着女儿向他们夫妻拜了四拜。
本来做父亲的应该向待嫁的女儿训话,□□她出嫁后顺从丈夫,孝敬公婆。可镇南王张了张嘴,半天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只是重复着说要明珠一切都要好好的。
门外已经响起了礼乐声,是太子带着迎亲的仪仗已经到了门口。镇南王无力的摆摆手,女官们有眼色的替明珠盖上了盖头。
谢文睿半蹲在门口低着头,眼睛也有些泛红。一会儿他就要背着妹妹,走过她作为谢家小姐在镇南王府的最后一段路。
明珠被女官扶着走到了门口,看着大哥宽厚的背影小心靠了上去。
谢文睿牢牢地将妹妹背在背上,像小时候她每次撒娇说走累了那样,走的满满的,希望能再久一些。
“大哥,我重不重啊?”明珠小声的问道。
“不重,”谢文睿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大哥可以永远背着你走下去。”
明珠没再做声,轻轻地靠在大哥背上,向他传达着自己的眷恋和不舍。
轿边,叶晗昭早就下了马含笑在那儿等着。谢文睿看着他那张脸,莫名觉得欠揍,想在上面打上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