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撸书斋 > 历史 > 公主她就不讲理(重生) > 公主她就不讲理(重生) 第14节
  “……”镇远侯夫人今日真是大开眼界,这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刚才还那么活蹦乱跳,一转眼心口疼,谁能信?!她心道难怪女儿沈舒月一提长公主整个人都气的发抖,她遇上了竟也毫无办法,只能顺着她的说法走。
  坐如针毡,镇远侯夫人也得继续在这个门外突兀的凳子上坐着,“公主殿下可好一些了?”
  “嗯,好多了,夫人方才是说有事而来,不知是何事劳烦您跑这一趟?”苍沐瑶还在抚心口,仿佛跟真的有事儿一样。
  镇远侯夫人已经不知道气该往哪出了,她本想客客气气的退婚,也别得罪了长公主,如今看来也不必了,横竖她跟沈舒月也交不了好,镇远侯府何必巴结着?这么想着,她便闲适起来,优哉游哉的喝了口茶才道,“长公主殿下,臣妇今日来是替犬子退一样东西回来的。”
  苍沐瑶的视线顺着镇远侯夫人的手看过去,在她的手上明晃晃的便是一方锦盒,这盒子出自长乐殿,是她亲自选了装竹匕首给沈煜送去的。
  “哦?退?我长乐殿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拿回来的,镇远侯夫人若是不喜欢便丢了吧。”苍沐瑶眼睛还看着呢,嘴上却当没看到,仿佛这锦盒与她无关。
  镇远侯夫人想过苍沐瑶可能会有很多种反应,例如失声痛哭,当场发怒,亦或者面无表情,却没想到还有装傻充愣这个选项,这位长公主的婚事坎坷,如今已然十六高龄,搁在一般人身上早就着急了,事实上她打听下来帝后那边也确实着急,可这个正主倒是和传言有误,不慌不忙的样子,半点看不出担忧,她有些吃不准了。
  苍沐瑶瞧她不说话,欣然站起身,嘴角挂着甜美的笑,“镇远侯夫人若是就为了这等小事,根本无需跑这一趟,咱们未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到时候再说就是了,何须急在这时候,本宫也不是全然没听说,沈大公子应当是快回来了吧?这原不该本宫亲自过问,本宫娇养惯了的,不知道镇远侯府准备如何了?”
  镇远侯夫人抬眸细细的瞧了瞧面前看似单纯的姑娘,心情复杂,她是不知情还是知情仍然这么说?看不透,想了想她选择狠下心试一试,“公主殿下,不瞒您说,臣妇今日入宫是来退婚的。犬子在前线受了重伤,无缘尚公主,还请公主殿下宽恕。”
  第30章
  镇远侯夫人的话音落下, 整个长乐殿便如同结了一层霜, 大玉小玉一同垂下了眼眸,苍沐瑶则站起身抬眸瞧了过来。
  一瞬之间, 她身上单纯的模样褪去,微翘的嘴角都没有放下,可周身的气度已经变了, 漆黑的眸子只往镇远侯夫人的身上一飘,后者便是一哆嗦, 这是一种人类针对危险的本能, 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话不能说, 不该说,不可以说。
  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窒息之前,面前的苍沐瑶才终于说了话,冷冷的调子与方才并无不同, 只是再找不见进门时的客气, 语调里带着一层薄冰, “夫人, 风声有些大,我没听清楚,不若您重新说一遍?”
  镇远侯夫人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怂了,转念又想,这婚事本来也不用经过长公主, 她一会儿去找周皇后才是正经,要不是刚才被她那态度给逼急了,哪能自己乱了方寸?“公主殿下,臣妇是奉侯爷之命前来探望的,这是侯爷让交给您的东西,臣妇什么都不知道……”
  转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镇远侯夫人也是个妙人,不过没关系,这就是她的目的,“无妨,你就说本宫这什么都不缺,无需侯爷送东西来,回吧。”
  镇远侯夫人立马起身,走的是头也不回,大玉瞧她出去了便将凳子收了回来,“殿下,这镇远侯夫人怎么这样,就是当真要退婚,这事情也不该到您面前说,还退信物?沈煜这样的东西居然交给嫡母来退?您怎么还笑?”
  大玉被气到了,镇远侯夫人今日来这一趟不伦不类的,越过了帝后直接冲着长公主说退婚,不合时宜,更多的反而像是来羞辱的,羞辱不算,还亲自拿着旁人的定情信物,公主若是好拿捏一些,信物退回来,沈煜给她的玉佩也要退给镇远侯夫人,到时候这老夫人出去怎么说?公主瞧着沈煜受伤便瞧不上沈家,连婚都退了!
  不是大玉阴谋论,镇远侯府若没有这个打算,走正常程序,就该让沈煜到了长安自己来负荆请罪,毁了婚约是大事,在民间这样两家人恐怕是要结仇的,真是气的她连沈公子都不想叫了,直接沈煜了出来。
  苍沐瑶瞧着她还在笑,“说够了?”
  “公主!”大玉不是在讲规矩,腰板都直,“奴婢这是在为您抱不平,镇远侯府这是逮住你好欺负呢,看你心气高,设计您呢!”
  “拿什么设计我?说我悔婚?我就是真的悔婚又能奈我何?”苍沐瑶晃到了梳妆镜前,从妆盒里拿出了那方玉佩,手指轻轻玩着,不待大玉回答又道,“一会儿母后可能会来,你就说我捧着玉佩哭晕了,我去歇会儿。”
  “……”大玉愣住,小玉咧嘴笑出声,“是。”
  苍沐瑶进了里屋,外面便只剩下了大小玉,大玉还是郁闷,这郁气一并牵连了小玉,她剜了小玉一眼,“你笑什么!还笑得出,公主殿下都要被欺负了!”
  小玉摇摇头,对着她动了动手指,“姐姐你怎么想不通呢,无论镇远侯府想要做什么,都是无用的,前提是退婚,可殿下她不想退婚,便无所畏惧。”
  “为什么不退婚?!沈大公子本来就是一介武夫,要不是有镇远侯世袭,挂这个侯府的名头,身份就不合适,如今又伤了眼睛,哪里还配得上公主?他们想退婚,公主就该委屈了,你怎么也跟着公主嘴硬,不退婚要与一个瞎子过一辈子吗?”大玉没见过沈煜几回,每次见着都是他欺负公主,对这个人的印象极差。
  小玉一把拉近大玉,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大玉诶!你想想公主殿下是个什么性子,当真嫁了人便要三从四德,可殿下这要风就是雨的性子,谁能受得了,沈大公子原本就与公主不太对付,现在他若是有了歉疚,日后公主的日子只会过得更自在,全长安哪里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你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嫁人自然要嫁个良人,哪有你这样说的……”大玉是不懂小玉这个想法,所谓夫就该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小玉叹了口气,选择闭嘴,与大玉无话可说,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对的,因为公主看着就是这么想的。
  苍沐瑶确实是这么想的,沈煜最好半身不遂,她日后的日子简直如鱼得水,再过个几年要是当个寡妇,天哪,她可以翻了天去,所以退婚?不存在的,不过这个镇远侯府有点意思,这个档口退婚,把沈煜置于何地?
  下午,周皇后果然来了,大玉小玉老远瞧着人就开始在门口演起来,一处长公主伤心断肠将自己关在屋里不肯出来的戏码,演的真真切切,周皇后面色凝重的来,忧心忡忡的走,退婚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提。
  拖字诀用了旬日,大军班师回朝的消息却是先传了回来,沈煜的名字赫然在列,太子妃温氏依旧不太知情,还叮嘱着苍沐瑶,“待沈公子回来以后,婚事定然就要筹备起来了,这个是皇嫂送你的礼物,你且拿着。”
  放在手上的是一个枕套,眼瞅着便是太子妃自己绣的,这些日子她每日过来,跟温氏的感情越来越好,每每一想到她命不久矣这件事,总是十分的不是滋味儿,如今又瞧着她身怀六甲还给自己送嫁的绣品,更是悲从中来,然而她不能让温氏瞧出自己的不安,只得假意撅起嘴,“皇嫂您怎么这样,若是让皇兄知道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给我做这些,定要怪罪我了。”
  “哪能呀,他天天忙得东宫都不回,能知道什么,这绣线呢,是我母家给我送来的,料子则是去岁母后赐的,都是顶好的东西,我寻思着自己的手艺不好,得用物件儿给补足了,好歹显得礼物贵重一些。”太子妃相处久了,说话也有意思,关键是对人那是真心实意的好,虽然与周皇后同样是温柔的人,可她的温柔似水,包容万象,苍沐瑶名声一落千丈,可在她这里却仿佛岁月未曾走过一丝一毫,而周皇后却是有原则的,好比如今母女两便不怎么亲近了。
  “皇嫂尽胡说八道,这天底下有几个人有幸能拿到太子妃的绣品?我这是赚大发了,让我好好看看,您给我绣了个什么?比翼双飞?”苍沐瑶将枕套展开,大红色的底色上鸳鸯栩栩如生,行针走线见皆是条理分明,能够看见主人家的用心。
  指尖轻轻拂过那只鸳鸯,苍沐瑶本想夸一夸这厉害的丝线,不同光线下还能透着不同的光,可抬起手忽然问到了一点轻微的香气,她皱起眉头,“这丝线上染了香?”
  “香?”温氏笑道,“你可知这丝线是什么做的。”
  苍沐瑶眨眨眼,恍然,“香蚕丝!?当真有这样的丝线自带异香?!”
  温氏难得脸上漏了些骄傲的神色,“嗯,一共也就这么些,我全都绣上去了,还有一些给肚里的孩儿做了件肚兜,喏,也在床头放着呢。”
  香蚕丝难得一见,便是这养蚕人用香花喂那稀少的香蚕,让其吐丝便有异香,方法秘传,产量极少,饶是苍沐瑶见惯了好东西也少不得唏嘘一下,拿在手上爱不释手,还缠着温氏将剩下的丝线给她也看上一看。
  温氏干脆就把剩下的全都给了苍沐瑶。得了好物件儿,她亦闲不住,隔天就做了个香囊自己挂着去弘文馆显摆。
  走一步撩三下衣摆愣是带动香囊摇晃的姿势,很快就引起了蒋戚光等人的主意,长公主大业朝最大的狗腿子蒋大公子哪能不懂,声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好的惊呼,“哟,公主您这香囊怎么这么精致?比我额娘送我爹的还好看一些呢!”
  苍沐瑶忍笑,还有呢?你闻闻?
  “诶哟,香!不知可否给我观瞻一下。”蒋戚光哪里懂这玩意儿,但是长公主要捧,他就得让人公主开心不是?不然回头又找他做点奇奇怪怪的事,蒋戚光想起了这大半年的经历,痛不回首。
  当然捧他自己不擅长,定要拖一个擅长的来捧,恰户部尚书祖上曾从商做过丝线生意,当即拉来了户部尚书家的长子,让他专业的夸,李公子年岁尚小,今年才入的弘文馆,什么都不懂,被蒋戚光拉来那就好好看看呗。
  “线是好线,但是这世上哪有香蚕丝,这种丝线便是制成之后染了香的,长公主殿下这相思线您最好不要经常佩戴,这香料吧,安神静气,年纪大一些用着无妨,您岁数尚小……唔,就是……还未成婚最好少用。”
  苍沐瑶眨眨眼,显摆的心思立马飞了,脑海里一下重击,险些晕过去,她一把抓住了李公子瘦小的肩膀,“你这意思可是这香闻着会不容易有孕?”
  李公子红了脸,这长公主说话怎么如此直白,“不……不是这么说的,相思线寓意是相思,所以里头掺着麝香……通常都送给常年分居的丈夫……只是不合适姑娘带罢了。”
  麝香!苍沐瑶的心一层层的往下沉,这可是太子妃手里拿来的,岂不是……她啪的一下扔掉了手里的香囊,也不打招呼,起身就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苍沐瑶:香蚕丝是什么,不存在的。
  第31章
  苍沐瑶一路往东宫赶去, 冲到了宫门口却看见太子刚好要出宫了, 兄妹两几天没见了,上一次东宫门前略有些不欢而散, 再遇上太子苍弈的表情还有些不自在,苍沐瑶着急,便没有管他, 草草的打了个招呼别过。
  然,被太子这么一耽搁, 苍沐瑶一团乱麻的脑袋总算冷静下来, 她努力的回忆温氏与她说的话, 这丝线是她娘家给的,温家没有道理害自己这个女儿,温氏的娘家只是区区礼部左侍郎,其兄长一辈出色的能人也不多,几乎所有的荣华富贵都系在这个太子妃身上, 只要太子不倒台, 太子妃健健康康的, 将来就是做皇后的人, 于情于理都没有害她的理由。
  这事儿不对劲,她不能就这么贸贸然的冲进去,孕妇的情绪本来就不稳定,太医还说思虑过度亦会对胎儿不利,这等事情就更不能告诉温氏。
  苍沐瑶人都已经站在了太子妃寝宫门口,强行换了方向, 直奔耳房,里头守着太子妃娘家带来的丫鬟如意,她大方的朝里面探了个脑袋,如意便迎了过来,“公主殿下您怎么跑这耳房来了,娘娘在里头呢,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别别别。”苍沐瑶拦下她,指尖轻抚发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是找皇嫂的,问你就成,前头你们娘娘给了我些香蚕丝,我闻着实在是喜欢,便做了个香囊,可我明明算好了的,绣到最后却还差一些,这本就是皇嫂多给了的宝贝,不奥意思再去要了,听闻是温家给的,你可知道是谁去弄来的?回头我让大玉打听打听,自己再去买一些。”
  “诶?”如意愣了一下,“香蚕丝?那是什么丝?娘娘未曾让奴婢取过,咱们娘娘现在月份大了,拿来东宫的东西都要经过专人查验,基本上娘娘的吃穿用度全是宫里出的,好些是库房里专门翻出来的,这香蚕丝奴婢未曾听说过,如果是娘家来的,许是夫人亲自送来的吧。”
  “夫人?”苍沐瑶回忆了一下礼部左侍郎温大人的讯息,她依稀记得上辈子太子妃过世的时候没有掀起多大波澜似乎里头有个传言,是说其母亦是难产而亡,此乃娘胎里带下来的毛病,只要生个姑娘都逃不过云云。这么一想温家如今的主母,恐怕并不是温氏的亲生母亲,她的情况细数起来竟与自己颇为想象。
  如意不知道苍沐瑶在想什么,安安分分的答道,“是,夫人膝下无子,对娘娘一直十分照拂。如今太子妃娘娘身怀有云,夫人几乎隔两日便回来探望,娘娘与夫人感情甚笃,夫人带来的东西一般都不让查验。”
  苍沐瑶的思绪被打断,无子?那就不科学了呀,“多谢如意姑娘,那我改日去请了温夫人讨教罢,你别告诉皇嫂我问过,不然皇嫂爱操心,又要想方设法的帮我去讨,本宫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儿自去长乐殿寻我。”
  如意不疑有他,还打趣了苍沐瑶一句,才恭恭敬敬的把长公主给送了出去。
  李家曾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大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他们分支出来做官,李家人对丝线的了解也比旁人要多得多,李家小公子说不可能有香蚕丝,那边是绝对没有,但是香蚕丝这个名字连她都知道,又是哪里传出来的?
  苍沐瑶的脑袋里乱哄哄的堆着许多的东西,这等东西出现在太子妃的身边不可能是偶然,特别是她还知道上辈子太子妃会死于非命,这就更加确定了是有人故意的,但是这丝线是现在才有的亦或者当年就有,毕竟太子妃的母亲也是死于难产,这一下又无法判定了,诸多的可能来回演算,她所拥有的资料还是太少太少。
  苍沐瑶强迫自己定下心来,一步步的来,明日让大玉再请了嬷嬷把太子妃那里的东西排查一遍,那个肚兜一定要带走才行,余下的丝线既然都在她这里了,她也不必太着急打草惊蛇,也许旁人不知道对太子妃来说反而安全一点。
  主意已定,她赶紧去唤来了大玉小玉吩咐安排,正盘算明日去礼部左侍郎家里坐上一坐,就听小玉跑进来,“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苍沐瑶歪脑袋透过小玉往门口瞧,刚才还避过,现在又找上门来,这皇兄终于纠结完了吗?还是沈煜那里又出了新的事儿?
  不管如何,那还是她亲哥,这辈子苍沐瑶最珍视的人之一,“皇兄这个点上我这来,是准备留下用晚膳?”
  苍弈听她打趣儿,不尴不尬的笑了笑,“不是,我说两句就走,唔……听闻镇远侯夫人来过你这儿了?”
  苍沐瑶了然,原来是镇远侯夫人来过的事儿传到他耳朵里了,她怒起小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是啊,那日我才从外头回来,她便来了,不由分说的要还我东西,我哪有什么东西给她了呀,自然是不能要,说了好一通话才把人送出去呢。”
  苍弈走近两步,诧异,“还东西?没说别的?”
  “没有啊。”苍沐瑶无辜眼,“是镇远侯府怎么了吗?皇兄若是有什么事儿您可要想告诉我,那到底是我未来的婆家,虽说尚公主与寻常出嫁不相同,但沈子墨是他镇远侯府的人,府里有些什么事儿咱们都理应帮衬着点,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苍弈皱眉,似乎在做什么心理斗争,良久才终于叹了口气道,“沐瑶,是有件事儿,事关与你的婚事,沈煜这次在西北受了此重伤,救回来便伤了眼睛,我曾修书一封去询问他伤势如何,倘若从今往后都无缘康复,你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就算他千好万好,我也不能让你嫁了他去,可这信子墨没回。”
  苍沐瑶装作吃惊的模样,好似自己第一次听到,但没有开口,太子这话怕是没说完。
  果然他只是顿了顿又道,“这伤原本就只有我知道,今日父皇却找我去勤政殿说了两句,便是问这伤势,镇远侯夫人似是去找了母后,道沈煜重伤之躯不配娶公主,希望由二子取而代之。”
  苍弈揉了揉眉心,抬起头看向苍沐瑶,“为兄觉得不该草率的为你做决定,是以还是过来问问你的想法。”
  上一次镇远侯夫人来时,苍沐瑶就觉得镇远侯府这事儿办的十分奇怪,不像真的要来退婚,反而像是来试探什么,现在看来当日镇远侯夫人就是在确定自己对沈煜是否有感情,是听了安排要嫁入镇远侯府,还是说两情相悦要的就是沈煜这个人,可惜她一概不理全都没回应,反而透露出绝对不会接受退婚的意思,才让她冒险直接去找了皇后,且更改主意从退婚变成了换人。
  然而她没想到天家居然这么在意她的个人看法,绕来绕去,太子又绕回了自己的身上,苍沐瑶惊讶也演过了,正正经经的站好,答曰,“皇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与沈子墨既然有婚约,信物已递,圣旨也已经下了,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更改的,无论他是瞎了、瘸了还是死了,这婚都要成!”
  苍弈没想到妹妹如此果断,嘴角微扬片刻复又压下,“重诺是好事,然而这是你终身的大事,为兄还是希望你再深思熟虑一下,我知道你如今已经十六了,可能对婚事有些着急了,但是青年才俊如此之多,万没有必要为了面子将自己嫁出去,子墨倘若伤势严重……”
  “不,皇兄,我心意已决,您要是继续说这个,我就让大玉送客了。”苍沐瑶沉了脸,不让他接着说,看太子把话咽下去才委屈巴巴的转过头去,“再说,我与沈子墨相互熟识,他……他就是没了那张脸,骨子里什么性子我也知晓一二,我……我当初答应又岂能只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
  苍沐瑶的声音越说越轻,让苍弈恍然大悟,他操心半天就怕皇妹委屈,可人家原来是早就对沈煜上了心,心上人与旁人又不相同,他不再顾忌,但话不能说满,“你既然这么说,我便去回了父皇,大军还有没几日便能到长安,你主意不改,到时候便一同上城楼为他们接风吧。”
  苍沐瑶眨眨眼不敢置信,她上城楼?皇兄居然还是个浪漫人,这是因为她芳心暗许的模样,才让他以为自己思念之情难抑吗?不过也好,她早不是原来那个苍沐瑶,守着规矩尽委屈自己,去瞧瞧不也长见识吗?
  隔日,苍沐瑶收拾妥当一身华贵正准备去温家一探究竟,还没出殿门,来了个稀奇人,大半年没来过的柳思忽然求见,大清早的入宫来见,苍沐瑶心道有意思,让小玉把人请进来。
  这大半年苍沐瑶都怎么关心过柳家,柳升桓不再写情诗一心朝政,柳不言新政之后低调的如同没有这个人,柳承中倒是有点水花,可不是苍沐瑶可以管得到的范畴,一来二去柳家似乎从她的视野里淡去,但是要全不当回事儿那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是在养精蓄锐,总有一天她还会对上柳升桓,到那时,便不是儿女情长的事儿了。
  井水不犯河水那么久,柳思的到来是为何?苍沐瑶的指尖敲击着桌板,看来大军回朝便是风雨欲来,全都在蠢蠢欲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苍沐瑶:哥,我是嫁给了爱情。
  苍羿:嗯!百年好合!
  沈煜: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爱情?还是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见媳妇儿???
  第32章
  温家, 礼部左侍郎温大人亲自在门口相迎, 身侧站着的便是温夫人姚氏,姚氏是续弦比温大人足足小了十来岁, 这会儿站在他边上就仿佛是他女儿一般,模样生的精巧,但可能是操心的比较多, 眼角处细纹满布,平添了一份老相。
  苍沐瑶快速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温家的人口在长安城里算是少有的简单, 这位温大人年轻的时候便是个痴情种子, 与太子妃的生母情比金坚,在她过世之前屋里就没有半个妾室,后来太子妃生母过世,他膝下只有太子妃一个女娃才遵循了家里的意思找了这个续弦,谁知续弦亦是个情义至上的人, 二人一见如故, 琴瑟和鸣, 于是又没了妾室的事情, 再后来这位姚氏一直都没有好消息,无论家里再说,温大人却是不同意了,道,你们已经因为子嗣逼过我一回,如今还要再逼我一回?我妻子还没死呢!
  是以在调查清楚温家的情况以后, 苍沐瑶便不怎么相信这个孩子都不愿意生的温夫人会去害太子妃,要知道温大人能够保住他的后院,还有一半原因是这还有个太子妃,不然膝下半个孩子都没有,家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的,饶是温大人再强势都没用。
  苍沐瑶客气的请他们上座,也不端架子,大约是爱屋及乌的关系,她此刻瞧着温大人家朴素却十足的亲切,“二老不必如此客气,今日我来只是向夫人讨教一下绣工的,并无他事,温大人若是有事自去忙就好。”
  温柔的语气让上座二人面面相觑,不是说长公主跋扈,最重排场了吗?下人通传的时候两人是着实吓了一跳的呢,挑出了过年才穿的华服来相迎,怎滴当真见了面,这一位竟连本宫都不自称?
  苍沐瑶含笑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道自己这大半年作势作的可是有点过了?人人都怕了她是怎么回事?明明她也没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