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不比钱氏伶牙俐齿,当即急的脸色苍白,可没等她开口说什么,却见白锦茹突得跪在了地上,哽咽道:“娘娘,白家并非不知感恩,所以娘娘便让大姐姐嫁给表哥好不好?大姐姐之前那桩婚事,对方不过是一个商户,大姐姐嫁过去之后,日子未必好过,倒不如娘娘成全了大姐姐,让大姐姐嫁给表哥。”
虽上一次温氏带了两个女儿往宫里来请安时,徐琼便发觉这白锦茹有些任性,失了点规矩。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会这样狼心狗肺,为了保全自己,把她那长姐给推出来。
她更能揣摩到她的心思,她之所以这么急着拦了温氏未出口的话,怕是她害怕温氏说白家即便不要这恩宠,不要这爵位,也不愿继续这门婚事。
而这些,自然不是攀龙附凤,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锦茹愿意看到的。
姑娘家,掐尖好强些没什么,可这样狠毒,这样不顾姐妹亲情,徐琼当即就冷了脸,“舅舅那样的性子,竟养出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本宫看,你确实也无需嫁入徐家,今日起,你便称病往庵堂思过。”
什么?娘娘竟这样狠心让自己往庵堂去。
白锦茹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一旁,钱氏也惊呆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娘娘当真是铁了心,要和自己对着干了。
可没等她诉委屈,却见徐琼冷冷道:“太太,你是笃定本宫碍着名声,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
说完,她意有所指看着钱氏又道:“可本宫能容忍你,不代表祖母心里没点计较的。当年本宫生母是如何去的,太太心里想必是有数的吧。若换作本宫是太太,才不会把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毕竟,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再要强,也是一句空话了。”
徐琼的话让钱氏心里倏然一惊。
她自然是知道白氏当年怎么死的,所以听着徐琼意有所指的话,她吓得身上顿时都是冷汗。
老夫人对自己动了手脚?
可怎么会呢?自己一向都有防备的。
可疑心一起,又岂是怎么容易消失的,没等徐琼再说什么,只见她失魂落魄的便告退了。
等钱氏离开,温氏缓缓跪在地上,红着眼睛道:“多谢娘娘恩典,回去后妾身便送了这孽障往庵堂去,断不会再扰了娘娘烦心。”
一旁,白锦茹见娘亲竟不替自己求情,反而真的要送了自己往庵堂去,瞬间就抓狂了,“娘亲,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说完,她见温氏丝毫不为所动,又跪爬在徐琼面前,哭着道:“娘娘,您便饶恕我吧,您让我往庵堂去,可几年后,我就成老姑娘了,这京城世家大族谁还肯看重我。”
徐琼没想到自己这小表妹竟然这般失心疯,懒懒靠在椅子上,嘲讽的开口道:“本宫便没见过你这样不知黑白之人,本宫送你往庵堂,是让你避过这风头,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还敢嚷嚷。”
说完,她厉声又道:“就冲着你方才竟敢让你大姐姐代替你入了徐家的门,这等蛇蝎心肠,本宫没罚你已是仁慈,所以你若聪明的话,好生给本宫待在庵堂里,等风头过了,舅舅自会替你寻了合适的婚事的。”
白锦茹怎能读不懂徐琼的意思,这根本是让她等风头过去之后,就想法子让她离京外嫁。
想到娘娘这样的心思,白锦茹直接就晕了过去。
转眼间,时间便过去一月有余,因着熹妃被降为嫔位,宫里的妃嫔都安分了许多,而这个月里,若说大事,该是皇上下旨封了白家为南安伯府,还有曹家姑娘嫁入镇国公府的事情了。
因着这两件事情,徐琼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对此,徐琼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是优哉游哉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太子大婚的日子也慢慢临近,各地的总兵总督也相继入京恭贺太子大婚。
而这其中,西北总督李家是最显眼的。
毕竟李家是姜太后的人,此次太子大婚,自然是要给太子赚足了面子的。
“娘娘,您许还不知道,虽说是姜家姑娘嫁给这李家大公子,可之前,西北总督府的心思,实则是想替他家大公子求娶德宁公主的。”
什么?竟还有这样的事情。
徐琼确实也有些惊到了。
不过想到德宁公主是姜皇后的嫡女,又是公主之尊,若换作她是李家人,也会选了德宁公主的。
可怎么,最终却成了那姜家姑娘了呢?
这皇后的侄女和女儿,分量可不一样的。
冬至看着娘娘眼中的疑惑,低声道:“娘娘,您不知道,那李家大公子听说那方面极其荒唐呢,皇后娘娘当然不想公主殿下婚后过这样的日子。所以,便把侄女给推出来了。”
徐琼听着,轻笑一声,“那这姜家姑娘可不得吃了不少的苦,这次跟着她那夫君入京,怕是要有好戏看了。”
第93章 疑神疑鬼 “这里可不是西北,你若想害……
说完, 徐琼轻抿一口茶,转开话题问一旁的宝笙道:“这几日里,钱氏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宝笙听着, 低声回禀道:“娘娘,自那日太太出宫后, 听说便疑神疑鬼的, 先是怀疑有人在她的吃食中动手脚,之后又怀疑连她平日里穿得衣服, 怕都染了不明的毒物,又因着疑心, 这几日里,她连晨昏定省的规矩都不管不顾了,一次都未踏足过老夫人的院子。”
说完,宝笙忍不住有些感慨道:“就照着这般情形, 太太迟早要变得疯疯癫癫的。”
徐琼听着, 却是冷哼一声。
钱氏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自己,仗着她是自己的继母, 以为自己拿她没了法子。
如今,她落得这样, 也算是她咎由自取,半分都怪不得自己的。
看着自家娘娘眼中的嘲讽, 宝笙到底没忍住道:“娘娘这招真是高明,竟能利用太太的猜忌之心,让她这样疑神疑鬼的。若非娘娘这一招,奴婢都有些担心,她再折腾出什么事情来,惹娘娘烦心呢。”
自徐琼重生以来, 却是有些拿不准,到底该怎么让钱氏还有徐家人赎罪,毕竟上一世,他们直接或者是间接的害死了母亲。可就算她心里有着仇恨,钱氏和老夫人到底仗着长辈的身份,她确实显得很被动。
她确实也没想过,就因着她突如其来的挑拨,就能让钱氏这样疑神疑鬼。
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徐家内宅就乱了。
而到时候,钱氏会甘心这样一直疑神疑鬼,战战兢兢,防备着老夫人吗?
依着徐琼对她的了解,她该是会先下手为强的。
如徐琼所言,侍郎府里,钱氏比起上次入宫,就和变了一个人一般,像是突然间老了十多岁的样子。
一旁,金嬷嬷见自家太太憔悴成这般,如何能不担心,斟酌了下,她到底是开口道:“太太,您这些日子把院里的丫鬟除了留了几个平日里用惯的,其他都让新人顶替了。除此之外,绣坊那边也做了新衣,屋里惯用的东西,也都置办了新的。这么大的动作,老夫人那边怕是要不喜的。何况,您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往老夫人院里去请安了,这传出去,岂不让人说您不孝。”
金嬷嬷是钱氏的人,自然事事替钱氏谋划的。她主要是觉着太太这般警惕,有些太过了。
这撇开老夫人想谋害自家太太这事儿不说,就太太这整日里疑神疑鬼,连觉都睡不好,这般下去,只怕没等老夫人真的害死自家太太,太太身子就撑不住了。
想到太太落得这般,全都是因着淳妃娘娘一句话,金嬷嬷便不由感慨,淳妃娘娘当真是厉害,那日不过一句话,便让自家太太落得这般狼狈。
钱氏怎能不知道如今府中上上下下都在传自己变得疯疯癫癫的,也有人在传,她害怕老夫人对她下手,这才这样战战兢兢。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尤其如今女儿已经得了镇国公老夫人的青睐,她若能熬到外孙成了镇国公世子,不愁日后没有机会享福,所以又怎么可能着了老夫人的道,被她害死呢?
想到这些,她愈发咬牙切齿道:“外头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这个时候若再顾及孝道,顾及流言蜚语,对老夫人没有防范,岂不如了老夫人的意。”
话虽这样说着,可钱氏也有些扛不住了,尤其今日早上,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她也震惊到了。
思及此,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这老太婆之前害死了白氏不说,如今竟还敢来害我。她当我和白氏一样,那么没脑子,没有防范啊。”
“可这样日日防着她,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得想法子彻底让她消失,我才能安枕无忧,不必这样日日疑神疑鬼。”
让老夫人彻底消失?金嬷嬷如何能不知太太在说什么,可她也没有开口劝太太,因为连她都认为,除了这个方法,确实没有别的出路了。
她和太太主仆这么多年的情分,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她只能帮着自家太太了。
这样想着,她提议道:“太太,您何不借口替少爷祈福,和老夫人一起往凌云寺去上香呢?这往凌云寺的路上,不是有处险峰,稍有不慎,马车便会坠落山崖,我们可以提前让人在暗处等着,等老夫人的车架一到,便让人弄了巨石下来,如此一来,马儿必定受惊,老夫人连人带马坠落山崖,这尸、骨都无需找了,太太不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而且,这可是天、灾,万不会有人疑心到太太身上的。”
钱氏自知自己必须除掉老夫人,这会儿听着金嬷嬷这绝佳的法子,哪里会说不,直接便往二太太那边去,想着随二太太一同往老夫人院里,和老夫人提及过几日往凌云寺上香的事情了。
见太太竟还要带了二太太往老夫人院里去,对老夫人防备到这般,金嬷嬷暗暗感慨着,老夫人确实不宜再留着了,否则自家太太,迟早要把自己折磨疯。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
徐琼正陪着皇上用着早膳,就见戚海进来回禀道:“皇上,李家人今早入京了,一入京便递了请安折子,等着您召见呢。”
承宁帝听着,眼中闪过一些讽刺,道:“太后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戚海恭敬道:“回禀皇上,太后娘娘听说她那侄孙女回京,已经着人备了晚宴,今日大概要留了那侄孙女在宫里呢。”
依着姜太后往日的只手遮天,李家人此番入京,她该是要设了宫宴,让大家知道她对李家的青睐。
可如今,她移往慈安宫,低调行事,自然不会再这样出风头了。
可太后这样的行事,却并不会让承宁帝有任何的感激之情,她这样做,瞧着是退一步,实则是把这难题丢给自己呢。
毕竟,李家作为西北总督,入京若受到了冷落,这如何不惹了天下悠悠众口。
徐琼怎能不明白皇上眼中的冷意是因着什么,想了想,她低声道:“皇上,臣妾能帮您做点什么吗?”
后宫不得干政,徐琼在李家人的事情上,确实没有说话的份儿,可是,看着皇上眉头微蹙,她还是忍不住道。
听着她的关心,承宁帝却噗嗤笑了起来,“琼儿只一如既往的当朕的宠妃就好,李家人,如今不都以为朕被美、色所惑,既如此,朕便让他们放松警惕。趁着太子大婚,一举除掉李家。”
徐琼却明显听出了些端倪,神色难掩惊恐道:“皇上要对李家人动手,莫不是李家人入京,并非只带了家仆,还暗中安置了私兵。”
对于这些总兵总督来说,无诏不得入京,可李家早就知道自己被皇上猜忌,怕是不肯这样乖乖入京的。暗藏私兵,也是有可能的。
见徐琼这般聪慧,承宁帝搂了她在怀里,道:“琼儿这般聪慧,朕何其有幸能拥有你。”
说完,他冷冷又道:“李家早在京郊布了两万精锐,而且还有皇家寺院中,也暗藏他们的人。”
虽早有心理准备,可徐琼听着这话还是有些吓到了,“皇上,这李家人到底想做什么?莫不是真的有不臣之心?”
承宁帝眼中满满的嘲讽道:“李家这些年仰仗太后,如今看着太后失势,如何能不生别的心思。何况,你别忘了,不还有护国公那蠢货吗?许他们背着太后,都想赌一赌,若能来个逼宫,扶持太子登基,得了这从龙之功,日后,还怕没有荣宠。”
却说宫门口,李家大公子李珣带了夫人姜愫刚入宫来。
内侍们虽未见过这李家大公子,可对于皇后的侄女,太后娘娘的侄孙女姜愫却是认识的。
也因为认识,这内侍心中颇为惊讶,这姜家姑娘嫁到西北才几年,竟已经不复当年的风华。
姜愫如何能不知道内侍想什么,只见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看着眼前熟悉的十米宫墙,一瞬间连指尖都在颤抖。
当年,李家人想求娶的该是她那表妹,德宁公主才是。可最后,因着姑母舍不得表妹,竟让她替表妹嫁到李家。
今日得以回京,也不知道姑母和姑祖母见着自己,会不会怜惜自己半分。
一旁,李珣见她紧紧攥着帕子,却是低声道:“夫人,我听闻皇上最近新得了位淳妃娘娘,竟还是个和离过的女人,要我说啊,皇上也太不讲究了,这美人得美到怎样倾国倾城,才能让皇上这般不管不顾啊。”
姜愫看着自己夫君的眼神,怎能不知他又有了坏心思,可再是觉着他恶心,姜愫也只能提醒他道:“这里可不是西北,你若想害死自己也就罢了,别连累了我的潜儿。”
姜愫嫁到李家之后,得一子,取名李潜。
又岂能容许李珣胡来。
见她突然生气,李珣目露不屑,在她耳边低语道:“怕什么?如今这天下是皇上的,可用不了多久,这京城该就变天了。到时候,让我看看咱这淳妃娘娘有多美,新帝和太后娘娘,还能不成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