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认出他,哥哥可曾怪过你?每每你有危险,哪次不是哥哥舍命相救?你在江湖道义和父亲之间选择了你父亲,这无可厚非,但你不该因为私心去伤害无辜的人。”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他,可就在刚刚,你还用自伤的方式去试探他,可曾想过,他也会伤,也会痛?”
“姜晴,是你的自私和无情一点点磨掉了哥哥对你的爱,你有什么资格怪他?”
童萌的话仿若一道道无形的鞭子,一鞭一鞭抽在姜晴身上,痛得她体无完肤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姜晴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我曾经说过,你和哥哥会有一个好结局,当初说这话的时候,我是真心的。现在的这一句,我也是真心的。”
童萌看着她,眸中头一次浮现厌恶和冷锐:“姜晴,你配不上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童萌看着君拂歌红透了的耳尖:哥哥你耳朵红了。
君拂歌:我是气的!
童萌:哥哥,有一个词叫恼羞成怒。
君拂歌:……
小可爱们女王节快乐呀~
本来想试试今天加更的,是我高估了我自己,捂脸爬走……
第66章 分镜六六 玉簪
百里盟虽是江湖世家, 府屋宅院却可同官邸媲美。外观黛瓦红墙林立,高门大户气势恢宏, 内里雕廊垂拱水亭鱼榭, 满目诗情画意。
院落西南角是一片苍翠竹林,微风一拂竹叶簌簌作响, 宛若和风低吟。竹林外围用石子铺了条小道, 包括那片竹林,都有专人打理。
此时从拐角处行来一玉冠白衣的男子,身比竹林俊秀, 双眸清澈如水,只面容略显瘦削, 看着似是弱不禁风。
见他过来, 在石道上清理竹叶的跛脚老妪忙躬身退到一旁, 唤了声少主。
百里荇将金沙帮诸事安排妥当后,便回了百里盟。期间, 他向飞鸾阁的叶老爷子递过信, 从冯娘的口中得知, 万花楼的所有打手都不是外头雇来的, 而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一批人,看不出功夫深浅。
且楼中豢养着异域舞姬,听说是经由走商之人转卖,但冯娘进出万花楼多次,却从未碰见过。且万花楼的主人从不亲自出面,一应事宜都交予红姐打理, 只知道,其主子是名男子。
百里荇径直去了内书房,百里群就在那里等他,除了百里群外,还有一名乌发白眉的中年男子,是百里群的故交好友,百里荇小时便见过,称一声“吴叔”。
“吴叔”大名吴痕舟,在江湖上有“翩叶轻舟”之称,一身轻功如臻化境,能摘叶飞于水上,足尖点水而过却不使叶片沉没,十年前隐退江湖四处游历,偶尔在百里盟客居。
只是江湖上鲜有人知道,吴痕舟除了一身轻功冠绝天下,一手岐黄之术更是妙手回春,并不亚于曾经的药门门主姜北。然吴痕舟此人最怕麻烦,从不肯轻易替人诊治,故而江湖上知晓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
但为了老友之子,吴痕舟还是乐意出手的,百里荇一进来,他便替他把了脉。
“放心,荇儿身上的毒已驱除干净,不会再于身体有损。”
百里群却并没有完全放心,道:“山庄上下我已尽数筛查,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百里荇闻言蹙了蹙眉,没有可疑之人,才是最为可疑的。
“曹氏兄妹的事,你都安排妥当了?”
百里盟乃世家之首,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骤然认一个小帮派中的女子为义妹,定然会惹来诸多猜测。百里荇向来思虑周到,一早便与曹宇商定好了说辞,绝口不提五鬼之事,也不会于曹雯声名有损。
既是认了义妹,便也是百里群的义女,自是要回百里盟敬茶的,曹氏兄妹便也同百里荇一道回来。
“你这儿子生得好,他办事你还不放心?”吴痕舟看了百里荇一眼笑道,“就是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选个少主夫人,最好再给你添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百里群跟着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这事得他自己拿主意,只要对方人品无碍,我没什么意见。”
百里荇心头微动。
百里群搁了茶盏,轻咳两声,继续谈正事:“今年的群英会,筹备得如何?”
“地点还是选在水月潭,我已命人拟了帖子,待我一一过目之后再分派出去。”
百里群颔首:“今年是多事之秋,小心筹备。”
百里荇应声,顿了顿又道:“爹今年,真的不下场吗?”
“爹老了。”百里群淡淡道,“盟主之位迟早是要交出去的,虽说百里盟接管盟主之位多年,但爹并不要求历届盟主都必须出自百里盟,只要是德才兼备,武能服众之人都有资格接任。然,出于百里盟和一个父亲的私心,爹希望那个人是你。”
百里荇郑重道:“荇儿必当全力以赴。”
百里荇从内书房出来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西边院落。
那里的布景与东院又有些不同,更多了几分辽阔写意,却又步步可见主人匠心。例如旁人家里的游廊卷帘都是用竹子所做,顶多是竹子品类的差别,然此处的游廊上卷的却都是山水墨画,且每一幅都能独具一格,而将所有画卷尽数放下,又能连成一幅长卷,衔接之处巧妙圆融,没有半分跳跃不适之感,非一般人所能画就。
西院落的主人,就是百里群的弟弟百里琴。
与一般江湖人不同,百里琴的功夫甚至在百里群之上,却不热衷江湖事,平日只醉心诗书寄情山水,除了江湖中的老一辈还听说过百里琴这个名字,现如今的江湖已是不闻他的半点消息。
百里荇到时,百里琴正与自己博弈。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手中的白玉棋子在棋盘上敲了敲,发出几声悦耳声响。
“来了。”
百里琴不紧不慢落下一子,这才抬眸往椅背上靠了靠,从袖中掏出一个古朴木盒放在案上:“你要的东西。”
百里琴将木盒往前推了推,指尖却并未立时松开,只示意百里荇道:“破了这局棋,东西就归你。”
百里荇并不意外,淡淡一笑后便在百里琴对面坐了下来,也并未凝神太长时间,大约半柱香后百里荇便落了子。百里琴只跟着下了两步,便将棋子一丢,叹道:“你这天赋,若是专于此道,怕是连那牛鼻子棋圣也要甘拜下风。”
“荇儿的棋艺可一直都蒙二叔指点。”百里荇笑了笑,接过那木盒打开,眸中微微一动。
“上好的冰种白玉,有价无市,为了寻它,你二叔我可没少花心思。”
木盒中是一整块的冰种白玉,这种玉质一指甲盖大小已是难得,更别提盒子里的这块,足足有一掌之长,且还是完整的一块。
“多谢二叔。”
百里琴倒了杯茶,多看了百里荇一眼:“难得听你开口同我讨要什么,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嗯。”百里荇低应了一声,“她很好。”
好到他想把这世上最纯净最美好的东西都送给她。
百里琴抿了口茶,垂下眼:“喜欢便告诉她,你这性子便是随了你爹,太过板正,追姑娘可不讲究什么君子不君子的。”
百里琴将茶杯一搁转身回房:“莫要学我,孤家寡人一辈子。”
百里荇怔了怔,握紧了手中木盒。
·
“咚”的一声,是箭矢射在窗棱上的声音。
君拂歌的额角随着这声猛地一跳,不等他起身,童萌已快步跑了过来,取下短箭上缠着的东西,一脸兴奋地从窗外探头进来:“哥哥,这次是个荷包。”
确切地说,是个绣了鸳鸯折颈的黛色荷包,就是针法一般,那鸳鸯的一只眼睛还是歪的。
这射箭送东西的手法,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前些日子,那人还在箭上绑了新鲜的荷花射过来,箭矢飞在窗棱上的时候,整枝的荷花犹在滴滴答答淌水,看得童萌要使劲崩住腮帮子,才能保证不笑出声来。
“哥哥不高兴么?”看君拂歌沉着脸,童萌将手中的荷包翻来覆去地看,“也是,这绣工是差了些,反正哥哥也不用荷包,我帮你丢了吧。”
君拂歌落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眸道:“让你看的书都看完了?”
童萌面上一僵:“……还没。”
之前君拂歌让她将江湖典籍尽数过目一遍,至少要对江湖中的人事物有个粗浅的了解,不至于见到哪个门派便两眼一抹黑。只是那典籍实在是多,童萌看得脑袋疼才出来转转看看哥哥这里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瓜吃。
可巧,就碰上了这“咻”的一箭。
童萌走进屋来,将荷包放至案上:“我去看书了,这荷包哥哥若是不喜欢,便自己丢吧。”
君拂歌没理她,待四周重新恢复寂静,君拂歌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那荷包之上。
看着,不是先前那个。
君拂歌顿了顿,搁下笔将荷包的里层翻出来,果然里面也绣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莲”字,虽不是先前那个,可绣功没有半点进步,看得君拂歌直皱眉。
“庄主。”
听到唐昇的声音,君拂歌下意识将荷包往怀中一塞,重新提了笔,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君拂歌微微一愣,然唐昇已然站到眼前。君拂歌清咳一声,道:“何事?”
“百里盟少主来访。”
百里荇此来一是为了先前与当初的安陵辞提及的兵器买卖之事,此事君拂歌也已听安陵辞说过。长歌山庄吸纳了浔阳剑庄的不少人才,之前在安陵辞手中,兵器锻造也已步入正轨,与百里盟合作水到渠成。
百里荇与君拂歌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便敲定了各项细节,以备一一实施。
然此行,百里荇还有另一事,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便提及道:“不知君兄可否让我见令妹一面?”
他有些话,想当面说。
君拂歌深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才道:“小萄在后院,让唐昇带少主过去。”
百里荇走近时,童萌正在看江湖典籍中对各大世家门派的评价,多是正面。童萌边看边摇头,同旁边的双鸽道:“这书里尽是对各大门派的鼓吹,依我看,除了对百里盟的评价还算中肯切实,其他的……”
童萌轻啧,听得百里荇微微一笑,忍不住出声:“君姑娘。”
童萌这才看见百里荇,怔了瞬才笑道:“百里少主,你怎么来了?”
“同君庄主商量些事,顺便……来看看你。”
双鸽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抿唇一笑,冲童萌眨了眨眼道:“我去沏茶,小姐你们……慢慢聊。”双鸽自以为放轻了声音,可眼前的人是百里荇,又哪有听不见的。
童萌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这丫头被我宠坏了,少主别介意,别介意……”
百里荇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些,从袖中取出一长匣置于石桌上,匣子做工别致精巧,四角都画了深色葡萄藤,这式样还真不常见。
“这是?”
“一个……小玩意儿,送给君姑娘赏玩。”百里荇指尖微搓,红了耳尖,“君姑娘看看,可还喜欢?”
“给我的?”童萌打开长匣,里面竟是一支白玉簪,簪头雕出的葡萄藤脉络细致,散开的葡萄叶栩栩如生,便是童萌再不识货,也瞧得出此物价值不菲。
再看百里荇此时的神色,童萌心头顿时“咯噔”一下,哪还有不明白的。
果然,下一瞬百里荇便抬了眸,眼中的光叫人不敢直视:“我……心悦姑娘已久,不知姑娘,可愿嫁我为妻?”
院里静了一瞬,童萌看着百里荇的眼,没有避开目光:“对不起……”
只这一句,便让百里荇眼中的光黯淡下去,童萌忽而不忍心往下说,可既已挑明,有些话便不得不说。
“少主很好,只是……我已有心仪之人。少主一番心意,我……”童萌合上长匣,深吸一口气道,“我只能辜负。”
“这东西太过贵重,百里少主还是拿回去吧。”
百里荇的手在身侧握了握,又缓缓松开,依旧笑得温文尔雅,如朗月清风:“君姑娘对百里有救命之恩,这玉簪便当我偿还君姑娘一点恩情。不能令君姑娘倾心,是百里无福,君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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