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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的呼吸声渐渐沉缓,攀着他肩头的手渐渐滑落下来。
  言昭将她裸露的手臂塞进被子里,感受到怀里熟睡的人真实的体温,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激烈的性事过后,再度回想起今晚的一切,反而有点睡不着了。
  他在拥挤的小床上慢慢侧过身体,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
  提示栏被各类祝福的消息塞满,他粗略翻了两下,还有混杂其中,言蓁发过来的消息:
  “怎么我没有红包??!!”
  “红包呢?!”
  过了一会儿。
  “陈淮序都告诉我了,原来辞音姐大学在京市念的,所以你当年飞回来就是找她对吧?!”
  “那她知道吗?”
  “你之前出车祸这事?”
  言昭看见这两个字,将手机按灭,放回床头柜上。
  如果可以,他不是很想告诉沉辞音这些。
  疤根本不是打球受伤有的,而是曾经车祸的时候留下的。
  那是在刚进大一的学期末,一个记忆里很冷的冬天。
  那天晚上,言昭正在沙发上喝酒,陈淮序推门回家,带着一身冷意。夲伩首髮站:i5 2 yz w.co m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他听见响动,侧头望了望:“这么早?”
  “早么?”陈淮序说,“如果不是托你的福,帮你喝掉你的那份酒,我能回来得更早。”
  陈淮序看了眼桌上,东倒西歪地堆了好几个空的酒瓶,而沙发上的人手里正抓了一个,还在继续仰着头喝。
  “聚会有酒不喝,在家喝闷的?”
  言昭笑:“你都说是闷酒了。无聊,随便喝喝。”
  屏幕上放着不知道哪部电影,言昭静静看着,思绪却早已不在那儿。他一只手垂在沙发边,突然问:
  “你说,我和她,是不是真的就这么算了。”
  分手至今快十个月,他发现自己完全迈不过这个坎。
  起初他还很恨她,恨她那么轻易地放弃他,和她较劲,想着她能不能主动回心转意,反正他很好哄,只要她说一句,勾勾手,他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回到她的身边。
  但沉辞音,心远比他想得还要狠。
  说断就断,电话都换了,不给他一点念想。
  他无数次按下她的新电话号码,将那串数字背得滚瓜烂熟,可没有一次是能按下去的。
  他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不用明说,陈淮序也知道这个“她”是谁。
  陈淮序将外套挂起来,回答他:“我只相信事在人为。”
  言昭在沙发上静默了片刻,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事在人为。”
  他丢掉酒瓶,坐起身拿过手机,开始订机票。
  陈淮序问:“你要去哪?”
  “飞京市。”
  “你要去找她?”
  “嗯。”
  陈淮序说:“你喝多了。”
  言昭笑:“也许。”
  酒精是冲动最好的借口。
  睡了一觉后,言昭出现在了机场。
  他从联系人里拉出一个号码,打过去:“帮我定个行程,近期京市出发,去冰岛,两个人。”
  “好的小少爷,请问有什么要求吗?”
  “要看极光,其他无所谓,你看着安排。”
  “是和言蓁小姐一起吗?”
  “不。”言昭仰头,看着登机口的数字,平静地开口,“和我女朋友。”
  对方速度很快,言昭这边飞机刚落地京市,手机里就已经收到好几条不同行程的定制旅游方案供他挑选。
  京市没比波士顿的天气好到哪儿去,这座北方城市正经历着寒潮的侵袭,从机场往外看去,雪下得稠密,白茫茫一片。
  他在机场打了辆车,拍掉肩头细碎的落雪,坐进后座:“去京大。”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热络攀谈道:“京大学生啊?我侄女也是。”
  “不是,去找人。”
  其实他也不确定她现在在不在学校,但他既然人已经来京市了,总能见到她。
  航班飞得太久,时差还没倒过来,言昭疲倦地靠在后座,活动了下在飞机上睡僵的肩颈。
  司机开得很慢,频频注意着周围的车:“不着急吧?雪天路况不好,开快怕出事。”
  “不急。”
  他低头,手指缓慢地滑动着手机屏幕,挑着旅游方案。
  “后面这车怎么开的?”司机握着方向盘,皱着眉头骂道,“这种路开这么快,怎么刹得住?”
  后车似乎也意识到了,开始减速,没想到车头突然歪扭,像是被什么外力冲撞,直直而来,出租车毫无防备,被从后面撞了个正着。
  “嘭!”
  巨大的碰撞声和轰鸣声一同响起,车厢被挤压,金属扭曲,玻璃碎裂,言昭的身体跟随着一同侧翻,天地倾转,肩膀猛烈地感觉到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很深刺入皮肉,头被同时撞击,耳畔一片嗡鸣——
  而后,
  万籁俱寂。
  “据报道,今日下午2时15分,我市xx路段发生一起车辆连环追尾事故,共造成六人受伤……天气恶劣,雪天路滑,请广大市民出行注意安全……”
  新闻里冷静的女声回荡在静默的病房里,言惠关掉视频,踱步两下,鞋跟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四周墙壁泛着明晃晃的白,是另一种渗入骨头的冰凉。
  医生站在床头,弯下腰,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起身朝言惠说:“醒了就没事了,头部没有受到很严重的撞击,只是暂时的晕厥,之后他因为太累,睡过去了,肩膀的伤口也处理好了,观察几天没什么事就可以出院。”
  言惠:“谢谢医生。”
  医生又向护士嘱咐了些什么,随后走出病房,将门关上,给一家人留出空间。
  言昭无声地扫视一圈病房,感觉到肩膀处的伤口疼痛,放弃了起身的想法。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波士顿吗?”床边的言惠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第一句就是发难,“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市?”
  言昭闭上眼睛,神情恹恹,摆明了不想回答,言惠注视着他,冷笑一声。
  眼看矛盾一触即发,言蓁连忙上前,怕言昭挨骂,扯了扯言惠的袖子,替他开脱道:“那个……哥哥他……他回国是来找我的!我们约好来京市玩!”
  言惠毫无所动:“蓁蓁,别替他说话。”
  言蓁不情愿地扁扁嘴。
  言惠看向病床:“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言昭语气散漫:“既然都知道,那为什么还要问?”
  她被他的态度刺激,深吸一口气,对一旁的段征说:“你先带蓁蓁出去。”
  段征劝说:“孩子受伤刚醒,有什么事等出院再说。”
  言惠:“这不是好得很吗?还有力气和我顶嘴。”
  段征叹了口气,将言蓁带了出门。
  房间里只剩母子两人,空气里是凝固的沉静。
  言惠:“你是回来找她的对不对?”
  言昭不想让母亲把责任归结于这个:“今天是意外。”
  “我当然知道是意外,但是,你为什么会跑回来?”言惠说,“你不该在这里。”
  “妈。”
  “你还知道叫我妈?你但凡体谅体谅我的心情呢?”
  “你一厢情愿地回来,考虑过人家的感受吗?她为什么和你分手?你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了吗你就回来找她复合?”
  言昭闭眼听着,不说话。
  “不要再去找她,为了你,也是为了她。”
  窗外的雪仍在无声地落。
  言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言蓁跑进来趴在床边,伸手戳了戳他没受伤那边的肩膀。
  言昭掀起眼皮,垂眸看向她。
  “接到电话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言蓁心情难得低落,不像以往那样和他打打闹闹,“当然情况描述得好夸张,还以为我要没哥哥了。”
  言昭伸手给她看:“我这不是没事?”
  她闷闷“嗯”了一声,脸颊埋进被子里,再抬头时,鼻尖渐渐发红。
  言昭看妹妹快哭出来,忽然说:“言蓁,你是不是胖了。”
  快要满溢出来的难过情绪被这一句话硬生生逼退了回去,言蓁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才胖呢!我体重上涨是因为长高了!”
  她跳起来,比划着:“你看!我长高了这么多,有本事你站起来比比,我能到你肩膀了!”
  “挺有精神,不错。”言昭笑了声,扬扬下巴,“手机拿给我。”
  言蓁哼了一声,替他将手机拿过来。
  虽然车被追尾,但比较幸运的是,手机没怎么摔坏。
  言昭开机,翻了翻消息,简单处理了几下同学朋友的问候,然后点进一个才发不久的视频。
  言蓁见他看得认真,探头过去:“你在看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要好奇?”言昭将手机扣在被子上,伸手抵住她的头,“小学生写作业去。”
  言蓁抓着他的手:“你好烦!言昭!我已经初中了!”
  她笃定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看那些少儿不宜的视频!”
  言昭嗤笑:“小小年纪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言蓁不依不饶:“除非你让我看看,不然我告诉妈妈,你偷看不良视频。”
  言昭拗不过她,将手机侧过去,分一角给她看。
  言蓁头凑过来,眼睛一亮:“看美女啊?”
  “是啊。”言昭懒洋洋应,“漂亮吗?”
  “好漂亮!小提琴也拉得好。是明星吗?”
  “当然不是。”
  视频里是京大的迎新晚会,沉辞音穿着礼裙站在台上表演小提琴,这段节目被单独截了视频,挂在经管学院公众号上,标题带了“小提琴女神”几个字。
  “好了,你就看到这。”言昭按了暂停,“你哥我饿了,给我拿点水果来。”
  “好啊!你还敢使唤我。”
  “快去。”
  言蓁冲他跺跺脚,看他是个伤员,乖乖给他洗苹果去了。
  言昭靠回床上,继续将视频仔仔细细地看完,又拉回去重看了一遍,才放下手机。
  他仰头,看向天花板,低声自言自语吐槽道:“什么小提琴女神,谁起的外号,土死了。”
  而后,
  病房内陷入良久的沉默。
  没过几天,言昭出院。
  离开京市之前,他还是躲开言惠,去了趟京大。
  京市这场雪仿佛下不到尽头,静谧无声,轻飘飘地盈满空中,却又重重地压坠在地上。
  他在图书馆附近看见了她。
  分手快十个月过去,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她。
  沉辞音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抱着个袋子,低头小心翼翼地避开不好走的路段,她背着他的方向,又有伞遮挡,没有看见远处的他。
  天气不好,校园里外出走动的人很少,言昭静静地看着,脚步停在了原地,仿佛被这积雪困住。
  他当然希望她过得好。
  可是,如果她过得很好,那是不是证明,他的离开,对她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有雪花落在他的眼睫上,他轻轻眨了眨,簌簌地掉落、融化。
  电话铃响起,他接听,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小少爷,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冰岛的旅行要给您取消吗?”
  “不取消。”
  口中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凝成一团白雾。
  雪碎再次落满了他的肩头。
  他转过身,将帽子拉起戴上,朝来时的方向回去,和她互相背离,两个人渐行渐远。
  “我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