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敛了笑意, 过了好半晌才道:“殿下看不出来吗?”
沈棠哼了声:“你一肚子阴谋诡计,本宫着实没本事看得出。”
宋昭丝毫不见恼意, 转头瞧着沈棠,极为认真的道:“我放弃复仇。”
沈棠一惊,愕然的看向宋昭,放弃复仇?怎么可能, 滔天深仇岂是说放就放。
“后来我又活了十一年, 却无一日过的舒心, 我死在十一年后的花朝节, 将皇位给了念儿。”
沈棠再次惊愕:“你没有杀念儿!”
宋昭苦笑:“你就如此不信我,念儿是我亲手抱给你的, 我怎会杀。”
念儿唤你一声母亲, 我怎么舍得伤他半分。
“所以最后,我把唐洲的江山还给你李氏了。”
前世这样的结局是沈棠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她以为, 他杀了念儿,她以为,他祸害遗千年,必定长命百岁。
“前世我费尽心思,筹谋一生只为复仇,而今生,我累了,血海深仇已尽数在前世了解,这偷来的一世我想为自己而活。”
沈棠心里犹如惊涛骇浪,她卯足了劲准备应对他的阴谋诡计,他却告诉她,他不报仇了!
为何,只是因为累了?
想来想去,沈棠都没有尽信宋昭的话。
也或许,这又是他的什么诡计。
宋昭知道沈棠不可能凭着几句话就信他,来日方长,他也不急,他还有这一辈子的时间与她耗。
“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身份告知父皇。”
宋昭唇角一勾:“谁会信呢。”
沈棠转头瞧着他那张陌生的脸,微微眯起眼:“易容术总有破绽。”
宋昭:“殿下难道忘了,我姓宋。”
沈棠转头无声叹了口气,宋氏一族医术天下无双,区区易容术又有何难,他的那身医术应当也是原妃娘娘亲手相传吧。
两人都没再说话,抬眼看向天空中璀璨的烟花,一个个绚丽的绽放后尽归尘土。
白庭之一行人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他们脚步一顿,看向长廊下并肩而立的两个人,不知为何竟觉得那两人般配极了。
杨翎眨眨眼:“所以他不让我靠近殿下,是因为他想当驸马。”
众人默然,或许他只是觉得你太黏着殿下了。
夜色越来越深,白庭之与杨翎各自回了府,而宋昭却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沈棠:“你还留着做什么!”
宋昭:“我府邸还未修葺好,想在公主府借宿一晚。”
“嗯,不用太好,就上次那间厢房就行。”
沈棠气笑了,而后朝外头道:“晏轻,把他给我扔出去!”
晏轻面无表情的走到宋昭身边:“宋大人请。”
扔是不敢扔的,毕竟是皇帝亲封的四品官员。
宋昭见留下来无望,轻轻一笑:“不劳晏侍卫,我自个儿走。”
临走时又回头道:
“殿下,我们来日方长…”
沈棠:……
“滚!”
宋昭滚了后,沈棠在长廊下坐了许久,东衣请了好几次她才进屋歇息,却一夜未眠。
—
从这天后,宋昭便时不时的上门,不论被甩了多少次冷脸,他都全然当作没瞧见。
当然,与焉煦相遇也不是一次两次。
更多的时候都是宋昭瞧着那二人相谈甚欢,而自己格外多余。
这一天,二人恰好在公主府门口相遇。
宋昭:“焉二公子这次又送什么来了?”
焉煦:“宋大人又来蹭饭?”
都没讨得好,两人各自转头谁也不理谁进了府。
快进大殿时,宋昭突然来了句:“殿下不喜欢年纪比她小的。”
焉煦停住脚步。
“所以,你看不出来吗,殿下只把你当弟弟。”
宋昭趁焉煦愣神时一个侧身走在他的前方,疾步进了大殿,焉煦远远听见他很是温和的道:“殿下,臣又来叨扰了。”
焉煦恨恨的咬咬牙,遂展开笑颜进了大殿:“殿下,这是边月楼新出的点心,您尝尝。”
沈棠瞟了眼宋昭:“瞧见了吗?。”
“宋大人空手登门合适吗。”
焉煦得意的瞧着宋昭,这人脸皮还真厚,看不出殿下不喜他?
宋昭有些委屈:“臣送的殿下敢吃吗。”
沈棠:…
她还真不敢吃,谁知道里头有没有毒。
“今日公主府没饭,宋大人请回吧。”
宋昭哑然:“为何?”
“臣不过才蹭了一月,竟把殿下吃穷了?”
沈棠:!
过了半晌,才唤来东衣:“今日食素。”
果然,饭桌上尽是各种素菜,然宋昭吃的欢快:“殿下府上的厨艺果真了得,素菜竟也能做的如此美味。”
接下来许多日,凡宋昭上门,府里必定食素,而宋昭没吃腻,沈棠倒有些不适了。
深夜
“殿下,可要厨房做点吃的?”
沈棠深吸了一口气:“肉!”
东衣抿着笑应下了。
沈棠越想越觉得憋屈,凭什么她要给他饭吃,凭什么还要自己受罪,沈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不做二不休:“晏轻!”
“找人去把他给我杀了!”
晏轻:!
“殿下说的是…宋大人?”
沈棠:“除了那个狗东西还有谁!”
晏轻面色复杂:“殿下,您确定?”
沈棠:“确定。”
晏轻:“可宋大人是朝廷官员…”
“所以,做的仔细些,别被人发现。”沈棠打断他的话。
晏轻见沈棠神色严肃,赶紧应下。
他还以为主子这些日子是在和宋大人打情骂俏呢,没想到还真是想要宋大人的命。
后来,宋昭便有一段时间没再来,据晏轻的说法是找的人去刺杀,虽然没杀成,但也让宋昭受了重伤。
沈棠勾唇:“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我就不信弄不死他!”
晏轻:“是。”
宋昭这边大小刺杀不断,几个少年郎在官场上也不大如意,刚刚入仕磕磕绊绊总是少不了,若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倒也罢了,但若是有人故意为之便让人有些头疼。
因沈棠特意告知白庭之让他盯着些容莀,这日刚从中书省回来,白庭之便来了公主府。
“你说,有人在刻意针对容莀?”沈棠皱眉,他好歹是胥安候府的世子,除了上头这几位,谁敢针对他。
白庭之:“是,每日麻烦不断。”
沈棠有些愁,除了二皇子她不做他想。
李简前世能与李葳斗上十几年,手段自然不可小觑,且此人下手为极狠。
不能为自己所用便要初掉威胁,这个道理沈棠很明白,况且,容莀近日与太子走的很近。
只是还没等沈棠想出对策,问题便迎刃而解,那为难容莀的官员因出了纰漏已被革职审问。
沈棠知道,是太子的手笔。
中书省自然不可能只有二皇子的人。
只如此一来,容莀便彻底入了太子的阵营,只要容莀还不知道身份的秘密,太子就绝不会对容莀动手。
而后这样的事又出过不少次,被无端陷害,回府途中遇刺。
每一次都是太子将容莀护下,甚至让自己的暗卫暗中保护容莀。
沈棠有些烦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二皇子如此铁了心针对容莀,总会有李葳护不住的时候。
所以在得知容莀去了京郊别院时,沈棠没忍住带着晏轻与府里侍卫跟了上去。
前世与容莀成亲后,他们每年都会去那里踏青郊游,而眼下,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白衣未央长评,谢谢小天使,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