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书生骂得口干舌燥,仍旧不见顾斐出来,心里越发愤恨。
若换成是一群武夫的话,这会儿肯定已经开始踹门了。
可他们却是一群文人,就凭他们那点力气,就算把腿都踹折了,也不可能把院门踹开,再者他们也不屑于做出踹门那等粗鄙的举动。
文人嘛,就算是吵架闹事,也要闹出自己的风度。
他们去附近临时买了些笔墨,开始在院门和墙上写字,写的全都是些辱骂顾斐的内容。
他们一边写还要一边念出来,一个个都对自己的文章非常满意,时不时还要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院门忽然开了。
顾斐迈过门槛,走了出来。
众人见到他终于出来了,顿时就来了精神,正要上前责骂,可顾斐却抢先一步开了口。
他指着墙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文章,问道:“这些都是谁写的?”
那些文章之中,全都是骂他的,其中还有些连带着他的家人朋友也一起骂了。
反正在这群书生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顾斐成为一家人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该骂!
面对顾斐的质问,这群文人非但不觉得心虚,反倒得意洋洋,他们举起手里的毛笔,哈哈大笑。
“是我们写的又如何?”
“我们虽然杀不了你,可我们能把你干过的那些勾当全部写下来,让后世人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让你遗臭万年!”
“徐首辅不屑于与你这种人计较,可我们不一样,我们今儿一定要让你明白,像你这种迫害忠良的奸佞小人,迟早不得好死!”
……
顾斐的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随即抽出腰间佩戴的绣春刀。
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随即他就如同一道鬼魅般,以一种肉眼无看清的超快速度在人群中穿梭。
不过一息之间,刚才那些还在得意叫骂的书生们,全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全都没了声音。
下一秒,他们齐刷刷地发出惨叫声。
他们握笔的右手已经被一刀砍下,血溅三尺!
顾斐甩掉刀上的血珠,冷眼看着他们。
“再不滚,我就宰了你们。”
这群书生疼得生不如死,刚才那股子胆气也已经全部消失殆尽,他们万万没想到顾斐竟然一言不合就动手砍人,全都被吓得双股战战,不敢再逗留,当即落荒而逃。
有些人跑了没多远又跑回来,捡起地上的断臂再跑。
住在左邻右舍的人家本想看个热闹,见状也都被吓得半死,赶紧关上大门,不敢再露面。
顾斐提着刀回到家里,招呼顾德去清理外面的残局。
顾德提着满满一桶水出去,将地上的血迹冲洗干净,至于那些没人要的断臂,则被他用一块破布包起来扔了。
当天下午有二十多道奏折被送到天子面前,这些折子无一例外全都是弹劾顾斐的。
次日正好是十五,也就是一个月两次的大朝。
满朝文武汇聚于大殿之上。
行完大礼后,文官们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弹劾顾斐,说他当街砍人,凶残至极,目无王法,必须严惩,否则难以平人心!
司马厌一直安静地坐着,等言官们都说完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顾镇抚使,你有什么可说的?”
顾斐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微臣的确砍了那些书生,此事不假。”
他这话刚说完,立刻又有御史跟上:“陛下您看,他自己都承认了,此人真是嚣张至极,连手无寸铁的书生都不放过,可见其心性只残忍!”
司马厌皱眉:“朕是让顾斐说话,你插什么嘴?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了?”
他平时很少用朕这个自称,一般只有在特别正式或者心情很不好的时候,才会用这个自称。
见天子发怒,那位御史非但不害怕,反倒还理直气壮地说道:“天子尊贵,微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把您放在眼里,可此事干系极大,在民间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即便陛下不喜,微臣也要据理力争到底!”
文死谏,武死战,是这个时代的一种风气。
对文官们而言,谏言是他们终身奋斗的目标。
尤其是对那群以找茬挑刺为己任的御史们来说,死有什么好怕的?要是他们真能因为谏言而死的话,那就意味着他们能够名流千古,他们还巴不得呢!
因此常常可以在早朝上看到这群御史们上蹿下跳,唾沫横飞地说着某某人干了什么坏事,某某人的品德有问题,某某人应该撤职查办。
司马厌对这群人是烦得不行,好几次都想一口气把这群烦人精全给斩了。
可最后到底是理智压下了冲动。
他不能动这群御史,非但不能动,还得装出一副认真受教礼贤下士的态度,免得被人说他独断专行,听不进别人的劝告。
此时司马厌就是在努力压制想要让人把这位戏特别多的御史给拖出去斩首的冲动。
他不想跟对方争辩。
要知道御史别的不行,就是嘴皮子极其利索,他要是跟对方吵起来的话,结果肯定是他被对方喷得毫无还嘴之力。
他不想自取其辱,索性无视对方,直接对顾斐说道。
“我知道你并非那种滥杀无辜之人,你跟我说说,为何要动手砍人?”
顾斐将那群书生上门闹事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按照南楚律例,凡无故擅闯他人宅邸、且心怀恶意之人,宅邸主人可当场将其击杀。”
之前那名戏特别多的御史立即跳出来反驳:“可那些书生并非对你动手,也没有闯入你的家中!”
顾斐冷静回应:“所以我并未要他们性命,只是断他们一条胳膊,以示惩戒。”
另外一名御史厉声质问:“他们在你家门口闹事,你只需要将人驱赶即可,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报官,让官府的人出面处理,可你却直接动手砍人,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太过凶残吗?!”
顾斐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乃朝中堂堂四品镇抚使,代表的是朝廷颜面,那群书生上门闹事,故意羞辱我和我的家人,这就是在打朝廷和天子的脸面。对于这种无视朝廷和天子的人,莫说是砍他们一条胳膊,就算是砍掉他们的脑袋,那也是理所当然。”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