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微打了个哈欠,她发现出自己之外的其他人都没有睡觉,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都不去睡啊?”
顾斐说:“我不困。”
阿桃和绿袖则表示睡不着。
江微微想了下:“你们要是睡不着的话,就再去熬两碗麻沸散,只要那个胖老头醒了,你们就把药给他喝下,省得他一直喊疼。”
阿桃有点担心:“一口气喝这么多的麻沸散,不会喝出什么毛病来吗?”
“不会。”
这种纯中药类型的麻醉药品比较温和,即便多喝点也不会出什么问题,顶多也就是会有点醉,毕竟麻沸散里面可是加了黄酒的。
江微微回房间继续倒头大睡。
这次没有再来打搅她,让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直到顾斐来喊她吃早饭,她这才从被窝里爬出来。
她揉了下眼睛,问:“什么时辰了?”
顾斐说:“快要卯时三刻了。”
江微微坐起身,闭着眼睛往身上套衣服。
顾斐见她把外衣穿在了里面,无奈地从她手里接过一副,帮她穿错了的衣服脱掉,再重新穿好。
江微微这会儿还没睡醒,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顾斐让她伸手,她就伸手,顾斐让她抬腿,她就抬腿,乖巧得不像话。
穿好衣服和裙子后,顾斐蹲下身给她穿鞋袜。
恰好这时绿袖走了进来,她是来送热水的,进门就见到这么一幕,不由得愣住了。
一方面她觉得少爷是真的很疼爱少夫人,连亲自伺候少夫人穿鞋袜这种事情都愿意亲力亲为,一点都不觉得这样做掉身价。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少爷和少夫人这幅样子,有点像是皇后娘娘和她身边的大太监,尤其是少爷那副伺候人伺候得心甘情愿的样子,实在是……
诶!
绿袖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怕再看下去,少爷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就要彻底崩塌了。
她放下装有热水的脸盆,默默地退了出去。
顾斐伺候江微微穿好鞋袜后,又亲自拧干帕子,给她擦脸。
擦完了脸,江微微总算清醒了些。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牙刷和牙粉,开始刷牙漱口。
洗漱完毕,江微微和顾斐去楼下吃早饭。
客栈掌柜一家四口还被关着,在事情没有被查明之前,他们无法自由行动。
因此今天的早饭是绿袖下厨做的,她厨艺不错,蒸出来的肉包子皮薄肉多,一口咬下去满是肉香味儿。
江微微让绿袖捡了一袋包子给北川和施金水送去,让那两个家伙也能跟着吃上一口热乎饭。
客栈里有不少站哨的护卫,他们瞅见江微微等人吃得那么香甜,都有些馋,但老爷大病未愈,老夫人从昨晚到现连一口水都没喝,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不好先吃,只能跟着一起挨饿。
好在江微微的医术确实很不错。
没过多久胖老头就醒了,这次醒来后他感觉疼痛减轻了很多,没有再嚷嚷着喊疼,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潘氏让人去把江微微喊了过去。
江微微先是检查了一下他的手术切口,一切正常,没有感染的迹象,随后她又问道:“肚子还疼吗?”
胖老头虚弱地说道:“比昨晚好多了。”
江微微颔首:“那就好,你再休息会儿,等到晚上,你就应该不疼了,明天你可以试着下床走动,但不能做剧烈运动,我另外再给你开两副药,你每天吃一副。”
可能是感觉到了手术确实有用,胖老头对她的态度还不错,客气了一句:“麻烦你了。”
江微微刷刷写下一张药方,递给潘氏。
潘氏先是把药方给潘老头看了一眼,然后再转交给了管事,让管事派人去抓药。
江微微说:“接下来你只要好生休养就可以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胖老头的目光闪了闪:“我病还没有完全痊愈,万一接下来又出现什么问题咋办?江大夫,麻烦你们再多留两天,等我的病完全好了,到时候我再让人送你们回去。”
江微微笑了下:“您的疑心还挺重的,行,左右这两天我也没什么事,多陪您两天也没什么。”
胖老头见她答应得很爽快,心情跟着放松了些:“你们住在这里的所有食宿费都由我们承担,事后我会奉上重金酬谢,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那些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江微微一摆手,带着阿桃走了。
由于还要继续住两天,顾斐让北川和施金水也一起住进了客栈。
施金水终于睡到了梦寐以求的软枕,高兴得不行,昨晚在驴车上面,他连手脚都伸不直,睡得很是艰辛,早上起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麻掉了。
他当即脱了外衣躺到床上,准备美美地补个回笼觉。
北川没他那么心大,安顿好了驴车后,就去找绿袖询问昨晚的事情。
绿袖将她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北川。
到了晚上,胖老头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他特意让人把江微微叫到面前,亲口向她表示感谢。
江微微还是那副随意的样子:“您早点康复,咱们也就能早点回家。”
胖老头笑了下,他又问了些关于江微微的事情。
江微微把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就是笑而不语。
胖老头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大堆,直到最后才说到重点上。
“我这病是因为中毒导致的吗?”
江微微轻笑:“您想多了,阑尾炎跟中毒没有一点关系。”
“那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患上阑尾炎?”
“严格来说,每个人都患上阑尾炎的可能性,这种病就跟伤风感冒差不多,冷不丁就患上了。至于患病的原因也有很多种,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总之,这事儿跟中毒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最后一句话,江微微说得格外用力。
胖老头陷入沉思,似乎是在思考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经过这短暂一天的相处,江微微已经能够察觉到,面前这个胖老头有着很强的被害妄想症,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要害他,所以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等待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信或者不信,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客栈掌柜一家的性命能否保住,也在他的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