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撸书斋 > 历史 > 民国路人甲 > 民国路人甲 第60节
  作为一个从小看着《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童话大王》等精彩故事长大的人,冬秀不禁对这个时代的孩子感到深深的同情,没有童话书看的童年少了多少乐趣啊,恐怕就连想象力也少了许多斑斓的色彩和绚丽的姿态。
  要不,她顺便再搞搞童话翻译,造福一下民国小朋友?
  这可比写小说简单啊,也就是顺带脚的事儿,毕竟她那个时候很多童话故事都有连环画,动画片,甚至电影、电视剧的版本的,从小到大听得看得多了,早就耳熟能详到想忘也忘不了了,简直提笔就能来啊,都不用打草稿的。
  念头刚一冒出来,便蠢蠢欲动的再也打不住了,就连午睡时也是满脑子的各种童话情节……
  睡完午觉,胡竞之便回来了,还十分有心的带了许多西式糕点回来,冬秀干脆弄了个下午茶会,几个人就着南方这难得的阳光天,惬意的度过了一个悠闲的下午。
  睡觉时,冬秀便把自己的打算告知了胡竞之,顺便拿他当模拟对象,抱着他给他讲了好几个睡前故事。
  胡竞之这样做正统文学的人,在写小说方面的确是远不及冬秀的,可鉴赏力和远见是冬秀拍马不及的,他立时就意识到了这种题材对儿童教育的重要性,及它的远大前景,况且这种白话文式的儿童读物一旦流行开来,无异于是为他们新文化运动又添砖加瓦,更增助力了啊,岂有不好之理。
  当下便对冬秀的提议表示了大大的赞同和鼓励,况且五四运动以来,孩童教育便越发受到重视,许多仁人志士都开始呼吁国家要效仿东洋走“育人救国”的路线,而育人便从儿童开始,一时间小学学堂、儿童读物激增。
  冬秀姐作童话故事也算顺应时势,为国家的儿童教育做贡献了,而且他相信以她的笔力一定做得不比别人差,说不定还会引发潮流,真正将这种儿童文学推向高潮,引向正轨。
  他当下便表示自己一定会大力协助,毕竟他是个会好几国语言的大佬啊。
  不过冬秀思索了一个下午后却不打算一开始就翻译外国的童话故事了,毕竟东西方文化风俗不同,这个时代的人又不像后世的人那样对西方文化已然全盘接受毫不陌生了,看外国童话故事自然没有任何隔阂和不适感,况且后世孩子们看的童话故事那也是经过不断的演变和改写才最终形成的,适应了本土文化,带着华国特色的童话故事。
  她在改写和加工西方童话之前起码也要先试一下水,看看这童话故事在民国的市场和反响啊。
  “你知道阿凡提吗?”
  是的,冬秀左思右想,最终决定用阿凡提的故事来试水,不为别的,就因为阿凡提是她童年时期最喜爱、印象最深刻的故事主人公,没有之一,就连孙悟空也是要略逊一头的!
  而且她之前因为有心想要写一本□□的朝圣记,查阅了很多这方面的相关资料,虽然查阅的越多,她就越不敢动笔,直到后来彻底放弃了,可那些资料却不是白看的,现在不就正好可以拿出来派上用场嘛!
  “倒是听说过,这个阿凡提好像是维语‘先生’的意思,说的是维吾尔族传说中一位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民间传奇人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是的,阿凡提不是故事里凭空捏造出来的虚构人物,人家很早之前就在中东地区有了很深的民众基础,就跟中国的白娘子似的,是很受欢迎的英雄人物,后世看到的一系列阿凡提的故事都是根据这个民间传说里的人物杜撰出来的。
  只是她着实没想到,胡竞之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只能说大师就是大师,博学多问的赞誉真不是作假的啊!
  “我想先试着写一个以阿凡提为主人公的童话故事,看看反响如何,你也知道,咱们国家的孩子一向是不准许看这些‘四书五经’以外的东西的,咋然接触西方童话恐怕会水土不服啊!”
  华国旧时的教育一向有些死板呆滞,一个学童除了启蒙书本,基本是接触不到旁的读物的,老师和家长都有志一同的要使他们从小养成“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习惯,哪会许他们看旁的“杂书”,她真是有些担心这童话故事也被视作坏人心志的邪门歪道!
  特别是西方的童话故事,那种奇幻的背景设定,天马行空的想象,在被翻译过来的时候甚至直接就被定性为了志怪神仙类小说,能给小孩子看才有鬼了呢。
  阿凡提的故事好歹够真实、够接地气啊,读起来也像是民间传说一样,应该更容易被接受一些。
  不过冬秀是暂时没时间动笔了,她白天的时间都要用来陪着大姐和香儿,晚上那点儿时间还要更新连载小说,写写走进科学系列文,一时间倒跟胡竞之一起点灯熬油的熬起夜来了。
  慧秀看着三妹眼下的晕青,真想叫她进屋里去歇歇,实在不用老陪着她和香儿,只是她心里也知道三妹的一番好意,知道她定然是不好意思当着她去睡懒觉的,没法子,只得改变自己的作息时间,早睡晚起,多多的在自己的房里消磨时间,也拘着女儿不叫她去打搅三妹,也多给三妹一些空闲的时间休息。
  哎,也不是年轻夫妻了,怎么还这样不知节制呢,妹夫也太不心疼人了,不过他两如此恩爱至今都没孩子,可见三妹真是于子嗣上有些艰难了……
  冬秀是不晓得自己熬夜过多的样子被大姐误解为了纵欲过度,只觉得大姐近来好似更松快了些,也不再抢着干活了,也不再天未亮就起床了,整日耽于吃喝,气色倒是一日日的好了起来。
  第94章 支助
  南方的秋天是极为舒适的,可惜这舒适的日子实在太过短暂了,几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过后气温便陡然下降,一下子寒凉了起来。
  胡竞之的脚疾最怕这天气骤变,好容易被神医治得大有起色了,冬秀可不准他再半途而废,当下便要他与学校交割清楚了,不再频繁的出去讲课、演讲,至于那些宴请、牌局、听戏、游玩之类的娱乐活动自然一律也被禁了。
  本来上次看过戏后一起吃饭的朋友们便对胡竞之既不肯饮酒,又不肯同去妓院消遣的叛变行为闹得有些扫兴,偏他还举着手上的金戒指信誓旦旦的说是家里太太给下了禁令,这话说出来谁信呢,虽然京城也有这样的流言,可他胡竞之这样倜傥风流的文化名人,怎么可能是个怕老婆的呢,这理由也太不走心了,反正他们是不信的。
  直到这次胡竞之被他太太给关了禁闭,连学校的教授一职都给辞了,这帮朋友才算是信了胡竞之怕老婆的传闻,一时也不知是该幸灾乐祸的奚落他两句的好,还是为他掬一捧同情的眼泪是好。
  但总之是不怎么登门拜访了,免得大家都不自在!
  一时间,在胡竞之和冬秀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俩一个成了耙耳朵,一个成了河东狮,甚至因为胡竞之乃是文化圈内顶顶有名的人物,连八卦小报上也对这件事大书特书了一番,很是叫人民群众乐呵了一回。
  两个宅在家里搞文学、写小说的当事人读到这篇绘声绘色的八卦报道时,简直哭笑不得,无语至极。
  亏得胡竞之心胸广阔,莫名背了个怕太太的名声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嘻嘻的自我调侃道:“以后可就全靠太太河东狮的名头去挡酒了!”
  两人相互取笑过一阵也就过了,谁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倒是慧秀听闻了这件事很是有几分忧心,这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好面子呢,妹夫现在是与妹妹感情好才不计较,却难保日后心里不舒服,况且这河东狮又是什么好名声呢,还闹上报纸了,这不是叫全天下人都觉得三妹不是个好女人了么……
  因此,虽然妹妹妹夫的感情看着很好,一点也不像报纸上说的那样,她还是委婉的劝说冬秀要柔和顺从些……
  冬秀对这种“为你好”的言论能说什么呢,她算是发现了,大姐这成天胡思乱想的纯粹就是闲的啊,以前为生活所迫,忙于活命,压根也没有闲钱和闲情来长吁短叹的感慨,现在嘛,被迫宅在房间里,人倒是养胖了些,多愁善感的情绪也不可避免的回来了。
  她是不指望能改变大姐的三观和思想的,但是找些事情使她充实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正好天气变凉,她便整日的找了没雨的天气带着大姐和香儿出门做秋冬的衣裳去,借着做衣裳的名头自然也要去逛逛洋人开的大百货商场,去看看最新上映的电影,去喝喝咖啡馆里的下午茶,去梨园捧梅大师的场的,她甚至还带着她们坐着租的小汽车逛了整个租界最繁华的地方。
  生活一下子叫人目不暇接起来,而大姐和香儿身上急遽的变化却也是肉眼可见的,从开始的战战兢兢,卑懦胆怯,到麻木莫名犹如牵线木偶,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淡定自如,也算是没有枉费冬秀的一番心思。
  现在再看大姐母女俩,绝对能用判若两人来形容,生活的富足和眼界的开拓,足以叫她们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只是冬秀依旧很不满意,因为她深深的知道这种变化只是暂时把她们从以前的悲若境遇里拉出来了而已,却不足以叫她们能在这个社会上自立。
  就像慧秀自己常说的:“我们娘两个总不好一直叫你们养着啊!”
  她想报答冬秀,却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只能给她们做鞋子、裁衣裳,捡些自己力所能及的活来干,她原也只是个需要攀附着男人在安稳的后宅里生活的女人,毫无在这社会上自立的技能和本事,这不但是她自己的烦恼,也是冬秀心中一大隐忧,她的确是能养活她和香儿一辈子,可这绝不是她想要的。
  女人,特别是像她这样独自抚养孩子的女人是必须得有谋生的技能或工作的。
  可在这个时代,没有学识的女人想要找到稍微体面些的工作简直难如登天,对很多女人来说可能做□□都能算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了,毕竟吃得饱穿得暖,还能攒下余钱供给嫁人。
  冬秀一时也真不知道能给大姐找个什么事情做,只能带着她先多与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接触,好歹叫她敢于走出家门去。
  这天冬秀带着两人去了西式蛋糕店,在店里享受了新烘焙出来的可口小蛋糕后,又给胡竞之打包了一个,香儿便十分乖巧的要帮着拎蛋糕,冬秀自然不会阻止小孩子的表现欲,把那个小蛋糕给她拎着。
  一行人高高兴兴的出了门,还未走多久,突然从前方的过道里斜刺里窜出个急速奔跑的人来,正刮着在前面蹦蹦跳跳的香儿,带得她往后倒去,手中的蛋糕也摔了出去,吧唧一下在路上摔开,变成了一滩飞溅的奶油沫。
  香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原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摔得稀巴烂的蛋糕这才委屈的大哭起来。
  慧秀和冬秀忙抢上前去抱起香儿,查看她是否摔伤了,还好天气凉衣服穿得多,倒是没没受伤,就是被吓到了。
  冬秀见香儿被大姐安抚住了,这才去看那个肇事者。
  只见对方生得高高瘦瘦,身穿长袍马甲,脸上又气又急,又很有几分手足无措的羞囧,涨红了一张尚显青涩的脸庞在原地顿脚不迭,这分明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呢。
  少年嗫嚅着连声说了好几句抱歉,虽然是外地口音,可冬秀一下就听懂了,这不是四川话嘛!
  想来这少年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还停下来道歉了,冬秀也不欲追究什么,当下便要摆手叫少年离开。
  却见那通道里又跑出来几个少年,个个气喘吁吁的团团围住那高个少年,七嘴八舌的追问他“追到那俩个龟儿子没得?”。
  少年愤恨又失落的摇头,把他追出来却撞了人的事说了,几个少年又跟着对她们道了一轮歉,他们分明都急得要落泪了,却还顾着被撞的人,又十分诚心的要赔她们的蛋糕钱,这样的礼貌有责任心,倒叫冬秀很是高看了他们一眼。
  听口音,看穿着,冬秀便能确认,这几个少年肯定是才从家乡出来的,小小年纪便要出来讨生活也真是怪不容易的,也不知是遇上了什么难事,何况其中还有个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哎,看他们那惶急焦灼的神情也怪叫人不忍心的。
  冬秀当下也不急着走了,干脆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一问不打紧,其中有个白净斯文的少年直接委屈的哭了出来,其他几个也俱是愁眉苦脸,一副天塌了的神情,反倒是那个小个子的少年劝他们不要灰心,然后对冬秀说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这几个少年并不是冬秀以为的是来上海谋生找工作的,而是重庆留法预科学校的学生,因为选上了留法勤工俭学的名额,这次就是要到上海来坐船前往法国的,谁知城市套路深,才来本地没多久,新鲜劲都还没过去呢,就接连受到了生活的残酷暴击,先是有人水土不服病倒了,接着在租房子时被人给哄骗了,又因年纪小是外地人,没有生活经验还露了富,被一伙地痞流氓盯上意欲抢劫,一番恶战好容易脱身,却也不敢再回住处了,只能花大价钱去住旅馆,今日受人指点,本打算到银行去将大洋兑换成法币,不想遭遇仙人跳,所有积蓄都被人给骗了,刚才就是急于追赶骗子才不小心撞到了她们。
  冬秀听闻几人衰神附身的悲惨遭遇,也不禁为他们拘捧同情的泪水。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留学的机会是十分难得的,而且留学生在国内极其吃香,倘若就此放弃也实在太可惜了,对于这个时代的学子来说无异于是放弃了一条青云之路。
  也许是冬秀的面相看着着实很有亲和力,关切的语气也十分真诚,也许是出于对别人关心的礼貌回应,那个好容易止住哭泣的少年抽动着鼻子失落的答道:“还能咋子打算,我们身上的钱只够这几天生活的,也只能回去咯!”
  高个子少年却愤慨道:“我才不回去,咱们出来时戴着大红花、坐着高抬轿,一路敲锣打鼓被乡亲们送上船的,这才几天,就灰溜溜的回去,我丢不起那个人,我就是去码头扛大包、去餐馆里洗盘子也要把船票钱赚出来,我是一定要去法国的!”
  小个子少年也昂然道:“少廉说得对头,我们不能一遇到点儿困难就退缩撒,要是连这点儿困难都不能克服,还出什么国,当什么勤工俭学生哦,还不如一开始就在家里当少爷哦,这大上海到处都是赚钱的法子,我们有手有脚的未必不能赚到去法国的钱哦,再者,我们还可以向上海的留法勤工俭学会求助啊!”
  又有少年质疑道:“就算咱们搞到了船票钱,可没有生活费,到了法国怎么活呢!”
  小个子少年此时已然从低落的情绪里恢复过来,颇有几分斗志的道:“去了再说,既然是勤工俭学,那肯定是要打工养活自己的,我们可以一边读书一边赚生活费嘛,我就不信法兰西还能叫我们饿死了!”
  哎,冬秀都不知道说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他们太过年轻,对这个世界太乐观了,一分钱能难死英雄汉可不是什么调侃话,而是这个世界真实的写照啊。
  “你们为什么非得出国呢?在国内也有好学校上啊。”将这样半大的孩子独自送到异国他乡去求学,家长心里不定多么忧心不舍呢。
  而且法国也并不是他们想象中如天堂一般的美好。
  一战才刚刚结束,作为主战场的欧洲可以说是哀鸿遍野、人烟凋敝了,经济萧条得自己人都难得找到工作,这几个半大的外国娃过去能干什么工作呢,无非是脏活累活苦活罢了,虽说是萍水相逢,可冬秀对这几个孩子是真的很有好感,此时也不禁真心为这几个孩子感到担忧了。
  “留在国内的学校里无非是搞研究做文章罢了,要想学到先进的技术和科学,还得去西方国家,等我们学成归来,就造大船、修铁路、产枪炮,使咱们国家也能富强起来!”
  冬秀想想倒也是,这时候国内的文科生和理科生比例可是极度不平衡的,即便是理科学校里,一百个学生里能有十个是理科生就很不错了!
  与后世“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学习氛围不同,民国时期更看重的绝对是文法艺术类的教育,除了医学稍微好那么一点儿外,其他数理化的科目简直被文科压得完全抬不起头来,既没有庞大的生源,也没有强大的师资力量,别说学不到什么实用的东西,即便学成了,找工作也是个大大的问题,谁叫国内的工业太落后了呢,总之,学理简直就是个悲剧,在国内学理那绝对就是自毁前程。
  所以,要想在实业方面做出一番成绩来,还非得到国外学习人家的现今技术不可,然后自己在国内办厂创业,否则简直毫无用武之处了!
  几个少年提到留学的志向,个个眼里冒光,面带骄傲,蓬勃的朝气迎面扑来,那种强烈的期望和热忱,让冬秀也不禁为之动容。
  也许他们的理想过于天真和幼稚,可那颗火热真挚、想要使国家变得更好的心却足以叫她感动了,他们华国不就是靠着这一颗颗图强突变的心、一幅幅柔弱却坚毅的肩,才走过无尽的苦难,最终在狱火里涅槃新生、一飞冲天的吗!
  “这样吧,相逢就是有缘,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到家里去做一回客,或许我能帮你们呐?”
  既然遇到了,总不好就撒手离开的,倘若这几个孩子真是走投无路了,她倒是很想帮一帮他们,就当为祖国的教育事业做贡献了吧!冬秀厚脸皮的暗想。
  这几个少年听到她的邀请却面面相觑起来:这该不会又是什么骗人的把戏吧,这些天的经历实在叫他们吃够了教训,现在是不敢再轻易相信别人无缘无故的好意了。
  少年们相顾无言、踟蹰不定,场面一时寂静起来,无形的尴尬蔓延其中。
  冬秀这才觉得自己的相邀好像是有那么点突兀,跟怪阿姨哄骗无知小孩子似的,她忙笑盈盈的解释道:“我先生名叫胡竞之,是京大教授,他时常也会资助像你们一样遇到困难的学生们,还认识许多那个留学会里的负责人,说不定他能帮到你们!”
  胡竞之的大名在学生里绝对算是如雷贯耳,基本上只要是上新式学堂的学生们就没有不知道他的,而且他的确是仗义疏财,经常资助和提携后辈、朋友们,在社会上的名声一向是极好的。
  果然,几个少年听到胡竞之的名头,立马眼冒精光,兴奋的围着她不提问询,一副马上要面见偶像的激动莫名状,不过胡竞之也的确是许多青年学子们心中的偶像没错啦。
  一路上少年们仍有些不可置信,他们居然能这样巧合的见到传说中的胡先生,直到亲眼见着了胡竞之本人,这才欣喜若狂的相信他们是否极泰来、因祸得福了。
  胡竞之算是报纸上的常客,本人又长得十分得人意,很有辨识度,即便没见过他本人,这几个少年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来,然后便全程星星眼的被大佬谈话了。
  谈完话的几个少年简直像是做完了全方位的身心spa,从里到外都透露着精气神,全不复先前的苦恼,一个个打了鸡血般恨不得立马就要干出些事业来证明自己,丢钱这样的事还算事么,他们可是祖国寄予厚望的新青年,怎会因这点事就颓丧呢!
  冬秀留几个人吃了饭,又叫他们留下住址和姓名,这才让他们带着胡竞之的手信离开了。
  几天后,意气风发的少年们如愿登上了去往法国的轮船。
  “哎,咱们那钱丢的不亏哦,几百大洋换来贵人相助,值了!”
  “可不是,要不是丢钱咱们怎么可能会遇到胡先生,要不是有胡先生的手信咱们怎么会那么容易得到留学会的资助!”
  “胡先生果然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不仅知识渊博,才华横溢,为人还那样亲和慷慨,对我们这样素不相识的学生也肯鼎力相助,不愧是备受推崇的大师哦,听他给我们分析的国内外情形和留学注意事项,真是叫人豁然开朗,实话说,原本我还对出国有些迷茫和恐惧,现在却无比坚定了求学的目标和信念,真可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哦!”
  “胡师母为人也很好啊,还特地带我们每人都做了一身西装哦,要不然到了国外咱们连件体面的见人衣裳都没有!”
  几人说起胡先生夫妇都是无限的崇拜和感激,这次要不是遇到他们,他们能不能顺利出国还真是两说呢!当下各自在心里暗暗记住这个恩情,只待日后再报!
  “哎哟,你个瓜娃子,箱子里到底装了些啥子哦,沉死老子咯。”
  少廉是几个少年里身量最高壮的一个,一向以老大哥自居,很是照顾其他人,上船后就主动承担起给小伙伴们摆放行李的职责,拎到茗娃子的箱子时却差点被那个沉重的箱子给拉脱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