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视着她,如一个帝王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繁儿将是我一生唯一的妻,谁敢打她的主意……”
顿了顿,他缓缓眯起眸子,眼里的寒意恍若冰窖,只肖得那轻轻一眼,便冻得人浑身僵硬,一碰,就碎了。
祝芙恍恍惚惚,他说最后那个字的时候声音分明不大,可却如那晴空炸开的惊雷,在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死,谁敢打她的主意,死。
言简意赅,清楚又直接,他说这个字的时候,眼里是真的不带任何温度的,仿若连看一个死人都比不得,就仿佛是在看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那一刻,祝芙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清楚了。
是真的,他说的都是真的,惹到了他,他是真的会让她死的,真的会弄死她的。
“不……不……”
祝芙连连摇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飞溅到地上,在那木质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不!”她难以置信,忽然间抱头发出一声尖叫,凄厉惊恐。
站在她面前的明明还是让她动心的那张人,可她却觉得那张脸宛如罗刹,越看,越觉得心惊胆寒。
“少爷,出什么……”
“不——”
旺生在外头听到动静后刚准备问,书房的门就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起身的祝芙打开了。
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尖叫,人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在院中下人不解的视线中冲出了院子。
众人面面相觑,不由得将视线集中在屋内。
狐之亦缓步上前,面无表情地在每个人身上扫了一圈,那一双双眼睛立马看草的看草,看天的看天。
关上门回到屋内,祝繁恢复了些,问:“她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了吧?”
狐之亦走到她边上坐着,长臂一伸,轻易把人捞到腿上坐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腰上,笑而不语。
祝繁咬了咬下唇,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皮开始打架。
昨晚睡得迟,早上起的早,刚才又被他一番折腾,体力明显有些不支。
狐之亦这会儿倒是体贴,侧头在她面颊上亲了亲,抱着人往软榻上悠然一趟,低道:“睡吧,一会儿叫你。”
祝繁心里甜滋滋的,一只手习惯性地钻进他的衣襟里,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她人已经在她的房间里了,荷香正坐在床头绣东西,听到动静后看了过去,“醒了啊?”
“嗯……”祝繁翻了个身,懒懒地打着哈欠,口齿不清地说:“我怎么在这?”
荷香听到这个就想笑,说:“你还好意思说呢,在人三少爷的书房里看书,看着看着就跑到人家那地儿给睡了,还是人三少把你给抱回来的,嘱咐我以后不要那么早叫你起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婚前,牲口的三少爷
祝繁挠了挠头不做多说,只问:“老太太知道了?”
荷香一听就晓得她在担心什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祝繁给了她一个白眼,听她说:“哪能啊,老太太要是知道了,你还能睡得这么舒服?”
“我就知道,”祝繁得意地哼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准备下来。
荷香压低声音,问她:“你跟你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她今天也去书房了,最后是哭着出来的,在屋里哭了半天,不会是你把她打了吧?”
闻言,祝繁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我打她干什么,大过年的,当我真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啊?”
荷香眼里有些复杂,放了手里的东西跟过去,“那我问你,她是不是对你三叔有什么意思?”
祝繁正喝着热茶,听到这时停了动作,“什么什么意思?”
荷香一咂嘴,拉着她坐下,小声说:“昨晚吃饭的时候我跟妹儿就看出来了,我可算是知道她这段时间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了,啧!”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她看三少爷那眼神都不对,应该是动了心没错。”
边说,荷香边观察祝繁的神情,发现她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常,立马就意识到了,“我说,你不会是早就知道这事儿了吧?她今儿哭,就跟这事儿有关?”
祝繁放下杯子,神情淡淡地“嗯”了一声,荷香不出意外地惊讶了,祝繁不等她问,就把她知道的事跟今天在书房发生的事给她大致说了说。
当然,其中并不包括她被那个人“吃”。
听完后荷香脸上的表情更复杂了,却也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狠狠说:“该!”
祝繁轻笑,没去接她的话。
反正事情已经挑明了,话也说得够清楚的了,祝芙要是聪明人的话就不该再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如果她不够聪明的话,那这之后可就别怪她不念姐妹情了……
不过好在祝芙算聪明,当然,也不排除她心里还记着这事儿只是没胆子再想的可能,但总归是自那以后她便再没有说过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事。
一个宅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她有心躲人,始终还是避免不了见面。
尤其是正月里本就图个热闹,她自然不可能一直窝在自己屋子里不出来。
只是不再叫“三叔”了,也没有再刻意将视线放在那个人身上,见到了总会躲,躲不了就假装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上面。
周老太把她这些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欣慰,心说到底是没有酿成祸事。
然只有祝芙自己知道自己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还是会紧张心动,只是相比内心的悸动,她对那个人更怕,至于怕什么,她自己也闹不明白。
或许是那天在书房里他说的那个字,也或许是他对她的态度,总之不管是什么,祝芙都确定这个人不是她能够招惹的了。
至于对祝繁,不满归不满,她又能做什么呢?
他们能在这个宅子里住下,能有现在这么安稳的生活,该是都因为祝繁的关系,那个人有个词说得没错,自知之明。
从小到大她能在曹春花面下安稳地生活这么些年,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什么是对自己不好。
木已成舟,就算她再喜欢那个人,那个人也已经表明态度不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意思,她还没有犯贱到那个地步去碍人家的眼。
再想想,即使她还喜欢那个人又怎么样,比起舔着脸去求一个对她不喜的人,她更想继续过着现在这安稳富足的日子。
如果放弃一个人就能继续过好日子,那她宁愿放弃,左右凭着她的容貌与条件,不愁没人喜欢。
如此一想,心里也就没有那么纠结了,虽还是打从心底里不喜欢她的那个妹妹,不过忍忍也就好了,她才不会蠢得跟祝华他们一样跟那小瘟神为敌。
祝繁多少知道她的心思,但她却不怎么在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当着长辈们的面该对祝芙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不久之后的婚事上,压根儿已经没心思顾及到别的了。
老太太秉着婚前男女不能见面的习俗从正月初六开始就把她关在了老人家自己的院子里,为的就是以防祝繁不听话偷跑出去见人。
在老人家眼里,祝家三少是绝对不会做出夜里翻窗入小姑娘闺房这种事的人,之所以会有时在外不顾众人在场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那都是她家这个小霸王给逼的。
嗯,对,没错,全都是小霸王的错。
祝繁心甘情愿地把这个黑锅背在自己身上,哭笑不得又百无聊赖地整日在屋子里吃了睡睡了吃,有绣房这个地方在,她连自己的嫁衣都不用缝了。
不过这也正合她心意,一来呢,如果交给她来做的话,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还完不成,二来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种活计,她宁愿扛着斧头上山劈柴,也不愿意拿对着那么一点点针头发愁。
不过即便有老太太亲自看守,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也是难免有所疏忽的。
狐王大人本事通天,随手一指就是一个结界,里面的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压根儿就没人知道!
时间如流水,正月里的日子过得尤其得快,过了正月十五,年也算是全部过完了。
祝家三少二月初一要娶亲的事自年前的那场猝不及防的下聘后整个淮城的人都知道了,老爷子们的请帖也在那个时候早早地就送出去了。
日子越临近,关于这祝记三少当家要成亲的事就被人们推到了势头上,尤其到了前三天府上开始挂红绸囍字时,说这事儿的人就更多了。
一说起这事儿,人们开口提的就是那祝家三当家为了祝小姑娘送上的千金聘礼。
足足一百零八抬呢,那可是许多大户人家也拿不出来的量,普通老百姓更是想都不敢想。
更有人想,既然男方都给足了这般的面子,那女方呢?人下聘花了那么大价钱,你这嫁妆要是太寒碜了,那不是说不过去么?
对此,祝先生表示他只能尽其所能,虽说不能跟祝家比,但好歹是将他这几十年来的大半身家给算进去了。
祝繁对此倒是不介意,毕竟他们跟祝家本来的条件就是没得比的,就算把她家老头整个身家都搭进去,那也比不上人家的一个零头。
由于两家人都在同一个宅子里,所以狐之亦将她未来小娘子出嫁的地方安排在了自家的酒楼,两日前就让老太太与荷香跟云妹儿住进去了。
成亲要注意的诸多事宜祝繁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必然是不懂的,荷香也是一知半解的,这个时候就需要老太太来一一教导,云妹儿时不时插上那么一两句话。
祝繁从早上起床到晚上闭眼前,脑子里一直响的都是老太太的声音,她只要稍稍散漫,立马就会引来老人家的怒斥。
祝繁也知道老太太这是为了她好,为了她不在婚礼上出岔子,所以记的时候比平时认真了好几倍,祝繁发誓她这十几年从没这么认真过。
可是再认真,那也抵不过连续几天的念叨啊!
好在时间过得挺快,念叨念叨着就到了成亲的前夜,老太太可算是给了她喘气儿的机会,早早地就把要说的话给说了,吃过饭便留祝繁在屋子里休息,为的是早睡早起。
云妹儿在老太太走后摸到祝繁屋子,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来。
祝繁连续几天都没好好睡过觉了,耷拉着眼皮半躺在床上,给了她一个白眼,“有事说事,没事走人,本小姐要就寝了。”
云妹儿切了一声,抱着肚子贼兮兮地走过来坐着,把那红布打开。
祝繁打着哈欠,眼里泛起生理性的泪花儿,“春宫的话就麻烦免了,我家三叔不需要这个东西。”
“哟呵!”云妹儿调侃一呼,将那本她从花街买来的秘笈往床上一扔,一双眼将祝繁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祝繁又给了她一个白眼,但视线不经意扫到那翻开的“秘笈”上,瞧见上头那一男一女的姿势,还是忍不住热了热脸。
记忆中,那人折腾人的法子实在太多,好像……好像就有这么个姿势……
云妹儿多精的人啊,便只这么一眼,就看出了祝繁心里的那点儿小苗头,笑得更加猖獗了。
“看不出来啊,平时冷冰冰的祝三少爷,原来一到床上也会变成牲口,祝繁,说说呗?”
祝繁脸上一热,强壮镇定道:“说屁啊说,回去找你的大牛哥去,我困了,要睡觉。”
说着,随手就把那本“秘笈”给扔到了床头柜上,扯开被子盖到身上。
云妹儿心思转得飞快,她转了转眼珠,把“秘笈”重新塞回自己怀里,问:“真不看?”
第三百四十三章 嫁人,举案又齐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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