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撸书斋 > 历史 > 举人的典妻 > 第56节
  赵修海到很想一并跟着进来,但他到底是个男人,犹豫再三,没好意思进人内宅,只好前去拜望陈老爷。
  “老天,可算见着你了”,赵春云见到芝麻,顾不上同陈夫人寒暄,先就将人揽进了怀里,眼里登时湿润了,“听海儿说你寻到亲娘了,以后能见的机会可就少了。”
  芝麻也是百感交集,“姑太太,我以后会常去看您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莫要食言才是。”赵春云伸手掐了掐张芝麻的脸蛋儿。
  “敢问这位可是赵家妹子?”陈夫人见来人与自己的女儿如此亲近,心里甚觉不适,忙上前打断两人的谈话。
  糟糕,赵春云这才想起自己可是打着见陈夫人的名义进来的,最该讨好的可是这位而不是芝麻。
  想到此处,她忙朝陈夫人福身,“老姐姐好!今日冒昧来见,多有打扰,还望您见谅。”
  “好说。您坐吧。葛妈妈,上茶上点心。”
  老嬷嬷应了是,须臾功夫就端了茶水点心来,一一摆放在众人眼前。
  “小女适才跟我讲,在赵家时候,多得您的照顾,老身真是感激不尽。”
  赵春云回过神来,下意识就想讨好陈夫人,笑容里明明白白含了许多谄媚,“应该的,应该的,芝麻这孩子聪明懂事,生得又好看,让人由不得就多疼爱几分。”
  这一记马屁果然拍得恰到好处,陈夫人傲娇的小表情舒缓许多,“好叫赵家妹子知道,她日后就唤作陈璃了,不再叫芝麻,毕竟已经回了自己爹娘身边,以前的东西,我们能扔就扔了。”
  赵春云眨眨眼,“好听!人和名字甚是相称。光听名字就知道是如何剔透出挑的姑娘了!”
  陈夫人嘴角一弯,露出笑靥,把张芝麻瞧了又瞧,“不是我自夸,小女端的是出挑,若真个拿出去比比,比那县令老爷家里的,也不遑多让。”
  赵春云面色一肃,“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芝麻:“……”你俩这么夸真的好吗?
  赵春云身负侄子的重托,主动谈起了身契的事情,“哎!怪赵家以前眼拙,未能识出明珠美玉,来时我们已经商量过,就当那恼人的契约从未签过,我回去就撕了它。还希望老姐姐莫要计较。”
  赵家能主动提及此事,且主动要废弃以前签过的契约,陈夫人心里愈发熨帖,总比碰上胡搅蛮缠的人家好,不然真得费些力气。
  “不知此番需偿还赵家多少银钱,赵家妹子但说无妨。”
  赵春云慌忙摆手,“何必见外,以后都是自己人,谈这些做什么?只当留着给芝,给阿璃买糖吃。”
  书房里,一老一少也算相谈甚欢,赵修海也主动把废弃契约的事情说给了陈老爷,陈老爷见这年轻人如此识趣,谈吐及仪容均是不俗,又有功名在身,因此对他的印象很是不错。
  冬日天短,众人只觉时间过得甚快,眼瞅着天色渐暗,赵家姑侄不好多留,便各自告辞,行至大门处汇合。
  张芝麻亲自扶着赵春云,两个人一起行至大门处。
  赵修海已经先行一步到达,正翘首等着,见到跟在姑母身边的倩影,他当即站定,不错眼珠地盯着她慢慢走近。
  赵春云拍拍张芝麻的胳膊,“行了,你俩有话就尽快说吧。”
  说完,赵春云径自去了自家马车旁边,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两个人内心既有喜悦,又有慌乱,才把视线对上,又慌忙撤了开去,没几息功夫,又瞅个对眼,看上去既甜蜜又别扭。
  时间不多,地点也微妙,周围还有陈家的仆人在,赵修海不敢耽误,赶紧率先开口,“你还好吧?”声音低沉而又饱含情义。
  张芝麻半低了头,抿嘴轻轻应了,“挺好的。你呢?”
  赵修海想摸摸她的头顶,手刚伸出去,又连忙缩回来,“不太好,心里总是惦记你。”
  张芝麻红了脸,“有,有什么可惦记的?”
  赵修海到底没忍住,快速的伸手替张芝麻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别着急,等着我。待我……”
  话音未落,陈现黑着一张脸带着几个人骑着马就到了家门前。
  赵修海心里咯噔一下,暗觉不妙。果然,陈现迅速下了马,将缰绳一扔,就走至二人身前。
  他连半片眼光都没递给赵修海,而是揽了妹子的肩膀就朝院里走了。
  什么情况?
  张芝麻愕然,下意识就要回头看,却被陈现一把将脑袋固住,“妹,哥给你带了好东西,走,咱们回屋去看看。”
  说完,跨着大步就进了院,张芝麻被他裹挟着,只好快速地倒腾着小碎步被动地一起进了院。
  赵修海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良久都不愿动身。
  小喜子袖着双手走近,“这位客人,您这是走还是不走?”
  赵修海未理会,小喜子只好再接再厉,“看着您家的马似是饿了,是不是先回去喂喂草料?”
  赵修海这才收回视线,眼神幽暗地瞅了瞅小喜子,把小喜子唬了一跳。这才甩袖去了。
  要解决的问题很多,总得一个一个的来,他赵修海的人生里,没有放弃二字。
  第72章
  晚饭后,陈夫人拉着张芝麻去看这些年来给她准备的嫁妆,而陈现则同陈老爷等人汇报一天的所得所闻。
  “那下洼村张家的老头子先时还嘴硬不肯说,儿没耐心跟他掰扯,当场亮了刀子,他这才松口。”
  陈老爷忙问:“他怎么说?”
  “道是他夫妻二人成婚多年未能生育,后来在贩子手里花了二两银子买下了小妹。”
  陈老爷闻言震怒,其他三人也是面色极差,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当年不但被卖掉,还只值二两银子!!!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那贩子的形貌可问了?”
  “问了。说是个跛脚的瘦小汉子,左脸还有一条疤。”
  “去查!看看能否通过这贩子,找到小金芝的下落。”
  小金芝就是当年偷偷抱走张芝麻的陈家仆人,陈家寻了数年都未找到她,一个没甚见识的仆人,居然能躲这么多年,陈家人提到她总会恨得。
  “是。”
  “行了,你接着说吧。”
  “买了妹妹后,这张家的婆娘却突然有了孩子,后来又接二连三生了两个,共是两子一女。我今日找上门去,那张家人虽觉惊诧,却也并不意外。因咱家当年到处寻找妹妹,曾去过下洼村,故而他们是知道的。可恨下洼村人一起隐瞒事实,不然何苦让妹妹多受这么多年的罪呢?”
  老三陈珞不解,“既然他们已经生养了子女,为何不肯放了妹妹呢?”
  陈现叹气,“乡人愚昧,认为妹妹有福气,所以才给张家带来了子女,怕离了妹妹,其他子女也留不住,因此虽越来越觉妹妹多余,却也不肯就此放她离开。”
  陈老爷闻言摔了手里的杯子,手指头抖得甚是厉害,“自私,恁得自私!他们儿女双全,却让我们饱受思念之苦。简直混账!王家呢,王家那边又如何?能不能给咱们一张放妻书?”
  昨晚芝麻虽然刻意把过往说得简单,但结合陈琢所言,众人已经知道她嫁人并守寡的事情。
  今日陈现去三槐村,是打着许以重金拿一张放妻书的目的,但到了以后,才发现张芝麻的婆婆完全就是个混不吝,更兼王敏偷偷溜出家门至今未归,那婆婆心情极差,听到张芝麻的名字就开始破口大骂,连句话都讲不通。
  “今日未能拿到放妻书。那婆子根本就是个混人,也不知妹妹在她手里吃了多少苦?”
  陈老爷立目,“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总之,我要尽快看到放妻书。”
  陈琢突然想起一事,“实在不行就先找到那个可恶的小姑子!唉,我昨晚糊涂,若是将她提前扣下就好了,我们也算有了筹码。”
  陈老爷眼神一亮,“是个办法,赶紧把人找到!”
  陈琢难得听到一句肯定,忙不迭应了,“儿子一会儿就带人出去找。”
  陈现却有些眉头难展,“父亲不知,除了放妻书外,还有个麻烦?”
  “什么麻烦?”众人异口同声道。
  陈现静默片刻后方开了口:“那王家婆子将妹妹送人做了典妻!”
  陈老爷疑心自己没听清,“典,典什么?”
  “典妻!典给了城北的赵举人,赵修海。”
  陈琢等人立刻变了脸色,一个个沉如锅底,身上多了很多煞气。
  陈老爷怒极反笑,“呵,呵呵,原来这些人竟然如此轻贱我的女儿。好得很,好得很!”
  正在这时,有仆人敲响了书房的门,“老爷,老爷,夫人有请。”
  陈老爷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略微缓和了脸色,“告诉夫人,我这就过去。”
  语毕,他瞅了四个儿子一眼,“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以后给我可着劲儿的宠。把这些年她丢失的,全都找补回来!记住了吗?”
  四人连忙颔首。
  陈老爷这才甩袖离去,远远地还能传来他的声音,“小姐可喜欢那些东西,笑了吗?笑了几次?”
  陈琢揉了揉鼻子,“我要是个闺女就好了!”
  且说赵修海姑侄离了陈家后,一路无言往城北走,刚要进巷子口时,大壮突然停了车。
  “老爷,前面有个女子,恍惚就是芝麻娘子的小姑子。”
  赵修海捻着佛珠的手一顿,撩开帘子往外瞅了一眼,果然有道瘦小的身影正沿着路边往巷子里走。
  “咦?看这方向,难道她还想去咱家?”大壮有些无语,“老爷、姑太太,待大壮一会儿停了车,就把她赶走!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赵修海干脆收起佛珠,唇角露出几丝笑意来,“不用赶,把人带回家!”
  王敏昨夜没有找到宿头,在墙角猫了一晚上,险些没被冻死,早上便发着高热晕倒在街头上了。
  好在有好心人将她送至了医馆,被灌了药又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后,至黄昏时分才迷迷瞪瞪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她仍旧觉得不甘心,自己如今凄风苦雨,而她张芝麻竟然要跑去枝头做凤凰!
  王敏拖着虚弱的身体偷偷溜出了医馆,她想好了,如果张芝麻不肯带着她一起发达,那她索性拽着张芝麻一起进地狱!
  她艰难地行至赵家门前,而大壮也赶着马车到了。
  “王大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大壮装模作样问道。
  王敏一看是他,心里顿时有了几分踏实,虽然大壮不待见她,但好歹是个熟人,说话也方便些,“我自然是来寻我的嫂嫂。她如今可在?”
  大壮闻言嗤笑了一声,“王大姑娘糊涂了?昨儿夜里你可是亲眼见着的,我们小娘子被她兄长带走了,如今你还奔上门来找人,可见你是多么糊涂。”
  王敏一呆,“这都一天了,她还没回来?难道昨日那公子,真的是她的兄长?那下洼村张家……”
  “大壮,你在同谁说话?”
  突然,一声低沉又好听的男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打断了王敏的话,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马车里出来,又转身扶了一位老太太下了马车。
  借了天地间的余光看过去,只见那男子身形高大,容貌俊美,仿佛拒人千里之外却又引得人想贴上去看个明白。
  饶王敏以往甚是自负,这会儿也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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