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黑衣人走后,段天涯转身看着软弱无力的老人,好奇的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将死之时被人救起,老人倒也不是那般迂腐古板之人,两手用力拄着地面,身子往后移了移,靠坐在粗壮树干旁。待得呼吸平稳之后,没有隐藏的将事情的始末原本讲出。
中华大地,山川秀丽,数千年来,在这片土地上,流传着无数的神奇传说。千古以来,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便是那些关于长生不老,永生不死的传奇。凡人无不有一死,但世人皆恶死爱生,更有地府阎罗之说,平添了几分苦惧,在此之下,遂有长生不死之说,令世人梦寐以求,纷纷苦寻长生之路。
人类乃万物灵长,虽然在体质上处于劣势,但在追求长生的念头下,无数聪明才智之士,前赴后继,投入毕生精力,苦苦钻研。至今为止,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死,确有一些修仙练道之人,强行突破自身筋脉,以凡人之身掌握强横力量。
神州浩土,广瀚无边。唯有中原大地,最是丰美肥沃,天下人口十之八九聚居于此。而东南西北边荒之地,山险水恶,多凶兽猛禽,多恶瘴毒物,其中就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妖魔精怪,在那黑水白山之间修炼本体,以求幻化人形,突破三界五行。是故,神州沧茫,隐无数神奇,其中仙佛道魔,妖怪鬼灵无所不容,无所不具。
经过长期繁衍变化,中原形成修仙、修妖、修魔及纯粹武道四大修炼体系。由于世间人类居多,其修仙必须要有一定仙根惠骨,且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受天地之命飞升成仙,不能在世间逗留;修习纯粹武功并没有诸多障碍,即使再厉害亦不会飞升,故此修行纯粹武功的人居多。纯粹武功由于前人积累经验,修习大成后亦非常厉害,所以成为世间第一大修炼体系,修仙次之。而修妖更是要几千年才能化为人形称之为妖,修习大成后飞升至传说中的妖界。魔则是介于仙和妖之间,修魔者或人或妖,只是得到前魔留下的功法修习,修习后性格残忍无比、嗜杀成性,故称为魔,修习大成后依旧飞升于传说中的魔界。
世间第一大修炼体系修习纯粹武功的人占世间大半,故而将明争暗斗,充满杀戮的地方称为江湖,曾有人称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足以证明这修炼体系之庞大。
随着江湖诞生,一些有实力有野心的人便建门立派,开山授徒。实力强的立于巅峰傲视群穷,实力弱的俯首称臣甘于效命。
时间流逝,近年来四大宗派屹立于金字塔顶。分别为修仙者浩天宗,修魔者血魔教,纯武者玄门及段云宗。
段云宗不知何故,两年前刚刚屹立于顶端,宗主突然消失,失去宗主的段云宗逐渐滑落为二流门派,从此便形成三足鼎立时代,魔、仙、武道互不侵犯。
老人道出的一些事情让段天涯很惊讶,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妖此时集结大批与血魔教魔主商议联盟,妄图侵占中原。
妖因为几千年才能幻化成人,故而修炼很低调,从来不敢张扬,没想到这次竟与魔主联合,沉寂多年的妖要爆发了。
老人名叫韩钟,是浩天宗麾下二流门派——浩延门掌门。因意外得知血魔教阴谋而遭到暗杀,先是其心腹在茶里放了嗜血蛊,而后被蒙面人偷袭,方才重伤,逃到此处。据韩忠所知蒙面人乃是浩天宗一流势力其中之一,他们怕不能成功将其击毙才蒙面刺杀,结果真的没有成功,不过从那些人身上的佩饰韩忠依稀辨别出在浩天宗曾经见过。
段云宗已沦为二流势力不足为惧,浩天宗和玄门虽全是人类,但因修炼功法不同,之间存在歧义,并不是如表面那般和睦,所以血魔教想从内部挑拨,让两大宗派相斗,而后坐收渔人之利。
段天涯知晓其中的隐秘后,不禁为两大宗门捏了一把汗,浩天宗一流势力从内部挑拨,想想都觉得可怕,幸好这件事情被他阴差阳错的听到,希望能阻止血魔教的阴谋。
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后,段天涯不敢耽搁,青剑回鞘,给老人韩忠一枚活血丹,将他体内嗜血蛊毒清除后,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玄门,通知玄门门主玄月血魔教的阴谋。步疾如飞,这是段天涯修炼功法的极致境界,堪比世间绝学凌波微步,韩忠望而兴叹,自愧不如。看似仅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竟会这等绝学,在他印象中也只有段云宗消失宗主的天赋能与之一比。
段天涯不在理会老人,骤然提速,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和段天涯相比老人那犹如龟爬般的速度行至天亮才离开连绵峰。
整整飘洒一夜的洁白雪花在凌晨第一抹阳光照射下停止了,天边出现七彩绚丽的彩虹,配合大地上那无尽的皑皑白雪,使整个世界都变得漂亮起来。
飞奔一夜的段天涯,也因为凌晨的那一抹阳光而停下脚步。略有些疲意,眼睛一亮,看到前面搭建的茅草亭,飞奔而去。盘膝而坐,收敛心神,丹田处散发出一股清凉寒流,缓慢游遍全身,滋润着每一寸肌肉,每一块骨骼,每一丝经脉。待得清流沿着经脉循环三圈后,段天涯微闭的眼睛豁然睁开,先前的疲意一扫而光,整个人精神抖擞。
又缓步走了一段路程,终于看到一座城镇。段天涯平淡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两年来这是他第一次下山,眼前浮现出一个娇俏女子撒娇时的神情,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将身上的寒意尽数驱散。抖擞一下袖袍,甩甩满是雪水的头发,那些附着在身上的皑皑白雪依依不舍滑落到地上,没有引起一丝声响。
看着那已经湿透的衣服,无奈摇头,向着那不算太大的城镇走去。看了看路上方竖立的牌坊,喃喃道:“枯苑镇。”
枯苑镇是一座边陲小镇,距浩天宗很近,小镇里修仙占绝大多数,纯武道次之,其余的就是平民,这里是浩天宗势力范围,仙魔势不两立,修魔不会自找没趣送上门给人当食物,况且仅仅小镇而已,不会对修魔有太大诱惑。
段天涯径直来到一座客栈,也是枯苑镇唯一一家客栈——星源楼。客店伙计打着哈气,惺忪的睡眼还未全部睁开,开门便看到有人立在门外,略有些诧异的看了段天涯一眼,躬身说道:“客官是吃饭?”
“住店。”段天涯淡淡开口,将一两银子扔给伙计便自顾自的走进屋里。客观请跟我来,店小二赶忙上前领路,路上左转走了数步方才停下,“客官请进吧。”说完把门带上离开了二楼。
刚刚下楼看到一个八字胡中年人背着手从屋里出来,小二忙迎上去将银子递给他,笑嘻嘻的说道:“老板今天可真是好运,刚刚开门就有人来住店,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哦?是本地的吗?”老板眼睛微眯,同样很感兴趣。这也难怪,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客店收入勉强能维持下去,很少有外来人前来投宿,这一开门就碰到有人住店的事情的确很稀奇。若不是段天涯晚上出发,到得这里也就恐怕是晚上时分了。
“听口音不像本地人。不过看他身上没有一丝气息,应该很厉害。”小二话语中透着羡慕。
“客观下来啦。”看到段天涯下来,店小二很机灵的上去打招呼。段天涯此时一身淡白色袍衫,头发梳于脑后,成为翩翩美男子。
见段天涯要往外走,店小二好奇的问道:“客观要到哪里去呢?”
“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有事吗?”段天涯不愿告知其他人他去哪,倒是看店小二如此询问,想来应该是有事。
店小二微微一笑,“客官,要不要去东边十里外校场看武道与修仙比试切磋。”
“哦?”听到店小二说比试,段天涯还真有些兴趣,反正耽搁不了一时三刻,去看看也无妨。
小二大放着新闻,“武道和修仙向来不和,这在枯苑镇并不是稀奇之事。前日,修习武道的豪均与修仙者刘放口舌之争。两人相互贬低对方修行功法之不足,约两日后在校场进行比试,以实际行动来证明对方修炼弱点。”
听得小二侃侃而谈,段天涯微微点头。离开客栈向东边十里外校场走去。
晨曦柔和的阳光挥洒在人们身上,背负青剑的段天涯很惬意的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感觉,缓步走向校场。
陡然,段天涯身形定住,眼睛停留在路旁不远处的一个女子身上。女子脸蛋娇俏,面容娇好,含着淡淡的不加掩饰的忧郁,三千青丝垂于香肩,纤细白晢的手指将额前垂落青丝锊向耳后。一身淡青色衣衫,在五光十色阳光挥洒下折射出点点金色光辉,吸引了所有人眼球,纤细腰肢处绑着一条青色腰带,将盈盈一握的蛮腰凸显无疑。
短暂的凝视,即使以段天涯这般心态都是有些动摇,轻声赞叹道:“看来也只有嫣儿能与之一比了。”说完便甩头离开。
路旁女子身边的丫鬟长得还算可爱,不情愿的说道:“小姐,我们真的要去看吗?老爷以前可是说过不让我们到这里来,如果被人知道我们的身份,那我就糟啦!”
“你跟我出来就应该想到我不会再回去,从她逼婚的那一刻起我和他就断绝了一切关系。”青衣女子娇俏脸蛋上浮现一抹怒容。
“奥。”丫鬟只得不情愿的乖巧点头。心中暗想,“为了小姐的幸福,就算被老爷打死也无所谓喽。”乖乖跟在婀娜行走的青衣女子身后。
校场,其实就是用木栅栏圈起的空地,中间有一个蛮大的圆形台子,应该就是两人比试的地方。虽然是早上,校场里却很是热闹,看来这场比试吸引了不少人,段天涯略一扫,估计这座镇上大部分人来到这了,声势还真不小。
圆台两旁各站着两帮人,从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应该是武道和修仙两帮。武道:是锻炼体内经脉,用体内经脉吸收天地灵气,逐渐扩充体脉,脉络越是宽阔,则容纳天灵地气越多,实力也就越高。人体经脉无限,其中闭塞经脉多如牛毛,如能将体内十之有一经脉打通,挖掘出体内潜力,那实力可谓翻倍增长。修仙则是吸收天地灵气结丹化婴,类似于武道丹田的作用。丹婴吸收天地灵气速度极快,故而实力提高很快,可这般夺取天地造化就如同与天作对,所以修仙者会渡劫,遭天雷劈斩,而实力过于强横并连渡几劫未死之人会飞升成仙,修仙有利有弊,而且需要特殊体质方能修炼。俩天赋相同之人,同时修仙和修武道,修仙会厉害一些,武道嘛如果能侥幸打通几条脉络,那就不得而知了。
辨别修仙和武道最佳方法就是修仙吸收天地灵气极多,便会外放,只有实力强横之人才能刻意压制,而武道则天灵气只会附着在经脉上,不刻意控制不会破体而出。
段天涯细一扫视两帮人,还真是针锋相对,谁也不想在气势上输给对方。尽量散发着体内真气。
随着两人上台,地下气氛越加紧张起来。“刘放,不要留情,狠狠教训那些妄自尊大的武道者。”突来的声音让段天涯脸上闪现出怒容,瞬间便再次平静下来。
瞧着修仙者的侮辱,武道一帮也是大肆喝喊起来。“豪均,不必客气,让修仙者知道什么叫真正武道,不要以为结个破丹就有什么了不起。”“对,结个破丹有什么了不起……”人们附和的喊出。
刘放眉头紧皱,怒火抵上胸口,“豪均,来吧!我要让你知道结丹期的厉害。”刘放身材不算高大,很削瘦,动作更是极其灵敏两步便窜到豪均身旁,蓄势待发的拳头如恶狼般扑进。
豪均则与之相反,高大壮实,但动作同样很迅捷,感受到随着刘放冲击扑面而来的劲风,豪均脸色平淡,在刘放拳头轰出那一刻,身体兀自向右移动几寸,堪堪躲开前者那充满威势的一击。手很随意的“啪”的一声拍击在刘放手臂青筋暴露处,刘放迅速向后退出数步,龇牙咧嘴的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慢慢舒缓,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就在段天涯暗自评估两人实力之时,一阵香风吹过,视线不由朝左面看去,竟是道路之上看到的青衣女子带着丫鬟来到这里。
香风来源同样引起很大一批人的注意力,,但随着碰的一声巨响,人们注意力开始缓缓移到圆台之上。看着台上豪均和刘放拳掌交接的气势,青衣女子难得雪白忧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段天涯观圆台上两人的气势,现在是武道豪均凭借体内狂暴力量略占上风,可刘放缓缓催动结丹内真气与之抗衡,若持久僵持将会对豪均不利。豪均知晓了这点,左拳划起一道圆弧,轰向对方头部。
青衣女子丫鬟赶忙捂住小姐的眼睛,生怕她会见到血流喷涌而出的那刻。段天涯看到这幕不禁有些好笑,无奈的摇摇头。
青衣女子好不容易掰开丫鬟的手指,发现圆台上刘放用左臂抵住了豪均的凌厉攻势。那丫鬟看到段天涯笑,努着嘴,哼道:“小姐,刚刚那个人嘲笑你。”
青衣女子朝丫鬟眼睛注视方向看去,段天涯正很专心的观察着场上的情况,没有一丝笑意。柳眉微竖,嗔怒道:“小惜,他不是在看比武吗!你不会看人家长得帅就冤枉人家吧!”
听着青衣女子有些怪异的声音,小惜俏脸微红,撅嘴反驳:“哪有嘛小姐,刚刚那人确实笑你了。不信我去问他!”
“诶,小惜。”青衣女子想要阻拦,可一心想为自己洗刷冤屈的小惜绕过她来到段天涯身边,颇有些蛮横,“喂!你有没有嘲笑我家小姐!”
段天涯回头看看旁边不远处有些尴尬笑意的青衣女子,没有理会蛮横的丫鬟,继续观察着圆台上局势。
“喂!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见段天涯不理自己,小惜更加生气,在段天涯身边絮叨。无奈,段天涯心意微动,一层淡淡的青色气体将身体包裹起来,将小丫头的话语尽数隔绝在外。
小惜看到那在阳光下肉眼隐约可见的气体,眼中布满惊骇。本来看到小惜出糗的模样,掩着红唇浅笑的青衣女子,在看到淡青色真气罩的同时,笑脸僵硬了。
很好奇的打量着不远处的男子。
场中比武已经接近尾声,如果谁在不拿出有效手段,恐怕会两败俱伤。豪均力量强横,但体内真气远不如刘放,数十回合下来,谁也只是受了些轻伤,难免让台下的人有些着急,开始催促两人。
豪均再也忍受不住,一声暴喝,体内真气涌至手臂上,夹杂着撕碎空气的风声向后者身体轰击而去。
刘放眼中寒光大盛,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借助迅敏的速度巧妙的躲过豪均雷霆一击,跃身于半空中,掌指成刀,对着豪均颈项劈砍而去。
豪均连忙抵御,“碰”,豪均单膝跪地,头发在刚才劲气对碰轰击下很是散乱。豪均咬牙站起身,腿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朝刘放腹下撞击。刘放反应不可谓不快,眼看避无可避,迅速集结体内真气在腹前凝结真气罩,但在绝对力量面前,薄弱的真气罩不堪重击,抵抗瞬间便轰然破碎。刘放则倒飞出圆台,嗓子发甜,一口鲜血喷出。
在武道一帮呐喊声中,豪均胜利了,脱力的他瘫倒在了圆台上。与此同时,段天涯体外极难看见的淡青色真气罩也悄然消失了。
嘈乱的声音再次轰炸着段天涯的耳朵,就在大家准备离去之时,一道充满讽刺韵味的苍老声音传入众人耳中。“小小武道之人,自认为了不起,殊不知乃是井底之蛙。”
听到声音,所有武道之人不禁眉头一皱,段天涯有些戏谑的看向落在圆台上的老人。老人身材同样瘦下,但周围人们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敬畏与惧怕。老人微微笑着,苍老的手锊锊络腮白须,睥睨的看着台上瘫坐的豪均。笑道:“小小武道,不要认为赢一场比试就很厉害,休要得意忘形。”
武道一帮忿忿的看着老者,但无一人说话。段天涯微微侧步走到武道一帮人那,小声询问:“这老者是谁,何以这么狂妄?”
“浩天宗二流门派——烈焰门长老二长老,刘放的师父。”那人撇撇嘴,不甘的说道。“要不是厉害武道之人大多数在紫砂城,他又怎敢如此嚣张。”
“你们武道不是很厉害吗?那有没有人敢上来接我几招。”老者睥睨着下面武道一帮,充满挑衅意味。
台下众人都是有怒不敢言,毕竟谁也不想得罪烈焰门。段天涯刚要前走,被那人拉住,劝解道:“还是别做无谓的牺牲了,老者现在已经到化婴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