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辽留神看酒楼中,几处桌子上都三三五五的坐着一些武人装扮的人。几个人碰碗喝酒,有几个大汉看贾芸儿长得有姿色,不住的拿眼睛瞟觑。酒保端上酒来,给贾芸儿和许辽斟上酒,许辽用碗,贾芸儿用杯,两人对酌啜了几小口。不远处的桌子上几个人正在商讨入蜀的事情。只听一人不耐烦的说道:“大老远的召集过来,也不做什么指示。只是请人来看这巴蜀的山水的。”
另一人说道:“管这些呢。人家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待,我们且受用一日是一日。听说就要对乐山无量禅院大举进攻了,那时候还不知道我们哥几个回不回的来?”
旁边一个桌子上一人笑道:“这位兄台说的不错,连匡义门的几个堂主都着了那些苗蛮子的道儿,我们能有多大的能耐?每次都是我们这些小卒子们打头阵,我瞧着啊,咱们眼下先大鱼大肉的享用,就是银子也要多花匡义门的几辆,那时也不算白搭。这位兄台,小弟说的可是也不是?”
这说话的两人显然不是一个门派的,刚才说话那人举起酒碗敬旁边桌子上那一伙人说道:“正是这个理,敢问兄台是那个门派的?”
那人也举酒碗说道:“关中渭水门的,敬过老兄。”
两人做虚一敬酒碗,都一口喝干碗里的酒。这时跑堂开始上菜了,许辽和贾芸儿一边小酌吃菜,一边听着那些人闲聊。却多是抱怨张保义在江湖上无事生非,劳顿大家不得安宁的。少言及门派争斗之事。许辽和贾芸儿尝着蜀中佳肴,听那些人东拉西扯。得不到一句有用的话,只说匡义门的哪个堂主睡了蜀中哪个门主的老婆,哪个堂主被苗人和唐门的人下毒杀害等等。数来数去匡义门被杀的门主不下十余位。
许辽听得那些人对他想听的事情是有意避而不谈的,他和贾芸儿用过酒菜后会了钞,他给酒保打赏了一两银子,对酒保说道:“小二哥,替我们安排两间上等客房。”那小二哥看许辽出手阔绰,对许辽心生好感。他朝着贾芸儿对许辽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许辽一看随即明白,酒家住的全是一些江湖人士,像贾芸儿这样的妙龄少女恐生意外,他笑道:“小二哥你就替我们安排了吧。”那小二哥有些无奈的用蜀语大声应了一声:“好嘞,客官你跟我来,马上就给您安排客房。”
许辽和贾芸儿提起包袱,跟着小二哥过去。小二哥带着两人上了二楼客房处,将许辽和贾芸儿带进一间客房里,对许辽说道:“客官您好住,有何吩咐了随时招唤小的。”
许辽问道:“小二哥,这酒楼里住着不太平吗?”
那小二哥警惕的探头往门外看看,见外面没人,这才关上门对许辽说道:“公子爷有所不知,这些武林人士在蜀中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尤其是匡义门的人,蜀中诸派对那些人恨之入骨。只要是来帮匡义门的那些人带来的女眷,蜀中诸派都暗中下手。或用迷香迷昏了,在客房里将那些女眷玷污了,或直接虏去,众人糟蹋完了在送回来。前番啊,就有武陵一个门派的掌门,带着两个女弟子来我们酒楼住宿。两个女弟子也是半夜被蜀中的武人用迷香迷倒后掳了去,送回来时那两个女弟子被糟蹋的不成人样了,那个掌门一怒之下将那两个女弟子都一剑斩杀了。”
许辽问道:“那这些江湖人士不做防备的吗?”
那小二哥说道:“客官你说的轻易,哪里就防的着呦。那些人都是飞檐走壁的,谁都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放迷药的,只要他们看中的女子,三不知间就着了他们的道。这位姑娘,你晚上可得留着点神。”
贾芸儿对许辽说道:“师哥,要不咱们重新换一家客栈吧。”
许辽问店小二道:“那住在别的客栈里,就不会被蜀中武人下手吗?”
小二哥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们这里被匡义门包下来了,但凡排的上声望的门派,一用吃喝都是匡义门付的。是以这里被盯得最紧。其他几个大酒楼也都是被那些人暗中盯着的呢。”
许辽想在这里住着多打听一些匡义门的动向,心想自己武功已然大成,蜀中诸人未必就能奈何得了自己,遂对小二哥说道:“多谢小二哥,这点碎银子小二哥拿去喝酒,有事我会招呼你的。”许辽又给小二哥赏了一些碎银子,小二哥千恩万谢的走了。许辽和贾芸儿舟车劳顿,许辽对贾芸儿说道:“芸儿你去外面街上看看,我沐浴过了你在回来。”
贾芸儿答应着,许辽又对贾芸儿说道:“你去街上看看,买两件男装,以后路上走着免招是非。”
贾芸儿应者出去了,许辽沐浴过后在床上歇息。隔壁的客房里有几个人也窸窸窣窣的小声说着话。不一会贾芸儿回来了,他也买了两件和许辽平素穿的衣服一样的白纱长衫,许辽说道:“我在屋外看着,你沐浴完了换上衣服,咱俩去街上逛逛。”
贾芸儿说道:“我换上衣服就行了,你在门外等我。”
许辽到门外关上门,楼下又陆续进来一些武人打扮的江湖人士。贾芸儿在屋内叫道:“师哥你进来。”许辽进入屋中,贾芸儿拔下满头的钗钿,披散着满头乌发。贾芸儿说道:“师哥帮我把发髻绾好。”许辽答应着,贾芸儿坐在一面铜镜前面,给许辽递过一把象牙梳子。许辽给贾芸儿梳好头发,绾了发髻。许辽用一根白色绸带缠好贾芸儿的发髻,在插上一根银簪,贾芸儿拿起镜子,走到窗前明亮处端详了一会,许辽笑道:“打扮成个小子倒更好看一些。”
贾芸儿仔细的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学着蜀语问许辽道:“那你喜欢打扮成小子的我咯?”
许辽摇头笑道:“你这个瓜娃子。”
贾芸儿放下镜子说道:“走吧,去街上给他们买好玩意去。”
两人走出酒楼,贾芸儿一手挽住许辽的臂弯,两人沿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走下去。一路上杂耍玩物的小摊沿街略无间歇的,贾芸儿和许辽在一个卖艺的杂耍摊前立住脚。只见那个卖艺的人带着一个五花面具,对大家做个四方揖,用蜀语说了一些“有钱的赏个钱场,没钱的赏个人场”之类的套话,他用一根铁棍挑着一团棉花,将棉花点燃了。那人朝着棉花喷了一口气,忽然那团棉花上冒出一团斗大的火焰来。围观的人群中轰雷般响起叫好之声。许多人将铜钱扔向那个表演喷火之人的身上。一个小孩子拿着铜锣盘忙捡拾地上的铜钱。
渐渐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贾芸儿怕身子被人挤到,拉着许辽往后退了出去。不一会,那个小场子被围得水泄不通。贾芸儿好奇着要看,她看一个哭着要看场中杂耍的小孩子坐倒了母亲的脖子上,遂叫许辽蹲下来。贾芸儿到许辽的后面,骑在许辽的脖子上,许辽站起来,贾芸儿往场中看时那人不再是吹那团燃着的棉花,而是将棉花球含在嘴里,待取出棉花球后他一张嘴,嘴中喷出一团丈长的火焰。贾芸儿在许辽的脖子上拍手大声叫好,许辽忙在底下问是怎么了。贾芸儿怕错过了好戏,来不及给许辽叙说。只见那人喷过几次火后开始演示变脸的杂技。那人将一件黑色的披风扯起一角,往脸前一遮,取开以后脸上的五彩面具已然换成另一幅面具。贾芸儿看的惊奇,忙让许辽放她下去,她从许辽的身后抱起许辽来。场上喝彩之声轰雷般响动,铜钱如雨点般扔向玩杂耍的那人。
那人表演到紧凑处,不在用披风遮脸,他微微的一晃头,转一下脸,脸上的面具已然换掉了。如是换过好几副面具,那人向大家作了一揖。大家哄叫着将铜钱扔向场中。贾芸儿问许辽道:“场中怎样了?”
许辽说道:“已经表演完了。”贾芸儿放许辽下来,许辽从怀中取出一小块银子,扔到场中。贾芸儿在骑到许辽的脖子上看时,场中依然是喷火变脸几种,贾芸儿让许辽放她下去。两人沿街走下去。依然是各色小吃和小物件的摊位。许辽转眼看见一处买玉石的摊位。上面陈列着重重翡翠玛瑙等物。
许辽走上前去问道:“掌柜的,这些玉石能做成玉饰品吗?”
那掌柜的穿着暗黄色的绸缎短衫,手中摇着芭蕉扇,从藤椅上站起来时只有身高只有五尺来高。他用蜀语说道:“公子要玉饰品,我这里有成品,随公子挑选。”那人说着取开地上的一块灰布,一张竹席上陈列着碧绿的,褐色的,五彩的,重重玉饰品。掌柜的开始向许辽兜售起他的玉饰来:“这是滇玉,这是上好的缅甸翡翠,这是祖母绿,这是川西的玛瑙石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