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和紫衣啧啧称叹着,柳依依把脸埋在许辽的怀里。大家一路回到许府,几人先去读书斋,许逸之正在整理几人买来的书。几人给许逸之见过礼,许逸之问道:“《初学记》、《尔雅注》这几本书书房有好几种的,你们买重复了。”柳依依因说道:“是给许大哥特地买的,他放在床头随手翻阅。”许逸之点头称是,说道:“正该如此,辽儿资质本不甚差,一则贪玩,一则我督教太疏,致使他失学。”
许逸之按照往常的分类法,将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分门别类的分出来,放进读书斋的书架中。许文和逸仙公子只将杂家著述分类记好了,归入书架中。许辽陪着宛如、紫衣几人饮茶。
晚读时节,许辽本自练功的,因为有宛如的到来,他也去读书斋。宛如几人已经到了,却不见柳依依。宛如先看许辽手中拿的书,是一本张守节的《史记正义》。宛如笑道:“果然,蓬生麻中,不扶而直。和这些有道之士相处几天,你长进不少。”
许辽连口道谢宛如的夸赞,问道:“依依没来吗?”
贾芸儿说道:“晌午以后一直在屋里睡着,晚饭也没吃,说身子不适,多是今天中暑了。”
许辽责备贾芸儿道:“那你不照看着她?她一个人在屋里。”贾芸儿听许辽说的急,扭头“嗯?”的一声,睁着一对又大又圆的眼睛看定许辽。许辽说道:“没什么,我去看看她。”贾芸儿还追着问:“我是你花钱雇来的丫头吗?”许辽忙说不是出去了,紫衣和宛如笑的打迭,贾芸儿却也随后跟了出去。
许辽到许杏儿的屋外,屋门紧闭着,许辽叩了几下门,说道:“依依,是我。”
柳依依在屋内叫道:“许大哥你近来,门开着的。”
许辽推门进去,柳依依和衣躺在床上,她看许辽进来了,在床上坐起来。许辽问道:“依依你身上有不适吗?”柳依依说道:“没什么,胸口略略有些臃塞,我歇歇就好了。”许辽看柳依依气色很差,他伸手往柳依依的额头摸摸,却无异常。许辽说道:“那你睡会,大家都在那边读书。”许辽扶着柳依依睡下,给柳依依盖上被子。柳依依平躺着,闭上眼睛。许辽在柳依依的额头吻吻,说声“依依我先过去了。”柳依依轻轻的应了一声。许辽往外走时贾芸儿过来了,许辽说道:“反正你不读书,你陪着依依,我去那边应个景。”
贾芸儿冷笑道:“是惦记着宛如吧?”
许辽说道:“你照看好依依就行,无需多问。”
许辽说着回到读书斋中,大家都低头一声不言语的读着书,屋内只有莎啦啦的翻书声。
宛如在许府小住几日,要去扬州打点行装,搬回金陵来。许逸之听了叫逸仙公子带着镖局的几个手下去扬州收拾宛如的物事,却在许杏儿的屋子旁边收拾下一间屋子,让宛如住在许府,无需再去外面另寻住处。
这几天许府上登门拜访的游客渐渐多起来,却都是慕着紫衣和柳依依的诗名而来的。江南一带,柳依依、紫衣四人被文人们叫“金陵四子”,诗名甚盛。登门拜访的多是来一睹紫衣和柳依依的芳容的。许文不善应酬,初时柳依依和紫衣也陪着许逸之对来客以礼相待。待到后来,看见上门的多是些浪荡无行,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至有人提出愿以万金一亲柳依依芳泽的。后来许逸之对这些门客大都婉言谢绝。
这天却又来了匡义门的几个人,逸仙公子在扬州盘恒未回,许逸之和许辽见客。却是匡义门在蜀中损伤甚重,胶着不下,要求隶下诸门派帮派人手相助。许逸之佯装允诺,派出镖局的几个武师去蜀中和匡义门会和,他私底下却又另有打算。
两天以后逸仙公子回来了,宛如的一应金银宝玉物件,文房四宝,衣物细软都搬来金陵。这天午后,几人正在读书斋小憩,紫衣几人探讨文义,许逸之闲步进来了。
几人给许逸之见过礼,许逸之说道:“辽儿去我书房,我有事吩咐。”
许辽应者忙收起书本,许逸之问道:“辽儿这几日读何书的?”
许辽说道:“《史记正义》读到《孟子荀卿列传》了。”
许逸之说声“甚好”,许辽想着这是父亲第一次夸奖自己。柳依依也很见欣慰的说道:“现在都是许大哥自己读的,只有少数难解的地方需要我讲解一下。”许逸之又说声甚好,对许辽说道:“读书的事情得先搁下几天了,辽儿得往蜀中一行。”
许辽应着问道:“可是去相助匡义门?”
许逸之说道:“匡义门我已经嘱咐几位武师去了,青城派的人又派使者来求我去帮他们抗击匡义门。目下我们不宜轻动,我想你去探探蜀中虚实。如若蜀中诸派真的处境艰难,我们只好出手相助了。江南一些门派已经派人去蜀中帮助青城诸派了。”
许辽答应着,许杏儿问道:“爹爹可是我们大家都去吗?”
许逸之说道:“只辽儿和逸仙公子去,你们在家好好读书。”
紫衣几人听说要出去,都欢呼雀跃起来,现在一听只有许辽和逸仙公子去,像是被浇了一捧凉水似得,各在坐下来不做声。许逸之想想又说道:“辽儿一个人去吧,逸仙公子留在府中。万一匡义门的人又来闹事,恐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紫衣听了先欢喜,贾芸儿说道:“伯父,我也和师哥一块去。路上好有个照应的,”
许逸之微一沉吟,说道:“也好,你俩去收拾行装,我和逸仙公子去城外雇船。明天你俩就启程。”
许辽和贾芸儿答应着去收拾行装。
许辽来到屋中,他长做远游,身边除了一柄长剑而外,几乎不带细软。连路上用的盘缠,大都是去官府和那些为富不仁的富户家里“取”来的。许辽心想武功练得正在紧要关头,不可荒废,将贾仙芝的武功秘籍包好了。
这些天大家在一块嬉闹,临别了,许辽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他在屋子里四处乱走,看看还有什么要拿的东西。找了几遍,想起应该先去丽娘那里,和丽娘道别。又记起要给柳依依一支簪子,也要上等的碧玉做的。他手握长剑,要去紫金山的小桃庵里。许辽牵马出了许府,策马往城东而去。
到了紫金山下的桃树林外,许辽放眼看去,满树的桃叶遮的树林略无半点空隙,树上已经结了小青桃,却看不到小桃庵在哪里。许辽在林外等候多时,林中走出两个才总角的小厮,两人提着木桶和扁担。。许辽走进一些,那两个小厮俊俏的面庞上,都是嘴上涂得很浓的胭脂,脸上涂着厚粉,做女儿家打扮。许辽知道这两人是丽娘手下的,他向两个小厮问道:“两位小哥,小桃庵怎么走?”
那两个小生用疑虑的眼神看一眼许辽,不答话的低头往前走去。许辽喊道:“我是丽娘的相好,她叫我来的。”那两人驻足回头,看许辽玉树临风的身段,有些相信了。一个小生嗲声嗲气的说道:“在这片林子里往里,往东走上半里多就是了。”
许辽谢过两人,将马匹拴在一棵桃树上,自己进入桃树林中。往东走出半里,已经出了树林。山坳的草地上一座小小的庙宇,屋顶上一柱笔直的青烟缓缓的升向天空。许辽料定这是小桃庵。他走到庙宇门前,门楣上一个小匾额上写着“小桃庵”三个字。门半掩着,许辽推门进去。庵中北面东面是两座抱厦,四方的院中没有半点香火,却有一股脂粉味,倒像是走进“风月楼”中了。
许辽听见东面的抱厦里有女人的调笑之声,许辽故意提高嗓子喊道:“周姐姐,我来看你了。”许辽喊了两遍,丽娘从屋内走出来。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一手系着腰边的裙带,向许辽笑道:“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早知会一声,我好去迎你的。”
许辽说道:“闲暇无事,来看看姐姐,到城外逛逛。“丽娘因让许辽去屋里坐,许辽跟着丽娘进屋了。屋内床上两个小厮裸着下身,上身只穿一件白色的打底衫。丽娘看着许辽笑笑,对那两个小厮说道:“你俩先出去,我招呼了在过来。”两个小厮穿衣服出去了。屋内除了靠窗的一张大床,只有一凳一桌。许辽在桌边坐下,丽娘往外喊道:“小安子倒茶过来。”
丽娘不在整理衣衫,她的蓬头乱发和凌乱的衣衫间却别有一种风韵。丽娘过来,一腿跨在桌子上,问许辽道:“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有事吧?”丽娘胳膊肘压在许辽的肩上,身子偎着许辽。许辽说道:“明天要去四川,特来和姐姐道别的。”
丽娘笑道:“还好还好,临到出门了记得我。”
丽娘敞着额胸口,酥胸半露,翘着二郎腿,露出她白皙的大腿来。手摸着许辽的脖子,问东问西的,没个半分斯文。许辽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小厮端上茶后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