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丰盛的、热气腾腾的饭菜,绫回来了。
“饿了吧。”威廉看着她湿淋淋的头发、滴水的衣服。
“今天必定是过节吧。这么好的饭菜。”
“以后你在的每一天都是节日啊。。。把湿衣服换下来。好好吃一顿饭。”
“我。。。我吃的不多,一点点就够。”
威廉走过去,缓慢、沉重、微微冷血的声音“我亏欠你的东西,或许这辈子还不了。怎么办?。。。。你原谅我吗?”
绫见不得丈夫贬低自己,推开他怕自己湿衣服弄脏了他“我配不上你。你这么说你自己,我哪里承受得住。”洗澡前看见威廉还是阴沉的站在原地,思前想后她说“你吃饭,我还把要衣服洗了。饭凉了吃着胃是会疼的。”便走进了左边走廊尽头的浴室。
威廉捏紧了拳头。他根本不爱她,想用一桌子饭菜了解这份情谊。婚姻的全部意义在于每天的这桌饭吗?一次一次结清自己的愧疚。一次一次买单!他恨她蠢,没有头脑,她傻子。看不出来他讨厌她吗?为什么对他好。
洛尔慢慢的来到他身边,安慰的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威廉按着那只手,慢慢的放在自己唇边缓缓亲吻。他是爱他的!---至少,他是纵容他的。
“你爱我吗?”炽热的语气。
洛尔很想说不。灵魂的悸动,爱意,宠溺的情感。
是,他也渴望他。
渴望是什么。本能,欲望吗?只想这样下去,希望时光凝固像溺死在时间爱情海洋中的虫子。
洛尔回忆很久以前。失去所有的一刻,恐惧心中仇恨之火就这样熄灭殆尽。陷入了一种溺水一样黑暗的惶恐。
“晚上。。。到我的卧室来。”
一抹血红色的夕阳。洛尔在台阶上,外面凉爽的风让他慢慢的冷静。深蓝色的理智慢慢铺展。眼角余光里一抹白色的身影闪过。那是绫。她还没有吃饭吧,手里拿着食盆准备去喂鸡。
她站在鸡棚旁边蹲下,咯咯的学着鸡叫声,手里撒苞谷粒。
“你几岁了。”洛尔走过去。
“。。。26。”羞愧的声音,她惊恐的看着他。
洛尔从她的食盆里抓了一点玉米粒,洒在地上。“你每天干这些活,从早到晚没有停歇过。。。”他想着措辞问“你没有别的。。追求吗?”
“有。我希望他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他是好人。”
“你身边的人。。。就比如你爸爸,从没有人给过你温暖。威廉他给了你点别人不曾给你的东西。不证明他是好人,明白吗?”
绫说她不懂。
洛尔看着她“你有美丽的心。可世人太注重皮囊长着什么模样。”
威廉很像一个注定的宠儿。命运女神赐予他凡间一些高贵出众的人,像宠溺的母亲给自己儿子一件件数不完的礼物。他反而任性不珍惜。
“你丈夫,曾今站在命运的核心。从小身边就不缺愿为他去死的人。”
绫不明白这些话的含义。女人的一点敏感直觉,她问“你。。。你对他是什么呢?”
“审判者!”
黑色是一层女人在肌肤上的纱。是毒玫瑰弥漫的芬芳,夜幕低垂之际永不褪色的情、欲。
夜莺的喃喃细语。古老的大房子,一间一间迷宫一样的房间,他深爱的情人在夜色降临之际。
楼上的油灯熄灭,女人睡去。
“我爱你。”洛尔下定决心说道,等不及男人露出孩子气的骄傲,胜利的喜悦。
“我爱着那个自私的你,逃避现实的你。。。我一辈子不会离开你,你的性命是我的。你没有忘记过去。”
威廉没有丝毫惊讶,他的手指一寸一寸抚摸着洛尔的脸颊看起来很冷静。
洛尔叹了口气,觉得他明白了,转身离去。
一股强大的力量带着征服的欲望紧紧抱着他,把他按在墙上。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解他的衣服。
洛尔瞬间失神,道德是浮夸的东西,同情心不过是一种廉价虚伪。当年执着的追求,历史的约定!在爱意中融化成虚渺。
我爱他!
威廉贪婪的吻着他,欲望和爱情魔力。
洛尔摸到腰上哪柄古朴的匕首,寒冷、杀意,代表着命悬一线的审判位置。苦苦追寻着关于复仇和原谅的矛盾悖论。
他用力把那个男人推开“我负责约束你,有一天你成为罪恶,成为恶魔。。。我就杀了你!这是我让你活下去的理由。当年的誓言。”
“那太好了我一辈子都不用担心你离开我。。。我不爱那个女人!!”
“你却必须为她负责!不爱不是欺骗和背叛的理由。”
“不爱就是不爱!”
“所以。。。你让她背负妻子之名,在自私和欲望的泥潭里鬼混。”
威廉咬着下唇,突然仓促的笑了起来。他看见一个雪白的影子站在黑暗中颤抖的看着他们。
像她的名字一样。
细绢一样的女人,横在他们面前,好像一捅就破,好像永远在哪里隔着一层。
他生命里唯一的女人。他的妻。
他说欠了她一辈子,她不解话里深意现在懂了。
绫看着他们弯下腰。好像有人捅了她一刀,像揉碎了肠子要呕吐。这个自卑的女人突然坚强起来。
“你想怎样?”这是冲着洛尔去的“好好的人,被你带坏成这样。”
洛尔没有辩解。
“他留在这里。”威廉简短的说道。
“他这个。。。他这个!。。他是!”女人的牙齿咬着嘴唇,颤抖持续。
丈夫朝她走来拦腰把她抱起来,朝楼上走去。绫伸胳膊踢腿反抗他,咬在他的肩窝上咬的牙根酸楚了。楼上的卧室“砰”地一声颤抖着合上,世界关在外面。
他听从他的话,尽丈夫的义务去了。
绫一天到晚,苍蝇一样嗡嗡的围着丈夫转。后者只有冰冷的嫌弃和憎恨,她自怨自艾,顾影自怜,他烦躁快要爆炸!
细小的动作,冰冷的手指放在他肩膀上。他会冷不丁的站起来,这个时候,她再嗡嗡的念什么。他就差最后一点修养没有咆哮着让她滚!
绫抱怨,他不关心她,他没有把盘子里的面包屑吃干净,为什么晚回来点,怎么没听她的话,外面风大加上一件破旧的羊毛衣。
还开始谈起家里的经济情况,催促他勤快一点去乡下看看租金,还有镇上的店铺生意,一天到晚留在家里不只是为了谁。
她念叨着,煮饭多放了油盐,茶里面多了一块方糖,不关心家里吃些什么,不会省钱过日子。她她她她!!!他要疯了!
罕见的大爆发!威廉把厨房里的碗柜砸了,接着是怒火冲天走到客厅里。花瓶和书,古旧的桌子,老旧的破棉絮沙发垫。
威廉站在一片狼藉的家里面。绫不念了,弯着腰拿着一个簸箕,默默地收拾一地残渣,破碎的婚姻。她只是淡然说道“穿着你的鞋,仔细玻璃渣子割了脚。”
威廉才反应过来,穿着的缎子拖鞋不知落在何处。男人头也不回,一块碎瓷片割碎了他的脚掌。
绫坐在古老的木椅子上,合着双手闭上眼,老修女一样虔诚的身影。客厅里血脚印,斑斓一地。他冷冷、愤怒的走了。
接下几天还是吵。冷不丁冒出一句,像垃圾箱里漏炸的爆竹。吵归吵,绫还是打来了洗脚水给他洗伤口,拿了药。试了试水温嫌烫,她加了点冷水。
“我自己来!”不耐烦的声音
“这么多血全结痂了。瘸了怎么办!”她理直气壮,小心捧着他的脚放进热水里,拿着一块干净毛巾给慢慢的擦。怕他疼,绫越加小心轻柔。威廉看着她低头温柔的模样,心里突然一阵阵难受。
换了一盆水试试水温,给他搓着脚。血水洗干净,拿着干抹布擦水。耐心的用棉花抹上药膏,上绷带裹了一层一层。
她撩起一绺头发,不防抬头看见了他,忍不住又念叨“别吃辣椒。对伤口不好。。。以后脾气别那么大!在外面得罪人要吃亏的。”
他颤动了一下。婚姻是一个泥潭,为什么在恨意腐烂,厌倦发酵中捕捉到一丝温情。为什么这个丑陋的女人变成麻雀一样---几乎让他怜惜的对象。
爱情被关进囚笼之后,他得到了亲情和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