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躲在皇宫之外直到夜幕降临,才跃过宫墙,不是他不想白天偷偷闯入,实在是他发现这皇宫之内五步一岗十步一人,还有数之不尽的卫兵四处走动巡逻,贸然闯入一定会被发现,只好借着夜色才能隐藏行迹。
虽然他对这样秘密潜入的经验也算颇有经验,可这次独自行动,而且闯入的还是皇宫,内心也七上八下十分紧张,可救人要紧光不光彩也顾不得了。
可一进来才发现,这皇宫之内到了夜晚守卫依旧不减,而且四处点着油灯,将整个皇宫照得灯火通明,心里还嘀咕,这皇帝到底有多没有安全感,整个皇宫到处是侍卫。正嘀咕着,刚一跃下墙头就险些被一队巡逻的士兵发现,还好他机敏的藏入了一处池塘之下,才躲过一劫。
出来时一身清凉,正好将他满身污泥洗了个干净。
“这里太亮了,迟早被发现!”李楚正自发愁如何隐藏身形,抬头看去,只见夜色黑暗,恰巧今日月初,月相为朔,也就是看不见月亮,天空就像一块大黑布,连星光也都被遮掩了。
“天助我也!下面不行,就走上面!”李楚足尖一点,立刻飞到了宫檐之上,这皇宫之内的建筑最矮的少说也有七八丈高,李楚一跃而上轻轻松松。
飞檐走壁,只要小心一些就不没那么轻易被人发现。但第二个问题又出现了,现在该前往何处?!
他白天追踪白一飞到了这皇宫就失去了踪迹,如今可要到哪里去寻他?
李楚毫无方向的在皇宫一处处宫殿之间小心纵跃,奈何这皇宫实在太大,放眼望去数千座屋舍不止。这可苦恼了李楚,就算一间一间搜查恐怕没有个几天几夜也查不过来。
可李楚把心一横,暗道:“就算要我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查到他们的踪迹!”
李楚也不是盲目寻找,动了动脑筋想到,“若是师祖和钱小妹他们真被关押在这皇宫之中,那么一定会有重兵把守,我看哪里守卫森严便去小心探查一番,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于是隐蔽在一处屋檐向皇宫四方观望,只见中心偏东北侧火光明亮,想必那里人多,或是住着什么显赫人物,便朝那个方向摸去。
李楚身手矫健,在屋檐之间纵跃悄无生息,借着夜色急掠而过,下方的巡逻士兵根本毫无察觉。须臾便来到那火光明亮之处,藏在一处屋檐之后,远远望见下方的守卫比其他地方多了三倍还多,将一个院落围的水泄不通。
“这里为何这么多守卫,难道那房舍里关押着重要的囚犯不成?”李楚一想到钱小妹与上善的身份猜测很有可能关押的就是他们,便琢磨着找个办法借机潜入探查一番。
这里又亮堂,人又多,想要偷偷潜入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正当他发愁之时,忽然下方巷内走出一人,那人身着宦官服饰,却独自一人低头而行,行迹十分可疑。
“站住!”一名侍卫见那太监古古怪怪,便大声将他喝住。谁知那太监半声不吭,仍旧向前行走。
“喂,说你呢,给我站住!”那名侍卫见状长刀出鞘,紧握作手,作警卫状,他周围的侍卫也察觉情况有些不对,向这边靠近,人人手握刀柄全身戒备。
那太监又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停下了脚步,却仍低着头。
“你是聋子不成,快抬起头来,难道不知道这里闲杂人等不得……”
话没说完,忽然银光一闪,众人还倒是眼前一花,可听那侍卫后面几个字却咕噜噜不清不楚,其他侍卫走到近处,才看见鲜血已从那侍卫动脉处汩汩而出。
众人大惊,正要拔出长刀,却看眼前这太监抬起了头,光亮照在他的脸上,一簇长须十分明显,他哪里是个太监,是个假扮太监的刺客。
李楚虽看不到那人脸面,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凭空出现。
那些侍卫正要呼喊警示,同时众人一齐冲向那假太监,忽然,从那太监周身散发出浓郁的白气,那白气扩散之快只一眨眼间,就将迎面冲来的数十名侍卫笼罩其中。
李楚看见那白气觉得似曾相识,可还没等他多想,白气匆忙散去,那十几名侍卫竟然保持着奔跑持刀的动作一动不动的僵硬在原地。仔细一看,他们竟然被一层冰晶包裹,全变成了冰雕!就连周围的花草盆景也被那白气掠过,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神霄寒气,白梅山掌门叶白!”李楚猛然记起那日水涧阁大战,就曾见叶白使用过这一门白梅山神功,难道这太监妆扮的人是叶白!
那些侍卫还未发出警示便被冻住,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那太监回过头来,四处寻探,见左右再无人影,便跃入了庭园之内。
“果然是他!”李楚居高临下看清了那太监的样貌,正是白梅山掌门叶白,还好李楚藏在远处房顶隐蔽处才没有被叶白发现,“他不是发动叛乱被镇压了吗,怎么深更半夜偷偷出现在皇宫之内,此内必有古怪!”
李楚心头疑云重重,生怕错过关于钱小妹的线索,大着胆子,跃下屋檐,小心翼翼的摸近院落。
这院子里的的光线明显比外面暗了许多,不但如此,更有一种诡异之感,因为硕大的一个院落里竟然一个人影不见。
叶白的身影也消失不见,李楚贴着墙根暗处,绕到了房舍窗下。他不敢潜入屋内,只能躲在窗檐下捅漏窗纸,朝房间内窥探。
果不其然在床榻边见到了身着太监服饰的叶白,而他的怀里却抱着一名女子。那女子衣着华贵,容貌美丽,就像一朵洁白的寒梅在冰天雪地间格外耀眼。只是二人并没有坐在床上,好像那女子瘫倒在了床边,而叶白将她扶入怀中。
看到叶白神色有些激愤又有些慌张,对怀中女子十分关切,细看那女子虽然衣着光鲜,但脸色煞白显得十分虚弱。
“这女子是谁,难道叶白就是为了她才冒险闯入宫中的吗?”李楚在脑中搜索了一圈并没有认出这女子身份,可看叶白神情,这二人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屋子内似乎并没有旁人,除了他二人之外连个宫女太监也不曾见到一个。
这时听到叶白的声音传来:“师妹,师兄来晚了,走,我们这就走,师兄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师哥,一切都太晚了。”那女子话音软软的十分甜腻,可却没什么力气,若不是李楚耳聪目明都听不到她的声音。
“是师兄没用,举兵失败功亏于溃,就连白梅山也被那匹夫毁了,不过师妹你放心,就算没有了白梅山,我依然能够保护你,我们从此远走高飞浪迹天涯,也好过你呆在这里受苦!”叶白极力劝说道。
“师哥,师妹对不起你,不能陪你浪迹天涯了。”那女子潸然说道。
“为什么?你是不是嫌师哥来得晚了,生师哥的气,那我跟你道歉。”叶白虽然年纪不小,可面对这女子时却有些乱了方寸。
“不,师哥,还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已经很知足了。晚上的时候柱国命人赐下一杯毒酒逼我喝下,我就要死了!”那女子说着已经轻轻啜泣。
“什么?!”叶白惊愤莫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怎么会,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叶白连忙扶正那女子身体,手掌抵在她胸前,想要为她逼出毒酒,但那女子却似早已料到自己无药可救,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柔声说道:“师哥,你不要白费力气了,那毒气已经深入五脏,没得救了。”
“不可能,我神功盖世,一定能够救你,不会让你出事!”叶白执拗的不愿放弃,不停地将真气输入到那女子体内,可不但没有将毒气逼出,反而那女子在一波波强力的真气下更加摇摇欲坠。
叶白察觉到那女子气息越来越微弱,投鼠忌器,不敢再猛力逼毒,可真气刚一撤,那女子就又倒在了叶白的怀里。
叶白无措的抱着怀中的女子,从他焦急的表情看得出他此刻是多么的无力慌张,最后那些复杂的表情都化成了愤恨,切齿说道:“平王老匹夫,我要杀了你!”
“师哥,你不要去找他报仇,我求你一件事。”那女子气若游丝的说道。
“师妹你说,什么事情师哥都答应你!”叶白忍住悲伤说道。
“救出我们的孩子……”那女子缓缓的说道。
“我们的孩子?”叶白也感到惊诧,不知那女子怎么会突然说‘我们的孩子’,他二人自幼相识几十年来什么时候有过孩子?
“啸儿,他就是我跟你的孩子。”那女子说道自己的孩子,声音微微大了一些。
“啸儿?当今皇上!你说当今皇上是我们的孩子?!”叶白震惊万状,仿佛晴空霹雳,脑海一阵轰鸣。
“是,他是我跟你的孩子,他今年二十岁,申月出生,他是你的儿子啊!”那女子也情绪激动,胸口起伏不平。
叶白思索片刻,脸上浮出笑容,如恍惚般激动说道:“是,是我的儿子,原来当今皇帝是我叶白的儿子,那他不姓李,他姓叶!”
“师哥!”那女子见到叶白的惊喜之态却没有与他同喜同乐,却骇惧的说道:“师哥,你一定要救我们的孩子,他现在被柱国抓走了,他要杀了我们的孩子!”
“什么!”叶白怒喝道,从喜悦的神色急转震怒。
“大柱国要立长公主为皇帝,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你救救他,你答应我一定要救他!”那女子用尽所有力气哭求着叶白,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比他儿子的安危还要重要。
“我答应你,师妹,你放心,我一定救出咱们的孩子!”叶白极力安抚激动的女子,可那女子中毒太深,听到叶白亲口答应她的请求,似是放下了最后一桩心事,本抓住叶白衣襟的苍白手掌,终于缓缓的落了下来。
“啊!”叶白抱着师妹的尸体,仰天悲啸。“平王老匹夫,你杀我心爱的女子,杀我儿子,毁我门派,逼迫我们一家人数十年不能团聚,我不杀你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