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是什么?
最神奇的是自己的宠物把自己当成宠物。
现在的罗德斯就是这样的心情,他全身上下都被叶斐然给摸光了,就连屁屁都没有幸免。
此时的叶斐然正捞着他的尾巴,看着他的屁屁,一脸认真的问:“你的前列腺液是自己在挤吗?还是外星人不用挤啊?”
已经生无可恋的罗德斯低下头,没有对叶斐然的问话做出任何反应。
“我当宠物的时候叫‘小可爱’。”叶斐然笑眯眯的说,“我给你也取个昵称吧?你觉得小煤球怎么样?”
罗德斯没有理他,甚至没有把头抬起来,就好像叶斐然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不过叶斐然不以为然,他能理解罗德斯现在的想法。
就好像他刚被抓到研究所的时候一样,明明之前是食物链的最顶端,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玩物,一个玩具,这样的心理落差,无论是谁都不会在短时间调整好。
罗德斯只是不理他,而没有发疯,已经算是精神十分强大了。
“小煤球?”叶斐然摸着罗德斯背上的毛,原本打结的地方已经被他理顺了,摸上去触感光滑,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
叶斐然看着惨白的天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会死在家里,身边有亲戚朋友,不过也或许没有。没想到我竟然会死在这里。”
罗德斯这时候才终于抬起头,他平常看起来沉稳又冷酷的金色的眼眸在此时显得异常可爱。
他的眼睛好像在问: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叶斐然笑了笑:“我之前说过啊,我来自地球,在地球上,人类是食物链的最顶层,就好像现在的你们一样。”
“而你们,不对,和你们很像,但是就像你现在这么小的动物,叫猫。”
“我们饲养猫,有些把猫当宠物,有些把猫当家人,有些把猫当空气,有些把猫当成抓耗子的员工。”
罗德斯一直看着他,似乎听得很认真。
“所以我刚来你们这里的时候,和你现在的感觉是一样,觉得有些可笑,也有担心,只是更多的是迷茫。”叶斐然抿唇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我想回去,但是找不到回去的方法。”
“但是我又不想放弃,不想去死,说不定还有希望呢?”叶斐然撇过头。
罗德斯:“……”
说话就好好说话,一直想摸蛋是什么意思?
恢复了一些力气的罗德斯侧身避开叶斐然的咸猪手,毕竟他还没法活动四肢,
“别这么害羞啊。”叶斐然一点都没有被拒绝的尴尬,脸上还带着笑,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不再伪装自己。
他害怕伪装的时间长了,他会忘记自己是个地球人,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卡比人。
罗德斯抖了抖耳朵。
“好渴,也不知道这个星球上有没有水源。”叶斐然舔舔自己的嘴唇,已经干到起皮了。
比起食物来说,水资源是最重要的。
但是这颗星球这样荒芜,连植被都没有,显然水源不是那么好找的。
罗德斯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沙堆。
叶斐然看着罗德斯的圆溜溜的眼珠子——猫眼的圆竖会根据光线调节,叶斐然挡住了光,罗德斯的眼珠子就圆了。
比起竖瞳,更显得可爱,憨态可掬。
叶斐然看得手痒,又揉了揉罗德斯的耳朵:“那有水源?”
一直没搭理过叶斐然的黑猫点点头。
找到了水源就找到了生命之源,可能可以多撑一段时间,至于之后怎么办,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叶斐然也没多大力气了,明明看起来没有多长的距离,但这么一点点挪过去,也花了不少时间。他步履蹒跚,一瘸一拐的向前走,怀里还抱着一只猫,这下连话都不说了,走一步都要流冷汗。
罗德斯也知道这个“地球人”现在的状态不太好,也就比自己强上那么一点。
不过……这个地球人为什么会以为他们回不去了呢?
他的下属可并没有全军覆没,心腹也都还活着。
大概是因为这个地球人太蠢了吧?
好不容易走到了沙堆这边,叶斐然已经脱力了,他腿上一软,直接扑倒在沙地上,吃了一嘴沙子,他慌忙的翻身——
摔倒的时候抱在怀里的罗德斯现在被他压在身下。
两人伤势再次加重。
这回叶斐然是真的瘸了,摔倒的时候他能听到自己骨头的脆响,骨折了。
“我真倒霉。”叶斐然龇牙咧嘴的朝罗德斯笑,似乎没心没肺到并不觉得这有多疼,或是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这个人真是很奇怪,罗德斯垂下眼眸。
已经很久没开口说过话了,原本并不属于话唠的叶斐然这会儿话变得异常多。
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开口说话?
罗德斯倒是对叶斐然没有太多防备了。
在他眼里,叶斐然就是个不算聪明的外星人,实在不必担心他是政敌派来的人。
不然自己这会儿已经死了。
“水在沙堆下头?”叶斐然喘着气,休息了好一会儿,他刚给自己正了骨,疼的一身冷汗,就像刚从冷水里被捞出来,站也站不稳,只能坐在沙堆旁边。
罗德斯又点了点头。
叶斐然叹了口气:“你要是没变小就好了,就这个沙堆的大小,你两爪子下去就好了。”
罗德斯:“……”
在眼前的情况下,叶斐然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平常强大到似乎无所不能的罗德斯现在只是个拖油瓶。无论受了多重的伤,此时叶斐然要是倒下了,他们两就都得交代在这里。
叶斐然只能咬着牙,用手去刨沙堆。
本来叶斐然的指甲就短,结果还折了,食指指甲盖只剩下一小半,整个人疼的有些懵。
和大面积的疼痛不一样,这种小伤口才是最头疼的。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叶斐然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叶斐然只能把食指蜷缩在拳头里,继续去挖。
趁他现在还有点力气,没有脱水,如果不能找到水源,就真的只能坐着等死了。
在叶斐然即将脱力的最后一刻,终于挖出了水——
这可不是什么干净水源,混着干砂,这会儿又不可能过滤,叶斐然只能稍微扒一扒沙子,喝下一口浑浊的沙水。
这大概是能算是叶斐然人生中最惨的时候了。
——全身都是伤,放眼望去荒芜人烟,在经受了血腥战争的洗礼之后,连口干净的水都喝不上。
叶斐然捧了一手脏水凑到罗德斯的嘴边。
罗德斯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只喝了几口就不再喝了。
这水喝下去刮嗓子,味道也很奇怪,叶斐然也得强压着恶心感才没有吐出来。
罗德斯却没什么反应。
叶斐然看着罗德斯,忽然想起来罗德斯之前就在这里打过仗,估计也喝过这样的水,不然也找不到水源。
一人一猫都没什么力气了,躺在沙地上休息。不过如果能从罗德斯的脸上看出表情的话,估计和叶斐然一样,都是一脸大写的生无可恋。
罗德斯看着天,果然这种水无论喝多少次都难以下咽。
“这里能找到食物吗?”叶斐然问道。
就看见罗德斯艰难的转过猫头,紧盯着叶斐然。
叶斐然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我忘了,你现在说不了话。”
然后又有些打趣的说:“没事,我之前能说话也不敢说话,比你还惨。”
实在是憋不住,他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现在远离帝都,身边只有一个几乎完全失去自理能力的罗德斯。
反正一次说痛快,至于之后的事,如果真有被救走的一天再考虑吧。
叶斐然伸出手,去挠罗德斯的下巴,罗德斯过度透支自己的精神力和体力,现在别说反抗叶斐然,四肢都不能活动,能转转脑袋侧侧身体就算是不错了。
当晚上的时候,叶斐然才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至少正完骨的那条腿已经不再痛的无法用力了。
见罗德斯盯着自己那条腿,叶斐然挑了挑眉毛:“我以前学过一段时间医,不过没什么用,我嫌上学时间太长,中途退学了。”
他那时候要还债,没钱,就算读完那几年课程,出去找工作,也得熬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熬到主治医生的位子。
他喜欢学医,他爱这个行业。
但是有什么办法?他没那个时间了。
当不了自己想成为的人。
本来他还想着,把最后一个单子做完,还完钱了就可以去正经找份工作,存点钱看看还能不能回学校去。
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就算现在要去学医,也只能学兽医才有用。
“你和你家关系不好,和元老院关系也不好,没有家族在后面支撑,也没有高层在前面领路。”叶斐然忽然问,“一个人,很辛苦吧?”
本来正闭目养神的罗德斯忽然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的眼神太过专注了,专注到叶斐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
最后也只能叶斐然来打破僵局:“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算了,熬着吧,说不定能熬到最后。”
走投无路的时候,叶斐然就是这么劝自己的。
熬着熬着,说不定就熬出头了。
罗德斯咧了咧嘴,似乎是在笑。
不过叶斐然并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