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啊!有人落水了!”
江边吵闹声四起,循着落水声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被掀翻的船只,还有江水上扑腾的两个熟悉的人。
江然:“没想到他们这么激烈。”
“……”
“我们还是快去帮忙吧。”
第74章
马车里,程瑶棠忍半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程博昱耳根发烫,方书妙要扑过来捶她,结果江然将人护得很好,方书妙根本碰都碰不到,只能悻悻然坐回去。
“有什么好笑的!”
回答她的,是程瑶棠更大的笑声,过了好一会儿,程瑶棠才勉强止住笑,轻哼:“你们两个居然合起伙来骗我,我可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两个落水的人还一身湿,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闻言脸俱是一红,尤其不经意和彼此对视,更是慌乱立即移开。
半晌后,程博昱轻咳两声,“也不是有意骗你的,今天确实比较意外。”
方书妙补充:“况且,我们怕你胡思乱想嘛。”
程瑶棠促狭道:“胡思乱想?我该看的可都是看到了,就算我想了些什么,那还能算胡思乱想吗?”
不等方书妙开口,程博昱当先说:“不是什么胡思乱想。”
马车内突然就这么寂静下来。
程博昱认真地道:“我已和父王提过,改日就会上门提亲。”
这样狼狈又好笑的场景里,程博昱郑重其事的话,让程瑶棠嘲笑不出来了,看着方书妙晶晶亮的眼睛,她悄悄拉了拉江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不然我们还是先下去吧,我们在这里有点碍眼。”
江然巴不得时时刻刻和程瑶棠独处。
他立即将人拦腰抱起,如风般钻出马车外,唤来自己的马,带着程瑶棠极快穿过街道。
望着马背上的两道身影飞速远去,孟若宛整了整衣裙,毅然决然朝另一条街道走去。
那里坐落着一座公馆,北国摄政王这次来到长安,正是被永晋帝安排住此。
她早就听过裴执的名声,听闻他喜欢虐杀美人,年纪轻轻便凶残冷酷。
所以早在许多年前,她和她的长公主娘亲便筹谋起来,为避免送往和亲的路,竭尽全力。
但,最终在夺权之路上失败了,一无所有。
没想到,现在却要刻意接近裴执,这世间的一切,就是这样可笑。
可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不能成功接近裴执,成为和亲对象,那么她继续留在长安里,便就是一枚废棋,遭受冷眼便也罢了,皇后亦是不会放过她。
所以还不如搏出一条生路,倘若能成为裴执的正妃,她便也有了反击的能力。
想着,孟若宛已经来到公馆前。
她早有所筹谋,买通公馆里的奴仆,女扮男装端着菜肴走进裴执的房间里。
偌大雅致的房间内,一尘不染,但紧闭的窗子却让屋内充斥着阴郁的味道。
让她倍感意外的是,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奇怪,她明明买通了人,告诉她,裴执没有离开公馆。
是去哪里了吗?
孟若宛环顾四周,迟疑地将托盘搁在桌子上。
她没有急着离开,心念微动,在房间里四处走走看看,来到桌案前。
同样一尘不染、整齐摆放的桌案前,除了文房四宝,就只有一幅卷起的画卷,好奇心作祟下,她将画卷拿起,缓缓展开。
画中的女孩约莫六七岁,端着一碗水,笑容明媚。
这本是寻常的一幅画,但孟若宛却意外发现,这个女孩的眉眼,怎么这样熟悉……这是……
很快,孟若宛就从记忆中寻到一道身影,和画中女孩的眉眼渐渐重叠起来。
她下意识惊呼:“程瑶棠?”
“看够了吗?”
正在这时,一道冷漠声音响起,孟若宛手一抖,险些将画卷落在地上,慌张卷起画卷放回桌子上,回过身,和裴执那双宛如冰潭的眸子相对。
她的心跳无法抑制地加速。
“裴王爷。”她镇定下来,轻唤一声,“奴才是端着午膳前来的,无意动您的东西,请恕罪。”
裴执却将她认了出来:“是你。”
闻言,孟若宛先是一怔,接着心下一喜,压着欣喜道:“您还记得我。”
裴执嗤笑一声,分不清是喜是怒,“记得。”
说着,他上前一步,就在孟若宛还有些害羞不知所措时,他的手在下一刻稳稳掐住她的脖子,她悚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瞪着裴执,慌乱挣扎。
“裴,裴王爷!”她用手去掰裴执的手,但却纹丝不动,巨大的恐惧面前,她慌张求饶,“我不是有意动您的东西,还请您饶了我!我,我知道你喜欢程瑶棠对不对,我可以帮你,我,我真的可以帮你!”
裴执再次嗤笑一声,这回孟若宛听出了里头带着的,其实是嘲讽。
她拼命挣扎着,脸涨得通红,接着说,“你信我一次,裴王爷!我可以帮你!我,我的身后还有皇后,皇后母族势大,陛下,陛下也要礼让三分……”
裴执突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记得你吗?”
“为,为什么?”
“因为我记得你,不止一次想害阿棠。”
随着话音落下,孟若宛还没来得及再次开口,裴执的手便一紧,她瞪圆了眼睛,失去呼吸。
临死前,她心头涌出大片后悔。
她太愚蠢了。来找裴执,妄图勾引他成为他的正妃,简直是自寻死路。
裴执早就想要她的性命,为他心心念念的程瑶棠报仇。
“我和江然不同。”裴执松开手,任由孟若宛软绵绵倒在地上,“直接取人性命为阿棠报仇,才是我的作风。”
这时,那幅刚才被孟若宛展开的画卷,因为没有收好,而缓缓再次展开。
端着水的女孩映入他的眼眸里,明媚的笑意多年下来,一直念念不忘。
如果没有程瑶棠,不只是不会有如今声名赫赫的北国摄政王,更是连裴执这个人,早就不复存在。
程瑶棠于他而言,是执念不错,但更是信念。
-
程瑶棠听闻孟若宛的死讯,有些惊讶。
原以为孟若宛还在蓄力给她致命一击,不料她死得这样快,而且还是荒唐的“病死”。
病死?不久之前,孟若宛可还势在必得的翩翩舞蹈,让她记忆犹新。到底是不是病死还很难说,但死因不会有人去追究。
从长安内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以及凄清的丧礼就能够看出来。
孟若宛多次想要害她,程瑶棠没那样仁慈,不雪上加霜,已经是她最后的善意了。
这件事很快就翻篇,最让程瑶棠担心的,还是仍留在长安内的裴执。
虽然她减少外出,或者只和江然外出,但谁知道裴执会不会有别的主意,又像上次那样,想要带她走。
不过,程瑶棠还是天真了些。原以为只要留在府中,就平安无事,谁知道仍在府中和裴执四目相对。
她难以置信:“你,你怎么进来的?”
裴执“唔”了一声,说:“你忘记,我带了七个护卫进长安的吗?”
原来带七个护卫进长安不是为了防身,而是为了翻墙来江王府……吗?
看来裴执是有备而来。
程瑶棠目露警惕,虚张声势:“江然就在府中,你不要乱来!”
裴执低低一笑:“他被我引开,我才能顺利进来。”
“……”
虽然江然反应向来快,但等他赶来,恐怕还要些时间。
程瑶棠颇为无奈:“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过。”
他想带她回北国。
但……
裴执自嘲道:“你不用这样怕我,也不用这样防着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
他接着说:“我今天过来,是想向你讨碗水喝。”
程瑶棠:???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裴执又重复一遍。
带着七个身手高强的护卫讨水讨到江王府来,还是翻墙进来的?
见她一脸迟疑,裴执淡声说:“喝完我就走了。”
“好吧。”
裴执补充:“我可以吃甜。”
显而易见,对方讨要的不仅是水,还是程瑶棠最喜欢的蜜糖水。
程瑶棠准备蜜糖水的时候,突然想到和裴执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当时他还是姬从,也是向她讨要一碗蜜糖水。现在想来,才觉得很奇怪,他堂堂北国摄政王,这什么恶趣味,扮成瞎子讨水喝?
思绪翻涌间,程瑶棠将蜜糖水递给裴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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