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央央还来不及松口气,脚步声已经直奔她这里来了。
不到片刻,管家那留着血的额头就出现在了防护罩上方,而身后那柄长刀拖地的声音也愈来愈近。
“等死吧。”管家诡异的一笑。
在身后长刀挥舞的一瞬,往防护罩上丢出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小小圆圆的,拖着短短的引线。
他是要把防护罩炸开。
引线爆炸的一瞬,管家快速向一边躲开,而那柄长刀不偏不倚的来到了头顶。
完了,许央央惊恐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扑到司南身上,将他牢牢护住。
“砰”一声,声浪将周围的纸箱全部震开,许央央的衣物被吹的猎猎作响,她被风刮的睁不开眼睛,但预想的疼痛却久久没有传到身上。
她勉强抬头,看见身前挡着一个人,剧烈的风鼓起了他的衣角。
随后,一点指尖火飞快窜起,迅速的把所有血雾包裹其中。
许央央听见了扭曲而惨烈的尖叫声。
“没事吧?”那人掌心里抓着两个软绵绵的人,随手往旁边一扔。
许央央抬头一看,正是西子歌,被他打晕的人,则是管家和他的同伴。
“没事吧?”西子歌缓缓走过来,见许央央没反应,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没事,多亏了你。”许央央回过神,问,“你怎么来了?”
“阿方和阿弦脱不开身,刚才联系我,叫我来接应你们。”西子歌靠近司南,皱起眉头,“司南怎么搞成这样。”
“都是为了我。”许央央低声回。
“没事没事,阿方把红豆留在这,司南会好的。”西子歌安慰道。
“狗子呢?”
“里面太危险,没让他进来,让他在外面等着,支援应当快到了,让狗子在外接应支援人员。”西子歌解释道。
“嗯。”许央央情绪有些低落。
西子歌认真查看了一下司南,说:“还需要一点时间,你别太担忧。”
许央央点点头。
西子歌盘膝坐下,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守着他们。
许央央攥紧手指,低着头,刘海盖住她的眼睛,看不出表情,肩膀却在微微发抖。
黑暗又重新将室内淹没,徒留下一片寂静。
西子歌的脸隐在黑暗里,瞧不真切。
许央央的瞳孔微微震动,她吞了一口口水,颤抖的问:“西子歌。”
黑暗中传来轻轻的一声“嗯?”
许央央的指甲掐进肉里,她看着西子歌刚才由于冲击撕裂的上衣,露出了左侧光洁的皮肤,终于问出后半句,“你点过痣么?”
第93章
西子歌的脸隐在黑暗中, 半响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轻轻笑出声:“你怎么会这么问?”
许央央颤抖的握紧手中的海军哨, 默不作声。
脑海中的画面断线又重组, 灰白线条消失又出现, 男人握住面具, 缓缓摘下,那张脸, 模糊又清晰。
英俊苍白,眼睛血红而细长,敛着阴沉而晦涩的光,薄唇轻轻抿着,嘴角有新鲜的血渍。
正是西子歌。
“你一定是误会了。”黑暗中的西子歌轻松的笑起来, “我天生就长的这么英俊,可从没整过容。”
听见他的语气, 许央央一愣,这可当真不像被拆穿的模样,难道他不是那个人?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像的人?
“你左侧锁骨下方没有痣么?”
“你怎么了,央央?”西子歌从暗处走来, 坐在许央央身边, 面孔白皙红润,是他惯常懒洋洋的模样,“怎么会这么问?”
他当着许央央的面拉开胸口的衣物,笑着给她看, 那里光滑滑的, 什么也没有。
许央央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是真的很像, 果然只是长的像么?她想了想问:“或者,你有没有同胞兄弟?”
西子歌凑近她,好奇的打量她片刻,问:“你怎么知道的?司南告诉你的?”
许央央惊讶的问:“还真有啊?”
西子歌点点头,说:“真有啊,同胞兄弟。”他扭头看向司南,说,“跟他是好朋友来的。”
许央央拧起眉毛,脑海里想起那个不可能的人。
“叫苏未,或许你听过?”西子歌靠在墙上,缓缓道。
许央央冲击过大,愣在当场,苏未?是她知道的那个苏未么?
“他是我哥哥,小时候丢了。”西子歌苦笑道,“我甚至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后来认识司南,司南看见我就叫苏未,还问我跑去了哪里。我看了照片,很惊讶,因为实在长的太像了,回去问家人,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可那时候,苏未已经失踪了,我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有找到他,可能跟他没有缘分吧。”
西子歌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眼圈竟有些发红。
“对不起。”许央央歉疚的看着他,她并不知道原来西子歌和苏未竟有这种渊源。
“没事,都过去很久了。”西子歌懒懒的靠在墙上,目光落在未知的黑暗中,他低声道,“其实我好想他,也好想见见他,他究竟去了哪里?”
许央央却想起令她惊恐的事实,如果苏未是西子歌的同胞哥哥,那那个杀人狂魔,岂不就是苏未?
不可能吧,苏未怎么会是杀人狂魔?以她对苏未的了解,苏未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可一想到他在杀死老人那瞬间的平静,她又觉得大家会不会都被他骗了?
那么平静,那么习以为常,这样反社会的情绪,想伪装成什么也太简单了吧?
许央央又想起当时居四方来找司南,两人曾提过,制作h系列的凶器碎片,是从“大凶”身上剥落的,如果猜想正确,那么这些碎片应当都是从苏未形成的凶器上剥落的,他杀了那么多的人,形成的“凶器”该有多强大?
难怪所有人都找不到他,难怪他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许央央觉得有些东西想通了,但个中原因却还是个谜。
耳边忽听“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嘈杂的脚步声便接踵而至,又渐渐远离。
西子歌骤然站起身,拉开门缝,看见不远处火光漫天。
有人从远处快速接近,很快到了近前,西子歌往旁边让开,傅听弦的脸露了出来,他从门缝里钻进来,问:“南哥在哪?”
许央央一看是傅听弦,心里安稳了大截,傅听弦当时在宾馆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过片刻便活蹦乱跳的,有他在,司南会恢复的很快。
“阿弦快来。”许央央把傅听弦拽过来,红粉形成的小型龙卷风已不见踪影,司南的关节处也不再渗血,但骨头碎裂多次,再愈合可没那么容易,他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啧啧,南哥也会有今天。”傅听弦连连摇头,他握住脖子上挂着的一枚玉戒指,用力一拽,线便断了,他把戒指握在掌心,碧绿的颜色和温润的样子让人觉得亲切和温暖,渐渐的,玉戒指上浮起了点点绿光,愈来愈苍翠,光点也愈来愈强,最后“砰”的一声,玉戒指在掌心溃散了,无数绿色光点像星光一般轻轻落在司南身上。在碰触的一瞬,“嗖”的一下钻进了他的身体中。
司南的脸色在一瞬间恢复了些许血色,身体传来轻微的声音,像是竹节遇雨疯狂拔高的声音。
许央央感受到了其中澎湃的生长力量,忍不住看了一眼傅听弦。
而此时的傅听弦脸色有些白,他缓了一下,才道:“还好赶到了,央央,你别担心,没事。”
“谢谢你,阿弦。”
“哪里话。”傅听弦一摆手,随后认真的说,“往常南哥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难得今天南哥赏脸,能替南哥效劳,我心里可高兴了。”
许央央忍不住笑了。
傅听弦也跟着笑,说:“笑了好,笑了好。”随后又低声说,“眼睛都哭肿了。”
许央央没听到,问:“你说什么?”
傅听弦一愣,骚骚头皮,说:“哦哦,是这样的,我们已经将仓库的方位通知了支援队员,大厅里的人现在正聚集在一处,支援很快就到,我现在需要去大厅,以防主人狗急跳墙,拿这些人做人质。阿方去追踪主人了,西老师可以跟着阿方留下的标记去。狗子在外接应,央央就在这里等南哥恢复。”傅听弦一鼓作气说完,然后看着许央央和西子歌,问,“怎么样?”
许央央和西子歌点点头。
傅听弦风风火火的转身推开门,扭头说:“那我先走,你们保重。”随后不等两人回应,矫健跑了。
西子歌道:“我去找居四方,可你在这里,不太安全。”西子歌一指仓库,“旁边就是仓库,对方一定会想办法搬空仓库,如果发现你和司南,状况就会不好。”
许央央想想也觉得不行,她问:“可是仓库在这里,我们没人看着的话,他们转移仓库怎么办?”
西子歌想了想,道:“让狗子进来看仓库,我带你们先去安全的地方,我再去找阿方。”
许央央觉得可行,但又有些担心,问:“狗子行么?”
西子歌提起狗子,忽而笑了,说:“别小看狗子哦,他很厉害的。”
许央央愣了,西子歌甚少表扬狗子,尤其这几天更是搭理都不搭理他,这回听见他这样说,心里倒是为狗子感到高兴,说:“你其实也不舍得狗子吧。”
西子歌在许央央的帮助下小心的把司南背在身上,闻言怔了怔,轻轻“嗯”了一声。
许央央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竟觉得他像是在难过。
她没再多说。
西子歌跟海一只联络上,许是这么久难得的通话,那头狗子激动又听话,乖巧的不像一只二哈。
西子歌交代完之后,说:“别乱来,记住我教给你的东西,打不过就躲起来,通知阿方或者叫阿弦,明白了么?”
那头狗子指天顿地,连连表态。
西子歌哭笑不得,也没什么办法,再三叮嘱,一定小心。
许央央看他通话时虽然呵斥,眼角却微笑的样子,便知道这位西老师对狗子那份藏在心里的感情,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随意丢弃呢?
西子歌背着司南,出了仓库,许央央在一旁护着,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好在阿弦制造的动静够大,大部分人都被他吸引走了注意力,一路很安静,也很安全。
西子歌背着司南,东绕西绕,竟当真没遇到任何麻烦。
路灯愈来愈稀疏,夜色也愈加浓郁,许央央甚至错觉这里是方才进入的h系列场景,那里总是终年黑暗,看不见一丝光亮。
“我们这是要去哪?”许央央忍不住小声问。
“我刚才来的时候,经过一处别院,人很少,像是荒废很久,那里应当很安全。”西子歌道,“你守着司南,等到支援来就行。”
许央央连连点头。
不知走了多久,一栋荒废许久的房子出现在了眼前,院子里杂草丛生,层层叠叠的覆盖住了台阶。
房子是用石头砌成的,因为年久失修,显得落魄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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