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眼中一闪,看向阿夕的目光更加不善。
之前陈洵刚来永定村的时候,她就被他迷住了,那张脸是她平生见过长得最俊的,她不是没动心思,可是听说他穷的很,连房子都是租赁的,还专挑村子里最破的那间,叫她犹豫许久,终于歇了心思。
按照刘玉挑男人的条件,钱财排第一,长相排第二,如此也只能忍痛放弃了陈洵这个人。
虽说放弃是放弃了,可是当她见到陈洵身边有了个比她还要漂亮许多的女人,心中顿时就不平衡了。
她趁村长夫人被人叫走,撂下手边的衣服,朝阿夕走去。
“你便是陈洵救回来的那个人?”
阿夕听见声音,见一个面容尚算清秀但皮肤有些蜡黄的少女叉腰站在自己身后,她察觉到来者不善的气息,身子往后缩了缩,只抿唇朝她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陈玉见她眸子含水,端的是一副柔弱的模样,冷冷哼了一声,目光从她手中的衣裳扫过,嗤了一声。
“既然伤好了,就别赖在人家中不走,还给人洗上衣服了,嘁。”
阿夕不明白一个刚见面的姑娘为何对自己这么大敌意,她抿了抿唇,细声道:“我是怕陈公子太过辛劳这才为他洗衣服的。”
更何况,之前都是他帮她洗的,她为他添了这么□□烦,替他洗几次衣裳也是应该的。
陈玉才懒得听她解释,她向来是个泼辣性子,冷笑道:“你别装那副狐媚样子,我可不是男人。你伤都好了,孤男寡女,没有名分住在一个家里,不是伤风败俗是什么?”
她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声音还有些大,周围都是少女妇人,有些同刘玉一般嫉妒她的相貌,有些厌恶她的长相,怕自家男人被她勾引,因此所有人都站在一旁看戏,丝毫没有相帮的意思,还觉得刘玉也替她们出了一口气。
阿夕蹙眉:“可是……”这同你有什么关系呢?
陈玉剜了阿夕一眼,不耐烦打断,语气不屑:“识相的就快点搬走吧。”
说完,不再理她,径自回去,端了衣裳回家去了。
刘玉这么一闹,周围妇人看阿夕的目光仍旧□□裸的,还有些讽刺,阿夕努力忽略这些目光,还是将衣裳洗的干干净净,这才回了家。
等顾泓之回来察觉到衣裳全被洗了的时候,还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阿夕同他示好似的笑笑,没有告诉他自己被刘玉刁难的事。他已经很辛苦了,没必要再拿这些事去烦他。
只是有些事并不是一味躲避就能过去的,这个村子的民风迂腐且愚昧,阿夕第三次去河边洗衣的时候,村民们不仅对她指指点点,她回来路过刘家时,被刘玉的母亲崔氏指着鼻子骂了。
崔氏倚在门口,与肥胖身躯一脉相承的是她的大嗓门,她不屑的看了阿夕一眼,呸了一声。
“狐狸精,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了吧,都提醒过你好几次了,还这么恬不知耻、死皮赖脸的赖在男人家里。”
阿夕顿住步子,拧眉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这位婶子,我和陈公子睡两张床,并没有想您说的那样睡在一起。”
崔氏被她噎了一下,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伸出指头,直直朝着阿夕的脸上戳过来。
“小贱胚子还敢顶嘴,你说是这么说,谁知道你晚上是不是被男人干……”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回头一看,顾泓之正黑着一张脸,眼神如刀。
崔氏的手被抓的生疼,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
阿夕眸中噙着惊喜道:“您怎么回来了?”
顾泓之看了她一眼,语气缓了缓:“我忘记带东西了。”
看这样子,小姑娘不知道被她们说过多少次了,他这次若不是恰巧折返,按照她这么软的性子,说不定她都会被她们说哭。
他转向崔氏,黑眸眼神瞬间冷的吓人。
他说:“长舌妇,你想说什么?”
崔氏哆嗦了一下,又不甘心服软,扯着脖子叫嚷道:“哈,陈相公你赶着为这狐狸精出头,别是被她勾走魂儿了吧?男人还不都是一样,看见狐狸精都软的走不动道儿……”
顾泓之扯了扯嘴角,这妇人嘴可真脏啊。
阿夕却听不得这些,瞪她一眼,愤愤道:“你不许说他!”
顾泓之又偏头看了她一眼,她自己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呆的像个木头,换成他就这么看不过去了么?
傻得可爱。
他松开崔氏的脖子,就当崔氏以为他碍于面子不得不放过自己时,他却一把捏住了自己的脖子。
”呵。“顾泓之垂下眼睛,语气冷的像冰一样,看死人一样看她:“若你再做长舌妇,我便将你脖子捏碎。”
崔氏能感觉到他的手劲大的惊人,心中害怕极了,她知道这话他或许不是说说而已的,连忙点头,面上一副求饶之色。
顾泓之这才放开了她,崔氏被后劲一推,狼狈跌坐在地上。
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围绕一圈看热闹的人。顾泓之冷眼扫过,将小姑娘扒拉到自己身后,忽然一笑道。
“教大家看笑话了。”
他掏出一块布条擦了擦手,抬起脸来缓缓道。
“我们,过些日子就会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呜~
第64章 黄粱一梦四
顾泓之的动作很迅速,没过几天,他便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身嫁衣,交到了阿夕手中。
阿夕看着那一身鲜红欲滴的嫁衣,绣工精致,入手触感丝滑,比他们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本来有些爱不释手,想到这里忽然又有些担忧,偏生他似毫无所觉,只让她准备过几日的成亲就好了。
几日后,两人在家中成亲,请了村长来主持婚礼,捎带着请了几家邻居过来吃一顿喜酒。两人身着喜衣,拜过天地便算礼成。
家中里里外外都贴上了喜字,纵然有些破落,也被这些新红渲染得极其温馨。
天近傍晚,顾泓之将客人打发走,进了主屋。
小姑娘穿着他去漠城江南坊拿来的嫁衣,盖着喜帕乖巧的坐在床上等着他。
他取来一旁的秤杆将她盖头挑起,便见盖头下的她面若桃花,正噙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看他,还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夫君。”
夫君今日可真好看。
顾泓之微微叹了口气,神色却没有任何波动,淡声说了句:“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
桌子上摆了几道还算精致的菜肴,是他为了今天的婚礼托村长从镇子上买来的。这么个日子,总不能还叫小姑娘下厨吧。
反正比他自己做的好吃。
这个婚礼不像盛京中的那般规矩繁复,自然也是可以吃东西的。阿夕满心欢喜的应了声好,两人便在桌边落了坐。
阿夕一面自己吃,一面还不忘给他夹菜。顾泓之垂眸仔细看了看,发现她给自己夹的菜大多是自己喜欢吃的。
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完全摸清自己爱吃什么了吗?
话到嘴边绕了绕,他忽然又找不到机会开口了。
吃过饭后不久,到了该歇息的时间,他照例先去冲了个凉,换上寝衣便进了屋中。
阿夕朝他抿唇笑了笑,也拿着换洗衣裳去沐浴了。这段时间她伤好了之后,洗浴问题就成了个大问题。顾泓之总不能叫她和自己一样在院子中随便洗洗,便在厨房外边搭了一个小屋棚,供她沐浴。
顾泓之心中一面想着事,一面朝竹床走去,忽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今日为了宴请宾客,怕露出马脚来,提前叫人搬走了。
他:……
顾泓之无法,只好走到土床边坐下,蹙了蹙眉。
还是得早些同她说清楚才是。
他当初确实是有些冲动了,见小姑娘被人指着鼻子骂,一股心火就冲了上来。虽然说同她成亲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可是他重任在身,不可能在这里真的同她谈起儿女情长来,提前说清楚是为了她好。
可是一想起小姑娘听了这话之后,那双本就水润的眸子可能会蓄满泪花,他的眉就忍不住越皱越深。
他正思虑间,阿夕穿着一身红色里衣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块布巾。
她墨发半干,脸有些晕红,上前对他说:“夫君,我给你擦擦头发吧。”
顾泓之头发还在滴着水,闻言一怔,她已经上手擦了起来,小姑娘动作很轻柔,小手抚过他的发顶,反倒叫他浑身一阵怪异的不舒服。
身上还有股皂角的清香,一直萦绕在他鼻下,叫他也有些神色恍惚。
他忍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咳一声:“差不多了。”
阿夕见确实如此,便将布巾放好,缓缓朝床边走来。
顾泓之正酝酿着情绪,即将开口,脸色有些肃然。
阿夕弯了弯唇,红着脸小声道:“夫君……”
顾泓之回过神来,脸上没有表情的“嗯”了一声,抬起黑眸看着她。
她怎么欲言又止的,想做什么?
阿夕忽然上前,飞快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一触即分。
她连水眸也弯了几分:“村长夫人说,新婚夫妻都要这样的。”
顾泓之有些失神,喉咙不自觉的滚动了下。
很软。
一直等阿夕爬上了床钻进被子里,他都还在发呆。
小姑娘在他面前晃了晃小手,有些疑惑:“夫君,我们睡觉吧?”
顾泓之再次回过神来——
那会儿他想说什么来着?
算了,下次吧。
他朝小姑娘“嗯”了一声,以面无表情来掩饰自己的走神,也钻进了被子里。
幸好床上有两床喜被。
————————
日子便这么一点一滴过了下去,顾泓之只在家中歇了一天,隔日便又出去“打猎”了。
而阿夕,便在家中替他洗衣做饭,将家中料理的井井有条,村中的流言便渐渐消失无踪了,有些还羡慕起两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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