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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镇俨然化身美食评论家,“不成,清蒸就更不及熊掌腴润了。”
  他见林若秋面色不快,作势要上前吻她,林若秋却板着脸将他推开,想用唇上的那点余味来讨她欢心,没门,大半的东西都进了他肚子里呢!
  在吃货面前,唯有美食才代表正义,别的都是假的。
  末了林若秋只得咬牙切齿将猪蹄咽下,暗叹自己这个皇后当得可真憋屈,重活一世,她定得投胎去做苏妲己,尝一尝酒池肉林的自在。
  后来阿丽公主进宫请安,林若秋就问起她吃过熊掌不曾。
  阿丽公主十分自然的道:“吃过呀,还常吃呢。”草原上多的是野物,他们北狄人也不兴金银贸易,往来多是用马匹、兽皮之类的作为馈赠,周围部族进献的猎物也不少,阿丽公主身为汗王账下的娇女,区区几只熊掌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当她看到桌上那碗炖猪蹄时,却立刻眼前一亮,请示过红柳的意见后,便忙不迭地夹到跟前来。
  林若秋诧道:“你喜欢吃肘子?”
  阿丽公主羞涩的点点头,又小声解释道:“不过吃得很少。”
  林若秋恍然大悟,草原上的牧民貌似是不养猪的,因此在京城唾手可得的猪肉制品,在阿丽公主看来却成了珍物,甚至比熊掌还罕见。
  换言之,她其实每天都在享用阿丽公主梦寐以求的山珍海味,这么一想,林若秋心里顿时平衡多了。
  她笑盈盈地给阿丽公主夹了一筷凉拌鸡丝,又含蓄地问她道:“你跟本宫哥哥相处得怎么样?”
  第204章 助阵
  阿丽公主回答得极其自然, “很好啊。”
  林若秋察言观色,见她不似作伪,遂笑着又问道:“他有没有欺负你?放心,本宫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阿丽公主摇了摇秀丽的头颅,她渐渐收敛了北狄习气,行事皆照京城贵女的打扮, 倒也似模似样,只是仍难做到行不动裙、笑不露齿, 但对她一个远方而来的女孩子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来她对林从武是真的挂心,若非真心热爱一个人,是不会改变自身到如此程度的。
  就不知林从武如何待她,林若秋想起被林从武赶回的两个教引嬷嬷,终有些牙根痒痒, 遂拉着阿丽的手谆谆道:“我哥哥在房中待你好不好?”
  阿丽公主不解她为何又问了遍同样的问题, 脸上显出迷惑的神色,却仍是点了点头。
  林若秋不知她在装傻还是真的没听懂,只得将话说得更清楚一些, “新婚之夜呢, 可有难受之处?”
  阿丽公主总算明白过来,羞答答的垂头,拧着衣角道:“相公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见她眼中的情绪如斯甜蜜,林若秋的心方才放下十分, 倒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从武那么个粗鲁莽汉, 居然也懂得怜香惜玉,可见这两人着实投缘。
  既然她该知道的都已知道,林若秋也就不再插手,横竖小夫妻相处得这般和睦,用不着她这个外人瞎指点,林若秋只额外嘱咐了一句,“我娘她不是个坏人,只是嘴碎一些,平常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你多担待。”
  天底下的婆婆对于儿媳妇莫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何况阿丽公主来自北狄,饮食风俗皆与本地不同,日常生活难免磕磕碰碰,好在王氏这人心思直,喜怒皆露在外边,顶多嘴上挑拣几句,绝不会暗地里使绊子。等两人相处熟惯了,想必她就能看得顺眼了。
  阿丽公主羞涩的道:“相公说了,若能及早给婆母添一个孙子,她老人家有了事情做,自然顾不上为难媳妇。”
  林若秋不禁失笑,她还真是什么都肯外说呀?不过阿丽公主若不坦白,她竟不晓得林从武有这么多的鬼主意——尽管也是实话。
  含饴弄孙之乐,的确是王氏所向往的,不过怀孩子这事急不来,林若秋也不想阿丽公主太执着此事,反而弄巧成拙,因道:“这也不忙,时机到了自然会有的,当务之急是先习惯京城的日子,等身子调理好了,孩子总会来的。”
  阿丽公主信心满满的道:“用不了太久的,娘娘您不是进宫才几个月就有了孩子吗?”
  林若秋很怀疑她究竟懂得多少,按说如今的阿丽公主已经褪去青涩,不至于以为拉拉小手就能怀孕,难不成她觉得这种事只要播种了就能有收成的吗?
  这可不是种庄稼,像楚镇那样一发入魂的毕竟是少有的。林若秋至今都觉得当初她能怀孕纯属侥幸。
  不过这种事就不便对阿丽公主细述了,林若秋只留下了几条当媳妇的经验之谈,就命人好生送她出宫。
  她再收到阿丽公主的消息,已经是两个月后——王氏要做祖母了。
  林家人高兴得不知怎么样为好,王氏更是亲自送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给林若秋,称阿丽能这么快怀上身孕,多半是沾了喜气的缘故——谁叫阿丽公主在京中就没几个知心朋友,唯一与她来往频繁的唯独林若秋一个呢?
  林若秋自己都有些半信半疑,难不成怀孕这种事真能传染,从前她只以为月经会这样——住大学宿舍的时候,几个女孩子的姨妈总是接踵而至,或早几天,或迟几天,跟约好了的,明明开学前问起日子并不相同。
  可见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的物种。
  旁人也就算了,绿柳对此深信不疑,动不动就跑到林若秋跟前献一番殷勤,得到许可后,便喜孜孜上前摸她的肚子,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是经文还是哪里学来的咒语,神情比年年参加祭祀还严肃。
  红柳实在看不过眼,“有这些功夫瞎琢磨歪门邪道,不如仔细办好你的差事,成天给娘娘添乱做什么?”
  绿柳不服气道:“这哪是歪门邪道,难道你不想要孩子?再熬个几年,咱们便可出宫去,等许了人家,生不出孩子,那做婆婆的不骂死你才怪呢!”
  红柳脸上一红,绿柳方后知后觉想起来,“哦,对了,那魏公公本来就没法生孩子,你当然是不怕责骂的。”
  红柳照地上啐了一口,继而正色道:“少在这里耍嘴皮子罢,你的心野了,我可打定主意要服侍娘娘终身,怎比你这小蹄子成天想着嫁人,真不知羞!”
  绿柳嘀咕道:“你当然不想嫁,横竖人就在宫里,天天都能见着,比婆家还自在呢!”
  红柳见她这样嘴快,非打她不可了,无奈绿柳的反应也极灵敏,才见她板起脸,拔脚便欲开溜,两人你追我赶闹成一团。
  林若秋都快笑死了,直至楚镇进门来,那两人便如老鼠见了猫,规规矩矩施了一礼后,便一溜烟的退出去。
  楚镇道:“你宫里也太热闹了些,朕一恍神还以为到了菜市场里。”
  自是怨林若秋没能约束下人,纵得底下这般没规矩。
  林若秋故意皱起小脸自嘲:“那臣妾就是卖菜的丑婆子啰?既然陛下这般看不入眼,臣妾告退便是。”
  说着便吃力地起来福了福身。
  楚镇忙按着她肩膀,“这是做什么?朕可没嫌弃你。”
  林若秋知道他不会,不过她却有点嫌弃自己,一脸忧桑地按着肚子,以四十五度角仰面朝天道:“您不说我也明白,怀着孩子的女人哪有好看的,怕是比买菜婆子还不如呢。”
  此番怀孕倒奇怪了些,大抵是因她腹中揣了两个小混蛋的缘故,如今月份渐大,肚腹那一块格外突出,身子却没长多少肉,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憔悴支离——且因着胃口不好的缘故,脸颊亦是瘦削的,浑不复当初面如满月的光景。
  林若秋这才醒悟原来瘦了也未必是好事,她那一类的脸型本就是多点肉才显得匀称好看。
  现在却好像在身上背了口锅子,跟演小品似的。
  楚镇安慰道:“无妨,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朕都喜欢。”
  林若秋哀怨地望他一眼,本来盼着皇帝会说她跟从前一样漂亮,结果这不是变相承认她变丑了吗?果然直男的情商是不能指望的。
  还好楚镇灵机一动想到补救,“不如朕让阿丽公主多进宫来看你,有她陪着说说话,你也好过一些。”
  林若秋虽然喜欢热闹,但想想还是算了,阿丽公主毕竟是头胎,家里格外看重,这么来回颠簸万一出了事,她可担待不起,况且,她跟阿丽公主其实也没多少共同语言,两人天南海北畅所欲言,全仗着文化不通,其实是鸡同鸭讲。
  楚镇道:“既如此,朕每日下了朝就过来陪你,直至你平安生产,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林如秋心中乐开了花,却还是矜持的稍作婉拒,“这样不妥吧,陛下政务繁忙,臣妾怎好占用陛下太多闲暇?”
  她满以为楚镇会如常妥协,谁知这次他却从善如流地点头,“你说的很对,那朕还是忙着政事要紧。”
  说罢抬脚便走,林若秋急了,忙抱住他的胳膊,死皮赖脸蹭上去,“您来真的呀?臣妾可舍不得不见您。”
  楚镇点点她的脑门,“小样,跟朕玩心眼,你还早十年呢!”
  林若秋虽极不服气,也只好默认这话,论年纪,她的确比楚镇小好几岁,哪里斗得过这头老狐狸?
  所以这辈子她都只能被吃得死死的,尽管她自己亦是心甘情愿就是了。
  入冬之后,林若秋的脚步愈发蹒跚,心情也愈发焦虑,她从没试过在冬天生孩子,还是一生生两个!除了担心生产不够顺遂之外,她也担心自己会被炭气给熏死,或者不死,熏晕了怎么办?那孩子是出得来还是出不来?
  她也不好去找黄松年询问,黄松年只会用些空泛的言辞来安慰她,太皇太后等人没生过孩子,就更无从安慰起了。
  林若秋只得将满腔顾虑藏在心底,闲时却对楚镇稍稍透露一二:若是她在除夕宴的时候恰好发动,那该如何是好?
  楚镇看起来毫不为难,“自然是顾着你的身子要紧,朕也会过来帮你。”
  林若秋忙道:“那怎么成,总不好让公卿大臣干等着。”
  楚镇轻抚她的乌发,闲闲说道:“和你比起来,那些人算得了什么?”
  林若秋很感动,喉咙里却也同时噎了一口气:真要是发生这种情况,那些人恐怕得赶来琼华殿围观她生孩子了。
  毕竟除夕宴是以皇帝为中心的,没了皇帝还如何办得下去?
  林若秋唯有在心中默默祷告,企盼老天垂怜,别让她众目睽睽下闹出笑话,若真如此,她恐怕得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两个孩子同样。
  所幸,到了腊月中旬,林若秋就觉得腹部一阵一阵地坠痛起来,请来太医稳婆们查看,说是胎儿已经入盆,再过几天就能生了,像她这样的经产妇,估计会更快一些。
  林若秋高兴得上了头,满以为自己能松散几日,谁知才第二天,身下一股热乎乎的湿意便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楚镇盯着她看了一秒钟,很快便反应过来,忙命魏安去请太医,连鞋都忘了穿上。
  林若秋囧囧有神望着他的背影,心道他不会是想全程助阵吧?这样真的好吗?
  第205章 龙凤
  奈何皇帝从来说一不二, 魏安更是早就摸透这位主子的脾气,半句也不敢辩驳,忙不迭地扔下拂尘向太医院分奔而去——旁人去皇帝肯定不放心,况且,这份功劳他也不愿让旁人抢了自己的。
  这厢楚镇便赤足走上前来,蹙眉问道, “如何,可是疼得厉害?”
  林若秋摇摇头, “还好。”
  比这更疼的时候她都经历过,况且,眼下还远不到最关键的时刻。
  楚镇观她面色如常,稍稍放心,又过来扶她起身, 望了望浸湿的被褥, “朕帮你收拾吧。”
  林若秋忙按着他的手,满面通红,“不用, 让红柳她们来就行了。”
  虽说多半是破的羊水, 可也保不齐会有些失禁的产物,她可不想楚镇脏了手——他那样好洁的脾性,定得嫌弃腌臜。
  楚镇却仿佛浑然未觉,自顾自将弄脏的被褥卷起来抱到一旁, 又从箱笼里取出新的为她垫上。
  林若秋很感动, 可也难免有点羞恼——简直像她给小娃娃换尿布一般, 恋人之间做这些事还是挺尴尬的。
  她担心楚镇还要为她更衣,万幸红柳及时进来,林若秋见天边已隐隐露出晨光,忙道:“陛下快去早朝,再晚恐怕误了时辰。”
  楚镇平静的道:“无妨,罢朝一日算得什么。”又拉起林若秋的手温声道:“先前你生产的时候朕都不在身旁,这一次,就让朕陪伴你,好吗?”
  林若秋劝不动他,又被色相与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迷惑,于是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楚镇露出欣慰之态,见她直愣愣坐在床头,又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先躺一会儿?”
  林若秋踌躇了一会儿,“我想先吃点东西。”
  一夜未食,等会子又不知道得折腾多久,她怕孩子还未生下来就先没了力气,既如此,不若补充点体力为好。
  楚镇见她精神尚可,估摸着一时半刻是无碍的,便让膳房送些容易消化的食物过来,如粥水、泡软的蒸糕之类。还好小厨房从早到晚都有人值守,虽事出突然,却并不显忙乱——因着皇后娘娘近来胃口不佳,时而想吃酸的,时而想吃甜的,偏偏吃不了多少,为保万全,小厨房便样样都备了些,此时放在蒸笼上一热便能呈上来。
  林若秋呷了半碗粥,这才发现皇帝竟还赤着双足,长袍下两只雪白的裤管虚虚垂落,忙道:“陛下还是快穿上鞋袜吧,这寝殿里虽生着地龙,光脚踩上去可还有些冰呢。”
  楚镇低头一瞧,才发觉自己只着撒脚裤的滑稽模样,忙干咳了两声,到屏风后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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