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上扬,带着危险的气息。
幼宁向后仰着,“我当然是愿意的。”她哪敢不愿意呀,“不过这辈子还长着呢,我想一想,要向你提什么要求了,一百万个要求,随便我说什么,只要你能做到的,都会满足我,岂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要听。”
幼宁双手交握,面露欣喜。
齐琮道:“本王一言既出,绝不食言。”
幼宁挺起胸膛,捏着嗓子咳嗽两声,齐琮双手抱拳,躬身道:“请问王妃有何吩咐?”
月光下,他俊美的面庞和煦,声音清朗戏谑,幼宁看出他这是有意逗自己,嗔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不老成,让别人听见了,你王爷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月朗星稀,湖里的荷花灯映着粉色的光,齐琮抱住幼宁,幼宁环住他的腰,靠在他怀中。
他的声音柔和,“在自家王妃面前,要什么威严。”
幼宁不知怎么想的,听了他的话,脱口而出,“那我要你背我。”
齐琮好笑的看着幼宁,湖边起了风,幼宁搓了搓手臂,“起风了,快背我回去吧。”
齐琮转过身,毫不犹豫的蹲下。
幼宁歪着头看他,没有动,齐琮扭头道:“还愣着做什么,上来啊。”
“你真听我话呀。”幼宁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趴到齐琮背上,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从小就爱管教自己的人,这会居然这么听自己的话。
齐琮双手向后拖住幼宁,步伐稳健的向前走,幼宁捂着嘴偷笑。
“笑什么?”
“夫君,你怎么转性子了?对我这么好,都不像你了。”
“我何时对你不好了?”
幼宁想了想,好像真没有,他一直对自己都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齐琮道:“你是我的王妃,不对你好对谁好。”
“可我不是王妃的时候你对我也好呀?皇城里那么多姑娘,你为何单单对我很特别?”
齐琮脚步顿了顿,又继续若无其事的向前走。
空气似乎安静了起来,幼宁瞥了瞥嘴,知道自己不该主动提起这个话,外头许多人都说,他是为了得到太后的支持和汝阳王留下的势力才娶她,她心里明白,以他如今的势力,根本不需要靠娶她获得太后的支持,只是对外面那些流言,他从未否认过。
幼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不觉得自己对于他的大业是多么必不可少的人,只是总觉得,这样不明不白的,两人中间像是横着一场阴谋似的。
她叹了口气,脸颊贴在齐琮的后背,“夫君,我就是一介孤女,幸得皇祖母垂爱,才能锦衣玉食,福泽恩佑,让我嫁给你,都是我上辈子积善行德今生才有如此好的运气,我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余生都是要依附你的,怎么在外人眼里,总觉得我背景很强大。”
“夫君,夫君你怎么不说话。”
齐琮一路沉默的把幼宁背回房间,将她放在床上。
幼宁看着他说:“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齐琮道:“这是你的要求吗?”
幼宁斟酌片刻,点头道:“对,这是我的要求,不过你尽管说,夫妻之间,就应该坦诚相待对不对?”
齐琮若有所思的坐到幼宁身边,“我娶你,不是因为你背后的势力。”
幼宁点头,“我知道啊。”
齐琮望着她,“当初从水中救你出来,是我与英国公府谋士,筹谋已久。”
幼宁震惊的看着齐琮,“所以当初我落水,是你们做的。”为的就是谋划那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可他们不知道,当初那场事故中,真正的幼宁已经死了,“我这么多年,一直觉得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想到你才是罪魁祸首。”
齐琮在她额头上拍了一下,“你想什么呢,你的祖父与我外祖父是旧友,你祖父是大齐的战神,即便是想利用你,也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那种上不得台面的戏码,你觉得我会用吗?”
幼宁道:“那英国公府的谋士为你出的主意是什么?”
幼宁好奇的看着齐琮,齐琮顿了下,片刻后,还是把当初英国公府商量的计策同幼宁说了。
当初汝阳王去世,太后为报昔日汝阳王的恩情,派人将幼宁接入皇城,起初他并未注意这个即将入京的汝阳王府郡主,但父皇为了皇祖母要把汝阳王府郡主接到身边的事与皇祖母几番争吵,闹得前朝后宫都知道,皇帝极其不喜汝阳王郡主,但太后对汝阳王郡主却很看重,为此不息落皇帝的颜面。
大齐人人都知皇帝虽已亲政,实际上这个皇帝昏庸无能,朝中老臣多听太后的,皇帝之所以能够在皇位上安枕无忧,是因为太后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又对他无限度的纵容溺爱,皇帝执意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即便太后不赞同,最后还是会顺着他的心意。
对于汝阳王郡主的归属问题,太后是头一回没有向皇帝妥协,众人也就知道,这个汝阳王郡主在太后心中的地位了。
那时齐琮年少,虽有支持嫡出的老臣站在他这边,但那些人终归还是听太后的,他手上没什么势力,皇帝偏宠贵妃齐瑛,太后不插手孙子们的事,为孝端皇后报仇,就是一条暗黑的道路,没有边际。
齐瑛有皇帝宠爱,朝中见风使舵的大臣自然站在他那边,而他,只能与外祖父细细筹谋,他的处境不太明朗。
皇帝与太后闹得人尽皆知,英国公府谋士都觉得这是一个机会,皇帝不喜汝阳王府的郡主,他亦不得皇帝宠爱,可以与汝阳王府郡主站成一线,汝阳王府郡主有太后宠爱,谋士们认为可以借姻亲关系,让太后偏向他这边。
联姻是皇室争权夺势常用手段,汝阳王是齐琮敬佩之人,娶她,又能得到太后支持,外祖父认为此举可行,他也没有异议,于是外祖父便让他跟在太后派去接汝阳王郡主的队伍中,计划让他在汝阳王郡主入宫之前,先与他见面,也让他先看看郡主,是否投眼。
汝阳王的名气虽大,但汝阳王郡主毕竟只是个小姑娘,齐琮在宫里对这个郡主并不了解,是以谋士向他提起娶幼宁郡主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便以为幼宁郡主与他年纪相仿。
他跟着队伍接汝阳王府郡主的时候,恰好赶上汝阳王府的船只遇难,他把她从水里救出来,看她模样也就五六岁,身体瘦弱,性子倒是不像长相那么娇弱,逮着他又抓又挠,人不大,警惕心倒是强,骂他是流氓,他当时只觉得这小姑娘是戏文看多了,她那么小,谁会娶她。
后来她入宫,他才知道她因是早产,生的比寻常孩子瘦小些,实际年纪比看起来大一两岁,可对他来说,她还是很小,跟他已故的妹妹,是同一年,同一月生。
谋士所提的要他娶幼宁郡主的事,自然是作罢了,那么小,懂个什么。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最后还是成亲了,这就是缘分。
幼宁听他说完,目瞪口呆,捂住嘴巴说:“不是吧,我那时候才多大啊,你们,你们就——”
齐琮握住她的手指,“再说一遍,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才七八岁,谋士同我说这事的时候,我以为你与我差不多大。”
幼宁撇着嘴哼了一声,“那你刚刚还说英雄救美的戏码上不了台面,你们这计划,也不怎么光明正大啊。”
齐琮抿了下嘴唇,“这事已经同你说了,除此之外,没有瞒着你的。”
他面容严肃,幼宁笑着说:“这么说来,你那会来见我,其实就是抱着一探未婚妻真容的心思对不对?没想到我才七八岁,你一定很震惊吧。”
幼宁想着当时齐琮的表情,忍不住倒在床上捂着肚子笑。
齐琮微微眯起眼,伸手去拽幼宁的腰带,幼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讨饶道:“我错了。”
齐琮扬着唇角,慢条斯理的把衣服脱掉,幼宁盯着他健硕的肌肉,慌忙缩到角落里,警告道:“你不许动,不能乱来,你要听我的。”
齐琮上床,把她圈到怀里,凑到她耳边,含住她白嫩的耳垂。
幼宁缩了下肩膀,“你——你怎么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听我的。”
齐琮闷笑一声,“对,都听王妃的,王妃现在说一句,不许我碰你,我就不碰了,王妃要用自己的权利吗?”
幼宁被他弄得整张脸都红了,睨了他一眼,他们是夫妻,即便他为了哄她,说要满足她所有的要求,她也不会真的做出把他撵出房间这种事,那多影响夫妻感情呀。
“王妃怎么不说话了?”
齐琮继续逗幼宁。
幼宁躺在床上,不愿意自己看起来太过弱势,抱着他的腰,把身子埋入他的怀里,“今晚,允许你睡我旁边。”
第124章
齐琮在家中陪了幼宁几日,又忙碌了起来,早出晚归,幼宁经常一睁眼身边便没了人,一直到晚睡觉他都没回来,要不是两人刚成亲,他时常会把她弄醒,晨起身上还有他留下的痕迹,幼宁都觉得他是没有回来过。
天色微明,齐琮起身穿衣,幼宁打了个哈欠,从后面抱住齐琮的腰,“又要进宫?”
齐琮回身捏捏她的脸,柔声说:“时辰还早,你继续睡吧。”
幼宁哼了一声,“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昨天还在想,我这是嫁了人,还是嫁了个神仙,每天都梦中来跟我相会。”幼宁搂紧齐琮,“晚去一会不行吗?我今天想让你陪我一起用早膳,你都好多天没和我一起吃饭了。”
齐琮看着她迷蒙的双眼,闷笑着说:“行,今天陪你一起用早膳,不过你要早点起,可不能睡到日上三竿了。”
幼宁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起不来,挣扎一番说:“那不然你先去处理事情,晚上早点回来,咱们还是一起吃晚膳吧,早膳也没什么吃的,晚上我去厨房做菜,等你回来怎么样?”
齐琮在幼宁额头上亲了一口,“好,今天一定早回来,那你今日可要在府里好好准备我们的晚膳,不能去别的地方了。”
幼宁点头,“嗯,我今天哪也不去,你如果去永寿宫给皇祖母请安,记得帮我向她老人家问好。”
齐琮缓缓勾起唇角,摸摸她的头,“睡吧。”
将幼宁的被子盖好,齐琮转身整理好衣袍,阔步离开。
衍庆殿里,宣德帝将奏折丢到齐琮脚边,“马上把陶文栋一家给朕放了。”
齐琮弯腰捡起奏折,淡淡的说:“陶文栋身为工部侍郎,督建工程,如今短短两年,大桥坍塌,致五人丧命,十一人重伤,国库拨款,他身为朝廷命官,却以次充好,致百姓于不顾,贪污修桥银两,父皇认为不该抓吗?”
“这件事情还未查明,怎能说抄家就抄家,一个工部侍郎,你尚未禀报朕,便做主查抄陶府,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陶文栋贪污受贿,在督造工程中牟利,儿臣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儿臣查抄陶府,也是担心陶家得到消息,转移赃银,毕竟陶夫人,是林贵妃的妹妹,若是先禀报父皇,再去搜府,只怕什么都搜不到了。”
皇帝一拍案桌,“混账,你这是何意,难不成朕这个皇帝,会包庇工部侍郎吗?”
齐琮道:“大桥坍塌,致百姓枉死,父皇您连提都不提,便让儿臣放了陶家人,您这么做,便不怕百姓寒心吗?儿臣这么做,是为了皇家颜面。”
“大桥坍塌,是意外,朕已经知道,出事的时候,有人再桥上变戏法,老百姓凑热闹,都挤到桥上,桥上站的人多了,才会导致桥塌,朕认为,是那个变戏法之人的过错,不过那人已经死了,此事便不再追究其家人,马上把陶府的人放了。”
齐琮握紧拳头,“恕儿臣不能从命。”
皇帝盯着齐琮,沉声道:“宁王,自你回京之后,便把朝廷的官员,都换成你的人,你做的那些事,不要以为朕都不知道。”
“父皇明鉴,对朝廷忠心不二的人,儿臣从未动过。”
“到底是对朝廷忠心不二,还是对你忠心不二,阿琮,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朕还没死,大齐,还轮不到你做主。”
齐琮觉得可笑,“父皇执意不让儿臣抓陶文栋,是因为贵妃吧。”
皇帝冷声斥道:“放肆,你想干什么,是要造反吗?”
齐琮沉默不语。
父子俩对视片刻,宣德帝道:“自你娶了王妃之后,便越来越不听朕的命令,朕即是你的父亲,也是你的君主,朕相信,朕的儿子,绝对不是忤逆不孝之人,你说,是不是你的王妃怂恿你,不听父皇的命令。”
齐琮胸口沉闷,深吸口气,捏着手心问道:“父皇这是何意?”
宣德帝坐到椅子上,“朕要你放了工部侍郎,你不放,这是违抗圣旨,宁王妃身为你的妻子,不能规劝夫婿,是德容有失,自她嫁到宁王府以后,你便肆无忌惮收押朝廷命官,可见是她蛊惑你,她是汝阳王的孙女,是来替她祖父父亲报仇的,她是要毁了大齐的江山,朕绝不容忍她继续祸害你,祸害大齐江山。”
齐琮眸中闪过一抹厉色,“父皇想做什么?”
“来人,去把宁王妃带进宫。”
殿外候着的侍从面面相觑,跪到地上。
御前总管李成额头贴着地板,抖着声说:“请陛下三思。”
皇帝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无人领命,一脚将身侧的一个小内侍踹到在地,“去呀,把宁王妃给朕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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