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砚本来已经下去了的气又起来了,与此同时还有两分心凉。这事只是赔罪就能揭过去的?
想起自己从一名被打的主事眼中看到因为屈辱而产生的死意时,宁砚也不想顾忌其他了,愤然起身。
“殿下……”
只是两字才出口就被萧启崇给打断了。“好了,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嘛,这事就这么结了。本王好久没见小姑母了,有好多话想和她说,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宁砚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却无处发泄。低着头的李善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宁砚啊宁砚,你是三品大员又如何,和我斗,你还差了点。
“殿下。”温梅芷这时开口了。
萧启崇笑着应到:“小姑母,你叫我寿奴就好,殿下听着太生疏了。”
“殿下。”温梅芷依旧没有改称呼。“你真觉得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吗?”
听温梅芷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和没改的称呼,萧启崇知道温梅芷怕是生自己的气了,他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小姑母,我……”
“东汉末年,灵帝临朝之时,十常侍乱政,朝堂上下一片乌烟瘴气。由是蜀帝开国之时,严令宦官不得干政。大凉开国之时,高祖皇帝也曾定下律令,宦官不得干政。历代先帝奉为圭臬。
李善现在只是你的宦官就敢公然在官署内不问缘由,杖打正七品朝廷命官,等将来你荣登大宝,他还会做些什么?”
“我……他……”萧启崇开始支吾起来。
“陛下和纪太傅的谆谆教导你真的记在心上了吗?你就是这样做的?殿下,你是一国储君,你如此,如何对得起大凉。让陛下知道了,他又会作何想?”
萧启崇被温梅芷说的面红耳赤,眼神闪躲着不敢去看她。李善见萧启崇这样子,就知道自己今天是免不了一番责罚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让萧启崇手下留点情。
只要能让他能活下来,今天的仇他一定会报!
这样想着,李善就开始拼命磕起头来。“殿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只求殿下看在奴婢从小伺候您的份上,饶了奴婢一命,让奴婢能继续侍候您。”
李善对自己也能下狠心,磕头一点都不含糊,没两下就见了血。
“狗奴才!”萧启崇一脚将李善踢倒气冲冲道:“你居然差点让本王犯了大错。来人啊!将李善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以后也别在本王跟前伺候了,丢到膳房干粗活去。”
“谢殿下开恩,谢殿下开恩。”李善一点都没有绝望的念头,他知道,萧启崇到底是顾念了一些情分,没要他的命。
那他就有信心,只要他还留在太子府,他迟早还能回到萧启崇的身边。
在被架走的时候,李善也不挣扎,而是声泪俱下的喊到:“殿下,您这个时节身上容易起疹子,要记得入浴的时候让下人将太医开的药撒到水里,还有……”
李善的声音逐渐变小,直到消失。萧启崇的眼中浮现出不忍,嘴张了张,但到底没有收回来刚才的话。
宁砚心有不忿,他认为这样的处罚还是太轻了。但他也知道,李善在萧启崇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毕竟人非草木,十几年的陪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情分在。
他要再继续让萧启崇加重惩罚,肯定会在萧启崇那里留下得理不饶人的恶名,惹他厌恶。
只是,真的有点不甘心啊……
温梅芷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她同样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思量着将来能不能找一个机会将李善赶出太子府去,有这颗毒瘤在这里,她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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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梅芷被萧启崇留了下来,宁砚就一个人离开了太子府后回家。回家的路上,心里一直郁结着,让他很烦躁,偏偏又没有发泄的地方。
那种感觉就像是蓄积了全身的力气挥出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
回到家后,不等陆秋歌问些什么,宁砚张口就说:“秋歌,我想喝酒。”
陆秋歌抿唇,让小宁颂去陪小宁悠玩,然后对宁砚道:“我去准备。”
一壶酒后,宁砚不出意外的醉了。陆秋歌将宁砚扶回房间,打水给他仔细的擦洗过后,给他盖上了薄被。
坐在床头,看着熟睡的宁砚,陆秋歌伸手轻柔的将他的眉头抚平,心里一个念头悄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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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赤烧连天”的长评,真的挺感动的。能让读者真心喜欢自己的文,我真的特别高兴。
作者其实很容易受到读者的影响,即使那些嘴上说着不在乎的,心里怎么也不可能做到视若无睹的。看到差评会难受,会怀疑自己,看到好评会高兴,会被激励。尤其是我这种评论不多,所以每条评论都去看的人,更容易受到影响。
留一句“撒花”我也高兴,毕竟那代表着有人在看,就是撒花多了我不知道怎么回消息了,哈哈。真的,不是我没看,是我回那几位小可爱的词穷了。
这种文看起来的确平淡一点,但写起来却不容易,我打字也不快,还喜欢用手机码字,三千字,我要写两个到三个小时。收益也不咋样,但从来没放弃的念头。
就是有时候懒癌发作,不想码字,断更有一有二,三四也就顺其自然的发生了。这点我的确对不起大家,自己也挺愧疚的。但有个别时候真的是学业在身,抽不出时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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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等宁砚一觉醒来的时候,床帐一拉开, 就从窗户看到天色已经大亮, 心里咯噔一跳。
坏了, 朝会!
连忙下床,鞋都顾不上就光着脚抓起一旁搭着的官服就往身上穿。“秋歌——秋歌——秋……”
喊到第三遍的时候戛然而止,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敲了敲脑袋,苦笑道:“喝酒把脑子都喝傻了, 都没反应过来今天不是上朝的日子。”
也不着急了,宁砚又挪回了床边坐下, 詹士府内还有少詹士, 他晚一会去也没什么。
这时,陆秋歌闻声而来, 推开门就出声问道:“清墨,怎么了?”因为家里有颂哥儿这个哥儿了,对宁砚的称呼也开始渐渐的改成他的字了。
宁砚摇了摇头。“刚才还以为今天要上朝呢, 后来反应过来不用。不然我本来就被扣了一年的俸禄还要再扣三个月的, 都要没钱养你们了。”
宁砚本来是说笑的, 他可不是缺钱的人。一来他可是有食邑的, 每年的收入都是源源不断的。
二来,他回宁氏宗族后, 每个月也都有例钱,而且因为他身份最高的原因, 例钱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加上家里人又少, 又都不是铺张浪费的人, 即使以后没有什么进项,多年留存下来的钱也足够让一家人过着富家翁的生活。
但陆秋歌听了这话后,却是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后,看着宁砚缓缓开口。“清墨,如果做官会让心里憋闷的话,就辞官吧。”
宁砚怔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是他昨天反常的举动让陆秋歌心疼他了。他昨天只是想疏解一下,没想到他疏解了,倒让秋歌担心起来了。
“老太爷和老爷的遗愿你都已经完成了,家里现在也富足了,以后像在凤鸣县那样,做个私塾先生也挺好,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着颂哥儿和悠儿了。”
宁砚憧憬了一会儿,说实话那样的生活的确是他向往的,平和温馨。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说辞官就能辞的了。
不说皇帝正把他看成能生钱的聚宝盆,不会放他走不说,章严维那里也不会同意的。
自从上次中风后,他的身体明显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所以明显将他当作接班人来培养了。
而且不出意外,章钟凌得胜归来的那一天,章严维和章钟凌两人间要有一个人主动放权,不然前次辅夏敬就是前车之鉴。
宁砚觉得很大的可能是章严维退,因为他不退也坚持不了几年了。大凉轻武官,即使章钟凌大胜归来,封赏有,但不会有什么实权,但那时候,扛起新党大旗的人就只能是他了。
他在这个时候退,新党怎么办?对他有恩的章家怎么办?他从来的他不是孑然一身的,所以做不到独善其身。
起身走到陆秋歌旁边,拉起她的一只手,轻轻拍了两下。“秋歌,我昨天就是有件事想不通所以就想喝点酒看看,没受什么委屈,你就别为我心疼了。”
“至于辞官……”宁砚顿了一下才接着笑道:“我才而立呢,怎么说也得做到知天命之年,过一把做首辅的瘾再说。那时候颂哥儿应该也成家了,咱俩就可以在家里安安生生的给他带孩子。”
“我只求你好,一家人好。”陆秋歌异常认真地道。
“有我在呢,肯定一切都好。”宁砚拍着胸脯说到。“好了,我饿了,想吃饭,一会儿还要去詹士府呢。”
陆秋歌点点头。“那你去洗漱,我去给你准备。”
“好。”
目送着陆秋歌转身离开,宁砚站在原地笑了笑,才不紧不慢的去穿衣洗漱。还没出房门呢,便看到了门外探进来了一个小脑袋,往里看了一眼后迅速缩回去。
宁砚玩心大起,装作没看见,又转身往房间里面走,当觉察到身后有动静时,猛地转身。
“呔!”
“哎呦!”被吓了一大跳的小宁颂一个屁股墩儿坐到了地上。没怎么摔疼,他也不哭,但是宁砚不知道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宁悠。
本来正摇摇晃晃的迈着小短腿儿的小宁悠正乐呵呵的跟着自己哥哥“做贼”呢,突然被这么一吓,又看到哥哥摔倒了,愣了一下的小宁悠脸上马上就晴转阴,瘪起嘴哭了起来。
宁砚一听到哭声就连忙走了出去,看着眼泪汪汪的小宁悠伸手就准备去抱,却不想小宁悠将身一扭,背对宁砚就是不让他抱。
“阿爹,你是坏人,把妹妹都吓哭了。”小宁颂瞪着眼睛控诉宁砚。
宁砚:“……”其实你老子只想吓你的。
“妹妹,咱们找阿娘去。”说着,小宁颂牵起了小宁悠的手,拉着一边走一边抽噎的小宁悠就跑去告状了。
宁砚:“……”
正准备跟过去了,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的角落站着的一个强忍着笑意的人,宁砚尴尬的假意咳嗽了两声。
那人意识到宁砚看到他了,忙从角落出来,走到了宁砚旁边。“侄儿见过六叔。”
这个清秀的少年名为宁玜(音同红),是宁家旁系子弟,今年十八岁,于今年中秀才以后被选拔为优贡入国子监学习。
所以他父亲就拜托宁远志这个族长,让他找到了宁砚,希望在宁玜入京之后能帮忙照拂一下。
这种小忙宁砚当然不会拒绝。宁玜虽然年龄不大,但为人谦逊有礼,宁砚挺喜欢这个后辈。
所以在宁玜来上元府后,平日居住在国子监,每逢国子监休假之时,宁砚都会让他来家里食宿。
一想起刚才的一幕被宁玜看到了,宁砚就别提有多尴尬了。三十岁的人了,把自己女儿吓哭了,还被儿子“教训”,传出去怕都会让人笑掉大牙。
“你用饭了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宁砚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宁玜能感觉到宁砚的不自在,也就顺着转开话题。“侄儿用过了。刚才读了一会儿书,然后就出来走一走。”
“合该如此,劳逸结合才对。”宁砚赞同道。“那你接着走,我去前面看看。”
“六叔慢走。”
宁砚离开后,那一副长辈的稳重表情就绷不住了,加快了脚步往厨房走去。一走到厨房前就看到了正抱着小宁悠哄的白淑兰。陆秋歌没在,应该是在厨房。
“悠悠不哭了,祖母帮你去教训坏人好不好?”
小宁悠抽噎着含糊不清的说到:“可是……可是那是爹爹。”
“谁让他欺负咱们悠悠了。”白淑兰“愤慨”的道。“祖母打他,他不敢还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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