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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晚上再来看他。晏瑾垮着一张比司曜骂下属时还要严肃的脸朝时凌羽不情不愿地打招呼,然后不等他回应,扭头就要走。
  我一会就给他转到私人医院,用不着你替我弟弟操心。时凌羽没好气地说道。
  可没想到晏瑾却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向他,然后不知道哪来的信心,坚定地说道:你不会,你很在乎他的。
  时凌羽当然只是随口发句脾气,大概是二十四小时内一连串的打击以及突发事件让他有些神经紧绷,竟然会在公共场合跟一个半大孩子斗嘴。
  反应过来后的时凌羽自己都觉得自己离谱,但话已经放出去了,现在立刻调转口风实在不符合他一个有头有脸的成年人的形象。
  虽然之前的所作所为显然更丢人一些,但时凌羽就是看这个叫晏瑾的小屁孩一百个不顺眼。
  时老师,我喜欢他。晏瑾突然郑重其事地说道。
  时凌羽有些微怔,他自然是看得出的,但倒也没想到晏瑾会这么突兀地跑过来和他吐露心声。
  此情此景的影响下,时凌羽一团乱麻的心也暂时平静下来了,毕竟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担起他本该在几年前意识到程臻对自己的过度上心时就该担起的,名为家长的责任。
  他与晏瑾对视,语气淡淡地说:嗯,但你心里清楚,小臻并不喜欢你,你们也并不合适。
  医生刚刚也和我说过了,你的信息素对他的影响作用现在不能确定是否是永久的,我感谢你救了他一命,但你最好不要指望着,我弟弟会因为信息素依赖又或者什么别的就选择和你一辈子绑在一起。
  恩情是恩情,爱情是爱情,你能懂我的意思么,小朋友?时凌羽字字珠玑,不留情面地把最关键的问题跟晏瑾说清楚,试图打消对方的一头热。
  毕竟程臻现在是个什么想法,大家都心知肚明,而且谁都不能保证晏瑾对程臻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其中被信息素所影响的部分占到了几成。
  医生方才在与时凌羽的谈话中,有隐晦的提到这种信息素纠葛和影响多半是相互的,希望家属能多留意两个孩子的后续关系和表现,一旦发现有过激的地方要立刻制止。
  听了这话,本以为晏瑾最起码可以先冷静回去自己思考一段时间再作出答复,可没想到他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对着时凌羽摇了摇头。
  不,我喜欢他很久了,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受到什么影响。
  这回倒是换时凌羽讶异了,虽然忍不住有些好奇在自己不了解的地方,弟弟是怎么依靠魅力俘获晏瑾这样的优秀alpha的,但作为监护人,时凌羽依然沉着一张脸,不接话不应答。
  但晏瑾的话匣子却好似关不住了一般,大概是从未跟人吐露过这些少年心事,一旦开了个口子,就总想把那丁点朦胧的爱意诉说个完全,好由此证明经由年龄就对他的感情就做出不成熟的判断是不应该的。
  具体的细节就不跟您一一说明了,您应该也不会想听,但我真的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他心里装的是谁我不在乎,会不会给我同等的回应我也不在乎,我希望他平安快乐,也知道想得到最完美的那个人需要耐心,我会努力让他忘了您的。
  时凌羽有些发愣,他莫名从晏瑾这番颇具少年意气的话语中看到了自己和司曜的影子。
  他在知道司曜心里有其他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放弃,哪怕那个所谓的别人只是另一个世界线的、和他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自己。
  要是忘不掉呢时凌羽喃喃问道,也不知是在和晏瑾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晏瑾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微微一怔,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那也是他这个完整的人的其中一部分,我只要他未来的所有喜欢,我愿意全盘接受。
  *
  晏瑾在这里说了一大串没谱的大话,然后就仿佛已经被自我感动的胜利者一般扬长而去。
  程臻还在病房里安稳的睡着,只留临近发情期又犯了偏头痛,强忍着生理和心理双重煎熬的时凌羽孤独地坐在走廊的沙发上整理思绪。
  从司曜那里顺来的有关林雨的资料散乱的摊在一旁,忽然在那一沓纸张下面传来了几声消息提醒。
  时凌羽挖出了被深埋在下方的手机,用虹膜解开了锁。
  是司曜发来的。
  [司曜:查到了,我把当年的档案传给你,可能会费些时间。]
  [司曜:小羽,这事情不太对劲,我查到当初的那个所谓被你发情影响了分化险些丧命的omega就是林雨。]
  看到这里,时凌羽不禁皱了皱眉,又是林雨?这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曜:我之前查到他转学后高考失利,家庭条件有不足以支撑他出国的要求,于是林雨离家出走后将名字改成了时雨。
  可这完全说不通,在这条时间线上林雨从来没有接触过你家,是直接在孤儿院就被林氏夫妻收养的。]
  大概是觉得打字太麻烦,到最后司曜直接改成发语音了。
  司曜熟悉的清冽嗓音从扬声器中轻飘飘的传进了时凌羽的耳朵里,莫名使他焦躁的情绪缓解了很多。
  小羽,你之前说有事情没告诉我,可以说说么?包括你是怎么知道林雨嘴唇上有颗痣的这一点,我现在隐约有了个猜测,所以任何细节都可能很重要,我们感情上的事情什么时候你想谈了再谈,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人身安全。
  时凌羽的内心有些触动,但大概是一夜没睡导致他的思维现在有些迟钝,一时间竟是怎么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整件事是怎么和自己的安全搭上边的。
  他直接点开了司曜的下一条语音,刚想听听对方的解释。
  抱歉,打扰一下。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时凌羽,是一个医护人员装扮的年轻男人。
  时凌羽以为是有关弟弟的事情,连忙起身同对方握手:您好,小臻有什么问题么?
  对方带着口罩,看不太清楚表情,只是露在外面的那一双眼睛生得很漂亮,作为最愿意留心观察生活的那批艺术家的一员,时凌羽难免多停留了几秒。
  这里有个信息表需要您填一下。对方的声音有些含糊,但听得出年纪应该不大。
  不知道这人身上喷了什么香水,闻久了竟然有些刺鼻,时凌羽皱了皱眉,但想着这毕竟是在医院就没有发作。
  他简单浏览了一下那张表格上的信息,然后抬起头询问道:您是不是弄错了,这个我刚才在手术室外等着的时候已经填过一份了。
  对方的动作瞬间变得有些慌乱,连忙把表格从时凌羽的手中扯了回去,连声道着抱歉,鞠了两下躬,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想着人家可能是个什么实习生,不太清楚流程犯了点小错误,时凌羽便并没有再往心里去,只是摇了摇头,再次按下了那条语音的播放。
  你听说过一个理论么?当选择不同或出现意外时,一个与原本世界线完全不同的平行时空就会产生,而有的时候,能量场的纠缠会导致分裂出的不同走向的多个时空合并在一起,并纠正相应的错误。
  大多数人都会只保留当下这个被纠正后的记忆,而有一些在某个世界线中留有遗憾或者强烈执念的人却很有可能拥有多个时空的记忆。
  不知道是精力消耗过度,还是司曜讲的这一大串科普让人乏味,时凌羽竟觉得自己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司曜辨识度极高的声音仍然不住地传进他的耳朵,可时凌羽却连握紧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机随着他的脱力掉到地上,时凌羽的眼睛渐渐变沉,忍不住地想要阖上。
  忽然刚刚那个实习生身上地刺鼻香味又卷土重来,时凌羽竭尽全力睁开了眼睛,那个年轻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回了他的旁边,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凌羽。
  司曜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我现在合理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穿越到平行时空的情节,而是两条世界线出现的错误被不知道什么原因给拨乱反正后合并了,小羽,你真的对我说的那些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么?
  我现在回医院找你,等我。
  而此时的时凌羽已经困倦到彻底无法进行思考了,在大脑罢工的前一刻,他看到了那个男人有恃无恐地摘掉了口罩,露出了完整的脸。
  而他的下嘴唇上,不偏不倚的,长着一颗痣。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立个flag,明天不出门在家码字,争取正文完结!(如果我没做到,那就当我没说过orz)
  第47章
  司曜, 我有家了对么?
  年少的omega欢快的声音在时凌羽的脑内响起。
  司曜,你说过这就是我的家的,只有你和我。
  霎时间, 那个声音变得似乎有些悲伤, 可还没等时凌羽反应过来这些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 他在这段模糊的记忆中看见了司曜那张脸。
  对方看上去比现在年轻个几岁,刚毕业没多久的样子, 神情好像有些疲惫。
  你不想知道如果没有意外发生, 你会获得一个怎样完美的人生么?优渥的家境, 恩爱的双亲, 良好的教育, 可以无忧无虑去追求任何想要拥有的事物的底气。司曜半蹲在他的面前,轻轻揉捏着他的食指,像平常那样安抚着他的情绪。
  时凌羽听见画面中的那个高中生模样的自己的声音似乎带上了哭腔:我不在乎。
  我在乎。司曜站起身来, 摸了摸那个时凌羽的头发,然后用柔软的嘴唇吻了他的额头:我的小天才该得到最好的。
  说来有点好笑, 时凌羽此时脑内像看电影似的播放着司曜和另一个自己的浪漫故事,可他却半点感觉不到嫉妒, 只是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想象得出被司曜亲吻额头时的触感。
  等我回来。
  司曜的声音猝然间消失了, 眼前的画面一转,切换到了一间装修颇具格调的卧室, 时凌羽反应片刻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的房间。
  是那个即便他工作后就搬出去了, 时景和程梓悠也常年为他保持原样的房间。
  可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却并不那么让人愉快。
  司曜整理的资料上的那位林雨正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和他仿佛熟识一般聊着天。
  听说司曜哥很快就能回来了。林雨,不对, 此时大概应该称他为时雨,正一脸期待地对时凌羽说道。
  只见那个时凌羽皱了皱眉,大概是品出了对方言语中那点不合时宜且奇怪的娇羞觉得有点不适:你怎么知道?
  时雨看起来似乎有些洋洋得意:父亲和小爸在花园喝茶的时候我偷听到的。
  哦,这样啊。时凌羽眼皮一垂,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准备过几天的考试,可嘴角还是情不自禁地勾了勾。
  显然时雨也发现了这点,他的笑容稍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又开口道:他们还说等他回来要让你们两个订婚呢。
  这个消息实在出乎时凌羽预料,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对方语气的阴阳怪气,他怔了怔,然后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在人家家里赖了那么久,该做的事情肯定做过了吧,凌羽哥哥,跟我你就没必要装了吧。时雨挑了挑眉,言语间满是掩盖不住的恶意:哥哥你真是太聪明了,知道缠住司曜这种alpha就是要趁早,等他遇到其他优秀的omega那就晚了。
  真羡慕你,我怎么就成了beta呢,要是
  你还有事么?没事的话我要继续复习了。眼见着时雨越说越离谱,时凌羽难免烦躁,便直接没好气的打断了对方。
  可时雨却好似没听懂他下的逐客令一般,继续没边地说着:哥哥,你教教我,怎么把司曜这种顶级alpha吃得这么死的,你床上的技术一定很好吧,你
  滚出去。时凌羽加重了语气呵斥道。
  别说他跟司曜这几年一直没有越线,就算真有点什么,也不应该被任何人用这种侮辱性极强的方式拿出来说。
  时雨一向觉得这个后找回来的真时家少爷脾气好,倒是没想过对方会朝他发火,不禁愣了一下,连声道歉。
  可时凌羽则是转过了身,没再搭理他。
  只见时雨的表情变得有些怨毒,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针剂样的东西,随手放到了时凌羽的床头:我错了哥哥,别生我的气。
  你的体检报告还没出来,但小爸上午专门从医院带回了一盒新的抑制剂,更适合你的体质,小爸为你腺体发育不完全这件事忙了好多天了,你记得下次发情期试一下,看看效果怎么样。
  一听这话,时凌羽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于是他虽然并没有回头看时雨,但还是放缓了语气,轻轻说道:知道了,谢谢你。
  眼前的画面再次跳转,只留下时雨那句笑意中仿佛淬了毒的话语回荡在时凌羽的耳边:不客气,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忽然,时凌羽的喉咙像是被谁紧紧地掐住了,氧气从他的体内渐渐消失,后脖颈的腺体处又痒又痛,无力感蔓延至全身,他甚至连抬起头看看自己眼前站的是谁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