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就像是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绿油油的树叶上唤醒的柔和清香, 就像可可果混上香根草汇成的不腻人的梦幻甜香，这两者中和在一起，一丝丝地俘获身体的每一处敏锐地带, 然后悄无声息地慢慢麻醉和沉浸。
璐璐米如此般想道。
“好闻？我是什么味道？”
“就是……很好闻的味道。”面对欧尼拉尔的询问, 璐璐米如此说道。
“尼欧, 我觉得我不太对劲。”璐璐米又补充, “我变成魔物后，就逐渐开始闻到存在你身上的这种味道了。”
昨天璐璐米还觉得这种魔法药剂不仅会把人变成魔物，可能还有麻痹人神经的药物或者魔法，食用了药剂的人才会因此忘却烦恼。
但为什么, 她的意识和感官很清醒, 唯独会被尼欧身上的味道所吸引，就像吃到了一颗好吃的糖果, 一刻不停地想含在嘴里。
“你在其他人身上有闻到类似或者不一样的味道吗？”
欧尼拉尔轻轻托起璐璐米，在他看来璐璐米很好，身体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璐璐米很确定，欧尼拉尔上午带着他去街上时，她没有闻到除此之外的任何其他不一样的味道, 或者说吸引她的味道。
欧尼拉尔手里毛茸茸的魔物兔一边说着一边似乎在极力偏开脑袋抑制自己不再去嗅那所谓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粉嫩的小鼻子却颤嗅个不停, 红通通的眼睛里满满的不舍。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笑意, 随后将托在两手中间的璐璐米重新用胳膊拖住抱进了怀里。
“闻吧。”他轻轻摸了摸她橘粉色的脑袋。
“我真的可以吗？”璐璐米她可以可是拥有一颗勇者心的魔王，不论是哪个身份, 这是她可以做的事情吗？
欧尼拉尔并没有理解璐璐米的内在含义, 他只以为璐璐米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没关系, 你想闻多久都可以, 可能是魔法药剂的副作用, 我不会在意的。”
这句话在璐璐米听来，就变成了“没关系，你闻吧，我会假装不记得这件事的。”
有了这样的“保证”，璐璐米干脆将自己的鼻子和欧尼拉尔的衣服紧紧贴在一起，努力从布料的杂层中细嗅他的味道。
这样好闻的气味，她真的完完全全无法抵御，她的勇者伙伴真是太好了。
于是这个下午，原本应该计划晚上如何闯入赫尔斯贵族庄园的两个“勇者”，一个抱着变成魔物的另一个，一个沉浸在对方的气味中。
璐璐米不知道的是，随便换一个魔物敢对欧尼拉尔做这样的事，都可能会被碾成其他魔物的宵夜。
***
夜晚黑沉沉地压下来了，珊妮西城内仍旧灯火通明。
人类化作的魔物依旧游走在街道上，不知道是外貌模糊了自己原本的身份，还是药剂的副作用使然。
夜色中，暗金纹路斗篷的青年穿过大街小巷，他的肩膀上，趴着一只长着一对茸角的粉橘色兔子。
“尼欧我跟你说哦，如果等下有危险，你就站在我身后，我来保护你！”璐璐米信誓旦旦，她可不能再把她的勇者弄丢了。
欧尼拉尔侧头看了一眼只比自己巴掌大一些的兔子，脑海里竟真的浮现出她拦在自己身前的情形。
“还是我来保护你吧。”他抚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想起了恶灵城堡里她误以为自己的剑被魔王抢走时气鼓鼓的模样，嘴角勾了勾。
当两位魔王都认为自己才是保护对方的那个“勇者”时，赫尔斯贵族庄园到了。
庄园内亮着灯，守卫在户外巡逻。
“守卫比想象中多，要不要我……”
璐璐米正想提议由她自己偷偷闯进去一探究竟，欧尼拉尔已经在无人看到的角落越上了竖着尖锐倒刺的高墙，在空中迅速翻过然后安全地落地，期间还不忘伸手去护一下肩膀上的她。
璐璐米：“……”
她差点忘了这可是她看上的勇者崽崽，有着绝对的实力，一个小破墙又怎么可能拦的住他。
即便有夜色这层保护伞在，欧尼拉尔也几乎做到了悄无声息，过往举着光源的守卫一个都没有发现他们。
璐璐米甚至产生一种，即便欧尼拉尔这时一个个拧断这些人类守卫的脖子再拖入灌木中，也不会引发一丝骚动。
他就像是黑夜里天生的猎手。
这么一比，她这个长了茸角的兔子好像逊爆了。
沿着庄园的内墙短暂前行后，璐璐米用耳朵刮蹭了一下欧尼拉尔的脸颊，然后用前面的小短腿指了指一扇两人宽的后门。
门前的台阶上，一个身着勇者装束的守卫靠在门旁的墙壁上，腰间系着并排的短刀。
这就有点难办了，他们是来秘密潜入的，不是来做刺客杀人的。
欧尼拉尔也在权衡着，他确实如璐璐米所想的那样，可以一瞬间抹杀这个人类并藏起尸体，但这一定不是肩膀上的小兔子愿意看到的一幕。
“交给我。”这时，肩膀上的小兔子用气音贴在他耳边说道。
……
珊妮西城里势力从来都由贵族瓜分，自从赫尔斯家族掌握了魔法药剂的制作方法后，他们更加是这个城市说一不二的半个主人了。
比起勇者，赫尔斯家族的守卫明显更加诱人，安全又清闲。
毕竟没有哪个人不怕被贵族势力针对。
勇者西达也是这么人为的。
他使了一手精准的飞刀，就算是路过的鸟儿也能被他击下。
就在今晚，守夜的他开始犯困时，几步开外的灌木丛响起了窸窣的声响。
“谁在那里？”西达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
灌木丛又一次窸窣作响。
得不到回应的西达不打算手下留情了，曾经也不是没有因为引用了魔法药剂而变成史莱姆的人类无意闯入庄园。
但即便因此受伤了，那也是活该，赫尔斯家族对所有的非法闯入者都丝毫不留情面。
他的飞刀朝着响动处扎去，没有扎入泥土里的那种钝声，而更像是扎入更加鲜活的东西中，然后被包裹住。
哦？
西达接着又补了一刀，又是同样的反馈。
他开始清醒了起来，胸膛开始兴奋的跳动，自从野外过于危险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刀尖入血肉的那种感觉了。
庄园附近的鸟类和动物，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他需要更加真实的躯体练手。
西达离开了自己守卫的那扇门，一步一步朝着灌木丛走去，有些期待的舔舐起嘴角。
希望是个闯入者，不论是意外还是故意的都好，会跑的人类练起手来才更带劲。
灌木丛与他咫尺时，遮挡住的阴影被片片照亮，随后露出了后面的景象：
两把小刀刀面平躺近挨着交叠在泥土上，刀面上没有血迹却在光线下泛着亮。
两把小刀被西达捡起。
“湿了？是水？”
于此同时，他背后不远处的那扇门被人从内安静地关上了。
……
控制一只水元素的气泡团而言对璐璐米来说轻而易举。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庄园的大房子内，璐璐米仍旧挥着短小的前肢。
“真是太好骗了。”璐璐米评价，“没有勇者那种敏锐的直觉怪不得来做个守门的。”
“你原来不需要任何法杖就能施展魔法？”欧尼拉尔侧目看着在自己肩膀上得意洋洋的小兔子。
“……”这句话让璐璐米一下子就收敛了。
因为就连深渊和恶灵魔域的魔物法师都需要法杖，而她挥挥手就能精准地控制元素。
这一点，她不认为哪个人类能做到她的程度。
庄园的内部不像是个住处，更像个装修富丽的厂区。
璐璐米有些心虚地东张期望：“我……我在魔法这一块有不一样的天赋。”
欧尼拉尔的口吻并无任何怀疑和恶意：“那我得好好保护你这个有天赋的魔法兔子。”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有不同天赋的生物了，他还见过变异的水生魔物。当它的种群在水底捕猎时，它能跃上陆地咬住岸边的生物。
璐璐米不敢说话了，用力点了点头，她怕欧尼拉尔问出更多她没有防备的问题。
房子内部相比外部，守卫要少了许多。走廊两旁有几间锁掉的门，璐璐米其实可以用能幻化万物的水元素模拟钥匙打开，但她又怕做的太过被欧尼拉尔怀疑。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扇铁门前。
铁门的后面，是一条条生产线，有的上面竖着空瓶子。
看来这里确实就是制作魔法药剂的地方了。
而这些生产线统一的必经之处，是大厅中间一个被魔法封印了的大型物体。
物体被魔法完全遮去了模样，连外形都无法看透。
这种普通的伪装魔法对璐璐米而言根本不是什么事，她正要挥动小手将魔法去除时，欧尼拉尔的剑刃更快。
无形的封印被划开了道口子，接着像被拉开的幕布，随着魔法的破除，里面的物体显现。
璐璐米看了一眼那把剑。
她想起了在谢吉尔城那次，能破除魔法的剑确实罕见。
随后，她的目光被眼前的物体拉去了。
悬浮在半空中，瓷白色的雕像耸立——复活雕像。
魔法药剂的源头，是复活雕像？
当这个问题还没能完全占据大脑时，璐璐米看到了另一样东西。
复活雕像上除去下方不知名的植物，共有四种生物。
因为颜色单一，生物的物种一直难以准确辨识。
但贴着下方藤蔓的那只长角生物，头上的角格外的狭长，与身体的比例都有些不对等。
她一直以为这是一种陆上的鹿羊科生物，但仔细看，作为鹿羊，这个生物的角太短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