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婆子虽然对儿子不满意，但孙子还是疼的，特别是大儿子家的小孙子，当初是她一手带大的。
她语重心长的对大儿子说道：“你让孩子好好读书，别和以前一样没见识，读了高中才有机会到城里当工人。”
一听老婆子又要说些老话，宋大山有些不耐烦了，当年要是老婆子让他接手弟弟的工作，他现在早就是工人了。
宋大山眼睛一转，对着宋婆子道：“娘啊，你孙子说他想借几本小牧当年的课本。”
宋婆子当然不同意，她的孙子爱干净，别人进了他的房间会不高兴，更何况当年大儿子那么对他，宋婆子拦住大儿子，对他说：“你说的东西我去帮你找，要不你等等，小牧马上就回来了。”
宋大山哪里是要找什么课本，他是想去宋牧的房间看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看着拦着他的宋婆子，宋大山装作有些不情愿的同意了。
接着他说道：“娘，有没有饭啊，我一大早上给你们背粮食过来，好饿啊。”
宋婆子家里没有现成的饭，宋婆子只好去煮饭 ，不过走之前她特意用家里的锁将宋牧的门锁起来了，宋大山看着他娘防贼一样的，心里那个气啊。
他虽然偷过东西，也准备来偷东西，但是真把他当贼还是好生气。
果然，这个老婆子心里一心向着那个小子，宋大山恨恨的看了一眼宋牧的房门。
看老太婆走远了，宋大山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居然打开了那把锁。
“嘿嘿，你想不到吧。”宋大山早就偷偷配了家里锁的钥匙，宋婆子锁门的锁就是平时锁大门的，宋大山当然能打开。
说完。就打开了宋牧的房门，趁着宋婆子没回来，宋大山赶紧在宋牧的房间里找值钱的东西。
不过他怕宋婆子发现，又不敢有太大的动静，甚至还不敢将东西乱翻，要是宋牧那小子知道了，他是真敢打自己的。
想到当年被宋牧打，宋大山又感觉自己的脸疼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小崽子后面那么狠，是真的差点弄死他啊，要不是他娘来了，宋大山觉得自己就死在宋牧那小子的手里了。
想到这里，宋大山急切起来，他找来找去，只找到一个破烂牌子，宋大山看牌子还算精巧，偷偷的放到兜里，又拿了一只笔准备给小儿子。
最后宋大山终于在桌子里找到十块钱。
他赶紧藏到自己身上，虽然后面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来，但这回来的值了。
宋大山锁完门，对着还在厨房做饭的宋婆子说道：“娘，我又不想吃饭了，我先回村里了。”
等宋婆子出来只来得看宋大山匆忙的背影，她赶紧跑到宋牧的房间门口，看到锁在上面好好的才放下心。
宋婆子叹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大儿子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她的小儿子那么优秀那么好，为什么大儿子偏偏是个混子，她和孩子她爸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宋大山就是不改，十几岁的时候成天跟着村里的混子一起，等到他长大娶媳妇了，以为他会改，结果他更加混蛋了，成天不回家不说，还天天偷家里的钱。
宋婆子有时候都觉得自己老伴就是被大儿子给气死的。
再加上小儿子年纪轻轻就去世了，老伴再也撑不住了。
还好她还有孙子宋牧，要不是为了孙子，宋婆子就跟着老伴一起去了。
刚想到孙子，就听到门口孙子的声音。
“奶奶，我回来了。”
宋婆子出了门口先把孙子身上沾到的面粉拍掉，有些心疼的说：“今天又下车间了。”
宋牧“嗯”了一声，脱下外衣，看到自己房间门口的锁，急切的问道：“奶，怎么把我房间锁起来了。”
宋婆子拍打着衣服，一边说道：“今天你大伯来了，我怕他去你房间，我就锁起来了。钥匙给你。”
宋牧拿过钥匙，打开门，脸色立马变了。
他赶紧问宋婆子，“奶奶，宋大山去哪里了？”
宋婆子看他这么急，赶紧问：“是不是他拿了你什么，他没去你房间的，他走得时候我检查了锁是好的。他刚刚已经走了。”
第53章 天网恢恢
而此时宋大山早就走远了, 揣着怀里的十块钱，宋大山当然要来城里好好耍耍，只可惜现在城里没有票买不到什么。
兴奋的宋大山根本不知道后面宋牧正在疯狂的找他，他吹着口哨, 心里想着是去黑市买点肉给自己补补, 还是买包烟回去让村里那群没见识的好好羡慕自己。
刚刚宋牧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就去查看了自己经常放东西的盒子，一看里面的木牌没了立马就冲出去找宋大山了。
他思索着宋大山可能去的地方, 拿了钱他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回去, 大概率会去买东西，没有票他就只能去黑市买。
果然, 没找多久宋牧就发现了宋大山的影子。
宋牧盯着宋大山的背影，眼睛里的暗沉一闪而过。
就在福林巷子里卫生运动搞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袁立峰却正在和四个工厂的人事主任核对请假的名单。
四个人事主任将自己手里的请假名单交给袁立峰, 其中钢铁厂的人事主任因为自己家的厂子大在汉城的地位比较高，就想和袁立峰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袁立峰此时也不用隐瞒了, 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希望几位主任能配合自己。
听说自己厂里可能有杀人凶手，几个主任纷纷表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可担待不了，表示要走。
最后还是袁立峰用案件不会向大众公布，尽量降低对厂里的影响才留下这几个人。
既然留下了, 几个主任也不推辞了，想了想还是把人尽快找出来为好，谁知道他们平时会不会得罪那个凶手, 万一人家看他们不顺眼把他们害了怎么办？
袁立峰拿到名单的第一时间先查看了化工厂的请假名单，除了有两个因为家里人生病请假的, 其余人都是正常上班的状态，袁立峰让张五德立马去核对这两人的情况。
等着张五德结果的同事, 袁立峰被面粉厂的请假名单吸引了。
宋牧？
袁立峰记得宋牧就是当年那个目击证人，如果不是他，李留子的案件也许不会判的那么快！
宋牧的个人信息在文件里也非常清楚，在他七岁那年父母都因为面粉厂当年的一场粉尘爆炸的意外事故牺牲了，厂里因为这个还特意保留了宋牧接替工作的名额，之后和奶奶相依为命，之后十五岁的时候回到厂里接任了父母的工作。
看着袁立峰盯着宋牧的个人信息很久，面粉厂的主任主动说道：“这个小伙子我知道，他是修理部的人，技术还可以，为人也很老实，别人不愿意下车间，他倒是从来不推辞，为人还特别爱干净，不像是杀人凶手。”
袁立峰听到爱干净，立马去看了宋牧家的地址。
他扯过一张纸，在纸上画出宁小莹家、暗间、宋牧家以及最后抛尸的荒地。
这四个地址刚好在一条直线上，也就是说，宋牧能以最短的时间再这四个地址上移动。加上他从小在福林巷子里长大，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袁立峰又想到什么，问面粉厂的主任道：“请问你们面粉厂平时会定期清理车间吗？”
面粉厂的主任立马回答道：“当然，我们面粉厂一直使用的是沪市化工厂最新的清洗剂，不仅无色无味，还清理得特别干净，咱们毕竟是做进口的东西，还是要讲究点的。”
袁立峰此时完全明白了。
此时，张五德也回来了，钢铁厂的两个人没问题。
两人立马赶往宋牧家，袁立峰正准备敲门，里面的门就打开了。
正是宋婆子，她还以为是孙子回来了，没想到是外人。
“是检查卫生的吧？你们进来...”
袁立峰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宋婆子看，说道：“宋婆婆你好，我是警察局刑事科的队长袁立峰，我想找你孙子问点事情，请问他在吗？”
孙婆子听到是警察有点惊讶，想到什么，表情有点难堪的说道：“我孙子去追我大儿子了，他刚刚偷了我孙子的东西，是我孙子报警的吗？哎呀，这畜生到底偷了小牧什么，他还报警了。”
袁立峰很快反应过来，让宋牧这么着急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能证明宋牧是凶手的东西。
“婆婆，你知不知道你大儿子可能去哪里了？”
宋婆婆被孙子报警抓大儿子这件事情弄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回答道：“他肯定是去黑市了。”
袁立峰带着张五德以最快的速度去了黑市。
只是他们还是来晚了，宋大山的尸体被丢在黑市附近的一条沟里，袁立峰他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张五德上前查看了宋大山的尸体，对袁立峰道：“队长，他是被人掐死的，根据尸体的温度，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袁立峰点点头，对张五德说：“你现在立马去警察局调人手过来，我在这里守着。记得宋牧家是重点，他很孝顺他奶奶，肯定会回去的。”
张五德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边因为是黑市，来的人比较少，一般都是天快黑的时候来买东西，他有点不放心，万一那个宋牧又回来怎么办？
犹豫的说：“袁队长，要不我和你一起留在这里吧，找个人去报信。”
袁立峰知道张五德是害怕他和姜文超一样。、
但是他对自己的身手很相信，宋牧再厉害也不过是普通人，而且他还有配枪。
“你快去，时间紧急，要是宋牧跑了我们就难抓了。”
等张五德走远了，袁立峰拔出自己的配枪，仔细查看周围的环境。
地面上有打斗的痕迹，而宋大山的后脑处也有一块伤口，袁立峰看了一下，应该是砖头造成的。
宋大山应该是在背后被人袭击了，当时他并没有晕过去，反而是和袭击的人扭打起来，但是他的力道明显不如攻击自己的人，很快就被对方制服了。
只是让宋大山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真的杀了自己吧，直到死亡的那一刻眼里都是不可置信，最后睁着眼睛就这么死了、
而掐死宋大山的人应该对他很不屑，宋大山窒息的时候流下来的口水滴在的凶手的手上，被凶手嫌弃的在宋大山身上擦了擦。
此时宋牧也知道这次冲动之下杀了宋大山暴露了自己，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那年宋牧的父母去世之后，厂里保留了宋牧接班的名额，但是宋牧太小，宋奶奶年纪又太大，而宋大山如果让他接班了后面宋牧再接班就不可能了。
宋奶奶当时也聪明，和厂里诉苦，最后用宋牧妈妈的工作名额保下了宋家的房子，毕竟房子是给工作的工人的，而宋牧还要七八年才能接班，厂里不可能让宋家一直占着房子的名额。
厂里答应之后，宋奶奶就锁了家里的门，带着宋牧回了乡下。
她和孙子两个人在城里怎么生活，没有工资没有票。
回到乡下之后和宋大山他们就要住一起，知道宋牧父母的工作没了之后，宋大山不仅大闹了弟弟的灵堂，对宋牧这个小子也有很大的恶意，觉得要不是他，他娘怎么可能不把工作给他。
所以他经常无缘无故抽打宋牧就算了，还趁着宋奶奶不在家经常把他的饭倒给家里的猫吃，如果宋牧想吃饭，就得和猫抢食，如果宋牧赶猫，宋大山就抽宋牧。
宋牧也想和奶奶说，但是每次看到宋奶奶早出晚归只为了祖孙两的一点口粮，宋牧只得忍下了，这样的日子直到过了一年宋奶奶才发现，最后带着宋牧又回到了城里，祖孙两靠着捡垃圾为生，最后街道办看两人实在可怜，将一些手工活给宋奶奶做，祖孙两这才活下来。
宋牧回想起在乡下的那段日子，就恨不得把宋大山剥皮抽筋。
宋大山凭什么理所应当的拿走自己的东西，就和当年父母去世后，宋大山在父母的葬礼上公然的说父母留下来的东西都是他的，甚至大言不惭的说，父母的死是应该的，就因为没答应给他买工作。
宋牧恨宋大山，如果不是他要买工作，爸爸妈妈那天晚上就不会去厂里为了加班费加班，而理由只是给宋大山买工作。
所以他再听说了宁小莹为了要家里人给她买工作用自杀和离家出走来威胁之后，宋牧觉得她和宋大山一样，贪婪无耻，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他送她去地狱了，顺便还把李留子那个混混送去陪她了。
袁立峰找到宋牧的时候，他显得很平静。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连衣服都是整齐干净的，完全看不出他刚刚杀了一个人。
看到袁立峰过来了，他甚至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