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随着越绝书的动作幅度四处喷涌, 委实有些可怖, 不是孩子应该看见的场景。燕月生心念一动, 洒在李秋庭脸上的月光化作一条发带, 蒙住孩童的眼睛。被燕月生救下之后, 李秋庭不再害怕, 然而那条发带黏在他的脸上,怎么也无法扯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也不想听懂。”
燕月生取出乾坤笔,虚空勾勒几笔。越绝书眼睁睁看着她的断手生出血肉,仿佛时间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拉着飞快倒回,几次呼吸后,越绝书的手掌又恢复如初, 好像方才的断掌只是一场错觉。
“之前不过是想给你一点教训,看你疯疯癫癫, 也不像是记住的样子。”燕月生垂下手, 五色乾坤笔消失在空气中, “那我就把话说得直白一点。今日我权且饶了你,如果你们敢再对天界神族下手,我一定会剥了你们的皮,和你们的妖皇陛下一起炖一锅妖肉粉条子。你若是不信,大可现在试试看。”
越绝书瞳孔一缩,她现在知道眼前的神女是谁了。落笔成真转死还生,必是天界司掌命簿的司命星君无疑。燕月生在天界的名声不算好,那些真假参半的旧事传到人间后往往又被添油加醋,以致她风评凭空恶劣了百倍不止。听说过司命有多狠心绝情的越绝书难得退缩,她色厉内荏地吼一声:“以后走着瞧罢。”化作一阵妖风不见。
李秋庭终于成功扯下脸上的发带,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他目光在燕月生脸上来回逡巡,似乎在确认什么:“姐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这种老掉牙的搭讪桥段已经过时了,”燕月生弹了他额头一指,“如果想要找到真爱,你以后得学一些更含蓄的手段。”
李秋庭不死心,待要继续追问下去,燕月生神情忽转严肃。她伸手捏了一下李秋庭侧颈,李秋庭就此被捏晕。失去意识的孩童睡在燕月生臂弯,庄严美丽的白衣神女轻盈地落在地上。
“既然已经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山间短暂寂静一瞬,随后从林中升腾起许多雾气。它们聚拢在一处,须臾化为人形。身形高大的青年在山雾中莞尔一笑:“你果然早就发现我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燕月生最信任的北斗破军。燕月生原本想派奎木狼来救李秋庭,她去寻被妖族劫走的金楚音。然而在感知到朦胧的熟悉气息后,燕月生改变了主意。
“我只是奇怪,即便奎木狼当时分走我大半注意力,如果有妖族借机从裂口进入结界,我没道理察觉不到。”燕月生看着破军的眼睛,“原来是你,是你将妖气同化成四象破杀阵的杀气,才瞒过了我的眼睛。”
“不错,确实是我。”破军承认了这一点,“我看见你困住奎木狼的那一招,你掌握得很好,不愧是我的徒弟。”
“为什么?”燕月生没心情和他玩笑,“你想要李秋庭死于妖族之手?你和青阳氏有仇?”
“南斗和青阳氏有仇,我可没有。”破军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担心,我此番出手并不是为了一己私仇,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更不会受到天帝惩罚。”
燕月生吃了一惊:“什么?”
话音未落,燕月生忽然反应过来。她看着面前的破军,明明对方没有泄露半点重要信息,燕月生却明白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好我没有让奎木狼来这里,”燕月生最后叹口气,“他如果来的话,你没准会暴露,到时很难善了。”
“被爱情迷了心智的蠢货,怎么会有这等头脑?”破军轻笑一声,“倒是你,当真打算让奎木狼和百花羞再续前缘?他对你动手,你却要帮他?你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
“我不想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个注定失败的情劫上,但我又必须花时间保护青阳少君转世,至少面子上得过得去。”燕月生低头看向怀中昏睡的李秋庭,“既然奎木狼和百花羞有旧,我何不顺道成全他们?”
“你想同时让奎木狼和百花羞渡情劫,借此得到更多修为?”破军心领神会,“以一换二,确实不亏。只是你要想清楚了,百花羞如今只是凡人,控制起来并不难。但奎木狼还在神位上,倘若他无法勘破情劫,最后失控在下界发狂,届时你要如何摆平?他是白帝从祀,解决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便是。”
李秋庭从恶魇中惊醒,一睁眼看见熟悉的水墨白绫帐顶。他坐起身,惊觉身上全是冷汗,黏糊糊的让人难受。
“殿下醒了?”素日伺候他起居的小太监趋前,“可要喝些水?”
李秋庭一把抓住他的手:“是谁送我回来的?婉宁公主在哪里?”
小太监急忙安慰他:“殿下不要着急。天机阁门下已经成功救下了婉宁公主,为我们修补了京城结界,还为殿下洗刷了冤屈。现在宫中没有人敢说殿下与妖族勾结害人,殿下放心。”
“天机阁的弟子为京城修补结界?”李秋庭吃了一惊,“父皇竟然会相信他们?”
“不是北齐的天机阁,而是我们的天机阁。”小太监骄傲挺起胸脯,“殿下不必着急,我慢慢地解释给殿下听。”
婉宁公主失踪,北齐使者心急如焚。相王李时修给南齐皇室施压,说南齐若是不能在天亮之前寻回金楚音,北齐和南齐的联盟便宣告破裂。他说的时候神情极为平静,但没有人敢怀疑。北齐一向民风彪悍,如果他们知道自家联姻的公主死于异国他乡,一时愤起刀兵相向也有可能。
无奈南齐地界虽有修真门派,却没有如天机阁一般向皇室效忠的存在。皇帝有心想救回婉宁公主,但即便是修书一封去最近的明夷宗,只怕明夷宗宗主也得到天亮才能收到,那就太晚了些。而北齐使臣团中虽有修士,可他的任务是保护十三王爷。在这般危险的境地,天机阁绝不可能撇下李时修,独自前去解救婉宁公主。
席上菜肴渐冷,灯烛光芒也逐渐黯淡。众人正在一筹莫展,忽听得远远一声唿哨。天机阁弟子反应最快,举目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御云而来,怀中各抱着一个孩子。六皇子李秋庭昏迷不醒,婉宁公主却神智清明,扒在青年女子臂弯间兴致勃勃地往外看。
“等等,”李秋庭打断小太监的转述,“抱着婉宁公主的是女子?”
“正是。盛姑娘虽生得平平无奇,却自有一股仙风道骨之气。而殿下由穆公子抱着。两位修士落在殿中,将二位殿下交还。他们自称是天机阁的分支,在大齐分裂后来到南地,撞见妖族意图吸食两位殿下的生气,心怀不忍,故而出手。他们告诉陛下,六皇子殿下拼死反抗妖族,妖族不得不将殿下打晕。其中那位盛月嫣姑娘对殿下格外看重,一个劲夸赞殿下是个勇敢的孩子。”
“盛月嫣?”李秋庭咀嚼着这个名字,“这是她的名字?”
“是的。北齐天机阁弟子大为惊诧,不相信盛姑娘是天机阁门下,认定他们是妖族同伙,要将他二人一同拿下。”小太监眼睛发亮,“盛姑娘并不辩解,直接用天机阁内门心法将其击败。而另一位穆公子更是靠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天幕,独自修复了破损的京城结界。北齐修士哑口无言,只能认负。陛下龙颜大悦,想请盛姑娘和穆公子留下来做朝中国师——”
“她答应了?”李秋庭急切地问。
“当然是答应了。”小太监一拍双手,“从今日起,穆朗公子便是我南齐的国师了!”
“我问的不是穆公子……”
“哦,殿下问的是盛姑娘。”小太监挠了挠头,“盛姑娘婉拒了陛下的邀请,说她平时很忙,没兴趣再给自己找事做。不过她也给了陛下忠告,说如果遇到来自妖族的危险,陛下可以依靠穆公子。但如果牵涉到政务,则万万不可听取穆公子的意见。穆国师修为极强,但胸无点墨,不通治理国家之道。若是一味偏听偏信,只会给南齐招致大祸。”
李秋庭眼睛微微黯淡下去:“我知道了。你去舀水吧。”
宫墙内没有秘密,虽然有幸参加宴席的皇室宫人并不多,但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合宫皆知。六皇子虽被洗刷了勾结妖族的污名,但皇帝因为他的贸然顶撞,彻底厌弃了李秋庭。宫中有身份的没身份的,哪个不是见风使舵的?他们见六皇子蒙君王憎恨,越发胆壮起来,甚至敢于当面作践六皇子。就连太监宫女也逐渐怠慢,以致李秋庭渐渐缺衣少食,风寒复发都无人去请太医。
还在白天,李秋庭烧得浑身无力,昏昏沉沉靠在夹壁上。手中的书滚落在地,他心里明白,却攒不起力气去捡。远远的似有脚步声传来,轻快敏捷,是个女子。
“怎么奎木狼一离开你,你就沦落成这个样子了?”冰凉的手放在李秋庭额上试了试温度,“可真是个身娇肉贵的孩子。你在天界的时候也这般体弱多病么?”
李秋庭攒了些微力气,拚命睁开眼睛。模糊不清的视野里,熟悉的白衣神女坐在身前。少年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忽然伸出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胳膊。
“能不能留下来?”李秋庭断断续续地问,“我不想一个人,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他声音细若蚊蚋,燕月生却听清了。生病的神族尚且脆弱,何况人族幼崽。燕月生一时心软,捡起地上的旧书放在李秋庭膝盖上,陪他一起坐在墙边。日光从窗缝里照进来,尘埃在光圈中飞舞。
“你不会是一个人,未来会有许多人陪在你身边。只是你要等几年。”
等到李秋庭死后,青阳少君神魂归位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身份暴露
奎木狼想要正大光明和金楚音在一处, 必得有个显赫的人间身份,所以他化名穆朗成为南齐国师,借此陪在金楚音身边。如此一来, 李秋庭身边便没了可靠的值日神。按理说, 如果值日星君因故无法守在神族转世身边,必得向当事神族家属陈清缘由, 天庭自会另派合适的星君前来接管。
但奎木狼不能这么做。
“我到人间是为了保护少君转世。如果我不能担此重任,青阳氏虽会另派人手保护少君。可也会立刻召我回天界。”奎木狼看着燕月生的眼睛,“我思来想去, 只有司命你可以托付。”
“我之前应该说过, 我虽然不会出手阻止你, 但也不会帮你。白帝从祀又不止你一个, 你和你平日交好的同僚说一声就是, 何必来找我。”
“天界每日都要点卯, 他们即便愿意帮我, 也不能擅离职守。何况这种违反天规的事, 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日后即便事发, 也不会连累他们。”奎木狼恳求,“我走投无路,只能来求星君。”
“听上去确实能解决你的困境,可对我有什么好处?”燕月生扬起眉毛,“我可是很忙的。你舍不得连累你的朋友,所以便来连累我?”
奎木狼咬了咬牙, 终于下定决心。他张口吐出一颗玲珑舍利内丹,金色佛光一瞬间照亮整间宫室。奎木狼不舍地凝视一会儿, 将舍利子递过:“此丹炼了千年磨难, 配了千转雄雌, 可治世间百病,比起寻常万年修为犹有过之。虽无神器之名,可也差不很多。星君若愿意帮忙,护住我主平安一世,在下愿将此内丹相送,绝不反悔。”
燕月生接过舍利子,果见做工精细,绝非凡物。当日若不是燕月生有乾坤笔和四象破杀阵相助,想要降伏奎木狼无异天方夜谭。她对奎木狼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是别有居心。如今见奎木狼为了保护明渊转世,竟愿意付出如此代价。燕月生良心稍痛,不过也只有一点。
“既已说到这个田地,再要推辞便是司命不识抬举。”燕月生手掌一翻,将舍利子收起,“青阳少君安危从今日起便由在下负责,绝不相负。”
自从被父皇厌弃后,李秋庭察觉到他的饭食一日比一日粗疏,许多时候甚至比不上宫人的饮食。有时伺候他的小太监看不下去,要为六皇子开些小灶,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难以下手。六皇子在行宫住的那几年本就缺衣少食,生得比同龄人单弱,而今又在病中,眼看气色一日日苍白下去。这一日李秋庭卧在窗下晒太阳,忽听得屋外“笃笃”两声,有人在敲窗。
他支起上半身,启户看去,只见庭中空无一人,一只精致食盒静悄悄躺在窗上。隐约能闻到饭菜香气,李秋庭认出其中有一道是他最爱的火腿鲜笋汤,一口下去能鲜掉眉毛。
“这是谁送来的?”小太监打开食盒,略略有些吃惊。
“不知道,扔掉吧。”李秋庭倚在靠枕上,“宫中人多眼杂,焉知不是有人蓄意害我。”
“可殿下你……”
“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这种来历不明的食物。”李秋庭合上眼睛,“送汤的人若是对我怀有善意,又何必这般遮遮掩掩?这宫里真心待我好的又有几个?谁会愿意帮我这个不得圣眷的废人?”
小太监只得应是,正要将这食盒撤下,忽听六皇子说:“今晚你不必守夜,让我一个人待着。”
晚间又有一只食盒出现在窗外,小太监一听到敲窗声便追了出去,然而一无所获。李秋庭让他不必追,依旧将食盒撤下。遵循和奎木狼的约定看护明渊转世的燕月生蹲在檐上,难得有些伤脑筋。她确实想要李秋庭死,可没想到要他活活病死饿死。但李秋庭这风寒一味拖下去,久而久之必然转痨病。如果白帝后裔入世死得这般憋屈,先不说青阳氏是何反应,奎木狼第一个就得将舍利子讨回去。
“殿下今晚感觉可好?明日可要奴才去请太医?”小太监的疑问从窗口逸出。
“请又请不来,你何必白跑一趟?”脚下传来李秋庭的咳嗽声,“别担心我了,早些睡吧。”
小太监退出房,将门合上。燕月生侧耳听去,闻得屋内呼吸声逐渐平稳,应是李秋庭睡下了。她轻巧地从檐上破墙而入,无声无息落在地上。水墨白绫帐半开半合,黑暗中隐约能看见床上拱起的大包。燕月生取出奎木狼的内丹,细细回想奎木狼传授的救人之法。似乎是要将内丹放在病人心口滚一滚?
她摸黑来到床前,伸手去掀李秋庭的被褥。忽有一只手闪电般自被下探出,牢牢地钳住燕月生的手腕!
“你是谁?”
燕月生不防,被吓了一跳,随后她眼前骤然一亮!事先在怀中藏了火折子的李秋庭点亮床前烛台,秉着烛台在燕月生脸上照了照。好在燕月生之前乔装成宫女在御膳房里偷食物,以防万一幻化了容貌,一时倒也不担心被他认出来。
“奴婢是伺候穆国师的宫女岳燕声,”燕月生捏着嗓子回答,“奉国师之命为六皇子殿下送药,殿下切勿惊慌。”
“送药怎么不光明正大地送,偏偏跟做贼似的半夜潜入我房中?”李秋庭的眼神如刀,一寸寸自燕月生脸上刮过,“岳燕声,盛月嫣,到底哪个才是你的真名?”
燕月生悚然一惊,又听李秋庭继续问道:“还是说都不是,而是燕生月,还是燕月生?”
床前宫女瞳孔微微一缩,紧盯着她面部表情的小小少年已经了然:“燕月生,你是燕月生。”
李秋庭从前看人唱西游,知道“孙行者”“者行孙”的笑话。他之前没有疑心,以为盛月嫣便是穆朗国师同伴的真名。然而燕月生今日自报家门,李秋庭陡然想起那一折戏,福至心灵地问出这么一句。
“既然认出我是谁,可不该对救命恩人这个态度。”燕月生掰开李秋庭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病得很重,你知道吗?”
青阳少君转世是为了渡情劫,燕月生绝不可能在命簿上写他只活到九岁。然而如今李秋庭已经病到魂魄能够离体,他才能牢牢地抓住燕月生的胳膊,而不是直接从燕月生的身体穿过去。
这是肺痨的前兆。
“我知道,但那又有什么办法?”李秋庭低低咳嗽一声,“我又不是太医。”
“天机阁医术高明,治好风寒这种小病不过举手之劳。”燕月生示意他躺下,“很快我就能把你治好,一点都不疼,前提是你要听话。”
“如果我听话,是不是你们就不会放弃我,依然会选择我?”
燕月生一愣,不明白李秋庭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秋庭眼睛黯淡下去:“姐姐四年前不是对我说,你们选中我是因为看出我身上有真龙之气,觉得我未来会承继父皇的位子。这话现在还有效吗?”
燕月生这才明白过来:“当然有效,不过前提是你能活下去。病死的孩子怎么也不可能当皇帝,你应该明白。”
李秋庭点点头,乖顺地躺下去。燕月生解开他睡衣前襟,将舍利子置于李秋庭心口。玲珑金光隐入李秋庭胸腔之内,如风箱般破碎的呼吸声消失了。李秋庭深吸一口气,他已很久没有感到心肺这般轻松过。
“姐姐医术当真出神入化,难怪我从前听人说天机阁的岐黄之术独步天下。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这是你们穆国师的东西,我不过暂且借来一用罢了。”燕月生将舍利子收起,“如今你病既然已经好了,以后我送饭来可要按时吃,不许又给我倒了。”
“果然是姐姐送的。”李秋庭眼角弯弯,“我就知道。这宫里看不惯我的人虽多,但他们不会舍得为我这种废人浪费毒药。”
“你知道,还故意让他们倒掉?”
“姐姐和穆国师不同,似乎不愿意以真身示人。我不这么做,怎么能让姐姐出来见我?”
奎木狼决心和金楚音相伴一生,舍弃了他在人世间的职责,但燕月生却不能这么做。她要看护的人太多,不可能将未来的二十年都耗在南齐宫廷中。但她没想到,传闻中沉默寡言的青阳少君转世并不如传言中的那般呆傻,他原来也可以很聪明,而且话多。
“你和传言中很不一样。”
“姐姐以前听说过我?”
“不是你……算了,就当是你吧。”燕月生摇摇头,“你不必叫我姐姐,我没有弟弟妹妹。”
更没有比她年长两千岁,身份比她尊贵几百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