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生皱起眉,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关于你家少君?还是别的谁?”
“是关于方才那位姑娘。”奎木狼抬起头,“她是星君为少君准备的情劫?”
燕月生瞳孔一缩。她何等聪慧,立即想明白这事的前因后果:“你认识金楚音?”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叫金楚音。”奎木狼语气带上苦涩意味,“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燕月生毫不客气地打断,“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婆婆妈妈。”
原来金楚音未下界时,是披香殿的侍女百花羞。她与奎木狼曾有一段私情,几次险些入港。然而奎木狼是白帝从祀,披香殿却是昊天所属。若是他二人偷情被发现,奎木狼有青阳氏的庇护不会出事,百花羞却一定会因为违反天规被重罚。二人纠缠数百年,最终以分手惨淡收场。自那之后,奎木狼再没有打听过百花羞的消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因为思凡下界,转世还被燕月生选中成了李秋庭的命中情劫。
“天规森严,星君应当深有体会。我不能让她独自承担风险,只能放她离开。”奎木狼眼神炯炯,“但这不代表我能眼睁睁看着她与少君纠缠一生。我做不到。”
未破情劫的天庭仙族不能与他人相恋,这是为了防止神君神女没有克制欲望和私情的能力,因私废公犯下大错。燕月生清楚这一点,但不代表她会同情奎木狼。
“奎木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司命星君神情冷冷,“你该知道,明渊的情劫对象是谁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最不喜欢别人求我破例,因为有第一回 就会有第二回,而人的贪欲是永远没有止境的。”
“我只求这一世,这一世我能和她平安到老便已足够。人间和天界不一样,我在这里和她相守,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奎木狼声音急促,“我只求这一世!”
“你当真是昏了头,”燕月生冷笑起来,“奎木狼,你不要忘了,作为奎星,你本不该离开天界。你下界的唯一理由是保护你家少君,让他平安度过情劫。现在你不仅因为一己之私不愿意让李秋庭和他命中之人在一起,越发连保护你家少君转世的本职都不顾了吗?”
奎木狼眼神黯淡下去。他早听说过这一代司命的狠心,将要历劫的神族从不找燕月生求情,宁愿直接和天帝说,求南斗开个后门,借势给司命压力,逼她不得不为。然而燕月生总能将这些神族的劫数铺陈得一波三折,虽然神君最后总能破劫成功,可也在尘世中吃尽苦头。
时常有人疑心司命是不是故意报复,无奈抓不住燕月生的把柄,何况她也确实在破劫上出了不少力,最后也只得罢了。
“星君当真不愿意帮我?”奎木狼声音低沉。
“不是不愿意,而是绝无可能。”燕月生转过身,“回去好生看护你家少君,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就凭你今天的出手,我绝不会让你和金楚音再有半分瓜葛。青阳氏的从祀也不是只一个你,让谁来都可以。”
在金楚音眼中,奎木狼是她的救命恩人。比起乳臭未干的李秋庭,神秘俊朗的奎木狼占了绝对优势。而燕月生天生自负,如何能容忍奎木狼干涉她的工作?不追究奎木狼先前行为中的私心,已经算是司命网开一面。
她勉强按捺心头不快,待要转身离去。忽然一阵疾风从脑后袭来,燕月生脚尖轻点地面,瞬间倒退一射之地。“轰隆”一声巨响,青石街道被奎木狼砸开,地面剧烈震动,京城结界出现数道密集的裂缝。燕月生难以置信看向奎木狼:“你疯了?居然敢对我动手?”
奎木狼不回答她的问话,从口中吐出一颗鸡子大小的金色内丹,无言的威压从其中蔓延开来。燕月生眉头微皱,她早听闻奎星有一枚玲珑舍利内丹,没想到一朝得见,燕月生发觉奎木狼的修为比她原先所想还要更强。
“我并不想对星君动手,”奎木狼托着内丹,“我只要星君一句话。百花羞决不能和少君在一起,他们对彼此根本毫无情意。”
“和李秋庭在一处的人是金楚音,和百花羞何干?”燕月生存心曲解奎木狼的本意,“你放心,你家少君绝不会和百花羞在一起的。因为人间只有婉宁公主,根本没有什么百花羞。”
话音刚落,奎木狼已消失在原地。燕月生目光一凝,空中的月光无声蠕动起来,化作丝缎破空而出,将内丹所化利器牢牢缠定。然而刀锋浸透舍利金光,非寻常刀剑可比,眨眼便将数道银白匹练尽皆斩断。再次现身的奎木狼手持利刃,不由分说便向燕月生头上劈来。燕月生抬起眼睛,五色乾坤笔破开眉心封印,轻盈地落入她手中。无数鲜红笔墨自笔尖泼洒而出,眨眼成就一座循环阵法,将奎木狼牢牢困在其中。
“四象破杀阵。”奎木狼左右冲突不出,只能握紧刀柄,“破军倒是当真看重你,竟然连他的得意之作也愿意教给你。”
奎木狼比明渊年长四千岁,比司命年长六千岁。按理说有这六千年的修为差距,燕月生绝不会是奎木狼的一手之敌。如果她没有那支该死的乾坤笔。
“所以我才奇怪,你为什么敢对我动手。”燕月生脚尖点过月光,轻盈落在奎木狼身前,“奎木狼,你身为二十八星宿之一,应当明白你的职责,为什么敢为了昔日情人对我动手?你不能给她幸福,难道她就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你真的会给她幸福?”奎木狼眼神锐利起来,“司命,对你来说,金楚音不过是一个让少君懂得爱为何物的棋子,你会关心一枚棋子的命运?怕不是等她失去了作用,便随手把她丢弃到一边,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同样的,你家少君也会过得不幸。让他们命途多舛就是我的责任,但你似乎并没有为你家少君感到惋惜?对我来说,金楚音和李秋庭没有区别,都是命运的棋子。倒是你,”燕月生打量奎木狼的神情,“如果我方才无法打败你,难道你当真敢弑神不成?”
“青阳氏杀过两代司命,我为什么不敢杀第三个?”奎木狼瞪圆一双眼,怒火在他瞳孔中熊熊燃烧,“你死了,会有新的司命出现,天界不会损失什么。在下一任司命出现前,我能有足够的时间和她长相厮守。”
燕月生“嘶”一声,她时常在看护情劫时遇到被爱情蒙住眼睛的神族转世,他们和如今的奎木狼一模一样,说着燕月生无法理解的话,对燕月生恨之入骨,愿意为他们的爱牺牲一切。好在他们为爱发疯的时候并不是神祇,无法为了爱情毁天灭地,当真是三界之幸。
但换个角度,正是因为他们的一片痴情,燕月生才能将他们的真心拿捏在手里,随心所欲地摆布他们的命运。
“我改变主意了。”燕月生忽然说,“我答应你,金楚音不会和李秋庭在一起。但我不会给你任何助力,你想要和金楚音在一起,就拿出点真本事来。”
奎木狼惊愕抬头,不明白燕月生何以忽然松口。燕月生待要再说,神情蓦地一变。她方才专心和奎木狼缠斗,没有留心被奎木狼击穿的京城结界。极淡的妖气残留在结界缺口,有妖族趁她不备潜入了京城!
“他们的目标是——”
燕月生骤然回首,直勾勾看向皇宫。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报名去当疫情志愿者,没想到服务时间不止白天,晚上回来得比较迟。不过我觉得习惯后还是能坚持更新的。
第58章 、英雄救美
大殿中, 表演歌舞的舞姬早退下去,只有两位皇子跪在地上。三皇子李秋寒在迎接使团时与众人见过面,而六皇子李秋庭平日深居简出, 南齐皇宫中认识他的人尚且不多, 遑论北齐。相王李时修一边安慰婉宁公主,一边怒斥她的贴身婢女疏忽职守。已经不害怕的金楚音忙着为丫头分辩, 说她们即便在场也无济于事,没有人能想到会出这种意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设宴款待贵宾结果出了岔子,南齐皇帝自觉丢了脸面, “好好的婉宁公主怎么就去了明月阁?栏杆又为什么会恰恰在今夜断掉?可有人能给朕一个解释?”
“都是六弟的错!”李秋寒正等着这句话, 立刻大声回答, “是六弟的宫女怂恿婉宁公主前去明月阁赏梅, 又以男女大防的借口拦下儿臣, 以致儿臣未能及时救下公主。六弟平时根本不出门, 今夜却出现在梅花园, 难道当真只是巧合?”
皇帝沉吟片刻, 转向金楚音问:“果真如此?”
金楚音生性羞怯, 回答问题时难免腼腆:“那位引我去梅花园的宫女确实自称曾是六皇子的人,但我摔下明月阁并非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三皇子。”
席中议论声四起,皇后脸色微变:“公主何出此言?”
“那位宫女确实拦了三皇子,但没能拦住。”金楚音细声细气解释,“三皇子一到二楼,立刻伸手来拉我的袖子。我左右躲闪不开, 慌乱中退到檐下,不防栏杆忽然断开, 我才摔了下去。”
金楚音自幼养在深闺, 极少和男子接触, 不知如何与他们周旋,更未做好和旁人相伴一生的觉悟。李秋寒作为南齐帝后长子,很有可能会成为她未来的夫君,金楚音下意识便想避嫌,才生出此番事端。三皇子没想到金楚音竟如此说,顿时大急:“公主是否记错了?我是为了救公主才伸手,绝无他意!”
“够了!”皇帝打断李秋寒的话头,“秋庭,你来说,那宫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秋庭不卑不亢:“儿臣今夜之前不曾见过婉宁公主,没有要害她的理由。何况儿臣所用,一草一纸皆是父皇所赐。父皇如若疑心,可将席上所有宫女全部召集在此处,请婉宁公主指认,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六弟就这么自信和你无关?”李秋寒咄咄逼人,“那女子自称是你的宫女,婉宁公主也可作证。你如今竟然还想狡辩?”
“依三皇兄所言,此女来无影去无踪,非人力所能及,必定是修士。”李秋庭镇定自若,“秋庭有多大能耐,能让修士听从我的命令为我效忠?”
“不是修士的话,也有可能是妖族。”皇帝出乎意料开了口,“秋庭,你离开行宫的时候,可有将你从前结交的那些妖族带进京城?”
李秋庭惊愕抬头。席上众人俱都了然,他们或多或少听说过六皇子的闹鬼传闻,只是没有亲眼见识过。如今陛下既如此说,显然是要六皇子担起整件事的责任,好给北齐一个交代。机灵些的已经开始斥责六皇子年少荒唐,在外被妖魔所诱犯下大错。有眼力见的不容李秋庭分辨,便义正辞严地给他安上个“私通妖族”的罪名,要将他关进天牢听候发落。
众人的指责声重叠在一处,“嗡嗡”无法听清。被君王一句话置于千夫所指境地,李秋庭心下沉了一块巨石。明明他早就知道,父皇最偏爱皇后所出的几个孩子,但眼看着父亲舍弃自己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李秋庭竟然还是会觉得难过,几乎喘不上气来。
“我早就说过,在宫外养大的孩子就是上不得台面,偏偏陛下非要将他接回来,接回来不到一年就出事,当真是晦气。”
“可不是陛下想接回来的,还不是为了皇后娘娘。”隐隐传来闷笑声,“偏偏是个拎不清的小子,在和北齐联盟的关头和妖族勾结暗算婉宁公主,岂不是自寻死路?”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眼看六皇子与妖族勾结的罪名即将板上钉钉,李秋庭到底沉不住气。骄傲的少年昂然站起,直直看向坐在上位的皇帝。
“我没有!”
少年怒喝有力地穿透殿中的纷杂议论,席间顿时一片寂静。六皇子抬起头,眼神有如刀锋,一瞬间刺痛了高高在上的君王:“父皇敢拿皇位发誓,之前当真听说过我和妖族私下结交的消息?父皇真的相信三皇兄所言,认为今夜之祸是我故意为之,而非三皇兄太过轻率之故?”
皇帝勃然变色,一声“大胆”卡在喉间尚未出口,整间宫殿骤然剧烈摇晃起来。一旁大太监连声大呼:“护驾!护驾!”守在殿外的禁卫军冲上殿来。盈着蓝色微光的京城结界在空气中显形,上面密布着蛛网似的裂缝。
“这是怎么了?”皇帝惊恐地看向殿外破碎的天空。
“回禀陛下,结界……碎了。”
忽有妖风平地而起,一阵扑向席间李秋庭,一阵扑向相王李时修。隐匿在使臣队伍中的天机阁弟子终于无法继续伪装下去,一闪身挡在相王身前。而那阵妖风却不管不顾,径自从众人身上拂过。李时修只觉身上一冷,那阵妖风已经掠过了他,没有伤他毫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席上骤然响起少女短促的尖叫。李时修蓦然回首,只看见一群惊慌失措的婢女,为她们求情的小姑娘却已不见踪影。
妖风退去,六皇子李秋庭和婉宁公主金楚音俱已不知去向。
燕月生拎着奎木狼匆忙赶回皇宫,到底晚了一步。遁入京城的妖族已经得到他们想要的,分成两路逃遁出宫。北齐使者疾言厉色,要求南齐给出一个交代。而南齐皇室一口咬定此事必是六皇子和妖族勾结所为,他们救回婉宁公主后必会将李秋庭交给北齐,任凭李时修发落。
“她有危险!”被困在四象破杀阵中的奎木狼面色一紧,而燕月生只是冷冷看他一眼。
“你想说谁有危险?李秋庭?还是金楚音?”
奎木狼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想到少君的安危。他一时间又愧又悔,无奈怎么也无法放下百花羞,只得含羞忍辱回答:“还请司命宽恕在下这一回,在下必定会成功救回婉宁公主,将功折罪。”
“错了,你奉命保护青阳少君转世,自然是先去救明渊。没有自家少君还没救出来,就先去顾着别人的道理。”燕月生在结界上一点,“你去寻李秋庭,金楚音那边有我。”
话犹未了,燕月生感知到了什么,忽然改口:“且慢。你先去救金楚音,李秋庭那边交给我。”
南齐李秋庭和北齐金楚音是天界神族转世,此事在妖族中不是秘密,只是李秋庭身边有奎木狼不离左右。而金楚音待在北齐皇城足不出户,好不容易离开京城南下联姻,又有天机阁弟子在身旁庇佑。妖族难以下手,只得暗中窥伺以待时机。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当真给他们寻到了这个绝佳时机。隼族大君越绝书命得力手下擒了金楚音往西,她则带着李秋庭一路向东,好让追兵陷入迷茫失去方向。
隼族飞行速度在鸟妖中一骑绝尘,李秋庭被游隼的爪子牢牢扣着,只听耳边风声呼啸,不一会儿一人一妖便出了京。按理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飞翔,李秋庭却莫名觉得熟悉,并不害怕。
“你是妖族?”李秋庭试探地问。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李秋庭轻叹口气:“你这样抓走我,父皇一定会认准是我和你们合谋,想要害死婉宁公主,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我了。”
“你说的是刚才那个气数将尽的皇帝?”灰褐色大鸟不以为意,“他算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在意?”
“你如果看不起我父皇,为什么要抓走我?我身上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不是我想要,而是我们陛下想要。”越绝书“哼”一声,“你难道不知道?你们这种神族转世的元神,对我们妖族来说最是滋——”
话音未落,越绝书骤然变色!洒在游隼翅羽上的月光蓦地变作实质,牢牢将她本体的翅膀捆在一处,宛如集市上插了草标待售的鸡鸭。飞翔的隼无力挣脱束缚,眼看将要一头栽在地上。慌乱中越绝书化作人形,拎着李秋庭从月光匹练的缝隙中挣扎而出。
“谁?”越绝书大喝,声音在山间来回碰撞,将彼此推到远方去。只见群山萧条,月光皎洁,越绝书怎么也无法感知到第三人的气息。
“把李秋庭交出来,我可以暂且不计较妖族今日的冒犯。”青年女子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冰冷有如寒冰,“不然我就把你羽毛全拔下来扎成鸡毛掸子,送给你家陛下掸灰用。”
越绝书先是一慌,随即勃然大怒。她隐约猜出来者是护佑李秋庭的天界神族,境界应该远在她之上。但以隼族大君的骄傲,越绝书决不允许她被敌人这般羞辱!
“如此出言狂妄,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越绝书冷笑,手掌按在李秋庭后心,“要不要赌一把?看是你拔毛拔得快,还是我杀了他更快?”
凌厉的杀气从后心传来,瞬息传遍李秋庭四肢五脏六腑,以致他汗毛倒竖。第一次和死亡如此贴近,少年心脏剧烈跳动,将肋骨撞击得隐隐发痛。强大的求生欲望在心底萌芽,李秋庭忍不住浑身发抖,怎么也无法停止。
“你确定要这么做?”青年女子声音严肃起来。
“怎么,只许你——”
越绝书话未说完,只觉手腕微微一痛,随后她失去了手的知觉。越绝书低下头,发现她两只手掌已被齐根切断,鲜血自腕部汹涌地喷溅出来。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李秋庭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鲜血飞溅。随后他失去越绝书的钳制,毫无凭依地自高空中坠落。恍惚间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他怀中。李秋庭下意识拿起,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切面平整的断手!他张大嘴想要尖叫,失重带来的冷风凶猛地灌进李秋庭肺中,割得他咽喉寸寸发痛,难以呼吸。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李秋庭绝望地想,“不,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
“砰”一声,他没有预兆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纤尘不染的白衣神女单手抱着李秋庭,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庄严又美丽,却又带着些许血腥。她伸出两根手指,嫌弃地将李秋庭紧紧攥着的断手拈起来,远远丢出去。
“你都不嫌脏的吗?”燕月生确定血污没有沾到衣服上后,懒懒地拍了拍李秋庭的头,将手上的血渍在李秋庭头发上蹭干净。
浓烈的绝望情绪戛然而止,随后如潮水般退去。这一刻,李秋庭因失重几乎停跳的心脏,重又剧烈地跳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国师穆朗
从怀有杀意的妖族手下死里逃生, 李秋庭惊魂未定,紧紧攥住白衣神女的衣襟。有洁癖的燕月生眉头微蹙,但也没煞风景地掰下他的手。真正失去手掌的越绝书愣了愣, 忽然凄厉地尖叫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你也是妖!凭什么你就可以, 我却不行?”
鸟妖和树妖某种意义上是最亲近的两类妖族。越绝书只一眼便辨认出燕月生的气息,清新如草木, 又尚未完全脱离妖族的范畴,应是树妖一流。燕月生年纪远比越绝书小,却因为机缘生在天界, 得到比越绝书更高的修为。愤怒压倒了恐惧, 以致越绝书无法感觉到断腕的痛苦。她大幅度地挥舞胳膊, 眼睛里喷出怒火。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