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配与我讲情义?若不是你所为,我能有今日?天雷加身千年的滋味甚妙,神君是否也要尝试一二?就算我铁石心肠也是拜你所赐!”这女子的声音似乎真的在哪里听过,而且竟有些像自己的声音,只是更加冷酷狠厉……
第4章 启明节
初至莱阳城的成之逸只觉得此地古怪,明明有强烈的鬼怨盘踞,却仅在屋内,丝毫没有溢出,若不是胸口那颗与生俱来对强烈怨念的鬼妖之气敏感的暗珠不断转动提醒他,仅凭修为,根本无法注意到此处的蹊跷。
他悄立在月怜楼那处屋顶,小心掀起一块瓦片,探究的目光打量下去,只见屋内角落有一女子专心致志的在画着什么,屋中央的桌子围坐几人,面色痛苦,汗如雨滴,犹如浓雾的青色鬼气围绕着他们,屋内除了笔划过纸张之声,并无其他声响,似这痛苦并不能对外人言。
“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成之逸并未注意到何时身侧多了一人,转身欲拔出问心剑。
若水背着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下巴冲着屋内抬了抬:“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你贸然下去,是妨碍画虚楼降冥惩。”
“画虚楼?冥惩?”成之逸从未听过此门此派,若是驱鬼行凶,必是邪魔歪道,正色道:“恶人也应该凭法理惩戒,岂可纵容恶鬼害人?”
“……所以那苦主若是不能化解怨气,未能瞑目,便无法投胎转世,再不幸被修恶道的有心之人操纵,岂不雪上加霜!”若水将此事后果也分析与成之逸听。
“那冥惩后呢?这几人就死了?”成之逸略加思索,断定此人所言不虚,若真是有人纵恶鬼行凶场面必不会这么安静,怨气也不会只聚集在这屋内一处。
“等下你就知道了,”语毕,若水望了望天,“天色破晓,鸡鸣三声,一切就结束了。”
*
这日莱阳城出了两件大新闻,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一是魏楚几人疯了,大清早从月怜楼出来,一路上见到什么都往自己脸上砸,被家人强行带回时都已浑身是血,口不能言。
另一件更是劲爆,昨儿王生还是城中人人称道的痴情专一,今儿就有一个年轻女子抱着孩子在他家门前哭,竟是其养在别处的外室,所谓情深似海恐怕是这“谦谦君子”做给外人看的表面功夫。
盛景伸伸懒腰,坐在早餐摊吃馄饨时,桌旁坐下两人,她沉醉于人间美味,并未抬头,只是含糊的对着若水点了点下巴示意,狼吞虎咽吃完后,她忙擦了嘴,十分诚恳的对若水说:“若水,我有一事相求,今夜请你与我一聚。”
等在旁边想再多了解一些情况的成之逸刚开口说了句觉得此惩似有不妥,活着的人理应由官府审判。
盛景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番,一身靛蓝罗衣,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一双鹿眼煞是好看,可惜有些男生女相,命运坎坷啊。
她看向若水问道:“你朋友?”
若水摇头正要解释,成之逸起身对着盛景抱拳作揖道:“在下凌夷仙湖庄少庄主,成之逸。”
要说这仙湖庄那可大有来头,正是凡间如今最负盛名的修道门派,三百年前的掌门人凭借一身本领夺下宝主之位,使得该派声名大振,吸引无数修士前来投靠。
现任掌门人成莫风虽无前人之勇,但有个好儿子,正是盛景眼前之人,天生奇骨,怀异石而生,十五岁时修为就已超过其父,且为人正派,行侠仗义,名声极好,现下不过弱冠之年,第一次参加启明节就已是宝主热门人选了。
盛景就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并未看他,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答道:“画虚楼如何行事,轮不到人间修士置喙。”这什么劳什子仙湖庄,凡人也敢给她上课,什么以德化怨,吃饱了撑的,她与若水约定好了时间便转身离开。
日后每当成之逸回忆起第一次遇到盛景时的场面,都悔恨自己为何不趁她法力不济时动手揍这不知好歹的人一顿,什么君子之风都可暂时放下,名声也都得往后稍稍。
*
“泗水滨?这地方我并未有耳闻,可有具体模样?”这夜二人约在了莱阳城郊外一处空置已久的庄子,城内客栈几近满员,人多口杂不便说话。
盛景一手支着下巴,眼睛望向院中早已枯萎的柿子树,仔细回想,“那地方四面皆是水,但若说是一座孤岛也不准确,有时这地方会有高山湖泊,有时却是一片沼泽森林,还有过一马平川的草原,唯一不变的是一处洞穴,无论这地方幻化成什么样子,山上、湖底、地下、巨树中都会有这个洞穴,里面阴暗潮湿,遍地都是人类和动物的残骸。”
“遍地都是骨头的洞穴?”若水略加思索,边回忆边描述:“大约半年前我曾在一鬼仙的梦中见过类似的洞穴……不过,那梦中场景不止如此,还有一手持烛火男子。”
听到此处,原本毫不顾忌仪态,盘腿坐在地上的盛景猛地直起身子,一把抓住若水的胳膊,着急的问:“那鬼仙在何处?”
见她如此迫切,若水立即明白这事对盛景定然十分重要,便顺势握住抓住自己胳膊手,恳切地说:“我知此人在何处,可若我不带你去,你定找不到他,但启明节马上到了,我有件事必须完成。”
盛景行事虽看着大大咧咧,但她脑筋还是转的快的,公平交易再好不过,比那些拐弯抹角好多了,她带着些笃定的问:“你也是来寻宝的?”
“正是,仅靠我一人,把握不足一成,但若能得楼主相助,少说也有五成。”若水对着盛景抱拳作了一揖,说道。
“画虚楼不参与人间事。”盛景解释,还未等若水开口,又补充道:“办完十四娘这趟差,我尚有十余日可在凡间逗留,不巧遇到启明节,作为冥界一员,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地府衙差减少不必要的差事,无意义的伤亡少一点,也算功德一件,至于画虚楼,你知我知,哦,还有那个什么劳什子仙湖知,可他没有本事去地府告我的状。”盛景心中不禁为自己的深明大义鼓掌,等了事回去,可得好好给鬼市和冥界那帮人好好掰扯掰扯。
“为了不让冥界察觉,这涂山便不能使了,啧啧,杀伤力要减少一半啊。”说着盛景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长剑,说是剑,更像是刀,她在空中划了半圈,剑尖指地,竟五尺有余。
这剑看着极重,与身量娇小的盛景悬殊过大,但她单手就能将此剑挥舞起来,法力深不可测。若水立直抱拳对盛景作了一揖:“不愧是画虚楼楼主,兵器都如此神勇。”
“好说好说,不用也好,我怕它先斩了一半的人。”盛景再一挥,涂山剑便消失无踪,而她手腕处的黑玉镯子又出现了,“我还有一物可助你,到时你就晓得了。对了,你修为如何?”谁不喜欢美人的夸赞啊,就算此时若水说自己一无是处,她都能欣然点头并表示到时你躺着都行,万事有我。
“自是与楼主相差甚远,但也不至于太拖后腿,因入梦境需对梦主意识有一定影响,所以自我化成人形起,就一直在修习音律。”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枝箫,这音律可催眠亦可干扰他人神志。盛景上下打量了一下此物,不论她修习到何种境界,但对于音律的功效她还是很满意的,不愧是黑衣美人,不弄刀弄剑,风雅之物更衬她。
*
启明,指的是日出前天上的金星,如今这颗三十年一遇的“金星”宝物是为修士和各路妖怪备下的,已有千年之久,传闻中修士取得可大大缩短得道升仙的时间,而妖物则可凭借此物脱胎换骨。
要说为何只是传闻,只因无论何人何妖获此宝物,皆闭口不言此宝之貌及使用之法,能对外人道的只有下次启明之地和日子了。
这落在一众修士和妖怪眼中的只有上上届宝主冯道长年仅三十便修成正果,如今容貌依旧,寿不可知;而上届宝主虽不知是人是妖,但已在仙界办差,据说用不了多少日子便要修成天界神仙了,与天同寿也不是不可能,最是不同便是他留下的线索除了时间和地点,竟连宝物是件发簪,具体位置在莱阳城南街都透露了。
想到此处,盛景忍不住腹诽,这上届宝主倒真会吃独食,不仅隐藏了身份,连详细去向也不为人所知,如此详细的留下宝物线索更是别有用心,好个心机深沉,办事利落的狠角色,天界竟连此等歹毒之人都愿度化,啧啧,可真是不挑。
往届之争,因偌大的城池再加上附近的郊县山林,参与之人多数时候都在寻找及试宝,争斗虽有发生,但伤亡之数尚可。
就连莱阳城主都预料到这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早早做了规划,将南门外的空地整理出来,作为搁置尸体之地,南街百姓提前撤出被安置在城外,此时的南街早已空空荡荡,无论商铺、住所乃至府衙都大门敞开。
所谓确切时间只有开始那日,直至宝物认主才算结束,这期间所在地的普通百姓皆闭门不出,提前在家中储备好粮食,就算外头闹再大的动静都不会去查探。有好奇的孩童想打开门瞥一眼,都会被父母厉声制止,生怕有什么东西会顺着这缝隙进来,进而殃及全家性命不保。
所幸近几百年来,宝主现世时间最长也未过半月,粮食只要储存得当,也不会闹出什么饿死人的事情,宝主现世前白日里都是晴天,一旦宝物认主必天降大雨,洗刷整个城池,届时近日来所有积累或干涸或新鲜的血迹都会被冲刷干净。
启明,启明,太阳升起前才是最黑暗的时刻。若水要寻个帮手也在情理之中。
第5章 修罗地狱
启明节前夜,南街就已挤满了各路修士及妖怪,个个摩拳擦掌,一副胸有成竹准备干架的模样。盛景一路走过细细观察,好家伙,真是用什么法器的人都来了,啧啧,这人手中的法尺看样子有上百年了,那边的法钟也不可小觑,再看看那屋顶上的夜叉,树下的狐仙,少说也有几百年的修行。
若不是自己此行需低调不能捣乱,她也想打打架,疏通疏通筋骨,鬼市里没一个抗揍的,能过上几招的都在地府中,处处躲着她不说,奈何她根本也进不去寻!她这劳什子画虚楼主有何可当,实在憋屈!
因为这份该死的克制,盛景难免兴致缺缺,她四处张望,正愁没有地方可以落脚之时,一要瞧见不久前打过照面的成之逸。
仙湖派不愧是修仙名门,弟子众多,应是几日前百姓撤出时就已在此落脚,一行人早已浩浩荡荡的占据了一整个客栈。盛景拉上若水,三两步挤到门前,之前相处的不愉快她早已抛之脑后。
成之逸也不是小气之人,想着盛景毕竟是个冥仙,许是还有公务在身,请二人落座后,低声询问道:“难道楼主也是来夺宝的?”
盛景摇了摇手,毫不客气在桌上拿起盏茶一口饮下,方才答道:“非也非也,我等此来只是查看一下,毕竟天亮后估计要死伤不少,我为冥府的兄弟来探探路,无论是人是妖,死了之后总归要先去冥府报道,这几日够我们忙活了。”
成之逸似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又拿起一盏茶递给若水,示意她也休息片刻,对于若水的身份他并未多问,默认其同盛景一般,也来自画虚楼。
盛景闲来无事,左看看一脸英气的若水,右看看面容清秀的成之逸,琢磨出了些不一样的意思。
旁的人见仙湖派少庄主对她们十分客气,寻思这二人瞧着面生,定是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可助仙湖庄夺宝。
好事者前来攀谈打探,一持灵剑的修士对着盛景抱拳作揖道:“敢问仙友师从何门派,如何称呼啊?”懒散椅靠在桌边打瞌睡的盛景也不起身,只坐着虚还一礼,一手指若水,一手指自己,回答道:“我们二人自学成才,江湖人称黑白双煞!她叫小白,我叫小黑,来此观摩学习。”
穿黑衣的小白和穿白衣的小黑,绝配!若是日后不受冥界的约束,她也想随若水走遍天涯海角,看看大千世界。
她心中反复回味前日若水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寻常孤寐不过短短几十年光景,自一场虚空来,归去也是一场虚空。无论人还是妖,好歹能留下副躯骸,灵魂有个轮回,而寐什么都不会有。
若水想要宝物是为了筑骨造肉身成人,在世间游历,感受生老病死,死后再去冥界走一圈。
“我以孤寐之身不能前往冥界地府一观,若我成了人,活着时便赏四处风景,死后也有鬼差前来指引我,走走奈何桥,尝尝孟婆汤,看看彼岸花开……”若水说这话时,眼中似有光。
盛景甚是羡慕,她自己有没有什么远大抱负,记事起就在画虚楼待着。灯亮出来办事,办完就回那鸟笼子大的鬼市捉鸡斗狗。无功勋成就需要打拼,正经事全凭天意,她问过师父他们将来是个什么去处,百年楼主一更替,那些前任楼主都去哪里了?师父却面露悲伤之色,只告诉她说等接替她的人来了,一切自会明了。
*
时辰到了。
唯有盛景、若水及仙湖庄众人仍在原地未动,旁的人均已手持武器结出法阵虎视眈眈,他们四处打量张望着,只盼第一时间发现何处亦是何人,多了这支代表着宝物的簪子。
宝物认主是需将自己的指尖血滴在其身,每个时辰一次,每次三滴,若有一人连续三个时辰滴血成功,那宝物才算认主完成变成活物,指引宝主前往那人人向往的启明之地。
在这一眼就可望到头的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夺宝之人,竟鸦雀无声,生怕错失了先机。
“找到了!”忽得有人打破了这寂静,“就在那狐妖的头上!”只见人群都向指出的方向涌去。一开始狐妖尚且凭借自己的几百年修为勉强抵挡,试图冲破重围,但奈何人多势众,渐渐力不从心,败了下来。
夜里还热热闹闹的南街,太阳不过刚露头就变成了人间炼狱,打杀之声鬼哭神嚎,血流成河。
成之逸不过弱冠之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呆若木鸡,心下想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
回过神来的他快步走到盛景面前,焦急恳求道:“楼主可能制止这场杀戮?楼主别误会,在下并未打算夺宝,只是不想这么多人无辜死去!”
盛景依旧懒散的靠在桌上,她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晃动着茶杯,眼睛里毫无波澜,轻声道:“别急,还没到时候。”
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成之逸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但坐视不理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忙集合众弟子交待了几句,便带人冲了出去。
他只想制止无谓的牺牲,可面对这帮杀红了眼的人和妖,犹如螳臂挡车,效果甚微不说,还受了许多伤。
盛景心下想成之逸果真如面相一般心软,倒是有几分可爱,自己这半晌吃喝都来自于他,便有些不忍,示意若水将他劝回。
心灰意冷的成之逸垂头坐下,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手上的鲜血,若水自怀中抽出一张帕子递给他,成之逸接过后低低道了声谢,周边弟子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他一时还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盛景是不忍见美人低沉的,沉思片刻后她开口道:“你既不是来夺宝,为何来此处凑热闹?”
成之逸呆坐了半晌,闷闷答道:“家父让我来历练,看看人心。”
“救死扶伤不是冥界地府该做的事,而我画虚楼也只是惩恶并无扬善一说。这些人的命运轨迹写在天界司命本子上,而寿命则记在地府生死簿上。今日这一战,自有天意,非你我可轻易改变。”盛景如实说道。
成之逸本以为此事再无转机,没想到盛景话锋一转,右手五指规律的轻点着桌子说道:“当然我还算有点本事,但若是改动的人数太多,阎王肯定不乐意啊,回头他又罚我,也吃不消不是,不过这上届宝主不会是西南那边来的吧?爱好看着是养蛊,啧啧,场面太血腥了。”
看着这争斗不休的杀戮,场景盛景止不住的摇头,上届宝主确实是个人物,天界千年前布下启明秘境是想引导凡间修士及精怪勉力修行,也挑选些好苗子上九重天宫,被上届宝主这么一搅和,倒给冥府补充了不少。
见成之逸仍旧一副天塌的样子,她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你爹说的十分有理。这人心可比鬼复杂多了,你说这鬼没有个外力帮助,连人间都留不住,但人不一样啊,你还记得之前斜对面那两个道士,萍水相逢,相见恨晚,互称兄弟恨不得立马在此结拜,可我刚刚看到那个年长的一剑将那年轻的戳了个对穿,啧啧,年轻的也不是好相与的,转身一刀砍在年长的脖子上。真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你多看看,对今后的人生大有裨益。”她自动忽略掉成之逸抖动的唇角,老子费心教化你已是仁至义尽了,希望功德簿上多给自己记一笔。
若水此时就已明白夺宝对盛景来说想必并无难度,故不急也不催,只静静坐在一旁一同喝茶吃点心。
*
血腥争夺从太阳初升到月上中天,满地断肢残骸也不知是谁的,或干涸或新鲜的血迹层层叠叠,空气中血腥味十分浓重。
启明节的第一日死伤如此惨重,放眼望去,还能比划两下的人不足三成。
坐了一天都未有多余动作的盛景此时站起身来,伸伸懒腰打个了哈欠,从袖中取出一面令旗,递给若水嘱咐其将此物挂在屋顶上,挂上后便可开始吹响梦箫。
若水接过后并未多问,飞上屋顶后展开旗子,只见旗面黑底金线,绣着看不懂的图案,她想这十有八九应该是符咒了,将旗子固定好后,她便吹奏起来,只听凄清的箫声弥漫在杀气冲天的南街中,人们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更有伤重或意志不坚定之人已倒下睡去。
白日里死的人太多,怨气鬼气重的不需再额外施法,旌旗挂上没多久,便无风自摇摆起来,只见客栈门前聚集起一团黑气,一身高八尺有余,身背着两把巨斧,甚是魁梧的鬼怪缓缓成型。
“这是我的小宝贝儿,夜哭。”盛景有些兴奋的介绍。
夜哭与其他恶鬼大有不同,自盛景记事起他就在身边,师父想过许多办法将其赶走或是净化,均以失败告终。
夜哭虽口不能言,却极其听盛景的话,也只听她的。
后来不知师父出于什么考量,偷偷做了面鬼旗,将他藏在其中,并叮嘱她切不可在冥界旁人面前召唤出夜哭,否则必有大事发生。故冥界并不知晓除了涂山剑,她还有件大杀器。
盛景平日里行事是有些随心所欲,但这件事一直谨记在心,师父走后,如意来照顾她,她也未暴露过夜哭的存在。偶尔夜里睡不着时,偷偷将夜哭唤出,并排坐在地上听她说话。
盛景对单膝跪在地上的夜哭命令道:“将那些还能喘气儿的都捆起来,莫伤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