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升官了?”张予安听到消息,立时喜得眉开眼笑。
“嗯嗯,从六品州同。”李斯恪本想装的矜持些,但眼底的喜色却藏不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州同?是去安州府任职吗?”张予安问。
“不是,是京城。”李斯恪摇摇头,坚定道。
“京城?”张予安惊愕道。
“居然是京城!相公,你总算苦尽甘来了……呜呜。”张予安喜极而泣,抑制不住的扑到李斯恪怀里放声大哭。
虽然自己一直安慰相公说无所谓,但那些辛辛苦苦熬过来的日子,那些曾吃过的苦楚,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在意呢?
相公夜以继日埋头案牍的辛劳,风雨无阻的巡视田间地头,竭尽所能的振兴县学……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都是他付出的心血,自己怎么不心疼?
好在老天有眼,总算苦尽甘来了。
“别哭了,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李斯恪边给她擦眼泪边安慰道。
张予安也知道自己此时模样有些狼狈,但被李斯恪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恼羞成怒。
她攥起粉拳,轻轻捶了一下他胸口,嗔怒道:“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那你要不要打水洗一洗?待会肯定有人上门贺喜,你这样子可不好见人。”李斯恪小声提醒道。
“你去帮我叫水。”张予安瓮声瓮气的吩咐道。
“好,那你先把脸擦一擦。”李斯恪伸手递过一张帕子,低头要给她擦拭。
“不准看,转过身去!”张予安低着头躲过去,两手推着李斯恪往外走,不让他看自己涕泪纵横的脸。
见她恼了自己,李斯恪也不气,只好脾气的出去叫水,又叫来双红替她梳妆。
县里诸事停当,李斯恪便起身去州府办理手续。
时隔月余,姚知府再次见到李斯恪,态度却和上次迥然不同了。之前只觉得他是个要拉拢的下属,如今知道他上面有人,态度不禁又客气了几分。
“李大人,恭喜恭喜,前途无量呐。”
李斯恪接过敕书和官印,谦虚道:“不敢不敢,都是仰赖大人照拂。”
姚知府笑眯眯道:“本官本打算将你招揽到身边办事,因此特意在折子里替你美言几句,没成想上头对你青睐有加,竟将你调到京城去了。”
“多谢大人慷慨相助,下官感激不尽。”李斯恪没成想自己升个官,后面还有这位大人的帮助,年前的礼没有白送,甚好!
姚知府摆摆手道:“不必谢我,不过举手之劳,再说真正起作用的还是您家的那位娘娘,那位如今可是官家眼里头的红人,谁也越不过她去。”
“娘娘?你是说——前头选秀上去的那位?”
“正是。”
李斯恪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不仅升了职,还能从南边荒芜之地调到京城去,原来是托了张家的光。
张素蓉选秀进宫也三四年了,一直也没个音讯,要不是娘子时常念叨,自己都快忘了这人了。不过,多亏这些年岳父一直资助他们姐弟俩,这福报才能落在了自己身上。
李斯恪从州府回来后,便和张予安说了此事。
张予安惊喜道:“素蓉姐姐终于熬出头了,太好了,太好了!”
“她熬出头,你也总算能是个安稳觉了,免得你时不时的就要提上一句,心里备受煎熬。”李斯恪如释重负输出一口气。
“嗯嗯,虽说她是自愿替我去的,但当时那情况,我也算不上磊落,好在她终于熬出头,在官家面前挂了号,以后日子总不会太难过。”张予安沾了沾眼角的泪水,欣慰道。
“若是再有个一男半女,就更好了,毕竟色衰爱弛,还是孩子能靠得住。”
李斯恪:“那是以后的事了,眼前先不操心。我年后要去京城任职,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你抓紧时间把这里的田地铺子都处理处理,年后咱们就启程。”
张予安:“嗯,那我这几日把庄头和掌柜的,都找过来商议商议,一时半会没几个人能接手这般大的摊子,还是要仔细打算。”
“你看着安排便是,我先去书房给家里写封信,好叫他们高兴高兴。”李斯恪笑道。
张予安点点头:“嗯嗯,让朗哥儿也写一封,爹娘可想他了。”
“好,我这就去。”李斯恪应下后,便转身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李斯恪刚写完信,就见门外来人禀报。
“大人,卢工前来拜见。”
“请他进来。”李斯恪将信递给衙役,低声吩咐道。
等了一会儿,卢甘平低眉顺眼的走近院子,快到近前,人却在书房门口停了步子。
“大人,小的家里长辈去了,特来告假回去奔丧。”
“长辈?你家里亲近的长辈不是都已仙逝了么?”李斯恪不解道。
“是,家中却无亲近长辈,但这次是咱们族里的大长辈,卢家本宗的族长,也就是巡抚大人的父亲仙逝了。我受卢小公子庇护,才能来您这儿安稳度日,如今本家出了事,我是定要回去服孝的。”卢甘平解释道。
“原来如此,进来说话吧,我不忌讳这个。”李斯恪朝着他摆手道。
“多谢大人,但小人怕冲撞了您,还是免了吧。”卢甘平守着规矩不愿进门,只躬着身子立在门外。
“老家路途遥远,此去少说也要半年才能回来,工坊里的事小人都悉数交由徒弟了,大人若是有其他人选,也可另行安排。”
“不必,当初既交由你来掌管,自然由你来安排。”李斯恪止了他的话,解下腰间的钱袋递到他手里。
“里面有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你留着路上打点吧。此去山高水远,好生保重身体,你山上那几个徒弟还念着你呢。”
“哎,晓得了。大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人给您磕个头,等家里事了,再来为大人效力。”卢甘平接过钱袋子,跪下给李斯恪磕了个头,然后便起身走了。
送走卢甘平后,李斯恪有些怅然若失,原来自己升官的后面,还有这一层原因。不过想来也是,要是巡抚大人没有丁忧回家,那位夫人肯定见不得自己高升的,毕竟在她心里,自己也是同卢定飞一伙的。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太弱了,弱到连自己的人生都被掌控在别人手里。好想变强,不想再做被别人捏在手里的蝼蚁,李斯恪不甘心的想。
要是……
“相公。”李斯恪正想的出神,张予安忽的从门外进来了。
“娘子,你怎么来了?事儿都办好了?”李斯恪收敛神色,走到张予安身边温柔问道。
“嗯,街上的铺子都转手给县里的大户了,田产和山头暂时还留着,改良的稻种和山果才出一茬,现在转让太可惜了。我打算让张来留在这儿替我打理田产,庄子上的事向来都是他安排的,交给他我放心。
再则,以后要是你不想在官场经营,我们也可以回来做个田舍翁,毕竟这是你付出过心血的地方,以后应当也会怀念这里吧。”张予安说罢,抬起头望向李斯恪。
“谢谢你,予安。”李斯恪心里感慨万千,立时张开手臂将张予安拥在怀里,上天真是待自己不薄,竟然将这般好的人儿送到了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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