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苏韵在太子府转了一圈,熟悉熟悉环境,趁着众伙儿都去用晚膳,她才朝明景苑走去。
正好遇到骆宾端着餐具出来,“娘娘。”
苏韵点点头,他先走过。
走到门口,她停顿下来,站在原地停驻了好一会儿才朝里面去,赵慎在一旁看着,见她来站起身。
“坐吧!”赵慎指了指对面的座椅,许是因为早上的事情,所以赵慎在她面前显得有些拘谨。
“今晚我来守着,你回去休息。”
赵慎也没拒绝,他也两天没回府,估计回去又要被挨□□,“行,明早我再过来。”
苏韵送他到门口,赵慎让她留步照顾赵诚。折身回去,她端了一条圆凳坐在边上,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心底有些难受。
好端端的人,一夜之间去了半条命躺在这里。
她相信这只是一时的劫难,上一世的他可不是这么轻而易举能被打倒的。
不一会儿,骆宾端来汤药,苏韵站起身,“我来吧!”从骆宾手中将要端过去。
“有劳娘娘。”
“这是我应该做的。”
骆宾抬眼快速看了一眼吹着汤药的人,从知道眼前的人要进太子府,他就不放心她,毕竟是宸妃娘娘的侄女,但现在看来自己担心是多虑的,看得出来她对殿下是上心的,“我要去趟秋明先生那里,等会儿麻烦娘娘再帮殿下换药。”
苏韵愣了一下,换衣服,他余光扫到被子下露出一节肩膀的地方,脸颊微微发烫起来。前一秒还说大话,现在自然不好拒绝,只能应下来。
“你放着吧!”
“谢娘娘。”
苏韵点点头,继续给赵诚喂药。喂完药,想着要给赵诚换身上敷的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掀开被子。
虽说并不是没看过男人裸露的上半身,但看到赵诚精壮的身子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她将赵诚伤口处盖的纱布摘下来,并把残余的药渣清理干净,她盯着赵诚受伤的地方看了一会儿,伤口并不深,但却有溃烂的迹象,这毒性真猛。赶紧重新给他敷上新药,又拿来新纱布给他覆盖上,替他盖好被子。
心底默默祈祷他能度过这一劫。
前两次来这里她都只是站了一会儿,也没注意屋内的摆设,环视了一圈。发现这屋子不是一般的大,一进门对进去是会客区,靠墙的一侧摆放了两把红漆圈椅,两椅子间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子,靠上座的地方放置着一盆君子兰。
另外一侧与内屋连同,中间放了很高的博古架,架上放了不少书籍,高处放置着一些盒子、陶瓷,偶尔一个花瓶中插着假花。
苏韵挨着博古架看,看到一本古籍,从中抽取出来。
随手翻阅了两页,很明显这本书籍并非当朝人撰写的,而是前朝人写的。里面的内容倒不是什么不雅之谈,反而是一些建设性的内容。
不过据她所知,当初开国皇帝登基第一时间就是将前朝留下来的东西全部焚烧,尤其是这些书籍类的,为何赵诚这里还有,这可是大忌,被人发现可是要掉脑袋的。
想到这里,她赶紧合上书籍放回原处,重新拿起一本阅读。
夜深,外面一片宁静。阿福进来换灯芯,看着苏韵端端正正坐在灯下看书,提醒着,“娘娘,夜深了,早些休息。”
苏韵捏着书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来,今天她是准备好彻夜不眠的。
“若是您担心殿下,老奴守着,您去休息。”
苏韵转回头,摇摇,“不用了。”阿福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熬夜更是伤身体。她发现这太子府的下人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年轻的没几个,“下次换个······算了。”她也不放心其他人进入这里,“下次你多备一点灯芯放在这里,守夜的人自己会换。”
“这是老奴该做的,殿下待我们好,现在殿下还没挺过鬼门关,这点小事,老奴该做、该做。”
苏韵也不勉强,“先下去吧!”
“老奴告退。”
外界的人都说赵诚暴戾、嗜血,没想到对下人却挺好的。她低头继续看书。这时,躺在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但人却没有苏醒。
柔光映射满屋,苏韵看着看着,开始发困,一只手撑在脑袋上不知多久便睡着了。
赵诚睁开了眼,双眼视线朦胧,浑身乏力,口干舌燥,他微微侧头看到一侧坐着睡着的人。
不知为何,苏韵像是有感应一般,一下子苏醒,转头便对上赵诚的黑眸,正一瞬不瞬盯着她。
苏韵立即起身跑过去,“你醒了?”
“我要喝水。”
苏韵立即去倒水,端过来递给他,但见赵诚丝毫没有想动的意思,反而是一双黑眸盯着她,看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忽然想起,秋明先生说让赵诚最好不要动身子。
“你等等,我拿勺子。”先前阿福来收汤药碗,她让阿福将勺子洗干净后送过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赵诚看着苏韵走来走去的身影,心底荡漾起一丝丝满足。
拿勺子的同时拿了一块帕子,她舀水慢慢喂到赵诚嘴里,赵诚的目光一直落在苏韵身上,看的苏韵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她努力让自己专心喂水,坚决不去注意他的目光,好歹她也是活过一世的人,这点定力都没有算什么。
她专心喂水,终于让自己没那么忐忑,一连着大半碗水喂完。
“够了。”赵诚没想到苏韵居然有这么好的耐心,都说侯府家的丫头各个脾气大,苏韵这耐心好。
“赵慎呢!”她刚放下碗,听到赵诚问。
“我让他回去休息,昨夜是他守着你。”
“秋明先生怎么说?”
苏韵一愣,应该是问她身体,“秋明先生说让你尽量不要动身体,一定要躺着静养,体内的毒还未清除,怕动身体会让残余的毒液继续蔓延。”
赵诚扯着嘴角冷笑一声,看的苏韵发怵,“这招够阴险的。”
“你知道是谁要害你?”
赵诚望着头顶床幔久久没说话,嘴角一扬,阴冷的声音从他口齿间溢出,“树敌太多,人人都盼我死。”
苏韵听的毛骨悚然,她早已做好准备面临这危机四伏的太子府,可真当这话从赵诚口中说出来,她还是被吓到。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生死早已不是他们把控。
“怕吗?”
她见赵诚问自己,怕吗?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夫妻本为一体,你不怕,我何惧怕。”
赵诚笑了起来,那一瞬扯着他伤口疼,脸色有点难看。
苏韵见他作孽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还敢笑?”赵诚臭着张脸。
苏韵走过去坐下,不疾不徐道:“见我差点死掉的夫君活过来,我不笑难道要哭?我要是哭了,岂不是就让那些人开始大笑。我偏要笑,我要让那些人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
赵诚没想到自己娶了一个会折磨人的小-妖-精。
“过来。”赵诚声音温柔。
苏韵不解,还是听话将脑袋凑过去,以为赵诚要和她说什么悄悄话,没想到她脑袋一凑过去,赵诚抬手捏住她的脸蛋。
“疼。”
“还是有心的,知道疼。”
苏韵无语,一把打开赵诚的手,赵诚捂住伤口直呼疼,苏韵担心,急忙询问,“是不是又扯到伤口?”
看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赵诚嘴角得意。
苏韵见状,知道自己是被骗了,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随即,她听到赵诚叹口气,苏韵不解的看着他。
“你说他们毁了本太子的洞房花烛夜,等揪出主谋,用什么方法惩治好呢!”
苏韵汗颜!
都是吊着半条命的人,还能想到这些。
“那也要等你先揪出主谋再说。”苏韵替他盖好被子,“先睡觉,要是你在晕过去,又有人要怪我了。”
“你说赵慎,别和他计较,他就是长了一张成熟的脸,看起来有心,其实没心。”
苏韵忍不住笑起来,守了他一天一夜的人要是知道被这么说,恐怕要难过死。
“他还是有心的,快休息,我在一旁。”
赵诚确实很疲惫,眨眼的功夫又睡了过去。
苏韵整整坐了一夜,就中途小憩了一会儿。
赵慎倒是来得早,天刚亮人就来了,还在来的路途中给她买了小笼包,说是他和赵诚最喜欢吃的那家铺子买的。让她趁热吃,她吃了一个,味道确实不错。
“你先回去休息,我来守着。”
苏韵也不强撑,赵诚还需要人照顾,他们一个也不能倒下,“行,昨夜殿下醒过一次。”
“那太好了,你等会儿出去要是见到骆宾你让他再去秋明先生处说一下情况,好让秋明先生根据情况调整药。”
“嗯,好。”但苏韵有些纳闷,一般的大夫不都是请上门来看,这秋明先生到底什么来头,让他们都这么毕恭毕敬。满腹的疑问,但想来要是问出口也不见得赵慎会说。
她回到房中,碧桃已经准备好洗脸水和早膳,“娘娘辛苦一夜,快点洗漱用膳,好休息一会儿。”
苏韵开始用膳时想起什么,问,“春娟呢!”
“在厨房,守着药。”
苏韵一听立即起身,二话不说快步朝外走去。
碧桃不知发生什么了,快步跟出去,“娘娘,您走慢点,有什么事让奴婢去就行。”
这时候苏韵那里听到进去啊,先是快走,之后是小跑。
她走到灶房外就听到里面传出声音,“殿下是得了什么病吗?要喝这么难闻的药。”
这声音正是春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