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场以后, 很多观众都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一眼望去,除了乌压压的人群, 还有一大片绚烂耀眼的星海。
到处都是举着灯牌的小姑娘, 流动的人群中, 恩禾手里拿着荧光棒走在前面,毛茸茸的脑袋上还顶着一个淡粉色的兔耳朵灯,看着有点呆又有点可爱。
而她身后的男人此时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装饰, 倒挺乐意配合,毕竟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俩是一对。
时不时有经过的女生看宋越川一眼, 当看到他跟恩禾的同款兔耳朵时便心领神会。
宋越川本来想牵着她,但恩禾不给,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的座位在前排中央的位置, 很多应援的粉丝举着巨大的横幅走在恩禾前面,时不时会撞到她,恩禾没留意, 脚步趔趄了一下, 身体猝不及防地往后仰。
宋越川一直都担心恩禾会被撞到, 这会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一只手环住女孩的腰, 手臂握着她的肩膀, 将人轻轻松松带进怀里。
恩禾的后背抵着某人温热坚硬的胸膛, 姿势非常暧昧, 可惜周围人太多, 两人只能像这样紧挨着。
恩禾眨了眨眼, 有些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还挺客气。
宋越川垂眸, 借着周围半明半昧的光影,视线落在女孩红得滴血的耳朵尖,他眼尾轻挑,黝黑的眼底划过抹恶作剧的笑意。
前面的队伍迟迟没有移动,恩禾只觉得周身都被宋越川的气息所笼罩,鼻尖弥漫着一股清冽好闻的薄荷味。
身后的人就在这时弯腰俯身,微垂着脑袋,温凉的薄唇凑近她耳畔,磁沉的声线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不让我牵,还对我投怀送抱,嗯?”
男人尾音稍扬,温柔缱绻,唇息一点一点喷洒在女孩耳廓的皮肤上,像一片羽毛似有若无地撩过心尖,烫得身前的人轻轻颤了颤,缩着肩膀慌得不敢再乱动。
恩禾整个人隐没在宋越川的身影之下,有片刻的呆滞,而她身后,某人正勾着唇角,努力收敛着笑。
也不知是场内的温度过高,还是宋越川不容忽视的体温,恩禾居然觉得有点热,烘得脸颊都在发烫,她抬手扒拉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散热,莹白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晕。
耳边不断涌来现场嘈杂喧闹的讲话声,恩禾努力调整着呼吸,甚至感觉到心脏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心虚地捂着滚烫的脸颊,微侧着脑袋又羞又恼地白他一眼,接着手臂弯曲,胳膊肘向后顶过去,不偏不倚正中某人腹部,压低了声音小声警告:“不准趁机耍流氓。”
这丫头虽然看着纤瘦弱不禁风,但力气却不小,顶得宋越川闷哼一声。
他无奈,只好收回环在恩禾腰上的手,改为轻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再反抗,我可就抱着你过去。”
只有两人能闻的气音,带一点点危险的意味,这人的确什么都做得出来。
周围人太多,挤来挤去一点也不安全,虽然会挨骂,但宋越川也顾不得这些了。
-
今年是林宴兮出道的第七年,七年的时间让他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一步一步成为娱乐圈最红顶流,圈内粉丝无数。
恩禾已经记不清,这已经是林宴兮的第几场演唱会,但现场庞大的观众群体,以及几愈穿透人耳膜的激动尖叫声,都足以证明他现在的超高人气。
当熟悉的旋律响起时,恩禾的呼吸都停了一下,时光仿佛瞬间倒流回高二那年。
台上的爱豆跟台下数千名粉丝一起合唱那首《祝君好》。
那时候她和宋越川就坐在耀眼的星海之中。
只不过心境却不像现在这样。
恩禾安安静静地望着台上的人,宋越川则侧目注视着她。
闪烁斑驳的光影浅浅地勾勒出女孩精致的五官轮廓,睫毛又长又密,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依旧明润干净,里面流淌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所有的人都在一同合唱,温柔的旋律,最简单的文字,组合成一首最深情的情歌。
宋越川一直都记得,这是恩禾最喜欢的一首歌,可他从未问过她,为什么喜欢。
后来恩禾离开,每一个夜深人静,宋越川总能熟练地轻哼出这首歌的旋律,而她最喜欢的那句歌词,也牢牢地刻在了脑海中。
“我仍信世上千般爱意
仍能为某人肝脑涂地
仍能留住笔和吻,还有厚厚浪漫诗行,对你一往情深。”[歌词已有标注]
遗憾的是,他明白的太迟。
迟到了五年,才终于有机会回应她年少懵懂时那场声势浩大的暗恋。
演唱会进行到尾声,台上的人早已经大汗淋漓,现场的气氛也慢慢推入高潮。
当林宴兮提到即将登台的特邀嘉宾时,在场的观众静了一瞬随即沸腾,顿时被刺耳兴奋的尖叫声包围。
恩禾也激动地直拍宋越川的胳膊,眼睛都在发光,“这场演唱会也太酷了吧,居然连影帝都请来了!”
宋越川挑眉,对恩禾表现出的激动和雀跃心里有些吃味。
是他长得不够帅,还是魅力不够,这丫头居然会对一个有家室的影帝眼里冒星星?
众人原以为娱乐圈当红影帝现身林宴兮的演唱会就已经是最大热点,而林宴兮却在结尾时,向众人宣布了一个消息。
对粉丝来说宛如晴空霹雳。
台上的人拿着话筒,汗水顺着那张英俊的脸颊滑落,接着便听到林宴兮开口:“今天我想告诉大家一件事。”
“我遇到了一个女孩,我想跟她共度一生。”
林宴兮的语速很慢,一字一语格外清晰,慢慢回荡在整个演唱会现场。
为了保护那个女孩,林宴兮并没有说出她的名字。
话音落地,原本喧闹沸腾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第一次如此默契,周遭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恩禾听得睁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她下意识歪头看向身旁坐着的宋越川,某人眨巴眼,无辜地耸肩。
林宴兮宣布脱单之后,现场的状况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当红顶流在事业巅峰期忽然宣布脱单,这无异于给万千女粉当头一棒。
短暂的沉寂之后,耳边此起彼伏疯狂的尖叫声不断。
宋越川意识到不妙,于是牵着恩禾率先离场。
两人好不容易出来,迎面而来的寒风凛冽,恩禾大口喘着粗气,一副还没回过神的状态。
她这是什么运气?
有生之年第二次来看演唱会,居然还能碰上偶像宣布恋情。
身旁偶尔有提前跑出会场的人,有的女生正兴奋地议论林宴兮的女朋友是谁,还有些年纪小的女生已经哭成了泪人,垃圾桶里满是丢掉的灯牌。
宋越川一向不关心娱乐圈的事,所以对那些哭哭啼啼的女生无法感同身受,值得庆幸的是,恩禾接受能力挺强,此时看上去格外镇定。
演唱会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宋越川走在前面,恩禾则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块往停车场走。
某人头顶上的粉色兔耳朵还没有摘下来,虽然看着滑稽又搞笑,但不可否认,帅气不减,而且还年轻了好几岁。
恩禾抿着唇偷笑,走在前面的人猝不及防地停下来,恩禾没刹住脚,一头撞向这人的后背。
这硬度堪比铜墙铁壁,恩禾被撞到鼻子,疼得轻嘶一声,捂着磕到的鼻尖,愤愤地吐槽:“宋越川,你是石头做的吗?也太硬了吧。”
宋越川回头,便看到身后的小姑娘微仰着脑袋看他,眉心微蹙,乌黑澄澈的杏眼一眨一眨,像只炸毛的小动物。
他眉梢轻挑,白皙的脖颈处喉结上下滑动,压低了嗓子,不急不缓道:“还有更硬的,要不要试试?”
恩禾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他的话:“什么?”
女孩的目光单纯无害,宋越川没说话,垂眸看着她,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罪恶。
他轻咳了声,“没什么。”,眼底的情绪收敛,一本正经地拿开恩禾的手,这才注意到女孩微红的鼻尖。
“我帮你揉揉?”
他的声线很低,磁沉又性感的声音缭绕于耳际。
恩禾眨巴眼,趁自己还没脸红,忙偏过脑袋,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我才没那么娇气。”
上车以后,宋越川才取下自己头顶上的兔耳朵,交给恩禾保管,又借机倾身靠过去,帮女孩系安全带。
恩禾抿唇,觉得这家伙越来越奇怪了。
从演唱会开始到现在,似乎在预谋着什么。
她垂下眼,默默注视着宋越川的一举一动,刚好撞进那双黑黢黢的眼睛里。
恩禾愣了一下,葱白的手指抵着他的胸膛,将人往后推了点,眼神狐疑地注视着他,小声道:“宋越川,你老实交代。”
某人:“?”
恩禾微扬的小下巴,目光意味深长,一副已经拿捏住他的神情。
“对我这么殷勤,想做什么?”
宋越川挑眉,沉默了几秒,而后轻轻笑了一声,微垂着脑袋像一只大型的猫科动物,乖乖地坦白。
“连你的偶像都宣布脱单了。”
面前的人就这样,借着帮她系安全带的姿势靠近她,低低垂着眼,幽暗深邃的眼眸如深海一般,凝视着她,一动不动。
他唇角噙着抹清浅温和的笑意,清眉黑目,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寡淡疏冷,薄唇轻掀,缓声开口:“你准备好做我的女朋友了吗?”
漫长的考核期总得有结束的时候。
时隔多年,两人一起重新经历了多年前的那场演唱会,这一次宋越川再也不想错过,而他心里的执念也越来越迫切。
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他:这一次,不能再错过了。
车内的灯开着,清晰明亮的光芒悬在两人头顶上方,而宋越川的脊背微弓,遮住了眼前大半的光亮。
他薄唇抿着,视线牢牢地锁着她,垂首安静地等待她的回应。
恩禾眼睛睁大,呆滞了好一会儿,心跳如狂乱的鼓点,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紧绷着,有种无法名状的情绪将她整个包围起来。
答应还是不答应,就在一念之间。
他通过考核期了吗?
恩禾自己问自己。
正当她开口回应的时候,肚子忽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沉寂暧昧的车厢里尤为清晰,疯狂刷着存在感。
恩禾深吸一口气,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我饿了。”
话音一落,宋越川很明显愣了一下,接着眉梢眼角都沾染了淡淡的笑意,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好,哥哥带你去吃夜宵。”
说着,还不忘揉了下恩禾的脑袋。
去餐厅的路上,恩禾全神贯注地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街景,宋越川也没有打扰她,两人似乎刻意忽略了那个刚才只进行到一半的话题。
到了吃宵夜的地方,恩禾看了眼餐厅的名字,唇角微微翘了一下,笑意一闪而过。
服务生带两人去了包厢,恩禾摘了围巾,脱掉厚实的外套,橘粉色的毛衣衬得她肤色很白,看着很软,有点像棉花糖,让人很想捏一下。
宋越川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垂眸看着手中的菜单,骨节分明的长指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
两人来的这家餐厅很有名,算是一家老店铺,恩禾高中的时候,宋越川就经常带她来这吃川菜。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老味道。
恩禾捧着杯子,小口轻抿着葡萄味的果酒,莹白如玉的脸颊慢慢泛起抹酡红,乌黑澄澈的杏眼水雾蒙蒙。
恩禾两杯酒下肚,唇齿间都是葡萄味,而坐在对面的人也慢慢变成了两个,她努力眨了眨眼,忽然打了个酒嗝,像是意识到自己这样不礼貌,恩禾忙用手捂住嘴巴,无辜地看向宋越川,小声解释:“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又嗝了一下。
恩禾摇了摇脑袋,嫣粉的唇瓣一张一合,自己嘀嘀咕咕地说话:“这个应该不会喝醉吧?”
接着,又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唔,应该不会。”
“我酒量很好的。”
女孩仰头晃脑地自言自语,宋越川眉梢轻挑,温热的指腹缓缓地摩挲过酒杯,目光看向女孩微醺的眼眸,勾着唇角笑得人畜无害。
两人吃完宵夜,恩禾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水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越川,眼尾微红,时不时打个酒嗝,自己把自己逗乐,咯咯地笑。
宋越川点了几瓶果酒,看着恩禾喝了一大半,也不阻止,狭长的眼尾微眯着,像只不动声色地男狐狸。
拿过恩禾的衣服,宋越川极有耐心地帮她一件一件穿上,像在照顾一个小朋友。
恩禾喝醉的时候很乖,很软,老实巴交的样子,非常听话。
宋越川失笑,忍不住抬手轻轻蹭了下女孩小巧的鼻尖,“小媳妇。”
面前的女孩反应慢半拍的抬头,脸颊粉嘟嘟的,她下意识用手指着自己,认真地反问:“你在叫我吗?”
宋越川正在帮她系围巾,闻言低头笑了笑,“嗯。”
恩禾原本还有些疑惑的表情,圆澄的杏眼慢慢睁大,皱着眉头连忙摇头,“不能乱叫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板着小脸显得一本正经,似乎这是一件非常严肃不容出错的事情。
宋越川呼吸一窒,那双黑黢黢的眼凝视着她,微凉的指尖轻轻触到恩禾发烫的耳朵尖,低声问:“他是谁?”
他哑着嗓子,声音低柔诱哄。
恩禾有点犹豫,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开口:“他姓宋啊...不,他是个坏蛋。”
话说到一半,她似乎想到什么,连忙摇头。
听到那句“姓宋”,宋越川揪住的心脏忽然一松,顿时软得酥酥麻麻,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从最低处到最高处走了一遭。
他垂眸,眼底的光芒温柔缱绻,轻轻捏了捏恩禾柔软的耳垂,低声附和:“对,他就是个坏蛋。”
宋越川将恩禾抱上车,细心地帮她系好安全带,当他起身离开时,才听到女孩细微的吸鼻子的声音。
宋越川目光顿住,看着恩禾通红的眼尾,还有睫毛上挂着的小水珠,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哭了。
他缓慢地抬手,指腹抚过女孩眼尾的水光,喉咙发紧,轻声问她:“为什么哭?”
听到熟悉的声音,恩禾睁开眼,似乎认出他是谁,脸上顿时写满了不高兴,眼眶凝结的水汽越来越多,似乎一眨眼,眼泪珠子就会吧嗒吧嗒掉下来。
“宋越川,真的是你啊。”
似是太久没有见到恩禾流泪的模样,宋越川措手不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一点一点往外拽。
“嗯,是我。”
得到确认后,面前的女孩似乎变得更难过了,晶莹的泪含了一圈,紧抿着嘴唇忽然变得沉默,任凭宋越川怎么低声哄劝,就是不肯再说话。
宋越川的手悬在半空,心又开始变得七上八上。
等了半天,恩禾甚至偏过脑袋,不愿意看他。
行。
他不愿意说,他绝对不强迫。
回去的路上,宋越川握紧方向盘,竭力克制着情绪,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小声的吸鼻子,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将自己封闭在角落里。
恩禾耷拉着脑袋,单薄纤瘦的肩膀都在一颤一颤,温热潮湿的液体却不断往外涌,她胡乱地抹掉,却还是难过,情绪像是突然间崩塌。
黑色的商务轿车停在停车场,宋越川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接着弯腰俯身,握着恩禾的手腕将人背起来。
恩禾喝了不少酒,此时迷迷糊糊地瘫靠在宋越川的背上,脸颊上还有未干涸的泪痕。
宋越川并不清楚这丫头为什么哭。
从两人重逢到现在,无论是她冷眼相向,还是答应给他机会,恩禾从未在他面前显露出脆弱无助的一面。
她像是身穿铠甲的小勇士,成长了很多,却没有哭得像现在这样难过。
宋越川背着恩禾,一步一步往住处走。
隐约听到耳边传来女孩迷迷瞪瞪的声音,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轻似低喃。
起先他并没有听清,直到脖颈沾染上温热潮湿的液体,带着周遭刮来的冷风,慢慢变冷。
宋越川心跳都停了一瞬,脚步不禁慢下来。
女孩的脑袋依赖地枕着他的肩膀,唇齿间轻吐的气息一点一点萦绕在耳际,带着浓浓的鼻音却格外清晰。
“我不喜欢...什么事都一个人。”
恩禾闭着眼睛,卷而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声音软绵绵的,又有点委屈:“...可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朋友也少得可怜。
在b市的那几年,恩禾一直都独来独往,不得已习惯了孤独。
宋越川走得极慢,脚下似有千斤重,女孩每说一句话,仿佛就有一把刀在他身上刺下一个血窟窿。
泪痕落在脸上有点难受,恩禾下意识用手臂环住宋越川的脖子,什么形象也不顾了,鼻涕眼泪在他的肩膀上胡乱蹭。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些语无伦次:“生病的时候,过年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
那些日子太孤独了,所有的委屈和难过,恩禾只能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以前的恩禾天真地以为,有宋越川在,她可以一辈子活得像个小孩,只是后来有太多没想到的事情。
她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是长大却比想象中辛苦太多太多。
恩禾脑子里昏昏沉沉,掩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终于一点一点发泄出来,越说眼眶里的泪水又涌出来,“呜呜呜...我也太惨了吧...”
恩禾眼泪汪汪,宋越川脑中那根紧绷的神经也“啪”的一声断了。
呼吸变沉,喉咙里像是扎了一根刺,吞咽都刺痛。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宋越川只想抽自己一大嘴丫子。
女孩的声音慢慢低下来,蹭蹭他的肩膀,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继续靠着。
沉默了好半晌,宋越川才轻声问:“你现在还讨厌他吗?”
恩禾醉醺醺地枕着他的肩膀,轻声哼哼着:“唔,以前会。”
“...但现在不会了。”
她很乖,意识慢慢被主导,有问必答。
宋越川不知道的是,恩禾已经做好了一个人过一辈子的打算,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爱了。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宋越川低垂着眼,黑如鸦羽的眼睫低低地覆盖下来,眼底的情绪辨不真切。
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带着恩禾逃离一场灾难,又亲手将她推出去。
宋越川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声音低沉沙哑:“恩禾,以后我疼你。”
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的承诺。
宋越川迫切地希望时间可以暂停,背着他的全世界,只想这样一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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