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幸。
宋时月离开的这几个小时, 午休地这边风平浪静。
有的时候, 命运总会给人一些眷顾,不过这天得了眷顾的, 似是不仅是宋时月一行。
清晨时,一只不长眼的野猪, 许是没留神还在远处的熊, 又许是太嘴馋地上掉落的那些碎蜂巢, 竟是探头探脑地进入了黑熊戏耍众人的领地, 从而完成了命运交托给它的引熊之责。
被赵二连声唤回神的赵大,眼睁睁地看着树下守了他们一夜的黑熊四爪着地以狂奔的姿势跟随那野猪而去,一时竟是愣了半晌, 有些跟不上这剧情发展的样子。
不过很快,赵大就恢复了斗志。
赵大他们攀爬的树本就大且高。他们一边观察着黑熊远去的方向,一边又往上攀了些许, 直到目送那黑熊没了影子,方才迅速下树。甚至, 因为担心黑熊不知何时会回转,两人都没慢慢攀爬, 而是尽可能快地滑了下去。
不说其他,行李和后面的饭都还在营地那边。虽然从树上看营地已经没了人,正常说来这帮人也不会在恒温箱里给他们留两粒米, 但是赵大和赵二简短的两句对答后, 还是决定先回去至少把包拿回来。
正好, 营地所在的方向与熊奔赴的方向不是同一个, 这个决定也并不是很难做下。
许是感慨同命相连,许是捞回了生机,赵大又可以考虑考虑以后,在快步奔过羊队和关勇毅所在的那棵树附近时,赵大停了脚步,用了两三秒钟把熊追野猪离开的话说与了二人听。
很快,那棵藏着人的树上就有了回应,并且出现了悉悉索索似在下树的声音。
话带到了,赵大赵二又留了一句营地汇合,便率先离开了这片被熊眷顾了一整夜的土地。
羊队和关勇毅呆着的这棵树,比赵大他们的要矮一些,因为周围树木较多,高度也相近,视角上也没赵大他们之前呆着那棵好。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只能从这一夜熊的来来回回,以及最开始几次的行事匆匆,来猜测附近应该还有别的人上了树。因为熊看的紧,他们在最开始的时候试了几次下树,差点被熊掌拍烂腿脚后,就如赵大他们一般,在树上生熬了一夜。越熬,胆子越小,便是刚才听到了不远处那似乎有别的野兽与熊发出的声响,也没敢再试着下来逃一逃。
直到赵大他们跑了过来,羊队和关勇毅还在屏声犹豫,并不确定刚才的声响是熊真的走了,他们下树过来了,还是熊正在后面追着他们。
还好,是熊走了。
应了赵大赵二一声,不多会儿,关勇毅先下了树,然后在最后几步接应了羊队一把。
当初曜星暴那日,众人在山洞受的伤,其实并不只是冯芊芊一人的伤势恶化了。
张导伤到的右胳膊,虽然现在动是能动起来,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得力的感觉,做不得重活儿。就像当初在河边坐竹筏渡河的那次,据张导自己所说的右手无力情况,大家也只能让他也干些单手帮衬的轻省工作。
牧星洲的右肩,一直肿着没消,只是做起活儿来,还是要比张导利索一些。
关勇毅弄伤的左手和赵二的额头,算是运气比较好的,都慢慢结了痂,看起来也一直没有要发炎化脓的样子,不出意外的话,就算是没有药,也能凭自身的恢复能力慢慢地好起来。
倒是羊队,之前伤在左脚,这些天没个停歇地一直走,住也只能在荒郊野外囫囵一躺。纵是他们路过夜宿营地的时候带了些被褥背着上路,但是露宿野外毕竟得不了什么好的休息,羊队的左脚已经发得挺大。
只是羊队这个人,关勇毅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论。
当初《荒野之旅》还好端端在拍摄的时候,羊队这个人争强好胜,一定要压过嘉宾的样子,真的是麻烦又讨厌。曜星暴之后,羊队几番要与赵大争个队伍话语权的模样,也实在是让人觉得没有必要。
可这一路走着,直到关勇毅和羊队两人单独在树上呆了一夜,关勇毅才发现,羊队的左脚已经肿得穿不进鞋。那鞋面子不知何时被羊队给割开了几瓣儿,那肿脚塞进去之后,再用几根鞋带绕着圈绑着来穿……
大家同路而行,要不是一起上了树,关勇毅估计自己一直都不会发现这个事情。
也不知这一路羊队对这伤势不曾言语,是源于他一如既往的争强好胜,还是他也在害怕,害怕伤势的恶化,会成为队伍新的包袱,然后被放弃,被丢下。
一整夜,两人就这么挂在树上,只靠简短地在不大牢靠的树枝上稍微坐一坐,然后再抱着树挂一挂。单调又重复的体力劳动,仿佛关勇毅曾经经历过的重复繁重的训练。身体的麻木,却是让脑子得到了更多运转的空间。
关勇毅想了很多。
为什么这些人,一起上路走了这么久,却一直相互猜疑,算计,甚至是畏惧。
即便他与牧星洲与倪静和走得近些,但是……似乎这样正在携手度过灾难的关系,都还比不上曜星暴之前,节目还正常拍摄那会儿,几个嘉宾之间陌生又和谐的感觉。
为什么呢……
还能是为什么呢……
从放弃宋时月那些人开始,他们就已经不配做个好人了。
坏人之间,哪来的那么多情谊和帮扶,相互的背叛和放弃,才是他们曾经做过的,并且会做下去的事情……
这样的想法,让关勇毅很难过。
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到这样的地步,于是他对下树的羊队,伸出了友谊的手。
羊队借着他的手,下了最后的几步,落地之后,却是第一时间用裤腿掩好了自己高肿的左脚,然后没有什么表情地看了关勇毅一眼道:“我的脚没事,你不用和别人多说。”
说罢羊队边走,边看着关勇毅,等待着回答,没有收回目光。
倪静和那边虽然早就已经没了治疗外伤的药,但是说不定能再绑点东西辅助一下行走,星网电视里不都那么演么……
或者那些被褥的话,大家说不定也可以帮着……
关勇毅有许多话想说,然后在羊队不耐烦的目光中将那些话慢慢咽了回去。
没必要的。
自己没必要去做。
羊队也未必会觉得这是善意。
在恶里滚过的人,放弃过救命恩人的人,说什么帮忙呢……
说出来,谁信呢,连自己都不会相信了吧。
关勇毅点点头,而后加快了回营地的脚步,没有再迁就羊队的步速。
人是会被环境同化的。
同时,人也会被过去的自己同化。
一旦一脚踏错,想要再踏正回来,需要付出的何止百千倍的毅力与勇气。
若是他们原本有,就不会踏错那一步了。
关勇毅与羊队前后脚到了营地,赵大和赵二已经站在了空的恒温箱边,脸色铁青。
“可以,这些人真的可以,粒米不留啊,能不能做个人了?”赵二扶着恒温箱的手满是讥讽。
羊队凑上前去看,先看了赵大赵二刚上身,还瘪着的包,然后右手在空荡荡的恒温箱里荡了一把,骂了句粗话。
几人开口的声音,尤其是羊队那句没有收敛音量的骂声,让营地旁边树上,坐在树杈上用藤蔓把自己捆着,迷迷糊糊闭目养神的几人清醒了过来。
听着下面的骂骂咧咧,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差。
他们并没有带着食物抛弃这些人逃走,他们只是怕熊追过来吃掉这些东西,所以才背着它们上了树。
至于接下来是走是留,是救是放弃,他们根本还没来得及考虑好,下面的这些人,帽子就一顶一顶地扣过来,实在是让人恼火。
纵是他们心里都多少知些这支队伍自私的本质,但是好歹之前大家在明面上还是保持着和谐。有分歧的时候,多是投票,最多有点小争执,不至于这样撕破脸皮地说出那些在星网上发送出去会自动变成星号的话来。
只是……
赵大赵二都全须全尾地在下面。
虽然已经知道他们的武力值对上熊这样的野兽也只有逃跑一条路,但是比起三只弱鸡结伴而行,终归还是跟着这两个人……稍安心一些。
三人没有多犹豫地,很快选择了下树,下了这棵他们之前千辛万苦使尽了招数才勉强爬上去一点点的树。
不赶紧下去干什么呢,听着他们越骂越多,回头下去就越尴尬么……
行程已经过半,古堡就在前方,有什么……忍不得的呢。
尴尬,是尴尬的,只是并没有人想说些什么缓和和挽回一下气氛,无论是被骂的,还是骂人的。
队伍的人再次聚齐,在双方互相询问了一下有没有看到王大明之后,大家就沉默地将三个背包里的东西,重新分成了七份。
“刚才是一只猪,熊跟着它从那个方向跑了。”赵大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又道,“还好,和我们接下来要继续往前走的方向不是一个。虽然现在天还没彻底亮,但是我们现在就得出发。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这只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能回来,我们现在就会走。”
赵大说的最后一个我们,自然是说他和赵二。
事实上,他并不觉得这些人会有想要留下来找王大明的,只是以防万一,他把话说得重了一些。
熊不在了,他还有以后,他希望这些人能乖一点,大家一起回古堡吃红薯吃土豆吃恒温箱里的庆祝餐有什么不好的吗?至于王大明,就是个挑事精,还是个身份上没什么用的助理,并不值得赵大为他费心,更别说是冒险了。
“当时我看到王大明,好像是往那个方向跑的。”关勇毅知道自己不该说,连张导都沉默地点头表示同意,自己这个八竿子打不着一下的人就该闭上嘴……可是,他还是说了,并且指向了当时遇熊狂奔时他看到王大明跑向的方向,又道,“那边是和熊去的方向,背道而驰的。”
大家各自检查着背包,将分到的食物塞塞紧塞塞好,一片沉默。
站在关勇毅身边的羊队把背包收紧,背上身时像是无意地不小心一般打了关勇毅的胳膊一下。
关勇毅转头看去,羊队冷漠的目光中只有“闭嘴”二字。
赵大欣赏好人,虽然他不需要。
“那个方向有恒温箱吗?有古堡吗?你自己去吗?”赵大淡淡三连问,而后也背好了包,跨前一步示意上路。
就如赵大所想,一个个地,都跟了上来,动作利索,迅速,急于想逃离的心情,与他一样。
而关勇毅……
如果关勇毅是会单枪匹马去寻找王大明的人,那么他当初就不会放弃宋时月她们了。
遇熊之后的一行人再次上路,所承受的损失,只是走丢了一个……
在他们看来,这完全是他们可以承受的损失,真真是受了命运的眷顾。
有些人,只要不是自己倒霉,谁倒霉都可以。
而有些人,则是想方设法地,想要身边的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份小小的幸运。
三观的不同,道路的不同,从分队时,就已经区分干净。
在赵大一行,行走了整整一日,入了夜才到达下一个午休营地附近,为终于逃离了熊的地盘生出庆幸时,宋时月也站到了她们那处的午休地旁。
至此,两队人相差了原本节目组计划的整两日路程。
宋时月从林中归来时,没有特意收敛气息,脚步声在安静的林中响起,原本就担心得一直在黑暗中凝视着林子的于念冰第一个直起了身子。
还好。她还记得宋时月离开时说的,要是听到动静别急着打光,先看看情况再说。
就在于念冰努力看着听着,理智都快无法压住按在电筒上的那蠢蠢欲动的手指时,那脚步声停了……
似乎就在自己这棵树下……
本就坐在木板边缘的于念冰低头看去,枝枝叶叶在黑暗中交错,她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地,于念冰就生出些委屈的无力。
如果,如果自己能有宋时月一半的不凡,是不是就能看清树下是不是那人归来,是不是就能跟在那人的身边,去往那未知的不知安全与否的地方……而不是在这被层层机关保护的树上,只能等待,再等待。
就在于念冰急到气恼,急到忍不住开始自怨自艾时,树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我回来了!”宋时月仰着头,抬高了些声音,确保树上的于念冰能够听到。
等了这么久,一定很着急吧,自己要表现得乖巧点,不然回头于念冰回过神来又拿自己追野猪这个事情生气,那就很不好了。
宋时月如此想着,即便知道离那么高于念冰看不到,仰头说着话的小脸还是带了十足的乖巧与笑意。
然后下一秒,一道无情的白光打在了宋时月的脸上,虽然只照了一秒,但是那高强度的照明灯泡,差点没把宋时月的眼睛给闪瞎。
树上,是蹬蹬蹬的,顺着树上钉上去的台阶下来的声音。
宋时月无奈地揉了揉眼睛,面上的笑意却不减,只又急忙道:“你慢点,不要急。我好着呢,一根毛都没受伤。”
蹬蹬蹬的脚步声,随着这句话,出现了一个简短的停顿,然后半点没有减速地继续响了起来。
“你不要急嘛,要不你打个亮,我站你下面你跳下来,我接着你算了。”宋时月脸上笑意更甚,嘴上忍不住地滑了个车。
说完,宋时月就觉得要糟。
果然,那蹬蹬蹬的脚步声突然响得更快更重,然后很快,于念冰抿着嘴,看起来就要生气的脸,出现在了上方不远。
“不气不气哈,我随便说说的,我找到了好东西,你快来看看!”宋时月说着话呢,往前走了一步。
今天得到了三七,又发现了那么个好地方,可得高高兴兴的。
为了万一有人要解决个人问题,几人一开始呆着的这几棵架着木板的树,上下的阶梯不是用掏的,是用钉的。
这会儿于念冰飞快地踩着木板钉下来,正到了最后几阶。
宋时月往前斜跨了一步,恰到了于念冰的脚下,等上面的人又下了半阶,宋时月就伸手环住了于念冰的腰,轻轻松松地把人从树上摘了下来。
于念冰感觉到腰身上的那双手,脑子就嗡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宋时月的怀里了。
只不等她说出“放我下来!”这么有队友坚持的话,自己……已经落地了。
不是整场自己爬下来的树,落了地都觉得踩着有点儿不踏实。
黑暗中,于念冰瞪了宋时月一眼。
虽说……中午那野猪来时,宋时月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的行径,让于念冰觉得还是不该放下对宋时月的管束。队友是队友,不谈感情就不谈感情,但是做个讲道理的队友看来是不行了,自己也只能做个偶尔不讲道理的队友了。
只是于念冰这还死命把自己往队友的身份上按,就算再难受也只是改改前缀呢,结果宋时月这家伙,上来就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这边儿于念冰还拼命压着自己脸上的热意,再三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不是一个队友应有的反应呢。
宋时月却是嬉嬉笑笑地把脸凑了过来,从兜里掏了东西往于念冰面前一伸:“看!”
一股泥土混着淡淡草药的气味,散去了于念冰生出的几份旖思。
电筒光再次亮起,几个大生姜般的东西,让于念冰的目中闪出了万千惊喜。
“是三七吗?”于念冰拿出一个,在鼻前闻了闻,并无半点辛辣,肯定不是生姜。
“应该是,我觉得九成是。而且我试过,吃下去绝对是有益无害的东西,可以先给冯芊芊少弄点试试。”宋时月说着,顿了顿又道,“你说是少磨一些给她擦伤口上,还是弄一点煮点水给她喝喝试试先?”
“我以前看到的中药,都是晒干之后再炖煮来喝的……”于念冰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三七,完全不似宋时月随意抓在手上的样子,又犹豫道,“要不大家一起商量商量,我怕把这三七做坏了,不能完全发挥出药效。”
“哈,没事哈。”宋时月把手上剩下的几块三七往于念冰手里一塞,“尽管都试试,不要怕不能完全发挥出药效会浪费。我们浪费得起,你知道我在那发现了多大的三七地么……有这么大这么大。”
宋时月说着,在于念冰的电筒光中用双臂挥了个大大的圈,又笑道:“里面的三七挖出来,够治三四十条腿的!”
这连比划带话说得于念冰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发笑。
哪儿有人这么形容药地的大小的,得多倒霉才能弄伤三四十条腿来用掉这些三七!
不过,宋时月的话,也安了于念冰的心。
这么大的三七地,就是把所有能想到的炮制方法都来一遍,也用不得其中一个角。
药材管够,现在只需要试一试药效,然后慢慢加用量……
“现在有药了,你快去把冯芊芊带下来,下午的时候她精神不大好,可能睡了。”于念冰说着,有些疑惑地抬起手,边用电筒光照向旁边的树,边疑惑道,“诶,难道都睡了吗?你回来这么大声,她们……她……诶……你们……”
电筒光下,两只没来得及缩回去的脑袋,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那个,宋时月你没事吧,都顺利吧。”宁初阳一边揉了揉被照了一下酸得很的眼睛,一边往外挤话。
宋时月:“……”
不是早醒了么,不是早趴那儿都听到了么,毛都没伤到一根的棒棒我还要自己再夸自己一次么,怪不好意思的……
于念冰想起了昨天宁初阳在捡柴禾时过来解释的那句“冯芊芊乱说你告白宋时月失败所以哭了,被宋时月听到,她才解释了一下你是担心她回去挖恒温箱哭了,不是故意说你的。”
这两个家伙……每天赶路那么累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于念冰按掉了手电筒光,不想被人看出自己脸上泛起的热意,又轻轻推了宋时月一把:“你还不去把冯芊芊带下来,我去把火堆弄起来,我觉得外用之前,还是先削几片煮水喝一喝试试。”
炮制药材,大家都没经验,还好药材肯定是有益处的好药材,其他慢慢摸索着来也未尝不可。
黑暗中,宋时月点了点头。只刚往宁初阳和冯芊芊呆着的那棵树边走了一步就又退了回来。
“我刚才已经给你举高高了,一会儿去举高高冯芊芊,你可不能说我不公平,生气了。”宋时月的这句话,说得很低很慢,比平时的语速都要慢。
而好视力,让宋时月看到了,于念冰微红的脸,在这句话下,变得更红了。
宋时月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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