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星期六不上课啊,爸妈在家吗?”
“不在。”
苏翎茜在玄柜处换鞋子,往客厅里面走,“我刚刚和新房客签合同,把你的手机号留给她了,如果打电话找你帮忙,你不许推辞啊。”
苏从流敷衍道:“知道了。”
“别知道了,必须去。”苏翎茜坐在沙发上,拍拍旁边的位置,“过来。”
苏从流自小跟着苏翎茜长大,还算听姐姐的话,坐在身边听她念叨。
“新房客是位旗袍模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她如果找你帮忙,态度放好点啊,不要冷着张脸,好像所有人都是你学生似的。”
“嗯。”
旗袍最近出现的很频繁。
苏翎茜扫他一眼,还是那副神圣不可侵犯,遗世而独立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他的脸颊,“小半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个鬼样子啊?”
苏从流往后面躲,又喊了一声,语气有些无奈:“姐。”
苏翎茜这才松开手,很不满意的瞪眼过去,“交女朋友了吗?”
“没有。”
“准备什么时候交?”
苏从流的“顺其自然”还未讲出口,就被苏翎茜打断了:“别说顺其自然,你用这句话敷衍我和爸妈好几年了。”
他神色平静,回道:“都好几年了,你们依旧在问同样的问题。”
“废话,你都27岁了,自然怎么还不出现?啊?”
“......”
苏从流淡淡道:“不可勉强。”
“我偏要勉强,把你这颗呆瓜强扭过来。”苏翎茜放话:“我再给你半年时间,如果遇不到你的自然,我就让爸妈给你相亲。”
她勾勾唇角,说:“我提前调查过,老师这个职业在相亲市场特别受欢迎,我每周让你见十位,必须28岁前脱单。”
苏从流的生日在四月份,还剩小半年的时间,他垂着眼眸,自言自语般道:“我试试。”
“什么?”苏翎茜没有听清楚。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响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余卿迎。
—
晚上,阮以寻拍完两组照片,导入电脑里,正在整理照片的时候,余卿迎打来电话。
“喂。”
“喂,我问了,翎茜说他弟弟今年27岁,是a大研究生第一名成绩毕业的,现在是老师。”余卿迎的语气很兴奋:“高材生,富二代,又单身,可遇不可求啊。”
阮以寻本以为她是说笑的,谁知道真去问了,没什么兴趣地道:“长相都不知道呢。”
“内在,内在懂吗?我完全不在乎他有没有三套房子,只冲着园丁身份。”
阮以寻笑了声:“这话您自己信吗?”
“我摸着自己的胸口,我信,非常信!”
余卿迎家庭优渥,尽管一口一句三套房子,但其实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估计是想着苏翎茜漂亮,家教好,弟弟肯定也是又帅又有内涵的。
“行,那你勾搭吧。”
“等我弄到照片再滴滴你啊,希望是那种风趣幽默的男生。”
余卿迎挂断电话,阮以寻把原片打包发到店家邮箱,在微信上也说了一声。
店家暂时没有回复,她又调出行程表,查看接下来两周的安排。
月底是给余卿迎家拍新品,十一月初的周末同样需要出去拍片,店主是江城的商家,选定的位置是郊区的古镇。
随着旗袍的兴起,现在市面上的店铺越来越多,不懂旗袍而想用旗袍赚钱的店家也在变多,阮以寻不想砸自己的招牌,加上工作又忙,只接熟悉的、长期合作的店家,其他乌烟瘴气的店主一律拒绝。
她怕自己忘记,拿笔写在便利贴上,贴在墙边,而后把心思放回学校的工作上面,翻开课本和教案,规划接下来的课程安排。
十一月中旬盛睿高中会举行月考,这是她教书后的第一次考试,不能让成绩太难看。
写到凌晨一点钟,阮以寻才洗澡上床睡觉,星期天早上,仍然是听见闹钟声就起床,不敢多睡。
她洗漱完,正想看店家的回话时,发现显示没有网络。
阮以寻关掉路由器上,重新一遍,依旧显示没有网络。
不会是坏了吧?
阮以寻给苏翎茜打电话,无人接通,她想起昨天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从茶几下面翻出来,拨通过去。
苏翎茜的弟弟倒是接电话很快,想来是正在玩手机。
“喂。”
“喂,您好,我是苏小姐的新房客,这是她留给我的电话号码,说有事情可以找您。”
对面闻言沉默了片刻,直到阮以寻又说了句“您好”,才迟迟应声。
“这边现在没有网,我重启了路由器还是不行,想问问路由器本身有没有问题?”
他简单道:“加我微信。”
而后挂断电话。
阮以寻莫名其妙,关掉wifi,打开微信,看到有添加好友的消息,通过了。
su:路由器发热吗?
阮以寻:不热。
su:线重插了吗?
阮以寻:没有,我试试。
她把线全部拔掉,按照他说的重新插上去。
阮以寻:还是没有网。
su:等两分钟。
阮以寻坐在路由器旁边,安静的等了两分钟,手机显示有网了。
阮以寻:有网了,谢谢您!
su:嗯,只是网线松动。
阮以寻摸了摸额头,回话:好的,谢谢。
su:不客气。
su:有事尽管找我。
他不讲名字,阮以寻也懒得问,把备注改成“房东弟弟”,没有再管。
每逢星期一学生们的状态都很差,全是昏昏欲睡的样子,老师们对此也很头疼,知道学生压力大,辛苦,特别是高一九门学科,但是学校领导和家长逼着,高中又不是可以轻而易举说放弃的时候。
下午,八班的历史课,阮以寻花半个小时讲完书本一章的内容,放下粉笔,“好了,今天的课到这里,剩下的十分钟来讲历史故事。”
她扫了眼班上的同学,问:“你们最近在学什么课文?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历史人物?”
下面有女生小声嘀咕:“沈从文。”
“沈从文的边城?还是最流行的那句,我走过许多路,行过许多桥?”阮以寻从讲台走下去,“那就给你们说说沈从文和他的妻子张兆和吧。”
她边讲边走到最后一排,旁边的男生趴在桌上,睡得特别安稳。
阮以寻不喊他,自顾自地说着话,直到那位男生自己被吵醒,懵懵地睁开眼睛,嘟囔了句:“好困......”
“那再睡两分钟?”
轻柔的声音传入耳内,男生迷迷糊糊的点头,又趴桌上睡过去。
教室里的同学纷纷回头看他,努力憋着笑。
两分钟后,阮以寻撑着他的桌角,弯下腰问:“醒了吗?”
男生抬起脑袋,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瞬间惊醒,“醒了!老师我醒了。”
“我刚刚讲的什么?”
“呃,小姨子,暗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哄堂大笑。
前面的女生提醒:“是徐志摩的徒弟,暗恋沈从文的小姨子。”
“哦哦哦。”男生敷衍的应两声,脑子里全是问号,都他妈的是谁啊?
阮以寻瞥见他的笔记本是空白的,用指节敲敲桌子,“把今天的课堂笔记抄两遍,明天上午交给我。”
“啊?”
她脸上浮起笑意:“不乐意呀?”
“不敢不敢。”
男生开始算计自己这个月的生活费,想着等下找哪位同学帮忙代抄,不经意抬眸,又和阮以寻的目光对上了。
她笑盈盈的,一字一句地道:“忘记说了,我特别会认字,你千万要自己抄哦。”
“......”
用最温柔的语气讲出最讨厌的话。
下课铃声响后,阮以寻往楼梯口方向走,刚巧在五班门口遇见苏从流。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外套,里面是件白色薄毛衣,似乎特别喜欢黑白的搭配,拿着教案的手指修长,还是那副斯文干净的样子。
“阮老师。”
“苏老师。”阮以寻主动道:“我听说你是五班的新班主任?”
苏从流抬手推眼镜框两侧,“是,李老师先前是五班班主任,学校不会让新老师做班主任,所以我来代替。”
阮以寻恍然的点点头:“这样啊。”
“开会吧。”
“好。”
他们并肩朝会议室方向走,两个人都是学校里的风云老师,走在一起又特别的养眼,沿路的学生不约而同的看过来,小声讨论着。
推门进入会议室,阮以寻照旧往最后的位置走,苏从流坐到齐琰的身边,他好奇问:“你怎么会和美人老师一起进来?”
“恰巧碰到。”
“路上都聊什么了?有没有抓住机会?”
“新班主任的事情。”
齐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辈子是看不到冰山主动撩妹了。
今天的会议是副校长主持,强调了十一月月考的事情。
“阮以寻老师。”
“嗯?”阮以寻突然被点名,懵了一瞬才回过神来,坐直身子看向站在最前方的副校长。
“五班的历史成绩需要提高,八班和三班同样要抓紧,不能让历史拖了他们文综的后腿。”
最后一句话徒增阮以寻的心理压力:“我明白。”
会议结束后,副校长又将班主任们全部留下来,单独谈话。
“我忘记给三班布置作业了,先走了啊。”
“好。”
戴静妙出来后匆匆忙忙的下楼,去三班找课代表,阮以寻不紧不慢地往办公室方向走。
下课铃声响了,是晚自习前的最后一个课间,有十五分钟。
“阮老师。”
阮以寻听见楼上有人喊自己,抬头看过去,苏从流加快步伐从楼梯上面下来。
“苏老师有事?”
他问:“阮老师现在有时间吗?”
“有。”
“一起吃饭吗?”苏从流很正经的发出邀请,漆黑的双眸看着她:“谈谈五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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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以寻:你说谈什么?啊?
苏从流:谈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