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噩梦
连幼绿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布条绑着嘴巴,双手反绑着丢在地上。
空气中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她颤抖着看了一眼四周。
这里是修车铺,别人不知道,但连幼绿能认出来,她陪爸爸来这里修过两次车。
修车铺在镇外,靠近国道,外面有个很大的院子,过去曾是堆放粮食跟晒麦子的地方,所以屋子的梁很高,面积也比较大,两边的墙上各有一扇离地很高的通风窗,中间摆放了一张宽大的铁皮工作台,地上有链条,四周还堆放着一些轮胎。
连幼绿的目光转了一圈,突然看见对面墙上有一顶白色的面具,再仔细看,发现那里其实是坐着一个穿雨衣戴面具的人。
她惊恐地拼命向后挪动着。
那人站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然后竖起戴白手套的食指对着连幼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别害怕,我们聊聊好吗?”他说话的声音很含糊,像是嘴里咬着东西。
连幼绿努力地回想着修车铺里的人,却只能依稀找到一丝沉闷的影子,她看着他颤抖着点了点头。
那人伸手将她嘴上的布条往下一拉,她呼吸了几口气,颤声道:“你、你想要钱吗?我、我们好商量!”
“聪明……”那人悠悠地道,“你没有愚蠢到开口大喊大叫,因为你知道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那些所谓的好人并不喜欢救人,他们感兴趣的不过是窥视别人的疮疤而已。”
连幼绿小声道:“如果你、你要钱的话,我可不可以给我爸爸打个电话,他正在外面出差,你给我家送信也不管用。”
那人静默地看着她,连幼绿好像能看见他面具后面那对黑色的眼睛,她的牙齿又开始止不住地打战。
“你假装不知道我杀了很多人的样子挺像的,原来你是个擅长说假话的人……不过这个借口没什么吸引力,因为上一个用这个借口的人就在你旁边。”他说着用手指了指。
连幼绿下意识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下,那是个铁桶,等她看清桶里血淋淋的人体组织,顿时觉得大脑一白,整个人又晕了过去。
她觉得自己脸上被泼了凉水,又悠悠地醒了过来,那人已经坐在了她的面前,她不禁又有窒息感,他叹了口气:“别再晕过去了好吗?那么胆小,我会对你失望的。”
“你、你想做什么?”连幼绿吞咽了一下唾沫,突然想起他刚才的话,又改口道:“你、你想跟我聊什么?”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聚、聚会,闲逛什么的。”
“那就是喜欢跟朋友在一起,你的朋友……都有些谁啊?”
连幼绿觉得自己的心开始跳得很快,她努力放稳自己的音调:“有古月,容梦霜,俞丽丽,苏娜,闵文秀,于佳,贺小萱……她们。”
那人突然站了起来,蹲在连幼绿的面前,连幼绿吓得闭眼大叫。
“闭嘴!”
连幼绿睁开眼看着那张惨白的面具,只听他说道:“你是不是少说了谁?”
“都、都在这儿了。”
“不,你还少说了一个人,我给你一个提示,他是个男生,跟你差不多大的。”
连幼绿咽了一口唾沫,眼望着房间的角落慢慢地道:“好、好像是有一个,他、他叫任、任台,不过上半年已经转校走了。”
“哦”那人悠悠地道:“轮胎啊,还是上半年就已经过期了的,看来你不但擅长说假话,还挺擅长说笑话。”
他伸手将铁桶拖了过来,从里面抓出一把东西将它们放到了连幼绿的身上,连幼绿大叫着向后退,身上的东西立即就掉到了地上。
那人将东西捡起来又放到了她的肩上,道:“别动,再掉下来,我就要塞到你的嘴里去了。”
连幼绿哆嗦着,只能任他将东西放在自己的左肩,她能感觉到鲜血渗进衣服粘在她的皮肤上,她只能竭力控制想要呕吐的感觉。
那人好像很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问:“好点了吗?好点了的话就接着回答我的问题。”
连幼绿颤声道:“我真、真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个?”
“那我换个话题,我问你朋友是谁,你为什么只说女生的名字,我问你男生朋友的时候,你又为什么要说假名字?”
房间里有些阴寒,但连幼绿却满头是汗:“我、我自己就是女生,男生我认识的真的不多。”
那人没说话,只是抓起桶里的东西放到了她的右肩上,然后低头看了一下桶:“里面的东西可不多了,如果都放完了你还没有说实话,我就只能从你身上取了。”
连幼绿的脸上已经是泪跟汗都分不清了,她摇头抽泣道:“我是的确不知道你在说谁?”
那人也不说话,又从桶里抓了把东西放到她的头上,血水顿时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她整个人都僵直了,如同离了魂一般,然后恍惚间似乎听见那人在说:“说出他的名字……”
“白……弈。”在这两个字出口的那瞬她突然就清醒了,她内心好似被火烧着,浑身都在难以克制地颤抖,以至于身上的那些东西统统都掉了下来。
那人却没在意而是扬起头悠悠地道:“白弈啊!”
他拉起连幼绿将她按到椅子上,在工作台上放上了一张纸跟一支笔:“把他叫来。”
“他、他不会来的。”
那人道:“他不来,你就要死了。”
连幼绿拼命地摇着头,眼泪滴湿了纸面,外面传来了一些响声,那人用布条重新将她的嘴扎上:“你好好考虑一下。”
他说着推门走了出去。
连幼绿转头四下寻找着,突然她看见角落的轮胎底下压着一块尖利的铁片,她大喜过望,连忙站起身奔过去,用手指扒铁片。
那块铁片四边都很锋利,连幼绿忍着痛将它从轮胎的底下扒了出来,她松了口气,连忙将铁片捡起来,铁片却突然被抽走了,在她手指上拉出一道血痕。
连幼绿转过头,见那枚铁片上还拴着一截铁丝,然后她听见身后压抑的笑声,她慌忙转身,见那个戴面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房里,笑声虽低,但他的双肩耸动得很厉害。
笑够了,他才道:“这是我最喜欢的小插曲了,你喜欢吗?”
连幼绿吞咽了一下唾沫问:“你是谁?”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好似止住了他的笑声,他将连幼绿一把拎到了椅子上,然后不知从哪里拖出一个刀架扔在桌面上。
刀子“噌”的一声被抽了出来,连幼绿看着那把刀子朝她挥来,她却无法动弹,好像身体脱离了大脑的指挥,刀子上的血腥味是如此浓郁,她仿佛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离她是那么的近。
她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才似乎又听见有水滴的声音,像是外面在下雨,雨水沿着墨色的瓦檐一滴滴地掉落下来。
而她此刻脖子上也一片冰冷,刀子紧贴着她的肌肤,那人弯下腰在她的耳边说道:“把白弈叫来,他来,你就能活。”
那人的气息喷在连幼绿的脸颊上,但她却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阴冷。
“我写。”连幼绿开口道。
“这才乖。”
连幼绿觉得自己的手一松,那人解开了反绑着她的绳子,她将有些麻木的手放在工作台上,抓起笔问:“约、约在哪里?”
“约哪里?那就把他约到……油菜花田的那个看瓜瓦棚里。”
连幼绿拿起了笔:“我可不可以再画幅图?”
“什么图?”
连幼绿小心地转过身,拉起衣服:“白弈送给我的图,就是我衣服上印着的,白弈看到这图,才会相信这纸条真的是我送给他的,否则他不会去的。”
那人看了眼她文化衫上已经被弄污了的图,道:“那就画吧,可别让我等得太心急,我的耐心可不好!”
“好的,好的。”连幼绿用外套擦掉头上的汗,左手在工作台下蹭了点机油,然后捏住了纸角,右手抓起笔在那张纸上一笔一画写下:今晚五点,镇外的看瓜棚里见——连幼绿。
“今天不是周末,为什么要约下午?”
连幼绿小声地道:“上午,白弈可能会去图书馆。”
“嗯,那快画吧,别浪费时间。”
连幼绿一笔一笔画着,不知道隔了多久,她突然听见身后又传来声音:“你在画什么?”
那种浓烈的威胁感随即而来,压得她都喘不过气来:“画标记,我刚才跟你说过的,就是我身上印着的,白弈看见了才知道真的是我给他送的纸条。”
“这幅图是白弈画的?”
“是的。”
“什么意思?”他指着连幼绿的图问。(图1-2)
图1-2 连幼绿手绘图
“一场聚会,有人刚来,有人正要走,有人朝左站,有人喜欢朝右站,有人戴着帽子吃饭,有人拿着棍子吃饭。”
“有意思,可这两幅图不大一样。”那人板过连幼绿的身体看着文化衫上的图说,连幼绿只觉得心跳得都快控制不住了,那人却又道:“你的图比身上这幅图人要多多了。”
“我、我喜欢热闹,你、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再画。”
“不用,我也喜欢人多,人多热闹。”那人的语调含混听不出任何情绪。
连幼绿从来没有过那么漫长的一天,而她的内心里却希望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五点。
她既希望白弈能看懂她的暗示,带着人来救她,又很怕万一白弈没有猜出她的意思,但又应约而来,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呼吸不畅。
“吃点东西。”那人递了个包子给她。
自从写完纸条,她的手就被奖励成正面捆绑了。
连幼绿咬了一口,才发现是肉包子,那瞬间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似被搅动了,吐得天翻地覆。
“你知道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做梦都想吃个肉包子,有一天晚上终于梦到了,醒来才发现我把手咬出血了。你却吃吐了……有爹妈疼的人,真是幸福。”
连幼绿连忙拿起包子道:“我、我也爱吃的。”她将手里的包子三口两口都塞进了嘴里,结果噎住了。
那人递了杯水给她:“再好吃的东西,也要细嚼慢咽,对吗?”
连幼绿把水杯接了过来,连喝了两大口水,又听那人说:“白弈画的这幅图不错,但我更喜欢你画的那幅——spanner,扳手比星星更合我的意。”
瞬间,连幼绿把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她剧烈地咳嗽着,只听那人道:“你当着我的面做手脚,还能骗过我一时,我要奖励你。”
他蹲到连幼绿的跟前,替她擦掉了嘴角的水渍,笑道:“不如我们就赌一赌吧,我会等他母亲跟保姆出门买菜的时候再去给他送纸条,我给他十分钟的时间,让他从家里跑到瓜棚。我会切断他家的电话线,而且他要在接到纸条的那一秒就要往外跑,因为他只要迟到一秒,我就会杀了你。”
隔着面具,连幼绿好像看见了他嘴边如同恶魔般的微笑:“这样我们会有三种结局,白弈猜到了你的暗示,从而知道我真正的所在,他选择了先报警,那么他活,我跟你死。第二种结局,白弈猜到了你的题,能够立即动身,又能找到方法通知人来这里救他跟你,那么我死,他跟你活。第三种结局,白弈没能猜到你的题,但应约了,那他死,我跟你活。”
那人站起了身:“我答应你,只要白弈应约,我就放你走,所以不要再害怕了,好吗?我们聊聊天。”
他好似有点兴奋地拿过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个圆圈,然后将里面大部分的地方都涂黑,看上去像是只黑色的眼睛,然后他在那只眼睛上加了一对翅膀:“就把这个作为咱们之间的暗号怎么样?”
连幼绿看着画面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甚至视线都开始模糊,她甚至不知道那人后来说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走出去的。
连幼绿脑海里好似浮现出白弈的身影,好像看见他沿着种满金黄色油菜花的田埂拼命地向着瓜棚跑来,汗水染湿了他黑色的短发,那个场景是那么逼真,逼真得让连幼绿心里明白他来了……白弈来了。
门开了,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但她却听不见水声。连幼绿看见了面具人,还有他背上扛着的人以及那人垂落的黑发,连幼绿觉得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里。
她忍不住爬起来冲过去,却被雨衣人一脚踢开。
他丢下白弈,拿起一根长绳将连幼绿的手吊在吊窗的铁质栅栏上,然后用铁链将昏迷的白弈反捆起来。
隔了片刻,白弈睁开了眼睛,他环视了一圈,然后把目光落在哭花了眼的连幼绿身上:“你没事吧?”
“对不起……”
“是我自己要来的,跟你没关系。”白弈勉强坐直了身体,“听我说,等会儿无论他要求你做什么都不要配合,尤其是不能掉眼泪。”
连幼绿点了点头,在袖子上蹭掉眼泪,问:“可是不配合,他会折磨我们吗?”
“会!我们不配合,他会延长折磨我们的时间,可是如果配合了,他就会很快杀了我们。”白弈笑了一下,“所以坚强一点,知道吗?”
“我会的!”连幼绿连连点头道。
门开了,那个穿雨衣的面具人又走了进来,连幼绿咬紧了牙关低头不吭声,隔了一会儿,她听见脚步声朝着白弈的方向而去,她忍不住抬起了头。
面具人蹲下身体,拿起一张白纸含混地道:“出题!”
白弈沉默不言,面具人拿出一把扳手道:“回答答题。”
连幼绿身体忍不住在颤抖,白弈仍然沉默,面具人一扳手就打在了白弈的膝盖上,连幼绿把舌头咬出了血,才能阻止自己不大叫。
“回答!”
“回答!”
随着一连串的“回答”声,是扳手不停地砸在白弈的腿上,白弈紧闭着双眼,额头上的汗不停地滴落,却始终不说话。
那个雨衣人好似也在喘气,他猛然站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白弈,白弈。”
白弈缓缓地睁开眼睛,轻声道:“我没事。”
“对不起……”
白弈迷糊地道:“不,我早就是他的目标了。”然后他低下了头,好似完全失去了知觉。
连幼绿几乎有些惊恐地看着门被再次打开,那个人手里抱着一只小狗。
“馒头……”连幼绿强忍着才能让牙齿不打战。
那人抱着馒头朝白弈走去:“醒了?”
白弈没有说话,那人从衣袖里取出一把刀递给他:“把它杀了,你不杀它,我就废掉你的右手。”
他等了一会儿,见白弈没有反应,就举起手里的刀,连幼绿看着他手里的尖刀,忍不住大叫道:“我杀!”
那人转过头来,连幼绿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道:“我来!”
“阿绿!”白弈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
面具人将小狗放到地上,馒头一着地,就飞似的朝着连幼绿奔来。
“如果是你的话,我要给你个机会。”他拿出一枚硬币,用魔鬼般含混但富有蛊惑力的声音说:“我们来猜猜字与花好吗?字你赢,你可以留下小狗,花我赢,你不杀它,我就砍断白弈的右手。”
“阿绿,连幼绿,别听他的!”白弈大声喊道,但是连幼绿却像着了魔一样看着那只弹硬币的手,硬币在空中翻飞,然后“啪”的一声落下,接着是那含混而没有情绪的声音:“很遗憾是我赢了呢。”
馒头习惯性地缩到连幼绿身边,隔着薄薄的衣衫,连幼绿好像能感到那熟悉的体温,但她却浑身冰冷。
面具人将刀子塞到她的手里:“我们数一,二,三,或者你杀掉小狗,或者我砍掉白弈的手,好吗?”
连幼绿拿着刀子,看着趴在腿间的小狗。
“一,二……”
她举起了刀子,然后温热的鲜血飞溅到她的脸上……
那之后,她的记忆似乎出现了塌陷,很多事情开始记不清,变得支离破碎,像一幅幅不连贯的画面。
“字你赢,花我赢。”
“很遗憾我又赢了……”
“真遗憾呢,你又把白弈输了。”
外面的雨滴声很大,但窒息感却包围着她,她就像是一条岸上的鱼,拼命地呼吸,却依旧被干涸包围,然后突然呼吸畅通了,眼前的画面又变得清晰起来。
白弈毫无生气地趴在工作台旁,她自己身旁的一个铁桶里还燃着火,摇晃着室内的光影。
她的手腕被烫伤了,手里牢牢地握着一把扳手,她的脸上都是血,地板上也到处都是血,地上有个头破血流的人。
“她杀人了。”连幼绿脑海里迷糊地这么想道。
白弈微微抬起头,很轻地说了一句话,听不见是什么,连幼绿只听见自己在回答:“我不会杀你的。”
她替白弈整理好衣服,将他背了起来,慢慢地推开门向外走。
“我会保守秘密的,没人会知道你在这里出现过。”连幼绿背着他喃喃地道。
白弈在她耳边又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这次连幼绿听清了:“我们回家。”
“好的,我们回家。”连幼绿的内心好似一遍遍在回响这四个字。
“白弈,我们回家。”
蓝海星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耀眼的白炽灯光令她一时有点睁不开眼。
床边楚乔四看见她清醒了,脸上露出喜色:“海星你没事了吧?”
蓝海星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烫伤疤痕:“我要回榕城。”
“你要回去?”
“我要回去。”蓝海星从床上跳了下来,往外跑去。
楚乔四拿起外套,跟着跑了出去:“你先把衣服穿好,我送你。”
蓝海星坐到了车子上,楚乔四关上车门问:“去哪儿?”
“海秀路,我要回去。”
楚乔四低了一下头,却什么也没说地发动了车子。
他们抵达榕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白弈家的窗口一如既往亮着橘红色的灯光。
蓝海站在门口转过头来对楚乔四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送你进去。”
“他一定很着急了,要是再看见我跟你在一起,会……不高兴的。”
楚乔四抿了下嘴唇,低头道:“那你多休息,有什么就给我打电话,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很多年前就知道了。”蓝海星微笑了一下,“在我还叫连幼绿的时候就知道了。”
楚乔四的眼圈红了,蓝海星将他的身体转了过去,往前一推:“回家哭去。”
蓝海星整了一下头发,然后才打开门,喊道:“白弈,我回家了。”
回答她的是静悄悄的客厅,她换了鞋子道:“白弈,我,我出去,不是,是回家拿了点东西。”
桌面上放着做好的晚饭,排骨粥已经被盛出来了,放在洁白的瓷碗里。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打开的信,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一封打印好的信:“思路楼,半个小时之内你一个人来,否则我就杀了蓝海星。”
信从她的指间滑了下去,她转身就往外跑,拿出车钥匙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给楚乔四打电话:“乔四,有人把白弈骗到思路楼去了!”
她说完就丢下手机,一路猛踩油门径直冲进了那片死寂的工地。
蓝海星下了车,看着在黑暗中如同张开着的兽口的高楼,恐惧又自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她想要迈开脚步,却迈不动脚步。
“扳手!”她用手撑着车门内心里呼唤着,“我知道你最有勇气,你承担了所有最痛苦的记忆,在这十年里艰难地追踪着zero,我知道我们中你最爱他。我现在需要你!”
可是扳手始终没有回应,蓝海星只得深吸了两口气,咬着牙走进了那漆黑的大楼,风从楼道间穿过,发出呜咽之声,黑暗魅影曈曈,此起彼伏,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