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爱是最好的证明
蓝海星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白色,是医院的病房。
她掀开了身上的被子,问旁边的护士:“我怎么了?”
“你好像差点被车撞了,被路人送进来的。”
“路人……他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你是晚班送来的,不过你的医药费已经付过了,可能是肇事的司机吧,他在前台给你留了张条。”她翻着床前的本子道,“等会儿你挂完这瓶水,还有两瓶,不放心的话就再做个检查,应该没什么问题。”
蓝海星已经拔掉了手腕上针头:“不用了,我自己就是医生。”
她走到前台拿过那张留言条,上面是漂亮的钢笔字:我有事先回榕城了,你醒了就给我电话,落款是白弈。
纸条很小,落在她的掌心好似微微发烫。
蓝海星有些慌乱地将那张纸折叠起来放在自己的皮夹子里,然后拿起外套向外走去。
她走过走廊的时候,发现两边都贴着医师的荣誉榜跟介绍,她随意瞥了一眼,就突然顿住了脚步。
榜单上的一侧赫然贴着楚医生的照片,上面写着内科主任医师,曾任副院长,荣誉院长等一串头衔。
蓝海星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该死的楚乔四,你到底对我说了多少谎?”
许惊涛通常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糖碗重新放出去,可当他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年轻的直发女子时,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有些往事,永远也不会被时光掩埋,它总有一天会喧嚣而来,再次与你不期而遇。
“许警官,能再跟你谈一下当年那件案子吗?那件清水镇红河案。”蓝海星开口。
许惊涛低头开门道:“进来吧。”
他给蓝海星倒了杯热茶,然后看着眼前的女子,想要从中找出当年的影子,他以为自己念念不忘,然而十多年前那个少女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很稀薄了。
“我想知道当年的案子警方是怎么判断的?”蓝海星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沉思,“我的意思是,当年犯罪心理专家白乐成……有没有给过什么建议?”
许惊涛回答:“当年白教授的确给过建议,他认为这是一个出生在清水镇,但从小离开,父母离异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高学历,相貌不错,谈吐不凡,他有被母亲抛弃的经历,所以可能是跟随父亲离开的。当时警方也认同这个观点,因此我们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排查清水镇的外来人口上……然而事实却完全南辕北辙。”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凶手高扬是本地人,在一家修车铺做技工,相貌平平,有点口吃,他的老板爱打牌,所以车铺子里的活几乎都是他做的,给人的印象沉默寡言,老实巴交,谁也没想到他会杀了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当地的孩子。”
蓝海星不由自主脱口:“扳手。”
“你说什么?”许惊涛问道。
“没什么。”蓝海星又问,“那晚楚乔四到底看见了什么,吓得跑了?”
“乔四当晚摔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不记得了,但我们的确在棚屋里找到了几个被害者的血衣跟一些人体组织,他应该看到了这些东西,受到了刺激。”
“会不会他看见了凶手?”
“可能性不大,因为有证人说凶手是埋伏在他们回去的道上的。”
“证人?是……谁?”
“抱歉,这点没法告诉你,因为承诺过会为证人保密。”
蓝海星也不勉强,点了点头道:“谢谢许警官。”
许惊涛见她起身,想了想还是说道:“若是能重新开始,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执着了。”
蓝海星想了想对他说:“人只有无法走向未来,才会想要回到起点,事实是我们都不存在第二个起点。”
她走到门又顿住了脚步,从糖碗里取了一支棒棒糖,转过头来道:“糖挺好吃的,谢谢。”
许惊涛看着她走出了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海星慢慢地走在沿河的青石板路上,看着蜿蜒流淌穿过小镇的河流,心想白弈说凶手在寻找一样东西。
凶手将被害者的尸体剖开,然后将它们推到河里,血沿着流水飘淌,漫过了整个小镇。
他在寻找自我……
他想象着生命逆流而上,他顺着那些腹部流淌的血又回到了生命的起点。
蓝海星睁开了眼睛,背起包转身离开了清水镇。
她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楚乔四像只流浪狗似的蹲在那里,他看见蓝海星先是眼前一亮,然后表情就变成可怜兮兮的样子,埋怨道:“海星,你跑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家也不回,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蓝海星不等楚乔四再开口,就道:“你怎么还不去上班?这都几点了。”
楚乔四的声音立刻低了八度:“海星,你这两天都去哪儿了,电话也不接,我打电话到你单位去,他们也说你没上班。”
蓝海星没回答他的话,打开门道:“我现在要睡一会儿,你先给我回去好好想一想,等我醒来有什么要跟我说的,我不想听有关蓝海星的,我想听有关连幼绿的!”
楚乔四的脸色顿时变了:“是不是白弈,他、他在背后胡说八道了?”
“说哪些?说你跟我一起去抓凶手,却自己跑了?说你隐瞒了楚医生就是抢救白弈母亲的那个人?说你一直在对我说谎……那些,他还没来得及说呢!”蓝海星生气地道。
蓝海星能感到楚乔四的害怕,他掌心反复擦着裤子,嘴唇哆嗦着好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她一瞬间就心软了:“进去说吧。”
“海星,你、你听我解释……”楚乔四结结巴巴地道,但口袋里的手机铃声不停地响着,他只得烦躁地先摸出手机接电话,他听了几句脸色就变得很难看,道:“我在海星这里。”
“什么事?”蓝海星回过头问。
楚乔四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翔哥来了,他说……朱景辉找到了关键的不在场证明。”
蓝海星蓦然间觉得自己的心快速跳了几下,只得深吸了一口气。
走廊上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方睿翔高大的身形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开口道:“对不起,本来不该打搅你休息。”
蓝海星淡淡地道:“但你还是打搅了。”
方睿翔只得偏过头对楚乔四道:“乔四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乔四已经急不可耐地说:“你先说那变态又折腾出什么新招数了?”
方睿翔微皱了一下浓眉:“我有些话是要跟蓝医师说的,你想知道就先回去吧,局里都忙得翻天覆地了。”
楚乔四不解:“我不回去,为什么你现在不能说?!”
蓝海星插嘴道:“我有点累,方警官有事就快点说吧。”
方睿翔只得说:“他找到了第四起谋杀案的不在场证明,是人证,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杀了第四个被害者,然后在弃尸的时候,刚好被你发现。”
楚乔四大声道:“那又怎么样,谁知道那是不是朱家有财有势收买的人证!我们可是有关键的证据,他招供的第一谋杀案现场,海星她……”
蓝海星开口道:“乔四,有一件事……”
方睿翔连忙阻止了一声:“蓝医师!”
但蓝海星仅顿了顿,还是抬起头看着楚乔四道:“我不能再为这件案子作证了,因为……我是警局心理学犯罪系列凶案的主要嫌犯,假如你问我到底是不是……我自己也无法回答。”
方睿翔头痛地长叹了口气。
楚乔四刘海下清秀的眸子,好像一下子放大了,如同放空的黑洞,蓝海星看着他,努力语调平和地道:“乔四,你该长大了,你看,我现在很需要你来帮我指路。”
楚乔四却慢慢地转过了头,盯着方睿翔问:“所以你一边质疑我跟海星的结论,一边又不反对我拿案件咨询海星,因为你在利用我去套她的话,是吧?”
方睿翔解释道:“乔四,你听我说……”
他一句话没说完,楚乔四就一拳击在了他的下巴上,方睿翔整个人都撞在了墙上。
“乔四!”蓝海星吃了一惊。
方睿翔刚挣扎地直起来,就被楚乔四一脚又踹在地上,楚乔四像发了疯一样打方睿翔,拳声入肉,听得蓝海星胆战心惊。
她忍不住大声道:“楚乔四,你把他打伤了,你要想一想你自己一人是否对付得了朱景辉,别忘了他出来第一个会找谁?你想再连累我一次吗?”
楚乔四的拳头顿时停滞在了半空中。
蓝海星看着僵直的楚乔四,伸出手将他的拳头按下:“无论什么事情,先听方警官把话说完吧。”
方睿翔才从地上翻身起来,弯着腰轻咳了两声,把嘴角的血迹擦去:“乔四,我并不想这么做,但是你太过信任蓝医师……超出了理性的范围。”
“我跟她从小长到大,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楚乔四眼眸发红地道。
蓝海星在一旁道:“如果你们不介意,能不要在门口起争执吗?这样会惊动我的邻居。”
方睿翔有些尴尬地道:“抱歉。”
进了屋,蓝海星跟他们泡了杯茶,然后给方睿翔拿来棉签跟伤药,开口问道:“他找到了什么关键证据。”
方睿翔看了一眼楚乔四回答:“是一段视频,足以在上庭的时候推翻我们对他的指控。”
蓝海星问道:“会不会是他们在上庭前故意放出的烟幕弹呢?”
方睿翔低头将手机拿了出来:“这是我们刚收到的,应该是真的。”
蓝海星跟楚乔四都把头凑了下去,这是一段录影,是一处商店的橱窗监控录像,陆陆续续地可以看见行人从橱窗前走过。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休闲服饰的年轻男子经过,画面不算非常清晰,但足够看清是朱景辉从店门口经过,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态度轻松悠闲,甚至站在橱窗前凝视了一会儿。
“这是哪里?”楚乔四忍不住问道。
蓝海星回答道:“海秀路附近。”
“他在看什么?”楚乔四又问了一句。
“这是家高级女装服饰店,他当时可能处于梦游状态吧。”
“他不是在梦游。”蓝海星在心里道,他是通过玻璃窗的反光在看海秀路的入口……他为什么会看着那个路口,看着通往白弈家的方向?
“这录像哪里来的?”楚乔四有些心烦气躁地问。
“朱家高价征求目击证人,终于被他们找到了。”
“那这段录像又能有什么用?”
“能为朱景辉提供一批证人,当时接近午夜,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在这个时候在海秀路附近闲逛的,尤其是他们找到了一对异地恋人,那天晚上他们就刚好经过这里,还在榕大门口拍了一张夜景图。”
蓝海星的身体慢慢地朝后靠在沙发背上。
方睿翔接着道:“这个时间正是第四个被害者叶蓉的死亡时间,即使不算海秀路跟第一凶杀现场的距离,他也不可能是杀死叶蓉的凶手,所以我们也很有可能是抓错了人。”
楚乔四难以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
方睿翔身体前倾地道:“乔四跟蓝医师的证词,是我们唯一的证据,乔四的这个已经被推翻了,蓝医师的证词目前也存疑。朱景辉的身份比较特别,再加上朱家在榕城很有势力,他很有可能会被放出来。
蓝海星站起了身,楚乔四连忙道:“海星!”
可她没有回答,只是径直走进了卫生间,将门反锁上,打开水龙头,用手掌接了点水,然后闭眼把头埋在自己的掌心里。
良久,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苍白的脸上那对眉直而长,眼前好像又浮现出朱景辉大笑的脸:“他的意思是这里已经没有医师了,只有咱们了……后会有期,蓝医师。
冰冷的水珠沿着她的脸廓滑进了衣领,让她不寒而栗,她连忙扯过毛巾将自己脸上、手上的水珠都擦去。
蓝海星打开门,满面担忧的楚乔四道:“海星你没事吧!”
“没事。”蓝海星转头对方睿翔道:“我知道了,假如还需要我作证,那你再来吧。”
“谢谢理解。”方睿翔起身道,“那我们就不打搅蓝医师休息了。”
楚乔四有些失魂落魄,想要说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蓝海星疲惫地躺在床上,可是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指尖在白弈的电话号码上滑了几个来回,但还是没有给他打电话。
整个房间寒意逼人,不安隐隐而来,她总是在入睡的那瞬间,被突如其来的铁器划地声惊醒。
最后蓝海星只好起身,拿起包出了门。
她将车子开到江边,推开车门,凉风从江上迎面吹来,沼雾蒙蒙般的大脑也才算清明了一些。
蓝海星在台阶上只坐了一会儿,便听见桥边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有人坐到江桥护栏上,好像是企图跳江,因此喧哗声此起彼伏,汽鸣声一阵阵地传来,看来连交通也受到了影响。
她转头看了眼江面,波光粼粼地映着冬天里难得的午后艳阳,而桥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叹了口气,抓起包朝桥上跑去。
她踏上桥面的时候,桥边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些司机更是把车子都停在路边过来看热闹。
蓝海星分开人群,见桥上坐着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长头发女孩,她坐在栏杆上嘶声喊:“你们叫他来!我说了叫他来!”
“别紧张,别紧张,我叫他过来,我就叫,你冷静点,好吧!”一个年纪较轻的男子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说道,旁边站着的则是一对面目恐慌的中年夫妇,看样子是那个女孩子的父母。
“我早跟你说过这个男人是靠不住的,你怎么还要傻到为他跳江呢?”中年男人扶住旁边哭得站不住脚的中年妇女,神情焦急地道。
蓝海星观察了一下,见女孩子对父母的话充耳不闻,仍然眼睛直直地看着江面,自杀的决心很大,看来只要她叫的那个人一来,她就会跳下去。
她想了一下,向前走了两步喊道:“喂,那你知道你跳下去之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吗?”
看热闹的人都被蓝海星突如其来地喊声吓了一跳,唯独那个女孩无动于衷。
蓝海星接着说道:“我以一名医师的身份毫不夸张地告诉你,一般来说,你的尸体沉到江里之后,开始的时候可能根本打捞不上来,要等到你全身开始腐败,大量的细菌产生气体,你整个人因为气体而被吹胀,像个人体气球,比现在要大上四五圈,五官外翻,然后漂上水面……”
那对中年夫妇随着她的话身体摇摇欲坠,看似如果不是相互搀扶,只怕站都站不稳。
蓝海星认真地道:“那个男人要是去看你的遗体,绝对不会心痛,只会胃痛。因为会恶心得四五天都吃不下饭。”
坐在桥上的长发女孩本来就脸色苍白,现在脸色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是惨白似纸,正在通电话的年轻男子也吓坏了,连忙过来劝阻蓝海星。
蓝海星却跨上台阶继续冷酷地道:“你以为那是爱情吗?想要知道这个人到底会不会给我送伞,所以就在雨地里淋着,想要这个人永远记住我,所以就死在他的眼前,那不叫爱情,那是妄想!”
那个女孩子浑身都在颤抖,她的母亲流着泪道:“别再说了,求你别再说了!”
蓝海星顺手揪了个看热闹的年轻男子,指着他道:“你问问看,像他这样的男人,会不会记住一个曾经为他跳了江的女人?!”
女孩不由自主转过了头,那个年轻男子看着蓝海星的目光结结巴巴地回道:“不、不会!”
蓝海星转过头道:“男人是不可能会在心里记住这样一个寻死觅活的女人,只会把她当成他的谈资,他的资本!你明白吗?你想变成一个贱男人口里的贱女人吗?想要一个男人记住你,一辈子记住你,绝不是跳江,而是多吃点红枣,多吃点木瓜,红光满面地穿着你的新衣服去找个更好的男人,明白吗?”
她一把抓过旁边的中年妇女,把她推到女孩子的面前:“那个会因为你跳江而一辈子都在流泪的不可能是那个男人,而是你的妈妈!伤害自己是换不来别人的感情的,只会换来真正爱你的人的痛苦,懂吗?”
那个女孩子侧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浑身都在颤抖,旁边打电话的年轻人借机一把将她从桥上拖了下来,那个女孩发狂似的挣扎着,场面有些混乱。
蓝海星松了口气转过身,低头看着江面,宽阔的江面在艳阳下晃动着耀眼的白光,她忽然心神就有些恍惚,好似后面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就从桥栏杆上栽了下去。
那一瞬间,她所有的意识都变成了空白,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吊在半空中,抓住她手臂的人正是白弈,他几乎大半个身体都在桥外面,他抓着她胳膊的手很用力,以至于修长的手指每根骨节都泛出了白色。
他的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但她可以看见他的眼眸,映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亮若飞星,又深似黑海。
随着一阵手忙脚乱,路人帮着白弈将蓝海星从桥下拉了上来。
蓝海星转身看了一眼阳光照射下的江面,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也不禁一阵腿软。
女孩子的父母都被吓得够呛,上前一个劲地鞠躬赔礼。
蓝海星看着还在地上尖叫折腾的女孩子,只对他们疲累地道:“要去看心理医生,知道吗?”
她刚要转身,脸上多了一个口罩,是白弈把脸上的口罩摘下来给她戴上了,她甚至能感觉到口罩上还有他的温度。
他替她戴好口罩,就反手拉上兜帽,低头小声对她说:“那边有人在录视频。”
白弈搂着蓝海星从人群中穿过,蓝海星转过头看着他从容的侧面,挺拔的五官,心里想他是她的谁?
她的旧友?
还是从十多年前来的债主?
他恨她吗?又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险,死死抓住她的手臂。
他难道不但心,会被一个令他终身遗憾的人一起拖入深渊吗?
白弈带着蓝海星上了自己的车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医药箱,蓝海星这才发现白弈的手腕擦伤了,拉出了一条很明显的血痕,她脱口问道:“不要紧吗?”
“小伤。”白弈简单地清洗了一下伤口,问,“蓝医师不生我的气了吗?”
“你还叫我蓝医师……”蓝海星生气地道。
白弈抬头看她,眼里神采烁烁:“蓝医师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很厉害的医师,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蓝海星只得避开他的目光,半天才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是问为什么会病的吗?”
“是。”
“蓝医师自己能找到答案。”白弈用纱布将受伤的胳膊包扎好。
蓝海星困惑地问:“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因为无论谁告诉你的,都只会是事实的一部分,那些藏在你记忆里的全部秘密,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蓝海星茫然了好一会儿,又问:“你是我的心理医师吗?”
白弈摇头:“不是,你自己才是。蓝医师已经是最好的医师了。”
蓝海星看着问:“你不是来抓我的吗?”
白弈看了一会儿蓝海星,然后才回答:“这世上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我只相信蓝医师。”
蓝海星觉得自己的心在跳,但却回答:“我不相信。”
是的,她现在谁也不相信。
白弈低下头,突然俯身吻住了她,温热的唇覆盖到她的唇上时,她顷刻就明白了,那梦里充满了春天气息的水乡,漾着草木花香的小镇,正是白弈的味道。
她听见他在她耳边低语:“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爱是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