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曾提到蓝同樱当着皇后的面说过誓要追随太子的,然而私底下却恨不得赵琰早些死,但倘若赵琰真个一命呜呼,若是皇后不依不饶地想送蓝大小姐去陪葬,又该如何是好?
蓝同樱自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太子被刺之事,太子知道,天知地知,蓝同樱跟蓝同柏都知道,所以对蓝同樱来说,当务之急,就是先除掉半死不死的太子殿下。
其实太子没死,对蓝同樱是个意外。
蓝同樱再怎么狠辣,却也到底是个闺中小姐,手劲儿有限,且又因为是头一次亲手杀人,经验未免不足,当时把太子刺了个半死,当即晕厥后,仓促也未曾检查,只以为赵琰是死定了,又因事不宜迟,便叫了侍卫进来……
谁知道太子入宫,经过太医们抢救之后,居然并未就死!
蓝同柏听闻之后,差点便也晕了,倒是蓝同樱镇定,安抚了蓝同柏,当即进宫。
在进宫途中,蓝同樱暗暗发誓,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好,务必要让太子再醒不过来。
然而因为太子非同小可,因此受伤之后,太子床榻周围,时时刻刻都少不了许多宫女太监侍立,要下手谈何容易?何况,下毒的话太明显,机会且又难找。
蓝同樱希望太子可以识相地自己彻底醒不来……然而在守了几天之后,望着一息尚存的赵琰,蓝同樱终于想到一个法子。
这天,正好听说刑部动手去卫府,若是太子死在这时侯,卫府满门必然是再也无法翻身了,因此,在皇后离开去皇帝寝宫见端王的时候,正是最佳时机。
蓝同樱手持帕子,替赵琰轻轻擦拭脸颊,这是她历来惯常做的,因此并未有人疑心。
谁也不知,蓝同樱探手进赵琰后颈处,摸索到赵琰的“风府”穴,藏在手心的钢针便刺过去。
谁知钢针刚刺入肉,赵琰忽然手足抽搐,嘴里呵呵地叫了两声,此刻周围的宫女已经听了动静,只以为太子醒了,当即围了过来,有人便忙去传召太医,蓝同樱急急收手。
太医前来,皇后自也跟随前来,此外,竟还有皇帝跟端王,虽然赵琰含糊叫了两声便又昏厥,但蓝同樱生怕赵琰醒来,若是他在这一刻睁眼,那整个蓝家跟自己都没法儿再活了……她急怒之下,竟晕了过去。
皇后见她晕了,无暇顾及,只叫人带入偏殿,传太医来诊治。
谁知这边上太子没醒,那边上太医却传了个惊世骇俗的消息出来:蓝同樱竟怀有身孕。
皇后一听,又惊又喜。
避开皇帝跟端王,皇后忙问究竟,先疾言厉色喝问了一番,蓝同樱无法,哭着跪倒在地,道:“太子只说要尽快跟我大婚,若是去了府上,便行厮缠,我委实是抗不过……便只好从了,竟没想到……会是如此。”
又道:“偏偏太子如今又这样……我也不想活了……”因蓝同樱心中担忧,又恨赵琰怎么总是不死,当时自己怎么没有再补上一刀。于是倒委实是真焦心,因此在皇后面前哭得自然是十分地悲痛。
皇后听了,忙亲自扶起来:“这么说,真的是琰儿的骨肉?”
蓝同樱道:“娘娘,我知道我失了品行,也不指望如何了……事情抖搂出来,我也不想活了,索性就先一步去了罢了。”
皇后喝道:“休要胡说!这事儿是琰儿不对,琰儿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看上什么,一定得要到手……唉,他真的说要及早大婚?”
蓝同樱痛不欲生,道:“就在事发之前,太子还亲口承认,要回宫就跟娘娘说大婚之事,没想到……同樱没有这个命。”
皇后见她哭得眼睛红红地,又体恤她有了身孕,便百般抚慰:“行了,不要说这些泄气的话,既然琰儿看中了你,你们两个就还是有缘分的。”
皇后又道:“等琰儿醒来,一切仍旧是皆大欢喜,好孩子,别哭了,本宫知道是为难你了,罢了,琰儿那边有人看着,你就先歇歇吧,这么多日子你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将来必然不至于亏了你。”
皇后安抚了蓝同樱,出了偏殿,先唤了跟随赵琰的暗卫来,询问是否有此一事。
原本暗卫还不肯说出赵琰的丑事,见状,便吐露实情:太子每次去蓝府,都不叫他们跟随入内,起先有暗卫怕出事偷偷前去“护卫”,发现了赵琰正跟蓝小姐……
于是此后,大家都不敢靠前了。
皇后听了,暗中松了口气,她知道蓝同樱所怀的的确是皇家骨血,去见赵琰之时,忍不住面露喜色。
皇后心道:“怪不得她说若是琰儿救不得,她也追随而去,原来是这样……”同时,也才“明白”蓝同樱为何这么多日子一直都衣不解带地守着赵琰……
皇后自己自也有打算的,退一万步说,若是太子真的救不得……那么,蓝同樱腹中的骨肉,自然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因此务必要小心留神,保住这一点血脉,总不能让皇位落到“别人”手里去。
皇后因存了这个想法,自然就不会为难蓝同樱,也不会追究她未婚失贞的“罪名”,反倒觉得这是件好事。
因此皇后出来后,更把端王大骂一顿,借机就让他实践诺言,打发出宫去了刑部。
景正卿从吏部出来的时候,想着要去刑部看看端王,走到半路,忽然之间换了主意。
景正卿单人匹马,就往蓝府而去。
蓝府里头,小厮往内通报,里头蓝同柏闻讯,便道:“请他进来。”
景正卿大步入内,丫鬟领着,便往内室而去,景正卿一边走,一边四看,隐隐瞧见蓝同樱的居处,却来不及细看,就给请着入内了。
室内散发着淡淡地药气,景正卿进了门,便瞧见蓝同柏正自床上坐了起来,半身动弹不便似的。
景正卿忙上前一步,做出要照料病人的架势,将他的肩头一拢,体贴说道:“蓝兄勿要起身,免得动了伤。”
蓝同柏目光垂落,看到景正卿的手在自己肩头一握,便又抬眸看向他:“二爷怎么有空来了?可是稀客,请坐。”又名下人:“奉茶。”
景正卿后退一步,却仍坐在离床不远的桌子边儿上,便道:“一向忙着,不曾得空,今儿偶然有闲,便来看看蓝兄,不知伤如何了?”
蓝同柏道:“无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说话间,双眸便盯着景正卿看,目光之中有几分玩味。
景正卿双眉微蹙,作出沉吟之态,关切问道:“这事儿委实是突然,怎么好端端地竟遭了刺客了呢,不知是不是府上招了什么仇人?”
蓝同柏看着他的神情,忍不住一笑,道:“我倒是二爷怎么会来,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景正卿道:“这是何意?”
蓝同柏道:“今儿谁不知道,因太子遇刺之事,刑部要拿二爷的那心上人呢……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二爷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上我这儿来,不是为了打听事情来龙去脉端倪的吗?”
景正卿笑道:“真真瞒不过蓝兄……只不过二来,也的确是想来探望蓝兄的伤的,毕竟咱们之前也曾有些交情的。”
蓝同柏冷冷一笑: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蓝同柏跟景正卿从来都不对付的,大概从明媚打了蓝同樱那次开始。
景正卿却仿佛全无那些事,无视蓝同柏冷漠的脸色,转头看看四处,道:“我听闻,那刺客来无影去无踪,连太子的侍卫都没发现端倪?真的有那么厉害?”
蓝同柏暗暗警惕,道:“怎么,二爷想说什么?”
景正卿叹道:“我是说幸好蓝兄只是受了点伤而已……是了,蓝兄是怎么看到刺客的?究竟有几个刺客?可记得是什么模样?”
蓝同柏冷道:“二爷,你这是在审我吗?”
景正卿见他居然全不回答,便道:“说哪里话,我只是关心而已,蓝兄,咱们私底下说句不好听的……”
蓝同柏目光一动,不知他要说什么。
景正卿起身走到他的床前,微微倾身,流露出亲密姿态,在他耳畔道:“若是刺客是冲着太子去的,当然是好了……毕竟此刻已经是得手,太子已经奄奄一息,但如果刺客是蓝家的仇人,万一再卷土重来呢?”
景正卿一边说着,一边垂眸,打量蓝同柏脸色。
蓝同柏听他低声说着,湿润的气息喷到脸颊与耳根上,蓝同柏抬眸:“二爷真是在关怀我吗?”
景正卿轻笑道:“咱们两府总也是时常有来有往的,莫非蓝兄觉得我不是真心?”
两人近距离目光相对,景正卿又道:“对了,不知蓝兄伤在何处,我可以看一看么?”
蓝同柏凝视着他,忽然说道:“你看这个干什么。”
“无非也是想看看伤的要紧不要紧……并无他意。”
“伤在胸前,若是要紧,此刻便不能在此跟你说话了。”
“可容我一看?”景正卿不依不饶地追问。
蓝同柏看着景正卿,忽道:“我手上不便,不如二爷自己动手?”
景正卿怔了怔,有些意外,对上蓝同柏双眼,却温声道:“使得么?”
“此处又无别人,有什么使不得。”
景正卿双眸一蹙,又扬起,总觉得蓝同柏的双眸中似乎……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微笑道:“那么我就……冒犯了。”
蓝同柏唇角一扬。
景正卿抬手,便去解蓝同柏的腰带,因是在室内,又是天热,穿着并不多,片刻就将外衫解开。
室内静寂,蓝同柏的呼吸声慢慢变得有些沉重,景正卿扫他一眼,而后心无旁骛地望着他胸口处,正要去解他的里衣,——蓝同柏忽地抬手,按住了他的手,微微一握。
景正卿复又怔住,抬眸看向蓝同柏,不解:“蓝兄……”
蓝同柏探手,在景正卿腰间一揽,目光灼灼,似笑非笑:“二爷,对谁都是如此关切么?”
景正卿凝视他双眸,起身倒退两步,脸色有些不太妙。
蓝同柏却好整以暇转头看他:“二爷怎么了,为何不看伤了?”
景正卿干笑两声,道:“这里,似有些闷……今儿天气还好,不如我陪蓝兄出院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