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胆大包天,竟然真的想置舒湄于死地,这说不过去。
说到底程家和舒湄并没有直接的利益纠葛,和嘉靖王府站在对立面显然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顶多就是程书颖和舒湄之间小女儿家的矛盾罢了,程昱作为一家之主,不可能做出如此糊涂的决定,所以必定是有什么东西、或者说什么人在暗中怂恿,而这个人……不可能是舒至曦。
舒至曦没有这么好的脑子,但若不是她,那就只能是和舒至曦息息相关的人了,要么是曲太后、要么是长公主。
舒停云当然能想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想抓到一个对方的把柄也很正常,然而王继却说奇怪。
苏世接过那封信,也没拆开,捏着信封的一角不知在打量着什么,片刻后才问:“舒停云想毁了这封信?”
“是。”王继说:“派去的人怕引人怀疑,找到信后又留下了一封伪造的信件,可世子爷看都没看就直接把东西烧了,不像是要抓长公主小辫子的样子。”
这个消息若是放在以前或许还有些难以理解,但现在却是没有任何问题了,苏世把那封信原封不动地还给了王继,吩咐道:“把这个送去给昀卿,若是嘉靖郡主也在,就请她也一起看看。”
听到这里王继有些无奈,苏世把舒湄的行程摸得门清,偏偏就是不见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毕竟不是温眠,没那么多想法要表达,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另一边,舒湄正和褚子桑把话题从权利斗争聊到了宫廷八卦,什么奇闻异事朝野新闻无所不谈,两个人即便是知道了这样的惊天大秘密也毫无波动,传声筒王继到的时候舒湄正说:“不过历年的新科进士里,京城和江南的才子加起来要超过一半,佐为能在这京城中脱颖而出,那放在整个大炎朝来说也都是上乘的。”
褚子桑则比较悲观:“话虽如此,可科举春闱一事若是真能有十成的把握,那朝廷就该有些别的担心了。”
“嘿,瞧你这话说的。”舒湄批评他:“那可是你哥,怎么还要我给你信心怎么的?那要不然你亲自上场,我觉得你们褚家一门出两个进士也是极风光的,到时候舒停云可还真得好好拉拢拉拢你们了。”
褚子桑的才华必不用说,听了这话却只是微微一笑,便又听见舒湄说道:“说起来为何褚大人不让你参加科举?”
这是舒湄一直好奇的问题,原本对于褚子桑的私生子身份,舒湄还有所顾忌怕戳了他的痛处,可越是和褚子桑相熟就越觉得他这个人是当真好不在意,这回正好说到此事上,舒湄就彻底忍不住了。
褚子桑闻言倒是没什么神色变化,他和褚弼之是血脉相连的兄弟,除了不是一个母亲生的,本不应该有任何差别,可他们两一个是名满京城的大才子,走到哪里都是熠熠生辉的存在,而褚子桑同样满腹才华,却生活得如同一个隐形人,若是遇到一两个傲慢无礼的,还要忍受一番唾弃鄙夷,这样大的差别,任是谁都有怨言。
褚子桑从不遮掩他对于褚弼之的怨,但那又能如何?褚弼之是个真正的君子,即便是怨恨嫉妒都让人无处生根。
他正要说些什么,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是王继。
终于被忘却的某个人一下子窜进了舒湄的脑海里,她满脑子都是王继为什么会来这里、那苏世有没有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之类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不受控制。
舒湄下意识地坐直了些,倒是褚子桑十分轻松地和王继打了招呼,顺带手还给他到了杯热茶:“把门关上,外面杨絮多的都快成灾了我可受不住,来喝茶。”
王继很是规矩地关上了门,先是向舒湄和褚子桑一一行礼,这才把那封信给拿了出来,恭敬地递给褚子桑:“这是殿下吩咐我交给公子的。”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还传上信了。”
那牛皮信封上一点东西都没有,褚子桑一边疑惑着一边就要拆开,也不在乎自己热情的招待都被王继给忽略了。
“这是程家和长公主的书信往来,也是嘉靖世子想毁掉的东西。”
褚子桑动作一顿:“他想毁掉这东西?”
无论怎么说,苏瑾终究是占了一个皇族的名分,嘉靖王府里的两位王妃再怎么斗,也不可能真的让苏瑾吃什么亏,但这封信可就是苏瑾送上门来的把柄,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弱势者东西爆发出来,对于苏瑾有多大的冲击可想而知,这可就送上门来的把柄,舒停云竟然想毁了他?
舒湄也反应过来,她第一时间想到那时苏世说的话,他问舒湄苏瑾为何如此放心舒至曦和舒至予两人就这样仓促回京,有没有可能是苏瑾自己“心向往之而身不能至”,西安阿紫又突然冒出一封舒停云想要销毁的证据,舒湄噌地一下站起来:“给我看看!”
如果没有苏世的同意,褚子桑是不会把舒湄的身世告诉她的,毕竟这样大的消息,稍微没有处理好就是一场灾难,所以从本质上来说,苏世就是为了不单独面对舒湄才会选择让褚子桑来当这个传声筒。
这也可以看出来苏世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想要隐瞒舒湄什么的打算,因此褚子桑也没什么避讳,直接就把东西递给了舒湄,王继一看这完全不能表达殿下的心意,于是生硬的插了一句:“殿下说,若是郡主也在,也可以请郡主过目。”
已经把东西接过来的舒湄:“……”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沉默便是默许,这是天下人都懂的道理,因此王继的这句话显得十分突兀,只可惜他本人并没什么自觉,即便是面对着舒湄和褚子桑奇怪的眼神,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舒湄和褚子桑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无奈,舒湄摇摇头正要拆信,褚子桑突然反应了过来,他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成功吸引了舒湄的目光。
她以眼神示意褚子桑发生了什么,手上的动作却也不停,就见褚子桑故作疑惑地问王继:“佩珩怎么知道郡主在我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