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儿是漂亮,可眼前这孩子,绝对是妩媚,是倾国倾城的祸水型。
“你叫什么名字?” 我微笑着问道,不由自主地走上前,。
他看着我,水眸轻凝,有些傲然的模样,“你是爹的新宠?”
我绝倒,额前暴出一根青筋,但看他弱不禁风的模样,咬牙笑眯眯地摇头,“是朋友。”
“哦。”他淡淡地点头。
我笑眯眯地,两只手不受控制地爬上他粉嘟嘟的脸捏了捏。
“你……你干什么!”他大窘,傲慢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红着脸大叫,挣扎。
“想不到这个地方也会有这么好的粉啊,擦了都看不出来。”我继续蹂躏他的脸,一脸的羡慕,“介绍一下啊,我也去买。”
他一子涨红了脸,大怒,“谁会像你们女人一样!”
啊?
我愣了半晌,下意识地按了按他的胸,一片平坦。
他的脸早就红到耳根,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哪有这么不知羞的女人!”他怒道。
我摇头叹息,这么妩媚的风情……可惜啊。
“哼,嫉妒?”他眼角一挑,斜睨我一眼。
我哑然。
“也对,像你这样其貌不扬的女人,自然是该好好检讨和嫉妒的。”他虽然年少,却与我差不多高,此时,正傲慢地用鼻孔看我。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有些发愣。
“没有半点女人的样子,若我是你,早就羞愧而死,说不定下一世还能生出些好相貌来。”他有些恶劣地看着我,扬起红润润的唇。
我一时没忍住,愣是“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这个家伙,原来是个自恋狂啊,哈,虽然他倒是有些自恋的资本。
见我笑,他倒是愣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我笑道。
“何宴。”他下意识地回答我,随即懊恼地咬了咬唇。
何宴?尹夫人的儿子?
我扬眉,原来如此。我绕着他走了一圈,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啊,曹操的假子,以貌美而闻名于世,人称“傅粉何郎”。
“你看什么?!做女人做成你这样不如去撞墙!”何宴恼羞成怒。
我不以为忤,“小美人,积点口德比较好。”
“你……你你……你叫我什么!”他大惊,气得连话也说不顺了。
我乐呵呵地盯着他看,真是养眼啊。
他大羞,气得拂袖而去,半刻不敢停留。
傍晚时分,西方残阳如血,我静静坐在房里,手里捏着快要融化的巧克力,唉,还剩一颗了。
“那是什么?”团子难得上前,盯着我手里的巧克力,表示好奇。
我抬头看她一眼,伸手递到她面前,扬唇,“毒药,要吃么?”
团子白了我一眼,劈手夺过,抬手便塞进了嘴巴里。
“你……”我傻眼,愣愣地看着她把我仅剩的一颗巧克力消灭了,“你就不怕被毒死!”
仰头,团子透过窗户望着屋外如血的残阳,圆圆的眼睛里露出了与年龄不符的哀伤。
“死了,多好。”轻轻地,她开口。
我怔住。
“死了,便可以什么都不管了呢。”转头,团子看着我,幽幽地开口,白白胖胖的脸庞在夕阳下映出一个黯淡的剪影。
我愣愣地看着她,微微皱眉。
“还有没有?”
“呃?”我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傻傻地看着前一刻还忧伤不已的脸庞冲我挤眉弄眼。
“太好吃了!还有没有?还有没有?被毒死也甘心啊……”团子大笑起来。
“呃?”我继续发愣。
“笨女人。”团子嗤之以鼻,随即龇牙咧嘴地凑近我,“有没有被我感动?有没有?”
我回过神来,瞪她,差点忘了这是她的老本行!
团子嚣张地大笑。
我斜眼看她,不语。
团子……是个有意思的孩子呢。
想起明日还要陪阿瞒巡视军营,我不禁头痛,再没心思与她作口舌之争,漱洗了便早早睡下。
翻来覆去了好久,却怎么也睡不着。
“笑笑!笑笑!”突然,门外一迭声的大喊,阿瞒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一头扎进了我的被窝,把我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一点睡意弄得无影无踪。
“阿瞒!”我怒吼,“你给我出来!”
某人躲进被窝里,一动也不动。
狠狠磨牙,我的耐心宣告用尽,“出来!”
微微一动,被窝里探出半个头来。
眯眼,我狠狠瞪他,“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睡觉。”
真好,答得干净利落,简单明了。
“这是我的床!”抿唇,我压抑住满腔的怒火。
“我想和你一起睡。”眨了眨眼,阿瞒满面无辜地道。
“不是说好回府之后,你和你那群夫人一起睡吗?”我万分无力地答道。
“我病了……”他开口,声音软软的。
病了?我微微一怔,忙抬手去探他的额,这才发现他满面潮红,的确有些烫人。
“怎么会这样?”我皱眉。
“我挑了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女人……在那个女人房里睡……结果,她好可怕……”阿瞒开口,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
“嗯?”我一头雾水。
“她……她脱我衣服……”阿瞒低头,小声地开口,一脸的害怕。
“啊?”我愕然。
“嗯!”阿瞒一脸的控诉,“她还对我动手动脚!”
“呃……”,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我发烧了……”他低头,讷讷地说道。
发烧?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我愣了半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那一日在山洞里……
“我热。”
“那是因为你落水受了寒,发烧了。”
“哦。”
这……算不算误导?
如果被他的夫人们知道……会不会联手劈了我?
眉头跳了几跳,看着他满面潮红,我该不该建议他去冲个冷水澡?降降温?可是……嘿嘿,我有些不道德地偷笑,原来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姬妾也并非好事啊……齐人非福也……
“笑笑……”他轻声呢喃。
“干什么?”我没好气地说道。
“我……”他慢慢靠近我。
“嗯?”我愣了愣,随即警铃大作,“别靠近我!要灭火找你的夫人去!”开玩笑,那一堆女人费尽心机地撩拨他,好不容易有点成果……凭什么要我来灭火!
“哦。”阿瞒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正要坐下,裹在被子里的脚却突然被绊住,身子猛地前倾……
“啪”地一下,哀嚎一声,某人结结实实地趴在了我身上,压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好半晌才缓过劲来,却对上了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你要干什么?”我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无路可退。
“我……”阿瞒微微舔了一下干燥的唇,一脸的迷茫,“我……不知道……”
气氛渐渐变得有些怪异……
我瞪大双眼,看着那薄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理智“砰”地一下涣散,唇上火热的感觉直达神经末梢。
这个家伙……
我一脚踹开他,怒目而视。
“笑笑?”
“别用那种无辜的眼神看我!再来扮猪吃老虎!我灭了你!”我咬牙切齿地冲他大吼。
缩了缩脖子,某人毫无惭色地舔了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门“吱哑”一声被推开,我侧头,看到团子一脸惬意地站在门口。
“干什么?”我皱眉看她。
“啊,对不起,你们继续……继续……” 团子摊了摊手,笑嘻嘻地说道。
脑中的弦一下子绷断,我恶从胆边生,一把推起阿瞒,“出去!你们两个!都出去!”
狠狠关上房门。
于是……世界终于清静了。
一身软甲,长发绑成髻,在铜镜里照了又照,我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这副装扮当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瞎子都看得出来你是个女人。”一旁,传来团子不屑的冷嘲。
我知道她还在恼我昨晚将她轰出房门,于是也不理会她,只道:“今日我同丞相外出,你不要惹事。”
“我也去。”团子昂了昂头,道。
我看一眼,随即傻眼,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副软甲,竟与我一般装扮,只是那软甲裹在她圆圆的身子上,煞是逗趣。
“笑笑,奉孝来接我们了。”阿瞒推门进来,道。
团子立刻飞奔出去,含羞带怯地看着站在门外的郭嘉,“公子。”
郭嘉轻咳一声,微笑。
走出房门,经过花园的时候,我注意到一道目光一路尾随着我们,转身,对上了一双妩媚的眸子。
是何宴。
见我看到他,他刷地一下红了脸,扭头便走。
我笑了起来,随即低了低头,想起了狗儿。
“裴儿。”郭嘉的声音远远地响起。
我抬头,见自己落下一大截,忙追上他们,一同坐上马车。
很宽敞的车子,我和阿瞒坐在车内,郭嘉坐在车外。
“团子,太阳很烈,你坐到车里去吧。”郭嘉清清浅浅的声音。
“团子是丫头,懂得本分的。”团子的声音柔柔地响起。
我噎了一下,一脸的哭笑不得,为了接近半仙,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笑笑,你在生气么?”阿瞒凑近了我问道。
“为什么要生气?”我扬眉看他。
“昨天晚上……”阿瞒讷讷地开口,随即紧紧盯着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嘴角开始抽搐,拳头微微一紧,我抬手便欲揍他。
“保护丞相!”突然,郭嘉的声音在车外高高扬起。
马车剧烈地晃动起来。
几乎是反射性的,阿瞒一手将我揽进怀中,在马车翻倒的一瞬间,阿瞒抱着我跃出了马车,安然落地。
郭嘉身子微微一侧,宽大的衣袖在空中飞扬起一个弧度,重重坠地,口中咳出血来。
团子大惊,俯身上前扶起他。
“保护丞相!”郭嘉抬手拭了拭嘴角的血渍,没有一点惊慌痛苦的模样。
四下环顾,我心中暗暗留意了一下,攻击者大约有十余名,阿瞒带出的侍卫虽然有二十名,此时却已剩下几人而已,想必来人身手不弱。
眉头微微一皱,我挣脱开阿瞒的怀抱,自己站好,趁着侍卫拼死抵抗,我拉着阿瞒靠近郭嘉。
冷光一闪,阿瞒拉着我避开一劫,我侧头,看向那个持刀人,他看到我,竟是微微一愣,瞪大了双目,虽然蒙着面,但显然他认识我。
我在这儿认识的人并不多,是谁呢?
只是一刹那的迟疑,那大刀便又落了下来。
“主公!”
“主公!”蓦然间,两声大喝,如惊雷一般。
不远处,两人策马飞奔而来。
远远看去,一人手持双戟,满面凶相,一人手握大刀,面色憨厚。
两人远远闯入包围阵中,左斩右杀,身手之厉,令人咂舌。
站在我们面前的蒙面人稍稍迟疑一下,跃身上马,扬鞭而去。
“莫追了。”郭嘉开口,挡住了两人,“还有伏兵,先护丞相大人去军营吧。”
“典韦、许褚来迟,让主公受惊了!”单膝下跪,两人愧道。
见阿瞒一脸茫然,我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侧头看我,随即一脸了然,点头,一板一眼地开口:“无妨。”
“这两人都是丞相的护卫,面相较凶的是典韦,人称‘恶来’,另一个人是许褚,人称‘虎痴’,皆是猛将。”郭嘉不知何时凑近我,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点头。
在两人的护送下,一路平安无事。
刚进军营,便有两人上前来问候,两人皆身披重甲,其中一人左眼戴着一只眼罩,只余一只眼睛。
夏侯惇?
我想起了“拨矢啖睛”的典故,此人可是生生地吞了自己的眼睛啊。
话说当年夏侯惇征讨吕布之时,被吕布麾下的曹性偷袭,一箭射入他的左眼,夏侯惇一手便将箭拔出,不料连眼珠也一并带出,他大呼一声“父精母血,不可弃也!”便将自己的眼珠纳入口中吃了,并纵马挺枪,将偷袭他的曹性刺于马下,两军无不骇然……
我微微抖了一下,看向那独目的夏侯惇,他身旁那位,想来便是其弟夏侯渊了。
似乎感觉到我过分火热的眼光,夏侯惇也看向我。
我忙若无其事地瞥开目光。
“你是何人?”手中的利刃直直地指向我,夏侯惇冷冷开口。
未待郭嘉开口,阿瞒却是将我揽在身后,“不准动她。”
夏侯惇微微愣了一下,收回兵器,“是。”
“军营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一旁的夏侯渊看向我,带了几分不屑。
我选择充耳不闻。
“我们走!”阿瞒却是气鼓鼓地拉了我,不再理会他们,调头便要走。
我暗惊,忙一把扯住他,不让他离开。
见到阿瞒如此赌气的举动,夏侯惇、夏侯渊二人眼中皆露出疑惑之色。
“入帐再谈。”一旁,郭嘉终于开口。
似乎感觉到了些什么,夏侯兄弟点了点头。
“团子,你帮我照顾小毛,可好?”转头,郭嘉苍白的面上带了一丝笑,道。
团子忙不迭地点头。
我一头黑线,这才发现,小毛竟也跟来了。
典韦和许褚在帐外把守,夏侯惇与夏侯渊一同入了帐。
“丞相失忆了。”郭嘉稳稳地开口,声音平淡得很。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此事本来越少人知道越好,目前只有帐内几人知道而已,切不可外传,否则丞相危矣。”郭嘉继续道,声音仍是淡淡的。
“可恶,何人下的手?”夏侯渊低叫。
“一个月前丞相中了毒失踪,是这位姑娘将相爷送回来的。”郭嘉看了我一眼。
中了毒啊?
夏侯兄弟看向我,眼里微微闪着寒光。
“杀人灭口并非上策。”我笑道。
被我看穿心中所想,二人皆有些狼狈,调头看向郭嘉,“可有解毒之法?”
“已命人寻找解毒之法,只是现在丞相大人身陷险境,皇上定已经有所怀疑,还有另一拨人马蠢蠢欲动,这已是丞相第二次遇袭了。”
是第三次……我暗暗加了一句,却没胆子说出口,因为那一回是我卖了阿瞒……
“此次事态紧急,我们……”郭嘉端坐着,淡淡开口,忽然,他顿了一下,胸口微微一震。
我看向他,发觉他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惨白,嘴角隐隐有血丝渗出,我这才记起来时的路上他曾摔下马车,受了伤。
“军师。”一旁的夏侯惇微微皱眉,上前一步。
“无……无妨。”郭嘉抬手止住夏侯惇的脚步,面色依然淡定,他笑着拍了拍胸,“我身强……咳咳咳……”俯身咳了起码有一分钟之久,复又抬头,“……身强体健,不碍事的……”
他也叫身强体健?我扬眉,那我是什么?超人?
“天色已晚,现在回去路上恐有埋伏,在军营里歇一晚吧。”夏侯渊道。
“如此也好。”郭嘉点头。
“来人,准备药罐。”回头,夏侯渊扬声道。
闻言,郭嘉一贯波澜不惊的脸有些绿了。
药罐?我好奇不已。
“军师久病缠身,行军途中都有军医照料。”看我一眼,夏侯渊算是解了我的惑。
“嘿,就说你们书生吹不得风,若早些陪我典韦上校场操练几天,保证活蹦乱跳,每次跟你说,都跑得比兔子还快。”典韦不知何时进了营帐,嚷嚷起来。
郭嘉苦笑。
不多时,有人送了药碗进来,黑乎乎的一碗汤,看起来就很可怕。
郭嘉眉毛微微一抖,抬袖掩住口鼻,“这是什么?味道与之前的不大一样。”
端药进来的是许褚,他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笑道,“军医有事不在,这是他的助手弄的。”
“助手?怎么没有听过?”郭嘉一脸戒备地看着那碗药,道。
“今天刚来的,据说原先在家里是屠户……”
屠……屠户?
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再看那碗药,越发觉得恐怖,用怜悯的眼睛看了一眼郭嘉,我摇头叹息。
郭嘉的眉毛略略一抖,神情有些扭曲。
我心情竟是有些愉快,这样的郭嘉看起来有人气多了。
“药很烫,你们先去歇息,我等凉了再喝。”郭嘉微笑,笑得温和万分。
如此模样,竟像一个耍赖不肯吃药的孩子。
“军师,趁热喝了吧。”典韦大大咧咧地道。
眼角微微一跳,郭嘉笑得阴险,“恶来,陪我下盘棋吧。”
典韦颇有警觉性地后退一步,摇头。
“嗯?”郭嘉低头,浅浅笑开,“如果你赢了,我便去校场,随你怎么操练。”
“真的?”典韦大感兴趣。
“真的。”郭嘉抬头,眼睛清亮得宛如夜空中的星星。
典韦大笑,仿佛已经看到郭嘉被操练的模样了。
“军师,药……”一旁,许褚提醒。
郭嘉侧头,微微眯眼,“你也要下棋吗?”
许褚忙摇头。
“主公,时候不早了,属下安排了营帐,早些休息吧。”夏侯渊说着,转身便出了营帐。
一时间,大家竟是忙不迭地退场,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呃,我的婢女……”我良心发现地记起了团子,忙扬声问道。
“已经安排睡下了。” 夏侯惇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小心团子。”郭嘉的声音轻轻地在我耳旁响起。
我微怔,回头看他,他已经摆开棋盘与典韦杀上了,一脸的淡然,那碗黑乎乎的汤碗仍搁在一旁没有动。
黑白棋子在棋盘上纵横驰骋,郭嘉始终坐得直直的,一脸的安然,反观典韦,已是满头大汗。
“一盘五钱,输了便给。”郭嘉的声音再度响起。
典韦抬头,一脸的愕然。
“小心,你的白子危险了。”郭嘉带着笑意轻轻开口。
顾不上反驳,典韦忙低头专心去看那棋盘。
双眸微闭,郭嘉稳若泰山。
典韦满头大汗地盯着棋盘。
半个时辰过去了。
典伟仍是一动未动地盯着棋盘,沉思中。
半晌,郭嘉睁开眼,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见典伟仍然捏着手中的白子不放,又合上了眼。
“药都凉了,吃了吧。”站在一旁,我催道。
抬头看我一眼,郭嘉微微皱眉,“这药看起来很恐怖……”
“那也得喝。”
“风水轮流转呢”,郭嘉低头轻笑,夹带着几声咳嗽,“以前,我也是这么逼别人吃药的。”
见他的笑意又染上三分凄清,我微微皱眉。
“你输了。”郭嘉忽然开口。
典韦叹了一声,摇头。
眼见郭嘉手边的钱越堆越高,典韦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
“又上当了!”典韦大呼,“完了,一个月的饷银全没了!”
郭嘉微笑,将桌上的钱全都扫入袖中,“不要难过,失败的次数多了,总有一两次会胜利的。”
典韦憋红了脸,站起身说:“好了,该喝药了!”
郭嘉眉头紧紧打了一结,见躲不过,只得侧头看向那药碗。
“咦?”一个简单的语气词,表示了疑惑。
我也一脸讶异地看向那药碗,空了?
谁喝的?
我看向郭嘉,他一脸问号地摇头,再看向典韦。
“不是我,那种药打死我也不喝的,毒死了多难看!”典韦忙不迭地摆手,引来郭嘉的注视。
见郭嘉扬眉,典韦有些心虚地干笑。
那是谁喝的?
不是我,不是郭嘉,不是典韦……还有谁?
额前冒出一排黑线,我忽然想起有一个本该聒噪的声音已近很久没有响了。
阿瞒……
“笑笑……”阿瞒的声音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我忙上前,“你喝了碗里的东西?”
“嗯。”坐在角落里,他有气无力地点头,“好难喝……”
“谁让你喝的!”我有些着急,阿瞒又没病,万一喝出病来怎么办?
“我饿了。”声音带了些许的虚弱,却仍回答的理所当然。
“笨蛋!饿也不能吃药!”我气得血管都快爆了,咬牙大吼。
“头好晕……”阿瞒喃喃着,随即竟是“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快去找军医!”我心里一慌,大喊。
顾不上心疼输了的钱币,典韦忙冲了出去。
头一歪,阿瞒昏了过去。
阿瞒双目微闭,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堂堂丞相,居然因为饿肚子吃错了药……看着他一脸的安然,我已是满头黑线。
“天快亮了,你让人准备水,去洗一下吧。”郭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清清浅浅的,说不出的舒服。
刚刚阿瞒吐了我一身,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该好好洗一下,可是在这大营里……
“没有关系,那是丞相的专用营帐,不会有人擅闯的”,苍白的唇微微弯起,郭嘉解释道。
闻言,我抬头看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半晌。
清亮的眼睛迎视着我的目光,他眯起眼睛,笑道,“怎么了?这样看我?”
“又温柔又体贴啊。”我摸着下下巴点头,一脸的喟叹,“好男人。”
郭嘉笑了起来,笑得轻轻俯身咳嗽。
“别笑了,别笑了……”见他苍白的脸渐渐咳出血色,我微微皱眉,忙跳了出去。
“我让团子将衣服送进营帐。”身后,郭嘉扬声说着,又带来一连串的咳嗽。
背对着他走进营帐,我微微皱眉,他的病,似乎愈来愈严重了。
营帐里点着淡淡的烛火,放置了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木桶里放了水,一旁挂着布巾,真是准备得很周全。
四下环顾一下,确定万无一失,我便三下五除二剥了衣服,将头发高高挽起,一下子坐进了木桶里。
水是半温的,刚好漫过肩膀,非常舒适,刚刚惊出的一身汗都被洗涮干净,整个人清爽了起来,泡了许久,也不见团子送衣服来,不由得暗暗抱怨,那个家伙,一定是正对着郭嘉流口水呢……
正想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团子,怎么那么久?”
没有人回答我。
“真是的,害我泡得全身皮肤都起皱了!”我皱眉责怪道。
有手缓缓抚上我背颈的皮肤,轻轻触碰。
“呵呵……”有些痒,我忍不住躲了一下,轻笑起来,“算了,饶你一回,帮我捏捏肩吧。”
那双手微微迟疑了一下,轻轻按捏起来。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啊……”我舒服得闭起眼睛,慢慢享受,“想不到你力道也不小啊,真看不出来……”
我满意地喃喃着,感觉到那双手的掌心上那略显粗糙的茧轻轻磨过我的肩,十分的惬意……等等!茧?粗糙?
团子不是细皮嫩肉的吗?
猛地睁开双眼,我大惊之下条件反射似的从水中站起来,转过身,看向那个不速之客……
“阿……阿瞒?”见站在身后的男子,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你没事了?”
狭长的双目带着一丝兴味,他不客气地盯着我大方地欣赏。
见他眼光怪异,我微微瞪大眼睛,随即慢半拍地发现……自己被看光光了……
“扑通”一下沉入水中,我恼羞成怒,“看什么看!出去!”
“嗯?”他微微扬眉,仍是站在原地。
“出……去!”我拔高了嗓门大叫。
“衣服,不要了?”他扬了扬手里干净的衣服。
“那个……放下!你出去!”我犹豫了一下,随即当机立断地喝道。
“小心着凉。”他微微扬唇,竟伸手将我从木桶里捞了出来。
“你你你……”光溜溜地被他抱着,我大怒,一把扯过衣服,快速地穿上,“还不出去!”
“据说……这里是我的营帐。”他看着我,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
我愣了一下,第八百遍诅咒了那繁琐的衣服,系上最后一根衣带,然后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阿……瞒?”看着他明亮得有些刺目的眼睛,我有些不确定地轻唤。
他看着我,那一抹刺目的明亮渐渐消失不见,然后他看着我,憨憨地笑,“笑笑……”
不由自主地,我吁了一口气,随即狠狠一掌拍上阿瞒的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是阿瞒呢!”
阿瞒仍是眯着眼睛,笑得憨憨的。
“我们回府吧,我饿了。”阿瞒笑眯眯地道。
出了营帐,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偷懒的团子正大咧咧地坐在营外,手里高高举着一大块牛肉,那无毛的小毛站在她对面,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团子手里的肉。
“这可是我晚上偷偷从伙房里拿出来的哦……”团子压低声音凑近小毛神秘兮兮地说。
小毛一脸无辜地盯着她手里的牛肉。
“来来来,给你吃肉。”撕了一块递到小毛面前,团子一脸的笑,“小毛啊,我们是朋友了啊,记得告诉你家公子团子有多好啊……”
小毛一口吞了团子手里的肉,吃得啧啧有声。
看着和小毛作谈心状的团子,我微微扬眉,吃肉的驴子,我一早便听说过,可是……原来团子竟也深谙此道,而且身体力行啊。
辞别了营中众将,由典韦和许褚一路护送阿瞒回府。
刚到府门口,便见一行三人迎面而来。
刘备、关羽、张飞?
我瞪大眼睛,看向那三人。
“裴笑!”张飞看到我,热情高涨,远远地便吼出我的名字。
侧目看到典韦和许褚一脸的怪异,我便挂了满头的黑线,真是狭路相逢……
“曹丞相。”远远地,刘备抱拳行礼。
曹操愣愣地坐在马上,不吱声。
“听闻丞相大人身体抱恙,玄德等来探望。”刘备温和地开口说。
“有劳刘公。”郭嘉轻咳一声,微笑道,“不如进府一聚吧。”
刘备点头,“丞相抱恙,玄德甚为忧心,如此求之不得。”
一行人皆下马进府,刘备看我一眼,微微点头示意。
我咧了咧嘴,忙点头回应,眼皮不由自主地开始跳。
唉,这又唱的是哪出啊?
来到园中,刘备稳稳地坐下,一副欲与阿瞒倾心长谈的模样。
阿瞒却显得有些焦躁,频频看向我。
“丞相大人,玄德叨扰了。”刘备微笑开口。
阿瞒低头开始玩手指。
我暗暗心惊,悄悄伸手在桌下掐了他一把。这刘备怎么看都像一只狐狸,狡猾得很,偏偏阿瞒一脸的茫然,上回见皇上,阿瞒还挺合作,怎么今天就出了状况。
“犹记得上回与丞相煮酒论英雄,盘置青梅,一樽煮酒,开怀畅饮,好不惬意,今日玄德冒昧再访,实是想再与大人煮酒畅谈一番。”刘备笑道。
“酒?笑笑说我不能喝酒的!”阿瞒冲着刘备笑,还笑得一脸天真。
我开始出汗,这个家伙是存心拆台吗?
“相爷,你喝多了。”一手接过阿瞒手中的茶杯,郭嘉睁眼说瞎话,不着痕迹地拿下阿瞒手中的茶杯。
“我没有喝酒!”阿瞒抗议。
“裴儿,带相爷下去休息。”郭嘉轻声道。
我点头,一手拉了阿瞒,拉着他一路出了园子。
看着阿瞒躺在床上,兀自睡得酣然。
我略略有些出神,不知不觉靠在床边,也入了梦。
第二日一早醒来,我竟躺在自己的床上,想起昨天刘备的来访,我便惊出一身冷汗,不知郭嘉后来怎么将他打发走的。
今日天气出奇的好,透过木窗,我微微眯起眼,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一张漂亮的脸庞缓缓浮现。
郭嘉还是没有查到狗儿的消息。
那个孩子……还活着吗?早知道后来会化险为夷,我便不该丢下他一人。那个害怕被丢弃的孩子……他会怨我吧。
心里越想越烦躁,我忽然想起了回风,狗儿该不是回她身边去了?
起身换了男装,越过睡得直流口水的团子,我便匆匆出了房门,再出了府门。
相府的侍卫认识我,倒也没有多加阻拦。
一路走一路逛,忽然眼前一黑,有人捂住了我的嘴。
谁?是谁在上演这种挟持的烂戏码!
从小被街边的孩子欺侮,我早就被打得一身铜皮铁骨,身子永远比脑子反应快。还没有回过神来,我便自动自发地伸手抱住那捂住我嘴巴的手臂,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少年被我打趴在地,捂着脸。
“惹毛我?小心天谴!”我双手叉腰作圆规状,气势十足地嚷嚷。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钱袋掉了……” 他一手捂着脸,一边伸出另一只手,轻声开口。
啊?拾金不昧?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拍了拍腰,钱袋明明好端端系在我腰上啊,再看他掌心,分明放着一只鼓囊囊的钱袋,光看那价值不菲的钱袋,便令我心痒难耐,一看就是有钱的主,不如用来救济我这穷人吧。
“不是你的?”他疑惑地开口。
天性里所有的劣根性都跑了出来,我立刻眉开眼笑,“我的我的,当然是我的。”
“哦,那便好。”他放下挡着脸的那只手,微笑。
我一边接过钱袋,一边乐呵呵扫了这拾金不昧的孩子一眼。
只一眼,我便石化了……
好面熟……
事实证明,便宜不能占,否则连老天爷都会收拾你。
一袭精致的绣花白袍,眼前这个笑得雾气朦胧、风华绝代,无害如小白兔的家伙……
好面熟……
和那一日坐在皇宫大殿之内,一脸温和的少年帝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左眼角的一小块淤青,那是我的杰作。
殴打皇帝?
杀无赦,诛九族……九族我倒不怕,反正我光棍一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只是那杀无赦比较恐怖,虽然穿越时空,虽然娘不疼爹不要,虽然被抛弃了n次,可是……我还不想死啊……人生美好啊。
袭警都会被拘留,殴打皇帝……那罪过可就大了……
我站在原地,拿着钱袋,开始抖,抖得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怎么了?”他站在我面前,好奇地看着我。
“皇……皇……皇……”我没骨气得连话都说不顺了。
“我叫刘协。”他冲我笑,漂亮的眼睛里仿佛蒙着一团雾,说不出的温和。
不会吧,微服出巡?皇帝都喜欢玩这招吗?还是深宫寂寞……出来找艳遇?
“当皇帝很闷。”刘协微笑着说道。
果然……我在心里点头。
“真不知道……为何有那么多人争着想当皇帝……”他轻声开口,漂亮的眼睛愈发的朦胧起来。
一阵风袭来,扬起他的衣摆,我这才发现,那一日他掩藏在帝王袍下的身子,其实很瘦弱。
只是,跟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在这里聊天聊得仿佛熟人似的,实在很怪异,更怪异的是……那人还是一国之君……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若我说错一句,说不定他一句“来人”,下一秒人群里便会冒出许许多多的宫廷侍卫,将我斩了……
“你叫笑笑吗?”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连皇帝都知道我的名字?我的魅力还没有大到颠倒众生吧?
他微微笑了起来,“我也认识一个叫做笑笑的人,所以看到你很亲切。”
同名的?
“嗯,曹丞相喜欢的女人,很漂亮,比你还漂亮。”刘协说得诚实极了。
“笑笑?”我下意识地轻喃。
曹丞相喜欢的女人?叫做笑笑的女人?
记得那一日,我说我叫笑笑,阿瞒说,他记得这个名字。
原来……是真的。
因为我叫笑笑,所以……他潜意识中把我当作另一个人了么?
“嗯,”刘协轻轻笑了起来,“第一次见她,她正在卖胭脂糕,很好吃的东西。”
呃,胭脂糕?
曹操和郭嘉都喜欢那个胭脂糕姑娘……于是,他们上演了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三角恋……我开始无限遐想。
唉,喜欢一个人,却连有关她的记忆都想不起来……真可怜……
“那个笑笑呢?”我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
笑容微微僵住,半晌,他开口,“死了。”
“啊?”我惊叹,人间大悲剧啊……
“公子,该回府了。”一辆华丽丽的马车“得得”地驶了过来,马车上一个小厮打扮的侍卫道。
刘协点了点头,转身欲上马车。
眼见火光一闪,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过来,反手抓住了刘协,便抱着他双双倒向一旁。
一只裹了火球的箭直直地射向马车……
“砰”地一声响,那辆华丽丽的马车,连同那个驾车的侍卫,一起被烧了个精光。
刘协拍了拍袖子,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优雅地看向我,微笑,“谢谢你。”
我扬眉,他的车子被烧毁,他的侍卫被烧死,他还有闲情逸致跟我道谢?
该说他迟钝,还是残忍?
“杀了他!”一声大吼。
我满头黑线,杀人还要诏告天下吗?选个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晚上,静悄悄地动手,会不会比较正常一点?当然,偷袭例外。
于是,我便知道他们定是冲着这少年帝王来的了。
看了一眼那站在原地,一点不知道害怕的皇帝,我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一把抓起他的手,一路狂奔。
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逃跑不丢脸,丢脸的是挨了打还不知道跑……那叫傻冒!
知道不,我的外号是飞毛腿!那也是练出来的!被人追着打久了,跑啊跑啊就习惯了……
只可怜了那少年皇帝,养尊处优的身子被我一路拽着跑,若他再瘦一点,我就可以把他当风筝,将他拽飞起来了。
跑了好久,直到感觉身后的追兵没有再赶上来,我才吁了口气,停了下来。
见我终于停了下来,他弯着腰,气喘如牛,原本有些苍白的脸颊涨得通红……一副跑得快虚脱的模样。
我摇头,显然,这个皇帝缺少锻炼。
“这是哪儿?”四下环顾,一片芳草萋萋,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是路痴。
他抬头看我一眼,没有开口。
精致的绣花白袍上沾满了尘土,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不知何时也散开来,一头乌亮的发丝直直地垂下,此时的他,感觉很真实。
不知是否是错觉,我竟看到他的嘴角在微微抽搐。
一阵清风拂过,扬起他的长发,让我嫉妒得直咂舌。
男人都那么好看,女人还要不要混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以指代梳,抬手将长发梳起。
“对了,曹丞相的身子好些没?记忆恢复了吗?”梳好头发,他看向我,微笑着轻声道,犹带着不规律的喘息声。
我差点就要摇头,随即回过神来,一脸问号地看向他,“丞相大人只是偶感风寒,早已经痊愈了,什么记忆?”
嗯哼,装傻谁不会?!
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想起了那一日离宫时他最后一瞥,这家伙不是省油的灯,看他一脸无害的模样,差点踏进陷阱。真是奸诈,冷不丁这样问,一不留神,阿瞒就危险了。
他淡淡地看着我,雾蒙蒙的眼睛看不真切。
“杀了你,曹操会不会心痛?”凝视了我半晌,他忽然开口。
啊?我的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蛋。
他上前一步,眼神蓦然凌厉起来。
“我刚刚才救了你!你怎么能忘恩负义!”我大惊,后退几步,失声大叫,气愤不已。
只见他嘴角开始抽搐,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微微低头,随即抬头,冲我便是一句大吼,“笨蛋!”
“是!我笨!不懂农夫与蛇的道理,救了你这条毒蛇!”我气得头脑发热,也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便大吼回击。
“救?”他冷笑,额前青筋直冒。
我咧了咧嘴,后退一步,感觉不妙。
“如果不是你拉了朕就跑,你现在早就横尸许昌街头了!”他冲我大吼。
咦?
“你的意思是……那些杀手……是冲着我来的?”见他一脸快抓狂的模样,我好奇不已。
好大的面子,我居然劳动皇帝陛下亲自来杀我?呃……虽然有些乌龙……
我竟然一把拉了想杀我的主谋,一起逃到荒郊野外……
“不对!我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也火了,“还有,你是皇帝,想杀人下道旨就跟捏死个蚂蚁似的,何必劳您亲自冒险?”……而且刚刚还跟我讲那些奇怪的话。
“笑笑?”他微微眯起眼睛,“为什么,你要叫笑笑?”
为什么?呃,这个深奥的问题我也想过。
“那封血诏,你看了多少?”神情蓦然一冷,他看向我。
血诏?我一脸的问号。
“你不知道?”他微微讶异。
我摇头,随即脑海里灵光一闪,莫非……是那一日在刘备怀里偷到的那一张血书?
唉,当时就知道,这肯定是个麻烦。
我一脸镇定地继续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