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宁听红珠的语气有点低落,便问她,道:“你怎么了?”
红珠摇摇头道:“想着崔妈妈知道了会不会难过啊?”
馨宁笑着道:“你想的可真多,有时间你去开导开导她吧,年纪大了的人就喜欢东想西想的。”
花会上上的膳食都是普通宴会上该上的东西,没什么有新意的菜,宴席过半,大家的事情渐渐就变多了,要小解的,两两约出去说话的,馨宁看了一眼端坐的邓夫人,对红珠使了个眼色,便离了席。
然后端坐宴席的邓夫人便收到了一个小宫女的口信,“邓夫人,娘娘在晖阳殿后面的待客小偏殿等您,奴婢带您过去。”
待到邓夫人到了小偏殿,馨宁已经备好茶水等她了。
邓氏心下有些惶恐,对着馨宁直接跪下道:“娘娘,妾身有罪。”
馨宁笑的越发开心,道:“邓夫人何罪之有啊?”
邓氏一脸我犯了大罪的样子道:“妾身应该早点从平洲来京城的,小子无知,不懂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求娶林家大小姐最正当的方式,只凭着一颗对林家大小姐的赤子之心,胡闹一番,还牵扯到了我们胡家的出嫁女儿身上,惹了娘娘生气,王爷爱重娘娘,万一因为小子无知伤了身体才这才是的臣妾的大罪。”
这邓氏真是会说话,只说自己儿子不懂婚姻嫁娶的风俗,把胡飞羽不顾礼数上门剖析内心的行为说成是对陶陶的一片真心。
馨宁喝了一口茶,道:“听说胡大人兼祧两房,想必邓夫人定然要给儿子娶一个能干又好生养的儿媳妇了。”
邓氏听馨宁这样问,心里暗暗猜测是不是还有戏,毕竟她在席上可是仔细观察过这位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妃了,这位摄政王妃根本不想传说中的那样美艳无脑,而是非常聪慧睿智之人,她在宴席上说的每句话都好像是随心之言,但实际都大含深意。而对每一位夫人的点评之语,也显示了她的博学多才,怪不得一向自负的儿子都在这位王妃那里吃了亏。也是,能在流言蜚语中稳坐摄政王妃的宝座,还扶持自己的儿子高居庙堂之高,哪里会是简单的人,而摄政王年过三十,至今却没有一位侧妃,也反映出周馨宁的手段了。
想到这里,邓氏立即打起全部的精神小心翼翼的回答馨宁的话,道:“娘娘消息灵通,兼祧也是无奈之举,孩子他爹不是什么能干之人,除了会读书,对于其余事务是一窍不通,大伯家的飞岑身体自小不好,娶亲也不过生了一个病歪歪的女儿,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靠飞羽的。”
邓氏说完这些话,忍不住去瞧馨宁的脸色,见馨宁面上毫无波澜,只好下了狠心,于是,邓氏表现的好像难以启齿一样,捂着一边的侧脸小声道:“跟您说个秘闻,这也算是非议长辈了,还望娘娘不要外传,妾身的公公胡为海大人早年受本家众人欺负,所以愤而离家出走的,所以跟本家也不亲,飞岑的儿子,毕竟是长房嫡子,不好叫本家的人过继一个来,所以才定了由飞羽兼祧的,飞羽克妻的传闻也是从兼祧之后才传出来的,我们私底下查过了,那位跟车夫私奔的小姐,那车夫其实是本家有一位老太爷花银子雇佣的,这事也不好外传,所以我们只好捂下了。”
真是一个俗套至极的故事啊,可是人人不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吗?想必艺术都来自这些家门里难念的经吧,馨宁不知道是该同情胡飞羽还是同情那个被马车夫诓骗的小姐。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家陶陶性子柔顺,又不会说话,还有一个声名狼藉的母亲。”
邓氏连忙道:“娘娘,飞羽是真心爱重林家大小姐的,况且她可是您的外甥女,您封了她郡主不也是担心她将来到了婆家会受人欺负吗,妾身敢打保票,若是飞羽将来敢欺负她,妾身一定打断他的腿。”
馨宁哈哈大笑,算了,一个聪明的亲家比一个蠢的亲家好多了,陶陶将来是要去胡家过日子的,给一个下马威就足够了。
馨宁松口道:“听说夫人亲自上门拒绝了舒宜长公主,你拒绝的很好,别让她听到风声,陶陶跟她家的苏蕙蕙同岁,别弄的反目成仇了。”
邓氏见馨宁松了口,十分高兴,想到在家里心情不畅的儿子,若是知道摄政王妃松口了该有多高兴啊。她忍不住对馨宁道:“娘娘可是同意婚事了?”
馨宁老神在在的道:“夫人说呢?”
邓氏脸上带了喜气,赌咒似的发誓道:“娘娘,妾身一定好好待林家大小姐的,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馨宁点点头,心里并没多邓氏的话有多么在意,婆婆和儿媳,向来是死敌,但这也是看丈夫会不会做人了,找时间还得敲打一番胡飞羽才是正理。
邓氏想起一件事情,又道:“娘娘,不知魏国夫人她可愿意?妾身想着她是林家大小姐的亲生母亲,妾身该如何对待魏国夫人呢?”邓氏真心向馨宁请教。
馨宁想到要是周淑宁知道自己把她女儿嫁给了一个大孩子十三岁的老男人,说不定会不顾圣旨上京来撕了她,她有些为难的道:“就当普通亲戚一样吧,魏国夫人出不了辽东的,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馨宁开玩笑道。
邓氏看馨宁态度和蔼,忍不住道:“不知娘娘可否能定个婚期给妾身?妾身好提前准备一下。”
这是急着抱孙子了,但是陶陶才十二岁,不能惯着他们,馨宁道:“陶陶年纪还小,没法跟胡大人圆房,女人生孩子就如同过鬼门关,您也是当母亲的,想必明白事理,本宫要留陶陶几年,给她养养身子,她不会说话,以后还请邓夫人多担待了。”
送走了邓氏,馨宁身心俱疲,红珠来给她捏太阳穴,道:“娘娘,您再担心也没有用,过日子终究是要靠林家大小姐自己的。”
馨宁抬头看外头的夕阳,道:“这花会也该到尾声了,看时辰差不多就结束吧。”